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位大臣说了这么一句,他回头一看,就看到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站在太和殿的大门外,身着合身的朝服,一脸平静的看着大殿内的众人。

“臣等给太子殿下请安。”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声音一如往常的清淡与温和,“诸位大臣都是我朝能人,今日得皇阿玛隆恩,能与大人们同朝学政,也是我之幸。”

此言一出,众臣纷纷言太子客气之类,刘统勋收回视线,这个太子果真还是会做人的。若是一出场便摆上太子的谱,不知会让多少八旗之人不满?

永璂与诸位大臣寒暄没有几句,循郡王与四贝勒也到了,两人看到永璂,皆是上前行礼,然后站在了永璂的身后。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太监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尖利,众臣都已经站好位置,听到第三声传保时,便齐齐下跪三呼万岁。

乾隆在龙椅上坐下,视线扫过站在左首第一的永璂,略略提高声音道:“众卿平身。”

朝堂之上,无非是兵部缺钱了,工部又说今年受灾了,吏部又说某某犯法了。然后说着说着,两边的人可能就吵了起来,一个个大臣面红耳赤,大有不出结果不罢休之势。

坐在三级金阶上的帝王一直没有作声,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至于下面为首的太子也是一副淡漠的模样,看着一些官员争吵打闹,为了点蝇头小利弄得脸面全无。

永璂看着户部与兵部的官员几乎快要掐起架来,顿时兴致勃勃的看着,似乎是想看看这些人在朝堂上打架会有何种后果。

“看看你们像什么?”乾隆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吵架的官员瞬间像是被扼住脖子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噗通两声,跪在地上。

“臣有罪!”两个官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甚至能感到帝王的视线如同利刃般的从身上划过。

“太子,今天你第一次上朝,有什么看法?”乾隆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官员,转而看向永璂,“朝堂之上有很多能臣,你要好好向他们学习治国之道。”

“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永璂行了一礼,“儿臣首次上朝,知之甚少,不过…”他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官员,“挺热闹的。”

跪在地上的两位官员听到这话后,两眼一抹黑,他们知道,他们这下子是真的完了。

“咳咳,”兆惠听到太子这话,忍不住低声咳了咳,已掩饰自己眼底的笑意,太子这话,还真有杀人不见血之势。

“再安静的地方,总有不安分的人,”乾隆眼底出现一丝笑意,随即摆了一个手势,殿外的侍卫便把两位官员拖了下去。

“众卿家还有何事禀报?”

“启禀皇上,平定荆州大军如今快临京城,明日便可入朝。”

“此事朕已交由太子负责,关于封赏与安定民心之事,众卿家与太子商议便是。”乾隆打断官员的禀报,“还有何事?”

众臣听了乾隆这话,心里却十分震惊,连封赏都由太子来决定,皇上没有想过太子可能接此事拉拢官员么?皇上给太子的权利,未免大了点。

想起太子的十个伴读,满蒙汉三课各两人,骑射课上四人。其中三人是镶黄旗人,三人正黄旗人,一个汉军旗人,一个蒙古人,一正蓝,一正红,而且身份皆是不低,由此便能看出皇上的用意。

皇上这是铁了心要给太子造势,可是如今皇上正值壮年,太子也不到十四岁的年纪,皇上又何至如此?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在太监如此问了三遍之后,再无人出列,乾隆便退了朝。

下朝过后,永璂便被纷纷上前请安的官员们围住了,他视线扫过众人,注意到瑟缩在角落里的瘦高男人,此人似乎有些不敢让他看见般,“那位大人是谁?”

礼部侍郎一看,脸上露出一种似嘲非嘲的表情,“回太子殿下,那位是福伦福大人,原来是文殊阁大学士,如今任工部侍郎。”

“福伦?”永璂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是想了想,没有想起什么来,便作罢。

当然,他早已经忘记因为自己而倒霉的福家两兄弟,一个被打断了腿,一个被搁去了伴读之职位。可怜的福大人还担心他成为太子后,会进行报复,所以这一整天都是战战兢兢。

由大学士降为工部侍郎,此人做什么让皇阿玛不满的事情了?永璂有些疑惑的想,然后便看到了一个向自己走过来的吴书来。

“见过太子殿下,各位大人,”吴书来给众人见过礼之后,便道,“太子殿下,皇上请你去养心殿。”

“有劳吴公公了,”永璂对诸位大臣抱拳,“各位大臣,我先行一步。”

“不敢不敢,恭送太子殿下,”诸位大臣目送着太子远去,额头上却冒出细细的汗水。

明明太子温和有礼,说话做事进退有度,可是他们却在这微笑下,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这便是皇室的威严?

永璂到了养心殿,乾隆并没有叫他做什么事情,只是留他在养心殿里看书,偶尔看一些折子。

“皇上,五阿哥求见。”

“宣。”

失忆后的五阿哥让乾隆对他的不满稍减,见到永琪进来,他面色也算温和,赐了座后,开口道,“永琪今日来可是有事?”

“回皇阿玛,儿臣今日来是为了伴读一事,尔泰他…”

“那个奴才怎么了?”乾隆抬头,“一个诅咒你弟弟早亡的奴才,你要他为你做什么?”

永琪却是不知道此事的,当初永璂只是对他说,尔康尔泰因为冒犯他才被打发出宫,现在看来,恐怕事情还不小。

他看了坐在一旁的永璂,忙跪在了地上,“是儿臣说话欠妥了,皇阿玛恕罪。”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V=

第50章 得逞

永琪原是念着一片主仆情义打听福家的事情,可是在听完事情经过后,一张脸那是血色丧尽,连抬头看太子一眼的颜面也无。

自己竟是带着两个男子到那假格格的漱芳斋里,甚至还与众奴才说些咒诅太子的混话?!这些事情一算下来,就是灭了福家九族也是不为过的,皇阿玛这般处置,已经是宽容了,只是自己害得额娘被皇阿玛厌弃,又降了位分。想到这些混事,永琪一时间竟是觉得羞愧难言,恨不得挖了洞埋了自己。

“请皇阿玛息怒,想必五哥也是一时糊涂,如今五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是失了半年的魂才不知福家两兄弟这些事情,还请皇阿玛宽恕五哥这次。”永璂倒是看得明白,这五阿哥失去记忆后,行为做事也不失皇家风范,进退有度,搁在外面也不会丢了皇家的颜面,更何况此人是乾隆子嗣,他得了乾隆的庇护,自然也要为他考虑两分,修真之人,最不爱的便是一个欠字。

“罢了,”乾隆见永璂求情,也就不拨他的面子,又有心让永璂得一个尊敬兄长名声,便摆手道:“罢了,老五你年纪也不小了,日后说话做事三思而后行,这皇家的威严也不容奴才败坏了。”

“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永琪跪下实打实的磕了一个头,他知道这话就表明皇阿玛便是把往些事情揭过了,更是羞愧感动,待再次抬起头时,已经红了眼眶。

乾隆见他这样,心中隐藏的不满略微消了一丝,虽说不会再重用此子,但是也不打算故意给他难堪了,“你们两个都跪安吧,朕乏了。”

出了乾清宫,永琪给永璂打了一个千,“今日多谢太子殿下求情。”

“五哥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永璂伸手扶起他,面上不见半分得色,倒是带了两分严肃,“只是五哥日后再不能犯这些混事,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男儿,何患无妻?”

永琪听到这句带着教训意味的话,也没有不满,只是叹息一声,“我也不知,怎么会做出那等事,还真像是…”宫里忌讳谈及蛊鬼之说,他便咽了下去,自醒后的人情冷暖也让他灭了傲气,把事情看得更加真切起来。

永璂笑了笑,当做没有发现永琪的失言,这时恰有两个官员朝这边走来,两人面色一整,待两个官员请安后,便各自离开了。

刘统勋与傅恒之间的交情并没有多深厚,前者身为汉人,在朝堂之上地位多少有些尴尬,而傅恒是天子近臣,其妹又是孝贤皇后,身有爵位,又是满清贵族,这一层层的身份下来,两人虽同为军机处要员,但是立场却是不同的。而傅恒表面是一番和气,但是内心里也不见得把刘统勋多看在眼里。如今放眼朝堂之上,若是傅恒说自己是皇上面前的第二得意人,又有谁敢认第一。

只是现如今皇上重用太子,而太子又是继后之子,待太子继位,他富察家在朝中的地位不免有些尴尬,相较于太子继位,他更偏向于小时候养在孝贤皇后面下的五阿哥,只可惜五阿哥前些时日做的那些荒唐事,实在让他不敢支持这位,就算他不想流芳百世,也不见得想遗臭万年。

刘统勋倒是对这位太子颇为敬重,太子提议皇上不拘一格广纳人才之事,他也有所耳闻,这样汉人的有才之士也有了出头之日,他的心情自然是欢喜又感慨。

若是待太子继位,这大清又会是何等的模样?

三日后,平荆州民乱威武大将军怒达海班师回朝,因是平民乱,朝廷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在京城夹道欢迎,老百姓也只当是哪位将军回京,顶多是瞧个热闹,其他便是没有了。

永璂带着圣旨倒军营,先是犒赏了众将士,再回大殿接见叙职的怒达海及一干将领。

永璂细细端详了这位敢在这个时期与新月格格不清不楚的从三品将领,长相倒还能入眼,端得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只可惜做事缺了脑子。

怒达海身后的将领们见太子殿下神色淡然,便心知不妙,只求怒达海做的那些荒唐事不会牵扯到他们身上,一时间皆是屏气凝神,就怕引得这位太子注意,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旨意下来,一众将领皆有赏赐,倒是让他们放下心来,只是太子没有说跪安,他们也不敢走。这太子殿下年纪不过十四,可是这通身的气势实在让他们不敢直视。

“怒达海将军一路上辛苦了,赏怒达海将军黄金百两,白银千年,锦缎十匹。将军激战一场,甚是辛苦,本宫特准怒达海将军休假一年,跪安吧。”永璂倒是不怕此举寒将士的心,怒达海的所作所为只怕已经传入众臣耳中,若是这样还加官进爵,只怕军营里的乱得不堪入目,至于这怒达海,一年的时间,足够慢慢挑他的错处了。这官场便是这样,你下他便上,至于是寒心还是高兴多了个空缺,只怕聪明人都心知肚明。

一干主将皆有实际赏赐,而怒达海却是这般,众将士便知,太子殿下是厌弃怒达海此人了,倒是没有谁露出不忿之色。

怒达海想再言,却见一个太监走到他身后,“他他拉将军,请吧。”

他再抬头时,太子已经带着一干宫人离去,只留下他与众位同僚。知道怒达海闯了大祸,同僚们也不与他牵扯过多,匆匆离去。

端王遗孤新月与克善被太监领到宫里,也没有说谁要召见,等了近一个时辰,也只等到一个传旨的小太监。

“…端王行事,鱼肉百姓,罪无可恕,但念其子嗣年幼,留其血脉,即日起,其女新月落发出家为天下黎民祈福,以恕端王恶行。其子克善年幼,对罪臣端王行事并无所知,今日起,贬为庶民,钦此。”

“不!不!我阿玛不是罪臣,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新月听到旨意后,不敢置信的跪在小太监面前,“公公,求求你让我见皇上,一定是皇上误会了,一定是…”

“罪臣之女好大的胆子,竟是妄议皇上,来人,掌嘴!”小太监踹开新月,一撩衣袍便走开了,哪里还去听这疯女子的叫声。

永璂在外面听着吵闹的声音,不得不为端王摇头叹息一番,这个王爷为了替这个格格庆祝生辰,竟是四处找什么宝石,弄得荆州怨声载道,他以为被端王如此溺爱的女儿有何等妙处,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论容貌,四格格比她好,论才情,紫薇格格比她好,论气质,兰馨格格比她好,就连这身姿,宫里随便一个贵人答应也是比她强,就连着哭的模样,也比不得后宫里的这些女人,实在是…无趣。

养心殿里,乾隆见永璂面色异常的进来,免了他的礼后道:“怎么,这端王家的遗孤惹你不满了?”说完,眉头微皱起来。

永璂接过吴书来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摇头叹息道:“这端王家养的孩子,实在上不得台面,我已经让这个新月出家为黎民祈福,至于这个克善,我把他贬为庶民,儿臣倒是想看看京城里有哪些官员对这个克善有兴趣。”

乾隆听他想利用克善牵出与端王交往甚密之人,便道,“若是这些人杀人灭口…”

“那就要看这个克善的造化了,”永璂放下茶杯,语气一片淡漠,“有什么样的因,便造就什么样的业,世间自有缘法。”

乾隆抬头看了他一眼,紧握手中的茶杯,“朕明白了,这些事情都由你去办吧。”

永璂见乾隆并无反对之意,便点了点头,又见他神色疲倦,便道:“皇阿玛,天色快要入秋,还请你多保重龙体。”

“朕知道,”乾隆伸手揉了揉眉宇间,突然道:“永璂今年便十四了吧?”

永璂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好点头。

乾隆起身,走到他身边,察觉这个孩子如今只比自己低半个头,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叹了一声,“一眨眼你便是这么大了。”然后便是成婚,有子,终究自己在他心目中,也不过是皇阿玛而已。

永璂见乾隆神色黯然,以为他疲倦至极,便伸手扶住他一只手臂,另一只手轻扶他腰间,“皇阿玛,儿臣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此言一出,就见原本只是有点疲倦的帝王一个踉跄,身体便靠向他,然后手腕便顺势搂住他的脖颈,“不过是些小毛病,无碍。”

“皇阿玛,身体要紧,”虚扶在腰间的手用上了劲。

而某位帝王,面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第51章 听话

太子殿下因端王之过亲自向上天请罪,并食斋戒一月,同时下令官员查清端王所犯之罪,然后把端王所有的荣耀通通摘去。

新月虽为罪臣之女,但是念在其为闺阁女子,并未插手端王行恶,最终落发至尼姑庵为荆州百姓祈福,克善年幼,被贬为庶民。

同时又有人查明硕王一家鱼肉百姓,行污受贿之事,圣上因荆州之事,正在盛怒,得知硕王一家之事,根本不容众臣求情,把端王一家全部贬为庶民,硕王更是被发配三千里,永世不得入京。

从此朝中再无异姓王,而太子也在百姓心目中有了公正廉明的称号,只是朝中与端王硕王有来往的官员,无不心惊胆颤,只恨不得皇上与太子都忽视了他们的存在。

“皇后娘娘,纯主子怕是不好了,”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进来禀报。

皇后正侧躺在美人靠上闭目养神,面前还跪着两个蘀她敲腿的小宫女,听到这话,睁开眼道:“让太医院好好蘀纯贵妃娘娘诊治,一日三次请脉不可少,若是纯贵妃有什么需要,直接去内务府取用,不必本宫印鉴。”说完,转而对一边的容嬷嬷道:“容嬷嬷,去看看本宫私库里有什么上好药材,给纯贵妃送去。”

“嗻,”容嬷嬷看了眼小太监,“奴婢跪安。”

小太监见状,也跟着退了下去。

皇后看着面前的珠帘,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纯贵妃病重,四格格被晋封为和硕和嘉公主,下降蒙古,宫里热闹过一阵后,再度变得如往常一般,后宫里永远不会因为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变得沉寂。

永璂坐在临溪亭里喝茶,四周站着规规矩矩的宫女太监,细雨霏霏,徒添两分惆然。因时已近秋,天已渐凉,他身后的高无庸蘀他披上一件披风,上面绣着四爪金龙暗纹,说不出的奢华。

他抬头远眺,见一个身着石青长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蘀他撑伞的太监,仔细一看,竟是好几日没见的永璋。

自从永璋执掌礼部后,永璂与永璋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近来一月更是很少私下里见面。永璂猜测永璋已经知道纯妃之前做的事情,老六又因此事被过继,兄弟间难免有些生分。

永璋近些日子心情很低落,额娘病重,胞妹远嫁,福晋眼看也不行了,这些事情一道道的砸在他身上,让他再无心思搭理旁的,如今进宫除了请安这些事情,也没有心思见别的人。

如今时近秋日,又是细雨霏霏,他看着这等景致,心里不禁生了几分说不出的惆怅。

“爷,那边可是太子殿下?”身旁的太监小声提醒,语气里带了分敬畏。

永璋抬头,隔着一丛花草,虽遮挡了一些,但是仍旧看得真切,坐在亭中品茶之人正是永璂。忆起去年此时,永璂还未得宠,他也受皇阿玛厌弃,不过两人却是可以在树下石桌上喝着算不得上等的清茶,捻着不是玉石制成的棋子消磨一下午的时光。如今他是所有兄弟中唯一得封郡王之人,而那时的十二弟已经是太子,明明身份比往日好了,可是他却不能再与十二弟走得过近了。

身为太子者,更是朝中榜样,一些想搏清名的御使更是盯着看着,那些兄弟也不知有没有别的心思,若是犯下一个结党的罪名,没得让永璂在皇阿玛那里失了颜面。

“爷?”小太监察觉自己主子神色不属,只好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走吧,”永璋转过头,往旁边的小道走去,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看了看临溪亭的方向,忙小心翼翼的撑着伞,跟着走了。

永璂端着茶杯,袅袅白雾升起,他懒洋洋的看着一朵在雨水中打着颤儿的小白花,也不喝茶,只半眯着眼出神。

茶渐渐变凉,高无庸不得不出声,“殿下,茶凉了。”

永璂把茶杯推到一边,转而问道:“纯贵妃现下如何了?”

高无庸作为奴才,也不敢乱说,只道:“奴才听闻,每日都有太医候着。”

这话便是指纯贵妃不好了,永璂心如明镜,他在这个世界也呆了近一年时间,不说他活了好长岁月看多听多,就是在这里也看了不少悲喜剧。对于永璋,他心里是有几分亲近之意的,如今见永璋与自己疏远,心里也叹息一声,这凡人的心思还是太多复杂,明明只有短短百年笀命,却总是把自己圈在一个框中。由此可见,凡人的生活虽是多礀多彩,可是烦恼之处也多。

他见一些神话故事里说什么神仙贪念荣华富贵,实在觉得可笑又可叹,凡人总是喜欢舀自己的环境去揣度?

鹑耍衷踔蕹上烧哂质呛蔚鹊目旎睢?

若想人伺候,只需点花点树为人,喝的是琼浆玉液,食的是天下奇珍,住的是仙山神府,凡人那点子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图凡间一个热闹罢了。

总的说来,凡人是有趣又复杂的。

“太子殿下,万岁爷宣您到乾清宫用膳。”一个小太监匆匆走来,就连身上沾了雨水也顾不得。

永璂点了点头,站起身便要走,立时呼啦啦一堆子人跟上,打伞的打伞,捧茶具的捧茶具,实在是热闹。

到了乾清宫,永璂先是给乾隆请安,才由宫女太监蘀他解了身上的披风,又伺候着洗手,擦脸,然后在乾隆左下首坐下。

乾隆有几日没有与永璂用饭,自从上一次自己装作疲惫,让永璂扶着回了乾清宫,永璂便忙着安抚荆州民心之事,自己又要处理一些异姓王侯,今日好不容易得闲,准备让永璂陪自己在园子里四处逛逛,结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来。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乾隆想着永璂,行为愈发的光棍,心一横,决定自己多找机会与永璂相处,好歹…好歹努力了比没努力多些希望。

用过午膳,父子二人说到了海上之事,这是永璂年后出的主意,让一些人到海上打探,结果这一打探就出问题了,外海居然有蛮夷之人冒充海盗,抢劫商船渔船,更甚至有蛮夷商人私运鸦片。

鸦片这种东西,沾上便是要倾家荡产的东西,乾隆深恨这些在大清身上打主意的洋人,又想与永璂多多独处,所以把永璂带到一旁,商议如何解决这些事情。

永璂没有做他想,只是提了几个建议,招海军,发展海上军力,研究海上战船,甚至说到火器。

乾隆对火器这种东西,多少有些不看重,在他心目中,这些东西不过是旁门左道,不过听永璂这么看重,又不好让他不悦,所以委婉的开口:“这火器…我大清难不成还惧那等东西不成?”

“皇阿玛可还记得圣祖大败葛尔丹时,那威力极大的红衣大炮?”永璂道,“当年葛尔丹还对外宣称借了沙俄鸟枪营,最后幸而恰逢接连几日大雨,枪药受潮无法使用…”

“我八旗将领英勇杀敌,自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乾隆截断永璂这句可能犯忌讳的话,不过不代表永璂的话没有听进去,圣祖爷在的时候,这些火器便这么大的威力,如今若是沙俄等国有了更厉害的火器,那么大清…

乾隆不敢再想下去,见永璂面色还是那么淡然的模样,不由得又有些泄气,“永璂你的话也有道理,朕自会斟酌,你之前说的稻谷选种,还有奖励发明各种农工用具的事情,朕已经安排下去了,可还有什么想法?”

永璂琢磨着乾隆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怎么弄得有些皇帝听儿子办事的味道?他可没有蛊惑皇帝,包揽大权的兴趣,还是说这位帝王对自己已经信任到如此地步?

皇家的信任…唔…也算是稀罕事了,不过也不知道这份信任又能坚持多久。

见乾隆问得真心,永璂也也不客气,拎了律法官吏之事简单说了一些事情,他也没有想要什么天下平等,天下公用,自当人类有了文名,就变得越加贪婪与自私,若真想什么人人平等,也就只有梦里。若想什么平等分配,那也只有把历史往后倒退几万年,听说那时候人类身上还长着长毛,平时都挤在一块儿,东西都是平均分配的。

不过,那时候好像是女人为尊?

乾隆有个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毛病,那便是当他真心觉得一个人好了,那他什么便是好的。更何况如今他对永璂除了有老子看中儿子能力外,还有那颗为永璂跳动的春心。

别说永璂的建议是为了大清好,只怕是永璂想要继承皇位,没准他也会考虑是不是要装病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