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皇后便让人放出话去,再有奴才乱说什么八字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罚宫杖三十。而当天夜里,乾清宫里流出不少对十五阿哥的赏赐,就连慈宁宫的太后,也说了十五阿哥长得喜庆之类的话。后宫诸人便知道,后宫的风向变了。

因为上一次遇刺受惊在养心殿偏殿住了两夜的永璂如今每隔几日便会在夜里被召去与乾隆夜谈,有时候太晚了,竟是与乾隆共睡一榻,永璂虽不喜那明灿灿的金色,但是龙床够大,也够舒适,他也就勉为其难的凑合睡了。

满月宴的晚上,他又被召进乾清宫,与乾隆谈发展海上势力的事情,然后就说到了怎么占领一些土地,怎么把一些国外的海盗狠狠收拾了。至于那些贩卖禁烟的洋人,二话不说,直接抹掉脖子,那些金银财宝毫不客气的收下来。

在利益面前,帝王是从来不介意做强盗的。英国不也喜欢自称绅士么,在海上强起东西来,也不见得比葡萄牙手软,而且人家还是女王当政呢。抢,当然要毫不客气的抢,这等充盈国库的好事,当然要做。更何况现在发展军事,农业,工业,整顿八旗,都要钱,这抢来的东西又不费本钱,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父子俩这般那般商议过后,乾隆脑子里便有多了好几种充盈国库的想法,有了这些损人利己的好方法,乾隆自然不会有买官卖官这种危害江山社稷的想法了。

眼看天色不早,明日还有早朝,乾隆拢了拢被子,拍了拍为永璂特意做的软绵绵枕头,“天色不早了,安置吧。”

永璂看了看旁边的西洋钟,果真时间不早了,于是由着乾清宫的奴才伺候着宽衣,然后翻上龙床,打了一个滚,占据了大半江山。

乾隆张开双臂由吴书来解腰带,见永璂这个模样,也只是微微一笑。躺上床后,也不要人替他们掩被角,待宫女放下纱帐后,便让人退出去了。他替永璂与自己捻好被子,闭上眼,听着耳边轻轻的呼吸声,心里也一阵阵的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身,看着熟睡中的少年,忍不住在他唇角轻轻一啄,然后把人拢在怀中。明知道这种行为可耻,他却恨不得一直这样可耻下去。

甚至幻想着永璂在某一天会接受自己的心意,让自己光明正大的搂着他,抱着他,甚至是做更多的事情。

对自己的儿子有了这种可耻的欲望,乾隆的嘴角在黑暗中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作为帝王什么都可以管住,唯独不能管的便是自己的心吧。

被乾隆搂在怀里的永璂慢慢睁开眼,摸了摸嘴角,刚才碰上嘴唇上的东西是什么,还有自己怎么睡到这个皇帝怀里去了。

良久过后。

“皇阿玛。”这是疑惑的语气。

“嗯?”这是忐忑不安的语气。

“纱帐里是不是有蚊子,我嘴唇刚才好像碰到什么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

“现在是秋天,宫里又有熏香,不会有蚊子,你睡迷糊了。”

“哦…”

第55章 特别的父子情

永璂发现,乾隆越来越爱找自己夜谈了,虽然孤单过活的他也喜欢有人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好,可是这个帝王…似乎太好了些。人类不都是比较爱自己,爱权利么?这个帝王现在给他这么大的权利,还如此的维护自己,似乎不太符合人类的习惯。

唔,果然人类的心思不能按在规律或者习惯来考虑。

九月底,四格格晋封为和硕公主,嫁去了蒙古,十月初纯贵妃便薨了。纯贵妃出生比起令嫔之类要好,但是相比于皇后又低了不少,只是陪伴乾隆身边多年,加之又有生子之功,才熬到了贵妃这个位置上,如今病逝,按理说是要加封一等的,可是乾隆下旨让其按皇贵妃等级下葬,却没有追封,谥号纯慧贵妃。

宫里死了一个嫔妃,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不够是这个女人品级高了些,阿哥们在三月内不能剃头,平日里言行收敛些而已,其他并没有多大差别。

循郡王却是因此病了一场,前些日子太子去探望他遇刺,本就让他心头郁结难解,如今纯慧贵妃逝去,更是雪上加霜,病刚有了一点起色,久病的三福晋又撒手人寰,这一下子,循郡王又倒了下去。不过乾隆整日选太医诊脉,总算是熬了过来,只是人瘦了很多。

于是后宫里四个大人物都把补充流水般的往郡王府里送。永璂送是因为永璋与他之间的兄弟情义,乾隆那是想着永璋是永璂以后的好助手。太后看儿子重视,自己当然不能马虎了。至于皇后么,后两者的原因皆有之。

朝堂上见循郡王的额娘虽薨,但是还是得皇上看重,又与太子交好,自然仍旧如往常般敬着,朝堂之上还算是安静老实。

这老实久了,总是要出幺蛾子的,所以这天太后乾隆皇后太子吉祥一家人在漱芳斋听戏时,下面报来一个令四人糟心的消息。京城郊区的井水庵被一个男施主强行闯入,还伤了几位女尼,而这位男施主的名字就叫做他他拉怒达海,而他叫的人就是被乾隆下令落发为尼的新月。

怒达海的府上更是乱成一团,一对儿女与其额娘吵闹不休,而怒达海的福晋呢,更是叫来了族人,与怒达海合离。让京城里的人看了好一番笑话。

皇家的脸被重重打了一巴掌,乾隆与太后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永璂埋着头品茶,对此事不发表议论。自从他见识过小燕子后,就知道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的人,千万不能用常理去想。这里的人,什么稀奇古怪不要脸面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这个时候乾隆没有心思听戏了,太后与皇后都是女人,这外面的事情自然不好管,两人前后脚的离开,留下永璂欣赏乾隆难看的脸色。

发生这样的事情,乾隆自然会把知情人召来问一问,这一问脸色就更差了。

事情前因后果就是,井水庵的女尼们在做早课时,突然被一个男人闯了进来,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月牙儿”,然后一个女尼就与这个男人拥抱在一起,而且还在佛主面前旁若无人的亲吻,庵里的主持看不过去,就叫弟子把两人拉开,结果又好几个人被打伤,而这个男人就这么大刺刺的带着那个女尼离开了。

永璂听得兴致盎然,乾隆听得脸青面黑,还摔了一个杯子,叫人马上捉拿怒达海与新月。

禁卫军出手,自然快速,将军府在一个时辰之内被封,新月怒达海也被抓到了宫里,乾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对男女,沉着脸摩挲茶杯不说话。

永璂陪做在一旁,端着一杯茶,面前还放着好几样精致的糕点,一边喝茶,一边听这个叫新月的姑娘絮絮叨叨诉说着爱情的美好,还不时把一些美好的形容词往乾隆身上扔,不过这些拍马屁的话被没有让乾隆心情好转,相反是越来越差了,因为永璂看到乾隆的脸色越来越沉,几乎是乌云密布。

“皇上!”换去僧袍的新月虽然没了头发,但仍旧有几分蒲柳之姿,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顶着一个脑门,磕一下永璂就能看到她浅青的头皮。美人之美,也要有一头青丝,这没了头发的美人,多少还是有些煞风景的。

用纯考证的角度鉴定眼前的女子算不算美人后,永璂捻了一小块杏仁糕糕在嘴里,继续听这个女人说话。

“皇上,新月不敢贪心,您就当我是一株小草,不起眼的沙子,让我陪伴在怒达海身边吧。”

“咳咳!”永璂被这话弄得一呛,谁说大清的女子保守的,他记得另一个空间生活在21世纪女人也说不出这句话来,他埋头想了想,那些女人想来只会说,男人比不得自家养的小猫小狗。两相比较,永璂还是觉得,他比较欣赏后者一点。自信的人类总要比这种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好。

乾隆见着永璂这边的动静,突然担心这两个人给永璂带来不好的影响,皱眉道:“来人,给朕把她的嘴堵上。”

“皇上!不要皇上,奴才与月牙儿是真心相爱,您…”怒达海的话还没有说话,脑后勺就挨了一记,晕晕乎乎还没来得及回神,嘴就被堵上了。

“咳!”永璂放下茶杯,试去嘴角的水渍,“皇阿玛,这两位…倒是性情中人。”

爷,性情中人可不是用在这上面的,您爷不瞧瞧万岁爷脸色都难看成什么样子了,您还在这瞅热闹呢。高无庸把脑袋埋得更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乾隆见永璂这样,勉强压下心头的努力,“永璂,你觉得这二人该如何处置?”端王一家的事情,本是由永璂过手的,如今闹出这种事情来,自然还是由永璂来决议。

“这二人既然一片深情,不如皇阿玛赏他们一个同年同月同日死。新月姑娘思念父母病逝,他他拉怒达海御前失仪,玩忽职守,勾结党羽,于三日后午门斩首。”永璂低头看着自己袖袍上精致的刺绣,不去看一直朝自己磕头的新月以及对自己怒视的怒达海:“皇阿玛以为如何?”

乾隆点头,“这样很是稳妥。”

这样一来,两人的命就这么订了,永璂看了眼被侍卫往外拖还不停用仇恨眼光看自己的怒达海,这样一个草包怎么坐上朝中将军的。不说他该不该死,就说他现在对自己的无礼,就足以灭其九族,难道这个男人就没有想过他的族人么?就为了一个足以做他女儿的女人,让整个将军府命悬一线,这未免太过鲁莽,太过自私了些。

爱情自然是美好的东西,但是不能为了爱情忘记责任,亲情,孝道。人之所以称为人,不就是知道束缚自己,知道什么是责任么?若是为了自己,连累他人性命,这与畜生又有何异?

他他拉族的闹剧,不少人心知肚明,怒达海斩首的那天,新月得了三尺白绫,至死不忘念叨着这个男人的名字,却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

监斩这种事情,自然不是由太子这种金贵的身份去做,永璂坐在一家酒楼里,看着老百姓们看热闹似的在台子上挤得密密麻麻,摇了摇头,人类看热闹这种习惯,还真是到哪都不变。不过这里的习惯还真奇怪,砍头得地方还能挤这么多人在四周,还非要定什么午时三刻。

坐在酒楼里虽然看不清怎么砍头的,但是好歹能看清台子和模模糊糊的人影,这里的人难道不会觉得影响胃口?

这次出宫除了有永璂外,还有乾隆,二人坐在用屏风隔起来的单间里,左右相邻的单间坐着的都是宫里的侍卫。自从上次差点遇刺,永璂这还是首次出宫,而且是在乾隆陪同下,才有机会出来。

乾隆点了好几道永璂喜欢的菜式,又让小儿上了一壶好酒,几叠点心,“这外面的东西不比家里精致,也就是凑个热闹。”

看了眼这个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帝王,永璂有些疑惑,皇家父子间,真有这样浓厚的父子情,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过些日子,战败的回疆要来朝拜,”乾隆把一杯暖胃茶推到永璂面前,“你是太子,回疆到京,便由你去接见吧。”

永璂点头沉吟道,“回疆这次受了大创,又对我们俯首称臣,只是不知道心里是不是真的臣。”

“他一日不真的臣,那么就打,直到打得他听话为止,”乾隆淡然的开口,不过这一句话倒是让永璂看出了这位帝王的野心与霸气。

多看了看这位帝王,永璂慢慢开始觉得,也许这位真的是个不错的帝王。

第56章 如果喜欢?

午时三刻,随着四周百姓的惊呼声,永璂把窗户推得开了些,隐隐约约能看到台子四周的老百姓渐渐散开,有衙役开始打水清洗斩台。

“有什么可看的,”乾隆伸手把窗子合上,似乎不想让永璂看到这些东西,搁下筷子,隐隐约约听见酒楼中一个歌女咿呀唱着多情的曲子,端得缠绵婉转,一腔哀怨相思意。

且不论乾隆对纯贵妃是不是真有几分真情,只是这纯贵妃薨,连诸皇子都要三月不剃头,不可看戏听曲。这酒楼老板何来的胆子,竟是请歌女唱出这些曲子。

一边伺候的吴书来见乾隆神情不悦,便知心下不高兴一个酒楼在这个当头唱曲二。这又不是红楼楚馆,何至于非在酒楼里弄这些玩意儿。吴书来心领神会的退出小间,带了两位侍卫下楼。见台上的女子穿着一身素色绣裙,一双素净的脸上带着幽怨,更显得楚楚可怜。

这是这番姿色,在太监眼中是没有吸引力的,更何况后宫主儿们谁没个手段,这些作态都是那些主儿玩剩下的。吴书来也不客气,直接落了座,叫了小二上茶,又叫来老板,不管老板小意奉承,径直开口道:“老板你这酒楼的气派在这京城只怕是独一家,纯慧贵妃新丧刚过三月,你便迫不及待请了漂亮歌女在这太子上唱了起来,且不说这酒楼中不可弄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你这番做派可是把皇家看在眼里?听闻今儿循郡王不当值,不如咱们请循郡王也到此地坐坐?”

酒楼老板原是以为是哪家对手来找麻烦,可是在见到人后,便知道势头不对,待听完这人说完话,他后背已经汗水浸透,抖抖索索道:“这位贵人,这…这…”能知道循郡王当值不当值的,哪会是普通人。这纯慧贵妃是循郡王生母,若是这事被循郡王知晓,他全家的脑袋怕是不能要了。

“我家主子也是仁慈的,今儿叫我来提醒一下你,不过你最好在主子离开前处理着之事,不然…”吴书来把手中的茶盅往桌上一搁,站起身看了老板一眼,“你且好自为之吧。”说完带着两名侍卫上了楼。

老板也是见多识广的,见此人身后的侍卫有些眼熟,才想起这两人曾也来过酒楼几次,都是其他公子哥儿小心讨好的对象,今儿竟是一言不发的跟在此人身后,不知他们后面的主人又是何等身份。

老板脚下一软,慢招来小二,“快快,给那个白吟霜十两银子,把她撵出去,快!”

小二不知老板的用意,但是见老板满头冷汗的模样,当下也不敢怠慢,就让酒楼里的两个打手把那个蒲柳似的歌女打了出去,只是十两银子被他扣下二两,只扔了八两给那歌女。

永璂不知道吴书来说了什么,察觉到楼下的歌女已经没了声响,当下也不在意,吃了两三糕点,便失了胃口,想起即将到来的回疆人。

回疆战败,此次来必是俯首称臣以及送上纳贡的,只不知又能臣服多久,最好的办法还是把回疆纳入大清版图。

“永璂在想什么?”

“回疆,”永璂倒也不掩饰,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恹恹的单手支着下巴,“好东西要放到自个儿家里才能让人放心。”

乾隆听后,眼光微闪,不再开口。

用完饭,父子二人下楼,吴书来去付银子,老板亲自迎了上去,也只收了点成本钱,哪还敢多收,又送几人到门口,可一走到门口,他的脸就黑了。

原来被赶出去的吟霜竟不走,跪在酒楼外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四周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好不高兴。

老板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只是见站在门口的几位贵人未动,当下便不敢动。

哪知跪在地上的吟霜一眼便认出只见过一面的永璂,便跪爬到十二面前,“十二阿哥,您心心好,替我说说吧,我只是想养活自己,不敢奢求别的,求求你。”

白吟霜一个女子,哪知永璂已经被封为太子,又哪里知道永璂出门在外不愿意透露身份,这话一出,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侍卫都握住的刀柄。

“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十二阿哥,也不认识你,”永璂对这个女子的确没有印象,转而对身后的高无庸道,“拿些银子给这位姑娘。”

“不、不,我不是想祈求你的怜悯,我不要您的银子,只要让我唱曲,我能养活自己,”吟霜抱住永璂的脚,永璂一个踉跄,被乾隆抱个满怀,才解了差点摔倒的尴尬。

这一下,侍卫们的刀拔出了一半,仿佛只要永璂一声令下,这个女人的人头便可落地。

“你这姑娘好生无礼,生为女儿家抱着男子的脚为不耻,有银子不要骗去卖场,是为不洁,当真是个歌女,没半点教养,”吴书来给身后两名侍卫一个眼色,两位侍卫三两下便拉开了吟霜,高无庸小心的上前替永璂理了理袍角。

周围的看热闹的人也开始对吟霜指指点点,还不时说着不要脸之类的话,吟霜感受着四周鄙夷的目光,捂着脸爬起来挤出人群,跑了出去。

永璂却一头雾水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又突然跑走的女人,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求着做歌女的女子,当真是稀奇。

至于乾隆,他正乐得把手爪子趁机放在永璂身上不离开,见永璂呆愣愣的模样又拉着他的手上了轿子。到轿子上坐好后,他佯装自然的伸手搂住永璂的腰,然后笑问,“怎么,被那个刁民惊着了?”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这里奇怪的人真多。”永璂摇了摇头,也没有发现乾隆的不轨企图,任由乾隆搂着,“让人惊讶。”

乾隆心里却莫名咯噔一下,永璂这种语气…何为“这里奇怪的人”?

明知这很有可能是一句随意的话,乾隆却不知怎的,总觉得说不出的不安,还是说,因为自己太过于患得患失,胡思乱想了?

“永璂对男女之事如何看?”乾隆突然想着永璂今年虚岁已经十五,当年他这个年纪,已经指了婚。永璂身边并没有教这方面的宫女,也没见他对女色不感兴趣,他知道永璂早晚有一天会成亲,会有太子妃,会有自己的孩子。这是他册封永璂为太子时,便料想到的。

只是知道一回事,难受不难受又是另一回事?

“男女之事?”永璂微愣,继而道:“女为阴,男为阳,阴阳调和。这不是从古至今的说法么,何须我有什么看法?”

乾隆见他谈及男女之事心如止水,竟是如入定老僧般,心下更是莫名的不安,便强笑着问,“那永璂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待明年选秀阿玛给你指个诚心如意的大家女子。”

永璂这才想起到了这里是要与女子交合的,他自己并不好这些,加之即使双修,也要讲究心灵相通,这朝代的女子,却是不适宜的,“不过皆是红粉枯骨罢了,皇阿玛做主便是。”

“永璂竟是没有特别喜爱的么?”乾隆有些不死心。

永璂笑着摇头,见乾隆似乎真的要寻个答案,便认真答道:“人生匆匆几十载,喜怒哀乐不过是过眼云烟。天下不知道有多少深情之人互许誓言,最后不还是劳燕分飞。情爱一事,本就是骗人的东西,谁知道揭了那层漂亮的皮,内里又装着什么。”他记得几千年前,那还是个普通人,似乎也有个喜欢的人,最后是什么结局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一定不是完美的,不然他不会悟出修真之道,如今修为大成,能破时划空,虽说无趣了些,但还算自在。

这样的话,怎么会是个十多岁孩子说出来的,乾隆觉得自己筋骨凉得发疼,他看着身边之人平静无波的双眼,有些沙哑的问,“那若永璂遇到喜欢之人呢?”

永璂抬头看着揽着自己的男人,他眼中有自己看不懂的东西,遂不再看,只是移开视线道,“不曾想过此事。”

“那现在想想如何?”轿子抬得很稳,只有轻微的摇晃,乾隆让永璂半边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突然想,若是两人就这样相互陪伴一辈子,也是好的。

哪知这话后,永璂就笑出了声,他为了做得舒服些,全身都靠在乾隆身上,打了一个哈欠道:“我若是真喜欢上了谁,最后结局必定是此人永世无法轮回。”他定是会抓了此人的魂,带到自己身边,不会让那人再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乾隆后背的冷汗唰的掉下,永璂的喜爱…当真特别。

只是…如果永世不能轮回却能永伴永璂,他似乎也是没有什么不甘愿的。

只可惜,只怕是永璂不甘愿吧。

事实证明,有时候即使理解有误,也不一定是坏事。

第57章 和卓进京

“太子殿下,太后在慈宁宫设宴,邀您去慈宁宫参宴。”说话的是慈宁宫的一个管事太监,他笑眯眯的站在永璂面前,一副温和的样子。

永璂点了点头,他与其他皇子不同,无需讨好老佛爷身边的太监,唤来小安子替自己更衣。因到了秋季,天气渐凉,原本的薄纱袍子换为软绸袍,外套了一件暗纹褂子,才在一干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所谓家宴,在座的就不仅仅是宫里主子,还有皇族的亲王,郡王。

“给太子殿下请安。”

刚刚走到慈宁宫外,就见两个年轻做宫妃打扮的女子在几步之远的地方给他请安,看永璂脚下微顿,见这几个年轻女子虽是做宫妃打扮,但是头发的钗环之类比之自己身边的大宫女也好不到哪去,猜想是贵人答应之类,便点了点头,“免礼。”

抬脚刚要进慈宁宫,就见刚刚站起来的两个年轻宫妃又跪了下去,“奴婢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

永璂回头,就见乾隆穿着一身锦缎明黄袍子走了过来,索性便转个身等着乾隆,“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永璂不必如此多礼,”乾隆走近,伸手搭在永璂肩上,“朕刚去毓庆宫,哪知你比朕还先走一步。”说完,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年轻嫔妃,仿佛才想起他们跪在地上一般,“起吧。”

“谢皇上,”两人站起身,也不敢抬头,只好原地站着。

永璂才想起,太后的家宴,这两人能来,想必与太后有些渊源。

“这两人是?”他看向乾隆,乾隆瞟了眼吴书来,想必他自己也记不太清楚。

“回太子殿下,这两位是兰贵人以及郭贵人。”吴书来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兰贵人是佐领穆克登家的女儿,郭贵人是台吉乌巴什家的女儿。”万岁爷近来是怎么了,太子殿下当着他的面问后宫嫔妃,他还这么配合,这当真是奇了。现在也不想太子殿下此举规矩不规矩了么?

吴书来每介绍一个,便有一人福了福身子,永璂看了看那位兰贵人,原来竟是钮钴禄氏,至于这位郭贵人,只怕是个挡箭牌了。

乾隆见永璂看着兰贵人,便多看了这个贵人一眼,长相也不过是清秀而已,只身姿看起来纤细了些,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

钮钴禄一族,虽说也是满族八大姓氏之一,只是比起富察氏那拉氏之类来说,仍是薄弱了些,太后有什么样的心思他不敢兴趣,这后宫是女人的天下,他不必日日算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永璂站着做什么,现在也该进去了,免得太后等急了,”乾隆作为帝王,对后宫里的这些贵人常在更是不敢兴趣。如今朝中的权利已经被他紧紧掌握着,所以也就用不着把一些权臣的女儿往后宫里堆,至于眼前这两个女人是哪家的人,他根本就用不着去猜想。

被乾隆带走的永璂脑子里却想,他这位便宜老爹为人心胸还是挺宽大的,自己问他小老婆的事情,他也这么配合,他这个做半路儿子的,不为他好好整顿大清,就要欠下好大一步情了。

什么好欠,情债最是不该欠的。

进慈宁宫,就听到门口的小太监扯嗓子传报,然后就是互相请安,永璂一眼看去,好,很好,这太后果真是把所有人当成一家人了。

男女虽是分开坐的,但是却都在前殿中,好在中间隔了个八折仙鹤屏风意思了一下,这皇帝一来,男男女女都跪了一地。

给太后请安过后,太后仍旧笑得一脸慈祥的问永璂平日里的生活,后又担心他身边伺候的人不机灵,要赏永璂一个宫女,一个太监。

“皇额娘请放心,永璂身边的人都是儿子让人挑去的,您身边的都是您用惯的,若是到了永璂那,倒是让你伺候的人不周全,反倒不美,”乾隆突然出言道:“若是皇额娘不放心永璂,等下儿子在乾清宫派两个过去便是。”

太后闻言,便笑道:“如此便是了。”说完,又说起别的事情来。

所谓家宴,仍旧是摆的大圆桌,永璂的位置安排在乾隆身边,有幸与乾隆同桌的,就只有诸位皇子乾隆的兄弟以及几位辈分较高的皇族中人。

这慈宁宫小厨房做的菜,味道还是不错。永璂不轻易插话,其他人也不敢随意说话,一桌饭吃得岁没有平日里自在,但好在没有糟心的事儿发生。

用完膳食,肯定不能撒手就走啊,于是女眷们都去逛园子,而男人们坐在一起,聊些朝政,这个时候永璂只需要表示一下自己的立场,并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就可以了,至于事情怎么发展,他并不强求。

至于乾隆,对永璂这个儿子怎么看怎么满意,对朝政之事胸有成竹,不骄不躁,风度翩翩,进退有度,出生尊贵,就连生辰八字都是极好。因多喝了几杯酒,乾隆有些微醺,看了眼天色,于是决定让这些皇亲国戚自个儿回家去,他自己带着永璂回乾清宫。

或许是因为快要下雨了,天色看起来有些暗沉,乾隆看着这样的天色,心结化郁结,看着身边越来越出色的少年,他移开晦涩的双眼,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难堪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