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中华史14 禅宗兴起
作者:易中天
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年1月
ISBN:9787533943912
所属分类:图书>历史>历史普及读物>中国古代史
编辑推荐
公元610年堪称非比寻常。
就在这一年,再赴江都的隋炀帝开通了江南河,自京口至余杭全长八百里。与此同时,伊斯兰教的伟大先知穆罕默德得到了天启,而一位名叫希拉克略的人则成为拜占庭的皇帝。此后的世界,便是拜占庭、阿拉伯和隋唐帝国叱咤风云的舞台。三大帝国创造了影响世界的文明,而这文明还都与宗教有关。
那么五大宗教中,为何基督教、伊斯兰教和佛教成为世界宗教?离家出走的佛教,又如何改变基因成为禅宗?禅宗丰富了中华智慧,却为何同时也让我们错失良机?
了解基督教、伊斯兰教和佛教的历史,领略中华文明华彩乐章,请阅读“易中天中华史”新卷《禅宗兴起》。
内容简介
自从隋炀帝打通南北大运河,穆罕默德在麦加得到天启,世界就进入了洗牌的时代。洗牌风起云涌地延续了好几个世纪,从阿拉伯人建立世界大帝国,日耳曼蛮族成为欧洲新主人,直到成吉思汗的蒙古旋风横扫欧亚大陆,奥斯曼土耳其成为伊斯兰世界的主宰,拜占庭作为千年帝国落下帷幕。而基督教、伊斯兰教和佛教则成为三大世界宗教。
这就是文明的走向。
在这浪潮激荡的岁月,中华文明一方面与世界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并将佛教中国化为禅宗,另方面则按照自身的趋势走向巅峰。灿烂辉煌的唐宋,正是世界文明圈的时代。
学者易中天,颠覆传统史学著作的写作方法,以优美诗意的语言、独特创新的全球视角,将用五年时间写作五部共三十六卷巨著《易中天中华史》:第一部《中华根》,第二部《第一帝国》,第三部《世界文明圈》,第四部《跌宕时代》,第五部《大变局》,现已出版前十四卷。
跟随《易中天中华史》,我们将进行一场历史寻根之旅,体验夏的质朴、商的绚烂、周的儒雅、汉的强悍、唐的四海为家八方来朝,品味宋的纤细、元的空灵,直至明的世俗,清的官腔。由此解开诸多历史的疑惑:夏商周是王朝吗?先秦诸子都是谁?魏晋风度长什么样?盛唐之音你听见过吗?当旅程结束时,我们或将明白:什么是中华根、中华梦、中华魂。
作者简介
易中天,1947年生于长沙,曾任教于武汉大学、厦门大学。现居江南某镇,潜心写作“中华史”。在易中天看来,《二十四史》基本上是“帝王家谱”,《资治通鉴》则是可供统治者借鉴的历史经验和教训。正因为如此,他认为汗牛充栋的各类中华史,大多没有全球视野和现代史观,因此他将在直觉、逻辑和证据的基础上,书写人们“不知道和想知道”的历史。
已出版作品:《易中天文集》(1-16卷),《易中天中华史》(1-14卷)。
=================

第一章

拜占庭
摇晃的帝国
公元610年堪称非比寻常。就在这一年,再赴江都的隋炀帝开通了江南河,自京口(今江苏省镇江市)至余杭(今浙江省杭州市)全长八百里。与此同时,伊斯兰教的伟大先知穆罕默德(Muhammad)得到了天启,而一位名叫希拉克略(Heraclius)的人则成为拜占庭(Byzantium)的皇帝。
新的历史就这样开启了。
此后的世界,便是拜占庭、阿拉伯和隋唐帝国叱咤风云的舞台。当然,三大帝国命运各异。一个半世纪后,大唐达到鼎盛然后衰退,阿拉伯扩张至极面临分裂,拜占庭则跌入低谷准备复兴。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创造了影响世界的文明,而且这文明还都与宗教有关。
不妨先看拜占庭。
拜占庭又称东罗马帝国。不过,东罗马也好,拜占庭也罢,都是后人的说法。正如东晋人从来不说自己是东晋,拜占庭人也从来就认为自己是罗马。他们的国家依然叫做罗马帝国,他们的元首也依然叫做罗马皇帝,尽管帝国的首都早就不在罗马,罗马城也衰颓得不像样子。
实际上在受过古典教育的人眼里,新帝国就像一个破落户私生的混血儿和败家子,不但丢失了祖传的罗马城,还说着拙劣的希腊语,以一种来历不明的宗教为国教。这种宗教的成熟和传播虽然是在古罗马,它的创立者耶稣基督却是犹太人,其教义更是与罗马文明的传统八竿子打不着。[1]
这样的国家,怎么也好意思叫做罗马?
然而拜占庭人却不这么看。作为当时西方世界最强大帝国的臣民,安纳托利亚(Anatolia,即小亚细亚)、埃及和叙利亚以及整个多瑙河以南东欧的主人,他们跟长安城里的中国人一样认为自己是居住在文明世界的中心,只不过这中心在他们那里叫做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
君士坦丁像章。约铸于公元324-326年,金制,直径3.6厘米。
君士坦丁堡是在公元330年5月11日成为罗马帝国之首都的,之前的它则是博斯普鲁斯海峡(Strait of Bosporus)西岸的希腊要塞,叫拜占庭。谁都没想到的是,拜占庭虽然由于成为新首都而被改了名字,它的原名却被后人用来称呼迁都之后的新帝国,看来历史确实喜欢开玩笑。
把拜占庭变成帝国新都的,当然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帝君士坦丁(Constantine the Great)。他迁都拜占庭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要实现“新首都,新帝国,新宗教”的政治主张和理想。这个新宗教就是信仰唯一之神的基督教,因此帝国政府必须远离众神喧嚣又破败不堪的老罗马城。
于是,皇帝陛下不辞劳苦地亲自跑马圈地。看着那些疲惫不堪的随从,君士坦丁庄严宣布:在我前面引路的是不可见的神灵——上帝。当然,为了证明信仰的虔诚,新首都的城市中央建起了圣索菲亚(St. Sophia)大教堂,奥古斯都广场上皇帝雕像的手中也既拿着地球仪,又拿着十字架——前者象征着征服世界,后者象征着追随基督。
拜占庭式建筑典范,因其巨大的圆顶而闻名。公元537年竣工,设计师是物理学家米利都的伊西多尔和数学家特拉勒斯的安提莫斯。公元1453年6月,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穆罕默德二世攻入君士坦丁堡后,在教堂周围建了四座高大的尖塔。
君士坦丁的这种宗教热情显然需要解释。因此,作为依靠军队拥戴和武装斗争夺取了政权的皇帝,他声称自己在进军的途中亲眼看见太阳里出现了十字架形的光芒。受这一神迹的启示,此公便将罗马军旗的图案改成了十字架。据他自己和历史学家们说,从此君士坦丁战无不胜。
呵呵,上帝与他同在。
可惜这种说法越是神乎其神就越是形迹可疑,君士坦丁的信仰确实值得商榷。事实上,他虽然大力扶植基督教,却又宽容地保护异教徒,尤其是大权在握之后。他甚至一再推迟履行入教的手续,直到临终之前才接受了洗礼。
显然,君士坦丁是基督徒,更是政治家。在他那里,帝国的统一和政权的稳固才是第一位的。因此,当基督教各派为教义争得面红耳赤时,君士坦丁却超然物外,甚至将教士们视为命根子的神学理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当然也不会为了基督教去打击多神教。别忘了,拜占庭的新名字是君士坦丁堡(君士坦丁之城),不是上帝之城或基督之城。
实际上君士坦丁推崇基督教,看重的不是教义,而是它主张一神崇拜。这种单纯的性质正是大一统帝国需要的。这就正如汉帝国独尊儒术并非多么喜欢儒学,只不过儒家学说更适合成为统一帝国的统一思想。
君士坦丁是古罗马的汉武帝。
不能说君士坦丁的选择没有道理。事实上,异教徒们很快就发现了基督教的过人之处:崇高的精神、纯净的心灵和严谨的组织,以及坚定不移的信仰。基督徒的行为举止也令人尊敬。他们扶贫济困,宽恕敌人,勇于殉道,尊重妇女并唾弃背叛。所有这些,都来自他们唯一之主的教导。
相反,古罗马的宗教则显得不堪,如果那也能够叫做宗教的话。要知道,它可是连一个合适的名字都没有,更不要说神学教义、道德规范和组织机构。那些名目繁多的神每个都来历不明,而且不乏通奸乱伦和弑父杀子诸多罪行,根本就不足以成为帝国臣民的道德楷模。
这时不管换了谁,也会选择基督教。
可惜,君士坦丁的上帝并没能保佑他的帝国。基督教被定为国教不过三年,罗马就分裂为东西两半,西边那半也在大部分臣民皈依基督之后不久便轰然倒塌。就连东边的君士坦丁堡最终也未能幸免。它被奥斯曼土耳其人攻陷,并被改名为伊斯坦布尔(Istanbul),意思是伊斯兰之城。
据意大利制图者克里斯托弗·保德尔门特1420年制作的羊皮纸墨水画。君士坦丁堡的主要特征均清晰可见:护城河、双层城墙、大广场,还有皇家记功柱、圣索菲亚大教堂,堪称最早的君士坦丁堡实用地图。
这可真让人哭笑不得。
当然,东罗马帝国灭亡要到公元1453年,也就是中国明朝的景泰四年。但在公元610年,希拉克略接手的却无疑是一个烂摊子:国库空空如也,军队士气低落,敌人则从四面八方将帝国团团围定,包括北方的日耳曼蛮族,以及来自中亚的好战民族阿瓦尔人(the Avars)和波斯人。
波斯人是罗马帝国的老对手和死对头,尤其是在萨珊王朝(Sassanid Dynasty)取代帕提亚帝国(Parthian Empire)后。他们不但频频发动战争,在意识形态和宗教信仰方面也大唱对台戏。罗马帝国迫害基督教徒时,萨珊王朝大批收容他们;基督教成为罗马国教后,波斯人又支持其异端。被中国人称为景教的那个派别,就是在萨珊波斯形成的。
毫无疑问,波斯人对基督教并没有兴趣,他们信仰的是琐罗亚斯德教(Zoroastrianism)。因此,收容基督徒和支持其异端,都不妨碍他们在公元614年的5月蜂拥而入圣城耶路撒冷,将基督教的古迹夷为平地。更过分的是,这些异教徒还撬走了教堂中耶稣受难的真十字架,并把它作为战利品连同俘虏一起运往波斯首都泰西封(Ctesiphon)。
是可忍孰不可忍,何况波斯人并没有就此收手。在横扫了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后,他们又让东罗马人的埃及总督举手投降。能够为帝国提供四分之一收入的宝地无可奈何地落入敌手,再也没有一粒粮食从亚历山大港运往君士坦丁堡,希拉克略也不得不中止了对市民免费的面包供应。
公元620年,咄咄逼人的波斯军队前进到了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对岸,与君士坦丁堡隔水相望。这条连接黑海和爱琴海的通道是那样地狭窄,以至于拜占庭皇帝一眼就能看见敌营中闪烁的火光,甚至能想象出他们的饮酒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