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乾隆沉默不语,纯贵妃心越来越沉,她起身跪在乾隆面前,“皇上,永瑢他是您的孩子啊。”

看着纯贵妃跪在自己面前泪流不止,乾隆缓缓的搁下手里的茶杯,叹了一口气,“纯妃啊,朕也曾犹豫过,可是你应该知道,朕为什么在今天下定了决心!”

纯妃听了这话,全身一软,瘫坐在地上,皇上知道了?!他都知道了?!是她自个儿害了永瑢…

“皇上,臣妾…臣妾知错了,可是永瑢是无辜的,臣妾做的事情他并不知情,”纯贵妃抓着最后一丝希望,跪直身体,“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本是存着看热闹心思的皇后与庆妃此时看到纯妃这个模样,心下也戚戚然,她们都是后宫的女人,看着对方这副模样,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若是自己有一天也落得如此地步,又有谁同情自己呢?

今日看着她哭自己笑,可是谁又知道哪天是自己哭由着别人笑呢?

“纯妃,君…无戏言。”乾隆看着这个在自己身边争斗了几十年的女人,揉了揉额际,“都退下去吧,朕乏了。”

“臣妾,谢主隆恩,”纯妃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半天才站稳身子,她视线飘忽的看了眼皇后,才一步步的走出乾清宫大殿。

皇后与庆妃跪安后,出了乾清宫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连她身后老资历的容嬷嬷,此时也不敢多说话。

“纯贵妃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在皇上提出来后,变得那个样子?”皇后压低声音,眉头微皱,脑子里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可是又仿佛抓不住般。

“皇上,您要不用些吃食,”吴书来见乾隆坐在案前不语,只好硬着胆子上前,“十二阿哥睡前还说要万岁爷您用早膳吃药呢。”

听到这话,乾隆的心情勉强好了一些,挥了挥手,“行了,去备着吧,朕这个老子还要儿子管着了不成。”

“嗻!”吴书来笑着退下,万岁爷您说这话时,别露出笑来,奴才倒也相信了,可您这明显是心情阴转晴嘛。

几日后,乾隆在御花园里被自己的儿子堵住了,他挑了挑眼皮,看着自家温润的老三,又撇了撇戳在他旁边的十一,沉默不语。

“皇阿玛,十二弟身体怎样了,”年幼的十一决定率先开口,“儿臣想要去探望十二弟,可是又不知道是否会打扰。”

既然知道是打扰,你们二人蹲在御花园等朕做什么?乾隆面色不变,“你们十二弟身体还虚弱,等几日待他有了精神,你们再来探望。”

“是,皇阿玛,”十一默默的退后一步。

永璋知道这次是去不了乾清宫了,于是拿出之前备好的木盒,双手举高,“皇阿玛,这是儿臣找的一些奇闻异志,十二弟养病向来无聊,所以想把这些书给十二弟看着打发时日。”

乾隆点了点头,“朕会转交的,”随即他身后的吴书来笑眯眯的接过永璋手中的盒子,“奴才替十二阿哥谢过循郡王了。”

“吴公公客气了,”永璋温和一笑,似乎全然不觉吴书来替十二道歉代表什么,直到乾隆带着一众宫女太监离开,他脸上也不见半分其他的神情。

“三哥,我听宫里的太医说,十二弟被送到五叔府上的时候,差点就死掉了,若不是福气重…”十一与十二亲近,虽有利用的意思在,但是这些时日的相处,也有了不少的感情,说到这事,仍旧心有余悸。

“十二弟一身福气,不会有事的,”永璋脸上露出一丝笑,他伸手拍了拍十一的肩,“十一弟随意,我先回府了。”

“三哥慢走,”十一看着永璋的背影,莫名觉得他这位三哥刚才的那个笑容里,带着某种说不出的东西存在。

乾清宫里,十二坐在床上,接过吴书来双手奉上的书,随即便笑道,“果然是三哥,知道我喜欢看什么样的,原来书斋又出新的小传本了。”

床边放着一雕花红木圆凳,乾隆经常坐在这个凳子上陪十二说话,今日也不例外,不过听到永璂这话时,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些不高兴的,不过面上却是不会表现出来,“你和你三哥倒是要好。”瞥了眼永璂的包着纱布的双手,他本是不想让永璂碰这些书的,可是看到永璂面上的喜悦,便说不出话来。

永璂因为手有伤,翻书的动作格外别扭,说话也没有细想,“我和三哥交好也是去年的事儿,那时候三哥病重,我也没有谁管着,就和三哥来往多了些。”

乾隆想到自己这些年对永璂的忽略,心里不是滋味了,抬眼瞧床上的人,已经埋着头看起书来,他有些泄气的坐在凳子上,既不走,也不说话。

半柱香后,永璂抬头,发现乾隆还坐在床边,于是把放在被子上的盒子微微朝前推了推,“皇阿玛也要看,那你随便拿。”

“你别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乾隆见他手上还缠着绷带,还动来动去,忙道,“你再这样,这些书就等着你痊愈后再看。”至于那什么书,他就当没有听见了,不就一些不入流的小传本么,有什么可稀罕的?

永璂的右手手臂只有一道伤口,而手背上的伤口更浅,这些日子抹了不少宫廷好药,加之他自己偷偷改造了一番,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被太医一惊一乍的小心伺候着,他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早上用了多少早膳?”小心的把一个软软的垫子放在永璂身后,乾隆想起十二背后被一支箭穿透,动作就轻得不行,“要是饿了就叫奴才给你端东西来。”

“嗯,”永璂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干果水果,开口道,“我想吃核桃。”

于是,某皇阿玛自觉的起身,走到桌前端着一盘核桃仁回来,然后亲自伺候着自家儿子吃零食,表情还很满足。

一旁的吴书来默默低头,他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

永璂一边看书,一边自觉张嘴让人把东西喂到自己嘴巴里,虽然这位帝笨手笨脚了一点,不过对方既然是为了自己做事,他还是不要嫌弃比较好。

第38章 偷溜不是好习惯

养病期间,永璂把修真之人的懒散、淡定、随遇而安表现得淋漓尽致。

没事做?没关系,叫皇帝来陪着下棋,或者看小传本。

当今皇帝喂他喝粥,饮茶?没关系,父子么,亲密些也好。

在乾清宫住着怎么了,又不是去睡龙床,更何况只是一个偏殿而已。

被乾清宫里的女官以及太监总管副总管伺候得很舒心,乾清宫里的饭菜点心零嘴茶都很不错,而且还没有人敢随便来打扰,难怪这些皇子都想当皇帝,皇帝的生活水平的确很高。

再懒散,一直在屋子里呆上了十天,那还是有些无聊,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只是这些太医太过慎重小心,害得他每日想要沐浴不能,只好由人伺候着擦身子。

“十二阿哥,”女官玉珠见永璂神情有异,以为他是身体不适,小声问道,“您是否身体不适?”

“嗯?”十二抬头看向女官,微微一笑,“没事,就是乏味了些。”

女官放下心来,替永璂倒了一杯茶,“十二阿哥,您再等两日,待身子好得差不多,就能出去了。”

“我知道,”永璂点了点头,干脆躺回床上,继续休整这个身体,之前认为只要健康便足以,现在看来,做皇子也是危险的工作,让这个身体强一些比较好。

玉珠见十二阿哥睡下了,便上前替永璂理好被子,放下纱帐,退到一边。这位皇子虽然极度受宠,但是为人却十分宽和,并没有暴戾之气,这让乾清宫里伺候他的几个奴才都很放心,关于皇上要立十二阿哥为太子的事情,已经是乾清宫里公开的秘密。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抬头一看,只见到一抹明黄,忙跪了下去,却不敢出声。然后她便看到高高在上的帝王放轻脚步,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那动作有些笨拙可笑,但是玉珠却笑不出来,只余一片惊骇,当一个帝王对一个儿子偏爱到这种地步的时候,别的皇子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其他宫也有人来打探消息,只是十二阿哥身边伺候的人只有那几个人,谁敢泄露出十二阿哥的事情,到时候只怕不死也掉一层皮。她怕死,其他奴才也怕死,他们更怕连累家人,这宫里的奴才,生死也不过是主子一句话而已,所以谨言慎行便是保命之道。

“皇阿玛,你下朝了?”

“永璂,皇阿玛吵醒你了?”

“没,刚刚睡,没有睡沉呢。”

玉珠抬头,看到吴公公朝她递眼色,她轻轻地退出内殿,在出门那一刻,还听到十二阿哥的声音。

“皇阿玛,八旗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头垂得更低,只当什么也没听见般,匆匆离了偏殿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午膳时,乾隆下令摆到偏殿,起因是十二不愿意在床上用膳。乾隆无法,只好亲自扶着十二到偏殿膳桌旁坐下,一边的宫女太监恨不得眼睛瞎掉,也不敢看万岁爷亲手照顾的情形。

拿了靠垫放到十二背后靠着,乾隆叹气道,“你这孩子真不让人放心,伤刚刚好些,非要到这里用膳,到时候伤口疼还是你自己遭罪。”

永璂笑了笑,伸手让吴书来替他擦手,“呆在屋子里也挺闷的。”

乾隆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永璂脸上的笑,最后也不忍心责备,只是道,“你身上有伤,不能吃辛辣的东西,朕叫御膳房里做了药膳,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谢皇阿玛,”永璂继续保持笑脸,这个人间帝王似乎越来越小心翼翼了,也越来越唠叨了,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过了两日,永璂总算是拆了身上的绷带之物,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对于他算是漫长的愈合时间,在太医眼中却是上天保佑,被箭穿一个窟窿,居然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可以走动了,这真是个奇迹。

至于宫里渐渐有什么十二阿哥是上天庇佑的谣言渐渐传出,这种对于帝王来说是忌讳的谣言似乎并没有谁去刻意阻止,而乾清宫的帝王救仿佛眼瞎耳聋般,全然不当这个谣言存在,倒是坤宁宫里的皇后,下过命令让宫里的奴才们不要胡言乱语。

两日后,西藏土司携其一女进京朝拜,由三阿哥领其进宫,至太和殿给乾隆见礼。

伤口刚愈的永璂这时候也来凑热闹,穿着皇子正服就往太和殿走,刚到太和殿外,就遇到了老四,老八,还有十一。

十一看到他也出来了,紧张的凑到他跟前,“十二弟,你怎么来了,你伤得那么重,不好好歇着,干嘛来看一个西藏小小的土司,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没事,我就是在偏殿呆得乏了些,”永璂一伸手,趴在十一身上,“十一哥,别担心,我没事的。”说完,还把头往十一身上蹭了蹭。

十一小心的扶着永璂,心下有些担心的想,他这位十二弟不会伤到脑子了吧,怎么…怎么突然比以前要亲近了些,至少没有往日那种隔了一层的感觉。

“对了,十一哥,你送我解闷的那些小玩意儿很有趣,”永璂对这个十一皇子倒是有了些好感,不管日后这位心思会不会变,至少现在这个孩子对自己是关心的,投桃报李,他素来如此。

“不过是顺手而已,”十一偏了偏头,不去看十二的笑脸,耳尖微红。

一边的四阿哥与八阿哥见自己的同胞弟弟与永璂关系亲密,脸上也露出笑意,与皇阿玛重视的皇子交好,也算是好事。

两人的笑还没有散开,就看到某个身影朝这边走来,四阿哥挑了挑眉,“老五,他怎么也来了?”

八阿哥看了眼朝这边走来的永琪,“被皇阿玛冷落了些日子,可能是不甘心吧。”

四阿哥嗤笑一声,便不再言语,但是关于乾清宫里传出的谣言,他却是知道的,如今有十二在,哪还有老五的戏唱。

永璂与永瑆倒是没有注意到永琪的到来,两人笑着往太和殿大门走,里面已经站了不少的官员,其中有些是十二在养心殿里偶尔见过的,但是大多却是不认识。

“下官刘统勋请十一阿哥安,十二阿哥安,” 一个貌不出众的男人笑着给两人打了一个千,本来不怎么样的脸,笑起来就更加不好看了。

“刘大人多礼了,”永璂微笑着伸手扶了扶刘统勋,然后很快又有官员上前给两人请安,态度恭敬却又不显谄媚,偶有一两个谄媚的,两人面上也不动声色。

“十二阿哥身体可大安了?”这次问话的是永璂的师傅兆惠,他眼中的担忧倒是实实在在的。

“师傅,我已经没有大碍,让师傅担忧了,”尊师重道是传统,永璂这番恭敬礼貌落在大臣眼中,对他的形象又是提高不少。

眼看时辰要到了,众人便站好位置,小声的与自己身边的人攀谈。

见这些官员嘴上是给自己与十二弟请安,实际重点在十二弟身上,永瑆倒也没有不快,他早把这些看透彻了,更何况他本就没有这番心思,由十二弟这种性子的人做那把椅子,总比老五那样的人坐来得好。

“对了,十二弟,你从乾清宫里出来,皇阿玛知道么?”永瑆觉得,皇阿玛应该不会让十二弟现在就往外溜。

“昨晚十五,”永璂得意的笑了笑,“皇阿玛宿在坤宁宫里。”

永瑆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见十二弟一副淡定的模样,只好把担心压回肚子里,“要是皇阿玛生气了,你听着便是,身上有伤,要注意自个儿身子。”

果然还是孩子,尽管想要算计自己,结果还是忍不住关心,还真是可爱,永璂朝永瑆笑了笑,“我知道。”这次入世,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高喊,永璂随着众人跪下,随下时身边的十一还小心的扶了他一把,这让十二对这个皇子又多了几分好感,毕竟这个动作在此时做起来,若是帝王追究,就是御前失仪,下意识里做的动作,往往比表演出来的东西更真诚也更难得。

乾隆在一众跪着的人中间走过,踏上玉阶,坐上龙座,微微一抬头,“众卿平身。”

“谢皇上,”众大臣再次叩首,才齐刷刷的站起来。

乾隆懒懒的朝下面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十二怎么在这里?受了伤还四处乱跑?!

看着那颗老老实实垂着的脑袋,乾隆第一次觉得,臣子不得直视龙颜这个规矩有多麻烦,因为自己现在即使发怒,对方也看不见。

第39章 西藏来访

永璂倒是没有管乾隆是否动怒,他垂着头,仔细的观察地下锃光的地板,似乎那是一种奇珍异宝。

“宣西藏土司觐见!”

“宣西藏土司觐见!”

太监们一道道传下去,虽是繁琐,但却也表明天威难犯。永璂眯着眼,似乎又想起盛唐时期,那时候的中国是真正的无人敢犯,民风开放,四方来朝。宋朝的国风似乎更加偏好文雅,但是民风却比不上唐朝,到了后期竟是有了让女人缠足的陋习。明朝的女人地位似乎也好不到哪去,至于清朝…竟是把占据华夏大部分人数的汉人往泥里踩。短时期里,这或许有利于清朝满人的政权统治,但是长时间这样下去,只会造成内乱,加深民族仇恨。

自古男人就自诩高女人一等,比如说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又或者“君子远庖厨”,前者把女人与小人放在一起,后者却是把女人对男人的伏低做小当成理所当然。永璂对此却十分的不齿,只有不自信者才总是不断提醒对方是弱者。

唐朝之所以兴盛,与唐朝的民风无不相关。他们愿意接待新事物,也较为尊重女人,心胸开阔。所以大唐无愧于那个大字,而大清却是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到了最后,已是破旧不堪,而那辫子更是受到国际上的嘲笑,直至新的政权建立几十年后,华夏人在外国一些人的眼中,仍是穿着破旧的粗布衣服,留着半个秃瓢。他在后世时空看过清朝末年一些满清贵族的照片,他看不到一点繁荣,只有麻木与衰败。

乾隆统治时期,是最后一个成为世界强国的机会,错过了,等待的便是华夏百年的磨难。

不一会儿,永璂便见到一个穿着西藏民族服装的络腮大汉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说不出的机灵。

“巴勒奔携小女塞雅见过我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巴勒奔身材虽然壮硕,但是下跪的动作却是半点不含糊,明明看起来一副极为憨厚的人,但是总让一边的永璂觉得,这人不傻。

“西藏土司不必多礼,请起,”乾隆视线停留在巴勒奔的额际以上,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慢慢的站起身,“宫里最近刚好找来一些梨园名伶,巴勒奔远道而来,不如与朕同去观赏?”

“这是巴勒奔的荣幸,”巴勒奔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他见帝王从金阶上走下,便往旁边一退,谁知竟站到了几个年轻人中间,微微瞥到这几人腰间的黄带子,他心下明白,这几人怕是大清的皇子。

乾隆走到巴勒奔身前时,脚步微微一顿,视线落到众皇子中间,“永璂,到朕身边来。”

“是,皇阿玛,”永璂丝毫没有偷跑出乾清宫的心虚,皇子风范展露无遗,几步走到乾隆身后,俊俏的脸上带了一丝浅淡的笑意,一身风流让人说不出的舒适。

“你们也跟上,”乾隆瞥了眼其他儿子,迈开步子往外走。

几位皇子你看我我看你,沉默的跟上去,巴勒奔这才跟在几位皇子后面往外走,其次便是几位军机处的大臣,至于其他的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小妾去。

原本用来当做戏台的漱芳斋后来做了还珠格格的寝居,如今还珠格格已经病亡,内务府总管便谴人把漱芳斋翻修一次,重新建成戏楼,如今更为精致漂亮,让巴勒奔见了后,心生赞赏。心下想,不愧是皇室,就连屋梁上的雕花也是栩栩如生,这大清的能工巧匠着实厉害。

来着为客,巴勒奔的的位置安排在乾隆身边,乾隆位置局正中,另外一边坐着的人便是永璂,与乾隆不同的是,永璂的椅子有些特别,椅背上镶有软绵绵的靠背,下面还有一个坐垫,让人一眼瞧去都觉得万分舒适。

“这是朕的第十二子,前些日子因为救驾差点丧了性命,今日还是他重伤后第一次出乾清宫,年轻人总是活力无限,朕这个做皇阿玛的倒是替他担忧着了,”说者有心,听者更是有心。

巴勒奔心知这位皇子便是乾隆帝最看重的儿子,便不免多看了此人两眼,只见其容貌俊俏,即使受伤举手投足间也带着说不出的风华,现在得了乾隆帝如此恩宠的话,也不见他面上有半分起伏,实在是深不可测。

而其他大臣已经把永璂看成了未来的帝王,言行间更是小心翼翼。

至于永璂,他倒是没有把乾隆这半关心,半是责备他的话放在心中。乾隆废话更多的时候他都见过,这算是什么?

倒是一边的小十一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心想十二弟比他小上几月,但是这气度可是比他沉稳多了。

戏曲唱腔或急或缓,有时会吊着嗓子长咿一声,实在是考验戏子的唱功,巴勒奔见在场众人大多都听得津津有味,只得耐着性子听这细细长长的调子,虽然他一点都不明白这其中的美妙在何处。

塞雅坐在巴勒奔身边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打完后意识到这里不是西藏,便忙低下头掩饰住。

停了近一个时辰的戏曲,巴勒奔终究是忍不住了,出言道,“皇上,听闻朝中高手众多,不知可否让在下从西藏带来的武士们讨教一番。”他这次所来,的确是别有心思,想要探探大清下一辈之人有多大能耐。

永璂恰好听到这话,似乎猜出巴勒奔用意,不由得笑了笑,武力好并不代表着有能耐,就算他能以一抵百,在战场上也决定不了胜负。靠这种方法来拼,似乎鲁莽了些,更何况其人不过是一个西藏土司,竟然要来和大清的勇士比拼,这不等于知县要与知府拼么?

还是说,这西藏土司有别的心思?

乾隆听了巴勒奔这话,抬眼看向巴勒奔,明明是这么随意一瞥,却是让巴勒奔遍体生寒。

“既是如此,也让我手下的侍卫学学西藏儿郎们的本事,不过时已近午时,西藏土司远道而来,不若先用了午膳休息一番再互相学习?”乾隆这话便是把另有一层意思了,巴勒奔心中明白,却不敢再多言,只道,“多谢皇上。”

午膳摆在太和殿外的中和殿上,膳桌皆是两人桌,摆法是左右两排,正上方摆着一张膳桌便是帝王座。来者是客,巴勒奔与塞雅安排在右边的第一张膳桌,依次往下便是列为重臣,他们对面那一排坐着的便是皇亲贵族,而坐在首位的便是十二阿哥永璂。

这种宴席之上,敬酒是必不可少的。在君臣共饮一杯后,巴勒奔便向乾隆敬了一杯酒,乾隆喝下,放下酒杯后却对左首位置道,“永璂伤未痊愈,且记得不可饮酒。”

乾隆这一句话,王孙公子们全部打消了去给十二阿哥敬酒的心思,但是却打定了要与十二阿哥打好关系的决心。

坐在靠下位置的多隆见到这场景,心里偷乐,那个富察皓祯这一次只怕是死定了,他那一嗓子害得十二阿哥从南天门转了一圈回来,以万岁爷对十二阿哥的看重,他还有命在才怪。更何况,朝堂上关于十二阿哥将会被立为太子的传言越演越烈,只怕这些传言都是有谱的。

与永璂同坐的是年龄相仿的十一,这样倒没有谁说不好了,毕竟两位阿哥年幼,又都坐在一起,只当是顺着小孩子了。即便,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座位为何会这样安排。

永璋喝着酒,却在心里苦笑,他因为十二弟得皇阿玛重用,可是六弟却又因为十二弟即将被过继。一时间他对这位十二弟的心情复杂了起来,但是终究却不忍心苛责。

这事起因与十二弟无干,结果也与十二弟无干,若是额娘没有起那般的心思,又何故落得如此,皇阿玛没有因此迁怒于自己,没有降额娘的级,已经算是难得了。

若不是自己与十二弟交好,只怕自己现在的处境只会更加的困难。说道理,自己有现在这番风光,倒是承了十二弟好大一份情。

“循郡王,下官敬您一杯。”

永璋微笑着看向眼前的官员,礼貌道,“大人客气了,”清酒下腹,倒是让心里热了起来。

半年前自己在宴席上,又有几人搭理自己?

偏头看向旁边桌上埋头吃蟹的十二,永璋顿时有些失笑了,这一笑让原本只是清秀的脸多了几分柔和。

乾隆端起酒杯,状似无意的扫过,眉头微皱,却没有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西藏土司原著有巴勒奔问为什么没有看到乾隆女儿的一段,觉得有点不理解。毕竟巴勒奔是西藏土司,而且是来朝贡,既然是来朝贡怎么可能不了解一点皇室的规矩,直接问为什么没有格格出场这种话,也太不分场合了。这就跟县官跑到知府家里问,你家女儿咋不出来呢?=。=

而塞雅公主在一群优秀八旗子弟中挑老公更是有点不太可能,毕竟这些都是八旗贵族子弟,塞雅的身份放到清朝来算,就是一个固山、多罗格格身份,再算高点也就一个和硕格格。那时候西藏貌似已经归属大清了吧,这种行为算是挑衅上级?就算不是归属于大清,她这种挑老公的方法,是瞧不起大清么?那时候大清男子为尊,让一溜八旗贵族给你一个土司女儿挑来入赘,当大清软弱可欺咩?就连以前汉朝宋朝处理弱势地位的时候,也是由女性正式去和亲,也没有几个男性正式入赘的=。=

以上是个人理解,做不得准,不过我这篇文里是不会出现这些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