花枯发怒喝道:“你想怎样?”

任怨把食指放到层边,嘘了一声,道:“你就稍安毋躁,我只是要作个示范,让你们真真正正的明明白白,不听我们的话是怎么个下场。”

然后他就动手了。

很少人会这样子。

第一,没有多少人会遇到这种场面:见死救不得,爱莫能助,悲愤填膺,却不能动弹。

第二,就算在武林中人,常遇上腥风血雨,而在场的人也有不少刀头舐血的江湖好汉,可是也很少见过这等残虐的场面。

第三,很少江湖人会下这么狠、这么绝、这么辣、这么毒的手。人在江湖上行走,谁都留一分余地,以待日后好相见。至少避免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干出人神共愤的事,以妨日后引起公愤、被人围剿。故而谁都宁可背 当小人,坏事大都暗 动手。

任怨却不是。

他很反常。

现在他所做的事,在场的人,就算胆子再大,也做不出来。

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他还做得非常自得。

看他的样子,简直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干得十分享受。

他在屠杀。

他把这寿筵变成了座血肉磨坊。

 

 

第三十一章 杀戮战场

 

任怨做的事,不像是人做的事。

不过人的特色就是常常在做不是人干的事,而且天天都在做着。

彷佛不如此就不是人。

任怨一身都是血。

血不是他的。

血是别人的。

只有血不是他的他才会如此高兴。

血是受害者的。

受害者是花晴洲。

花晴洲是花枯发之独子,花睛洲听话而孝顺,样子聪敏俊秀,十岁,武功已得乃父真传,但从未涉足江湖。

赵天容,“发党”花氏门下之徒,贪花好色,但为人甚讲义气,因自小是孤儿,为花氏收入门下,故对花枯发一党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任怨不是杀了他们。

他们也没有死。

惨,就惨在他们还没有死去。

任怨在动“刑”。

他把花晴洲的皮完完整整一大张地剥了下来,而花晴洲仍没有死去,人人都可以看得见他痛得每一根肌肉部在抖,但就是死不去。

而且还叫不出声。

任怨就用吴一厢那一刀,也在花睛洲咽喉上一抹,这少年人就成了哑巴,而且成了个没有面目的人,按着更变成了个没有皮的人。

只是没有了“人皮”,还算不算是个人?

像任怨这样还披着“人皮”的人,也算不算是个人呢?

花晴洲想些什么,谁都不知道。

但他在流着泪。

泪珠儿滚过颤抖的脸肌,滑过颤哆的颈肌,流过抖哆的胸肌,一颗清泪早成了血。赵天容的情形比他更糟。他本来就被砍了一臂一腿,只求痛快的死。

任怨却不让他痛快。

他对赵天容使的是剐刑。

剐却是磔刑。

任怨一定是个惯于施刑的能手,他每一下刀,都精确娴熟,先剥皮,后片肉,一共切下二百三十一片肉,赵天容只剩下白骨磷磷。双目碌碌地转,连泪也没有了。

任怨这下似完成了一件伟大艺术品地叹道:“我保管你明天还能吃些东西,不过不能撤粪放尿;”他满意且有信心地道:“而且你现在一定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任怨还威胁地道“你听得懂,就点点头,别以为我把你整成这样子便再整不了你了,你知道我再泼你一桶砂。一桶水,你会有什么感觉吗?要是那砂是烘热了的或加点火炭,那水加点辣椒或蜜糖,然后放你到阳光下曝晒……”赵天容立即就点了点头。

任怨又道:“别怪我也把你的声带割掉了,因为我不喜欢骂人,也不喜欢听人骂我。凡是粗俗的字眼,我都不喜欢。你可记住了吗?下次,千万不要用那种字句骂我……啊,我倒忘了,你已经没有下次了。”口

在场的人,多不敢看。

不忍看。

在剥皮的过程 ,连蔡小头和兆兰容都看不下去。

只有任劳看得很欣赏,也很钦佩的样子。

他就知道这个吐他年轻近四十岁的伙伴实在行。

至少比他狠。

更比他绝。

这些人落在任怨的手里,唯一的希圣和最大的幸运,便是死得快一些。

有一个人也一直在看。

但已睚管尽裂。

花枯发。

一个是他的爱徒。

一个是他的亲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孽,竟遭遇而且目睹这样的情境。

甚至连萧氏兄弟都认为任怨有些过分:何必在众人面前种下那么大的仇恨?

这种深仇大恨莫可治解……莫非上头早下命令,要把这些人全部……

萧自和萧煞又有点迷惑了。

可是他们都没有问。

闯了那末些年岁的江湖,也跟随蔡相爷和方小侯爷身边好些日子了,什么该说的,什么该看的,什么该问的,和什么才是不该间不该说不该看和不该知道的,他们总能分得一清二楚。

反正他们来这儿的任务,就是协助任劳任怨,做他们一切要做的事情。

一切不该做的事就不做。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把这儿弄得一片狼藉血腥。

像座人间地狱。

像处杀戮屠场。

任怨完成了这两件“伟大的工程”后,看着血污的手,彷佛 犹未足,道“在我还没选第三位试刀之前,我想先听听你们是不是还要当硬汉?”

并非人人都是硬汉。

有的人已呕得一身都都是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