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璂虽不解乾隆怎么突然有这个决定,下跪谢恩却不见半点惊慌,要说这位皇帝拿他做谁的挡箭牌,怎么看也不太像。毕竟三阿哥在孝贤皇后灵柩从济南扶回京时,明明白白被皇帝指着说太子永远轮不到你之类的话;四阿哥寡言;六阿哥不受重视;八阿哥脚跛,十一阿哥吝啬失度,至于五阿哥本就是一颗帝王的棋子,何来自己为他当挡箭牌的说法。

难道这位帝王,真是想要培养自己做下任帝王?!

第6章 造势

这道旨意过后,宴席虽然没有结束,但是又心情用吃食的人却不多,身为皇后的那拉氏心中是不安与怀疑,其他妃嫔面色也都不太好看,其他的皇子虽说勉强带着笑意,但是年纪不够大的他们,终究不能做到若无其事。

令妃微笑的看了眼坐在皇上下首的十二阿哥,面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同,或许是因为她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又或许是她善于伪装,无论如何,她至少是嫔妃中表现得最为从容的一个,而她身边的愉妃从头至尾便是木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喜怒。

三阿哥面色也有些不自然,倒不是因为对这个十二弟的嫉妒,而是担心皇阿玛把十二弟放到这样一个高度,会引来不测。想起那两个被册封为储君便逝去的兄弟,永璋暗自皱眉,皇阿玛是拿十二弟的命做赌注么?

不管众人心思如何,宴席也算是平平稳稳的结束了,宗室郡王亲王跪安后,留下了皇子与后妃,乾隆一边由吴书来伺候着净手,一边平淡的开口:“还珠格格的仪态还是应该好好学一学,吴书来,你安排几个教养嬷嬷好好教导一下还珠格格何为仪容贤德。若是还珠格格久学不会,日后这些宴会场合就不要安排她出席了。”

在家宴上打碎碗本就不是吉利的事情,更何况还当着宗室的脸,乾隆此言无疑是大大的打了还珠格格的脸面,在场众人面色皆没有多少变化,毕竟对他们来说,还珠格格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没有母家势力没有品级的格格,甚至还比不得嫔妃身边的大宫女有利用价值。

倒是坐在帝王身边的皇后面上露出一丝解气的神色,永璂心里暗自叹息,这个皇后究竟是怎么在这后宫里活下来还坐到后位上去的?难怪这身体的原主人的十二岁了还不谙后宫之道,受帝王冷遇不说,还受到兄弟的疏离。作为嫡子竟然没有兄弟愿意和他亲近,甚至连养在皇后身边的十一阿哥与他也是平平淡淡的,这究竟是何等的失败?

顺治帝六岁登基,康熙八岁继位,十多岁擒鳌拜亲政,雍正帝十三岁娶福晋,在尴尬的境地隐忍成长,最终成为明君,这个身体已经十二岁,却什么也不懂。

皇后一味的保护他,苛责他,这样的行为放在普通家庭是好事,搁在皇家便是要命。这个皇后,实在是少了心眼。

乾隆也注意到皇后不识大体的神情,暗自皱眉,但是眼见自己看中的儿子站在一旁,终究没有说什么打她脸的话,只是让人散了。

永璋与永璂走在一道,见永璂面色没有异常,微微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小心道:“宫里事情繁杂,你自己多小心。”

“多谢三哥提醒,”永璂笑了笑,见永璋气色好了不少,便道:“三哥,前些日子我叫人给你送去的茶你还有么?”

“还有些,你就别费这些心了,”永璋想起那清新宜人的茶,笑着道,“不过,这茶的确很是不错。”

永璂暗想,那茶中加了自己炼制的药粉在其中,当然是清新宜人,修仙之人,自有一套药理之道,清修者增进修为,普通人舒筋活血,治病养身。

兄弟二人分开后,永璂回了兆祥所,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养心殿里的赏赐又下来了,这次赏的却是江南新进贡的茶叶与绸缎。

三日后,永璂搬到毓庆宫,里面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些整修的痕迹,里面的摆设也有不少的珍品,他甚至在墙上看到了王羲之的真迹,只是字的正中间一个印章让这幅字少了半分美感。他暗笑,没有想到这位帝王竟是还有鉴定这些东西真假的爱好,只是这个印章的位置太霸道了点。

“十二阿哥,您且看看这宫里有什么不满意的,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东西,奴才马上叫人替换了,”吴书来见十二阿哥看着一副字微笑,心想这字画倒是入了十二阿哥的眼。

“多谢吴公公了,此处很好,待我梳洗后,便去给皇阿玛谢恩。”永璂对吴书来带了些客气,倒不是因为害怕这个奴才在帝王面前进谗言什么的,只是面前是个残疾人,他怎么忍心说过重的话?对于修仙者来说,尊重人格,但是却又无惧生命。

“十二阿哥您太客气了,”吴书来挥了挥手,又是一堆太监宫女捧了好些奇珍异宝进来,说了几句万岁爷甚为关心十二阿哥的话,才拿了永璂的赏赐退出毓庆宫。

出了毓庆宫后,吴书来松了一口气,这位主儿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得了这么大的恩赐也不显山露水,难怪万岁爷起了重用他的心思,只怕这位前途无量。

望了眼坤宁宫的方向,坤宁宫离乾清宫很近,这么近的距离,可是这两宫住的主人感情却是生硬至极,吴书来摇了摇头,可惜十二阿哥摊着这么一个皇额娘。皇后的眼皮子实在是太浅,日后若再不收敛,只怕是要给十二阿哥引来祸事。虽说那拉家一族显色,但也万没有皇后这般行事的。

永璂近身伺候的人都是原来的人,原本是四个近身太监,两个教养嬷嬷,四个大宫女,然后便是四个掌衣宫女,八个掌膳食茶水宫女,八个粗使太监,其他到扫内宫掌灯太监宫女略过不提。只是这次乾隆竟是多加了他的份例,让他有六个大宫女,六个近身太监,四个教养嬷嬷,就连毓庆宫的侍卫也要多四人,这可是比其他皇子无形间增加了仪仗人数。

毓庆宫的奴才分配人数很快让后宫与前朝一些耳目聪颖的臣子知晓,心里暗自思索,皇上这是把十二阿哥当成了隐形太子么?只是担心册封储君引来前两次的悲剧结局才没有晋封十二阿哥为太子?

无论皇上的用意如何,朝臣对十二阿哥都是高看了一些,连带着那拉氏的父亲那尔布在朝中也水涨船高。那尔布心中忐忑,那拉氏繁荣这么多年,哪里会不明白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的道理,在朝堂之上更是小心翼翼的做人,就连自己即将到来的寿辰也恨不得由原本的大办改为不办,至于其他人的拜帖,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打太极。

永璂知道这事后,对那拉家的做法很满意,幸好他们虽然教养出一个过于耿直的女儿,但是自己还是懂得低调的道理,在那儿布寿辰这一天,永璂接到乾隆的圣旨,赐了一些东西给永璂,要他带去给那儿布贺寿。

永璂看着那些印着皇家印章的精致玩意儿,心里纳罕,乾隆这是要故意把那拉家抬起来再收拾,还是想抬高自己的背景势力?毕竟那尔部也不过是个佐领而已。

带着太监侍卫乘坐轿子出了宫门直接上佐领府,而他手中还有一道旨意,那便是晋封那尔布为一等嘉忠公,那拉夫人位一品诰命的旨意。永璂坐在轿子中,拿着手里的圣旨,心情有些复杂。

原本作为皇后的父亲,而且政事上也是谨慎勤恳,那尔布得一个爵位也不会得人诟病,可是皇后不受宠爱,加之又是继后,生的皇子也不受重视,所以那尔布竟一直没有爵位,而那拉夫人也不过是个二品诰命,在这京城里,命妇不少,一个二品算得了什么?甚至就连令妃娘家的福家,福伦不过是个包衣,也是有爵位的,而他的夫人也是正二品诰命,一个满贵八旗,皇后的生父生母,竟是比不上一个嫔妃娘家的地位。

孝贤皇后的父亲为一等忠勇公,高氏因为帝宠让全家由包衣抬为镶黄旗,而她的父亲高斌不仅有爵位,还是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大学士。

想到这,勇气叹了口气,做皇后做到那拉氏这个份上,也实在是……窝囊,也不知道该同情好,还是叹息好。只是他承了她儿子的一份恩情,自然也就要保她家族荣耀。

这便是世间的缘法了,他不占据这身子,十二阿哥只会变作一具尸体,而他可能变成另外一位阿哥,那么那拉家也许就此败落。可是他若是不占据这个身体,那么他的身份在满蒙贵族中就占据不到重量,而有所有阿哥中,只有十二阿哥与五阿哥是由真正的满妃所生,所以那拉家于他来说,算是互利互助。

那尔布听到十二阿哥前来宣旨时,忙急匆匆的设香案带着府里的人还有一些宾客上前接受圣恩。

第一道旨意是皇上的赏赐,大意是那尔布劳苦功高云云,那尔布许久不曾得到帝王如此赞誉,激动得微微发抖。

等到第二道旨意时,那尔布几乎已经掩不住激动的情绪了,一等嘉忠公,公这个等级已经是功臣中最高的爵位,他即便是死也是瞑目了。想到这些年那拉家一直受到的冷待,还有其他世家背后看笑话的行为,那尔布颤巍巍的把额头抵在地上,“奴才谢主隆恩。”

“那尔布大人,快快请起,”永璂把圣旨交到那尔布手上,双手扶起那尔布,微笑着开口:“皇阿玛说了,您是个兢兢业业的好臣子,所以才特许我来给您贺寿。”说完,身后的小安子递上一个盒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嘉忠公不要嫌弃。”

“奴才惶恐,”虽名为自己外孙,那尔布却是不敢有一丝不敬,看着眼前风采逼人的十二阿哥,那尔布心里隐隐有了希望。

在场众位前来贺寿众人心中明白了过来,这是皇上为十二阿哥造势啊!

养心殿里,乾隆放下手中的奏章,抬首看向门外,这个时辰,十二也该赶回宫了。

第7章 万花筒

永璂带来的圣旨引来多大的震荡他并不在意,用过那尔布的寿宴后,他便起身告辞,与其他官员客套一番,便上了回宫的轿子。

留下的官员自然是好好的与那尔布客套贺喜一番后,才抱着各自的心思回府,对十二阿哥却是高看了不少。

第二日,永璂进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同时还送了皇后一个宫女,听说是有一番泡茶的手艺。皇后留下了这个宫女后,性子却是慢慢变得温和起来,做事也变得圆滑不少。

宫中便有人开始猜测,皇后之前的那些耿直不过是装装样子,好降低其他人的警惕,如今十二阿哥得势,她的母家也抬了起来,本性便露了出来,不管怎么样,如今这副模样的皇后却是比以前更为让人害怕,也不得不更加的小心。

毓庆宫里,十二对皇后的这番转变很满意,皇后此番举动表明,她其实也是很聪明的女人,只是身边伺候的人太过莽撞。她身边的那个容嬷嬷,虽说忠心,但是脑子终究不太够用。他送个人到皇后身边,倒也是有用,即便皇后不受宠,可是她是大清的皇后,只是这一个身份,对他来说就是极为有利的。

玩游戏,当然是越成功越有意思才行。

翻了翻手中的书本,无非是些礼仪道德,忠义廉耻,在后宫的争斗中,如果一个人真做到一个谦谦君子的范儿,大概不久之后,便要去阎王殿里喝茶了。

想到皇后,永璂总觉得说不出的怪异,这种违和感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这个皇后不会是那么冲动的性子,毕竟大家族的人教女儿都很有一套,不可能教出这么一个没有心计的女儿出来。那么,为什么这里的皇后,表现得如此怪异呢?

无论如何,好在皇后已经恢复正常,知道后宫争斗之道,他需要那拉氏稳稳的坐上皇后之位,那拉氏也需要他这个儿子争气,而不是一个没有出息的孩子。如若不然,这个前身功课那拉氏为何抓得如此之紧,大概在那拉氏的心底,还是希望自己儿子受到帝王重视的,毕竟前皇后的儿子都没有活下来,唯一的嫡子便只有他了。

那拉氏的想法很符合情理,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反倒出现那样的错误。而且他听闻当年的那拉氏也是一个温和聪慧的女子,怎么近些年反倒变得耿直冲动了?

第二日,永璂带着伴读到上书房时,其他兄弟都已经到了,永璂觉得,今日这些兄弟到上书房的时间格外的早。

“永璂见过各位哥哥,”永璂礼貌的见礼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兄长们皆起身还礼,而其他的伴读都起身给永璂请安。他们都知道,此时的永璂受皇上重视,若是日后永璂真的被立为太子,登上大宝,他们今日的慢待就会成为后来的污点。

“十二弟今日好早,”五阿哥笑着抬头看向永璂身后两个伴读,“这是你的新伴读?”

“是的,五哥,”一个是乌雅家的,一个是章佳家的,前者与兆惠是亲族,后者与阿桂是亲族,看似不显赫,但是却又千丝万缕。

富察家的人他是不会拿来当伴读的,但单不说富察家的不会真心的帮助自己,自己要是选了富察家的人,对自己没有多少好处,反倒是壮大了富察家的声势,那么那拉家在朝中的地位就更加的岌岌可危,他还没有傻到让一个掌握不住的人做自己的伴读。

五阿哥见这两人面生,加之满汉蒙几位师傅赶到,便不再多问,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永璂能够察觉这位五阿哥对自己的敌意比其他几位兄弟都要强烈,大概是因为他之前是所有阿哥中唯一有宫殿的阿哥,结果自己现在搬去了毓庆宫,比他更加的显要。

满汉蒙三文对永璂都没有多大的困难,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听过的不少,而且他是炎黄子孙后人修仙而成,本身就偏爱炎黄的文化,对炎黄子孙中这三种文化了解的还算不少。

下午学骑射还有一些功夫,永璂的招式不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清廷的皇子们为什么还有轻功这种神奇的东西,他表现得很好,毕竟他现在被乾隆摆在了那个位置,如果他表现得不够好,被摔了下来肯定比以前还要惨。

从一棵树头跃到另一颗树上,永璂拍了怕衣袍上在树叶上粘上的尘土,然后一个跳跃,站在了梅花桩上。同时站在梅花桩上的还有五阿哥。每位过了八岁的阿哥都要学习轻功武术等防身的功夫,而且每位阿哥的师傅都不同,永璂原本的骑射与武术师傅全部换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全是当世的高手,教他武术的看起来更是不凡。而每位皇子都有自己的梅花桩,而根据功夫的不同,桩子的高度也不一样。五阿哥这次却是站在了属于他的梅花桩上。(注:根据还珠原著五阿哥会武功而虚构,没道理说五阿哥能飞来飞去,其他兄弟一点武功都不会)

“十二弟脚下还有些虚浮,看样子还需要好好的练一练。”五阿哥撩着衣袍,站在桩子上,脸上带着一丝说不出意味的笑意。

“五哥所言甚是,弟弟比五哥年幼些,哪及五哥您的武功高强。”永璂笑着回答,也不恼,只是单脚立于一桩之上,然后看了眼属于五阿哥的梅花桩,继续笑问,“难道是五阿哥练功用的桩子高度不合适,不若叫人给你休整一番?”

“多谢十二弟关心,我那桩子的确矮了些,”被十二暗中挤兑,五阿哥飞身回了自己的桩子上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十二,“十二弟还需要好好学学才行。”

“学无止境,五哥言之有理。”十二仍旧不恼。

其他兄弟见到老五与十二的一来一往,心中有了计较,这番话中,十二明显占了上风,他们即便登不上那位置,也要站对位置。不过却不是现在行动,有些时候,才动便是先输,看着这两个人斗,如果是两败俱伤就更好。

下学后,一干兄弟还没有走出多远,就见一身红红绿绿的还珠格格从假山闪窜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气喘嘘嘘的宫女与太监。

宫女与太监本是要叫住还珠格格,谁知竟是见到几位主子,吓得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奴才给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八阿哥,十一阿哥,十二阿哥请安,阿哥们吉祥。”

“起来吧,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四阿哥永珹排行局长,起身叫几个奴才起了身,视线扫了眼举止粗鄙的还珠格格,略微皱了一下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燕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五阿哥见到小燕子竟是闯到了这个地方,担忧的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没有什么疲倦的样子,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永琪,你不知道,皇宫里好大,我走了没多久就迷路了,”想到刚才那些漂亮的宫女们给自己请安,小燕子心里有些畅快,又有些心虚,一时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永琪,你明天带我四处走走吧,这样我就不用担心迷路了。”

“好了,别胡闹了,我送你回去,”永琪叹口气,带着小燕子与漱芳斋的奴才一道离开了,剩下几个兄弟神色各异的站在原地。

“十二弟,我前两日得了新的玩意儿,等下子我找你一道玩,”十一走到十二面前,笑容满面的开口,“听说是民间的手艺,里面的小人都会变的。”

“可是万花筒?”十二笑问,后世有人以为万花筒是外族人传进来的,其实这是炎黄子孙们传统的手艺,小小的这个个东西,却足以看出这些人的聪慧。

“对,对,十二弟,你也知道,咱们一道玩,”十二脸上的喜色更加的明显,而他的两位兄长面上也带着笑意,仿是看着两位弟弟玩得愉快,十分欣慰的样子。

“有这等好玩意儿,我岂能错过。”永璂笑着同十一阿哥永瑆一道走了,四阿哥与八阿哥笑着目送两人走远。

与永瑆玩了一会儿万花筒,又去坤宁宫去看了看皇后,对方身上的戾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举手投足间尽是一国之母风范,永璂与她说了些话,两人聊得都很愉快,永璂走的时候,还拿走了皇后给他走的香包。

皇后的手艺很不错,花样选得也很好,永璂便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刚回到毓庆宫,就得到乾隆的赏赐,竟是几个描金飞天万花筒,外形很精致,而内里的图画也更加的漂亮。

永璂玩着一个万花筒,心里对这位帝王倒是有些好感,至少他没有苛责自己不务正业,而是叫人送了几个小玩意儿来。

叫人把万花筒收了起来,永璂起身往乾清宫走去。

“皇上,十二阿哥求见。”

“叫他进来,”放下手里的折子,乾隆喝了一口茶后,就见到一身月牙色长袍的永璂站在屋中央,腰间挂着的浅蓝色香囊映衬得他身姿更加不凡。

“你来何事?”乾隆放下茶杯,叫吴书来搬了墩子给他。

“儿臣是来谢皇阿玛赏赐的。”永璂打了个千道,“万花筒很漂亮。”

“那几个还是朕养在皇玛法身边时,皇玛法赐给朕的,只是你年纪不少了,切勿因玩耍误了正事。”乾隆看了眼永璂,见永璂仍旧垂首听训的模样,于是又道,“不过,也不能忘记了天性,偶尔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

“儿臣省得,”永璂刚说完这话,就听到吴书来的声音。

“皇上,五阿哥还珠格格求见。”

第8章 惟珎(杀虫)

见两人进来,永璂不便再坐着,便起身站在一边,微微垂头看着光洁的地板。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小燕子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小燕子甩帕子时颤颤巍巍,显然是不太习惯穿旗鞋。永璂看着这幕,着实佩服深宫女人们的自我折腾能力,这样的鞋子比几百年后那些女性穿的高跟鞋还要离谱,也难怪刚进宫的还珠格格穿着不习惯。

“起吧,”乾隆抬眼看向两人,见小燕子站在原处也有些摇摇晃晃的,也没有多言,而是道,“你们两人怎么一道来这里了?”

永璂听到这话,就知道乾隆心里怕是对永琪有些不满,他偏头扫了眼永琪,显然对方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启禀皇阿玛,儿臣是来给皇阿玛请安的,路上遇到还珠格格,就与她一道来了。”永琪答道,“皇阿玛日夜操心国事,请您一定要保重龙体。”

“嗯,”乾隆对于永琪的这番表面上的关心并没有多大反映,视线落到小燕子的身上,“小燕子,你来又是做什么?”

“皇阿玛,宫里面好没有意思,我想出宫玩,可是令妃娘娘非说什么不可鱼,什么行什么德,还说皇后会处罚我,我为什么不能出去?”小燕子以为进了宫还是能够出宫玩的,她拿了不少的好东西准备送给大杂院的人,只是想到自己夺去了紫薇的格格身份,心里又忍不住发虚。

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躺在软软的被子里,闻着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清香味,还有一旁宫女太监高呼的“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又吞了进去,现在她整日不安,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挽救。她想告诉皇阿玛,自己不是格格,可是她心底深处隐隐有些不舍。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对,可是却在心底说,再过一阵子,自己一定告诉皇阿玛真相,只要一段时间就好。

她想跟紫薇道歉,想要弥补,却不知怎样好。

一旁的永璂听到还珠格格说的这些话,眼神变了变。这个还珠格格究竟是什么意思,明知帝后感情淡薄,但是话里话外总捎带上皇后的不好,这个年轻姑娘看似单纯直率,但是这话听起来却是很不对味。

“小燕子,你是格格,宫里的格格无事不能出宫,你可明白?”乾隆看向小燕子的表情很平静,“你要是不懂,就让嬷嬷好好的教你,如果你觉得宫里实在是拘了你的性子,就回济南去吧。朕喜爱于你,又怎忍心拘了你的天性。可是在这后宫之中,便有后宫的规矩,朕不能因为你一人坏了规矩。后宫不仅仅是我们的住处,更是大清的表率,你要记住这一点。”

“是,”小燕子听不太明白乾隆话中的意思,但是却是知道自己不能出宫了,一时间有些悻悻。

五阿哥永琪见皇阿玛这样,担心他对小燕子不满,心里终究有些疼惜小燕子独自一个孤女在后宫之中,便道:“皇阿玛,还珠格格还不太明白宫里的规矩,还需要嬷嬷们耐心教导才是。”

“你倒是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乾隆眉头微皱,似有些不高兴,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永璂你也好好回去休息,天已经不早了。”

永琪以为皇阿玛说的是自己,抬头见乾隆的视线落在站在一边的十二弟身上,眸光一暗,垂下头来。

“儿臣省得,请皇阿玛也早些安置,儿臣告退,”永璂对这位做棋子的哥哥与这位不知有何目的的还珠格格并没有多少兴趣,出了养心殿后,就准备回毓庆宫。

“十二弟,请留步,”五阿哥突然出声道,“听闻十二弟得了一本字帖,不知做兄长的可否有幸借来观摩一番?”

永璂回头,见永琪对自己笑得一脸的温和,于是也笑着打了个千,“五哥有所不知,这字帖是皇阿玛的亲笔字,前些日子皇阿玛见我字体缺了些力道,便赏赐于我,叫我好好练习,五哥若是喜欢,弟弟自然双手供上。”

永琪听完这话,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恢复笑意道:“既是如此,我又怎能夺人所好,是为兄唐突了。”

“哪里,五哥也是喜好书法而已,皇阿玛若是知晓,必定会十分欣慰,”永璂对于这种小伎俩的手段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对于他来说,有这心思磨嘴皮子,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拉拢人脉,怎么提高自己的能力,然后一展自己的抱负。

这位皇子的方法显然有误,他即便再讨好皇帝,也不过是个受宠爱的儿子,但是皇位却不是受宠就能坐稳的。为帝者,必先提其智,心怀天下,善谋略,同时也善于选用人才。“这位皇子虽说有些聪慧,但是却不善谋略。与母家势力不亲近,反与包衣之人来往过密,此为一错;不知收敛,只知书本,却不知人心永远不是书本上的模样,此为二错;不知拉拢之道,疏远兄弟,此为三错;与后妃亲近,与亲母疏远,此为四错。

只是他来这么些日子,就知道他犯了这么多错,那么还有他不知道的那些呢?所以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满腹的才华,不可能也不适合做一位帝王。

第二日一早,永璂便得到一个消息,还珠格格夜闯宫闱,被侍卫发现,最后竟是挨了三十大板,执仗的是太监,而监杖的竟是侍卫。

永璂听到后,也不免惊愕了,一个大清的格格,竟是被人打板子?!执杖的还是太监?!这对于一个皇女来说就等同于皇子被剥夺了继承权。这事传出去,岂不是整个京城的笑柄?

整个大清历史上,也甚少有挨奴才板子的格格,即便是犯了错,也是关在屋子里抄抄经书,年年佛,也不见哪位帝王如此打格格的脸,即便是要打板子,也应该由一些力气大的嬷嬷动手,怎么能让太监动手,四周还站着一些侍卫。这些侍卫可都是八旗贵族的孩子,甚至还有不少宗室的人。看来这位帝王着实是在换着法儿把这个不明女子往地下踩了。

上书房里,永琪没有到,其他几个兄弟似乎带了些幸灾乐祸。永璂认真的练着字,对于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情,实在没有多少兴致。但是对那个叫永琪的皇子又看低了一分。只是如今自己现下的名字与他名字相仿,就连意思也是相近。在汉文中,琪【璂】玉也,难道说帝王的意思是指这位永琪出生时,如玉一般美好么?

这便可见这位帝王之前对自己原身有多不在意了,就连名字的意思也与兄长一样,实在是有够埋汰的。不过好在满语的意思还有读音是不一样的,不然他这位十二子那就真是五阿哥永琪的影子了。

半上午之时,永璂刚答完满文师傅的问题,就听到外面太监尖着嗓子报道:“皇上驾到。”

得,又是一阵请安,免礼,上座,然后抽查功课。

在见到五阿哥不在时,坐在上首的男人也不过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情绪很快的消失无痕。

永璂见到这一幕,心下叹息,看吧,这位就是这样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前途而不自知,终究是不够聪明。

几日后,几位重臣于养心殿里商议朝政,十二阿哥恰好在场,帝王恰问其看法,十二阿哥言之有理,条理清晰,皇上大悦,笑着对着朝臣开玩笑,说其子乃是上天给予他的珍贵儿子,并玩笑的给十二阿哥取了一个小名,名曰惟珎。

朝臣闻之,口上称此小名再合适不过十二阿哥,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惟者,单一也,珎乃珍宝也。惟珎,唯一的珍宝,唯一的珍贵之物。

永璂本人倒是对这名字看法不大,这天下间能叫他名字的不过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去五台山礼佛的太后,剩下的便是皇帝与皇后,即便是其他的叔伯,也是客气的称他十二阿哥,没有资格直呼他的名字。而其他的嫔妃,更是没有这资格了。

不过这个小名,倒是过于的郑重了。康熙帝的二子虽说小名为保成,那也是幼时便有的,自己如今已经十二岁,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所谓的小名,也未免牵强附会了些。

不过这位帝王要加重他的砝码,他也不嫌弃。而其他嫉妒他的手,想暗中下手脚的人,他也无所可惧怕的。

又是一个晴朗天,永璂与永璋对坐,永璋执白子,永璂执黑子。

“三哥,这局我赢了,”永璂下了一子,堵住了永璋唯一的生路,顿时白子无路可逃。

“为兄甘拜下风,”永璋输了棋,也不恼,笑着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十二弟好棋艺,待再长几年,为兄恐怕只会输得更加的难看。”

“消遣而已,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永璂心情倒是不错,捻了两颗棋子在掌心把玩,“最近见三哥你的脸色好了很多,我倒是放心了不少。”

“大概是成日想着怎么给你找些小玩意儿,或者喝了你给的茶,让我整日闲不下来,那病知道我不能养着了,就自个儿跑了,”永璋现下心胸豁达不少,与永璂偶尔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是兄弟间的趣事。

“三哥此言甚为有理,”永璂笑着点头,“前两日皇阿玛还说打算让三哥你去户部历练历练,我想着三哥你身子不太好,心里还有些不放心,今日听三哥这么一说,倒是觉得三哥应该多做些事情比较好。”

永璋听到这话,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他不受宠多年,这些日子虽说皇阿玛也赐了些珍玩药品来,可他也没有多贪的心思。没有想到皇阿玛竟是想要用他了么?

视线落到对面的少年身上,惟珎,惟珎。他豁然开朗,原来自己这番起复竟是因为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