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了。”

  “那我是谁?”

  她雀跃,明明身材高挑气质大方,穿得又时尚温婉,偏偏总有小女生的时刻偷跑出来。

  商邵微垂下脸,忍住了叫她一声“妹妹仔”的冲动,笑一声:“你觉得呢?”

  应隐掩唇,小小声:“你觉得我可以是你助理吗?”

  商邵肯定了她:“可以。”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你只需要保持微笑。”

  “那你为什么带我过来?你没有助理吗?”应隐开始理直气壮趾高气昂。

  “我没有你这么漂亮的助理。”

  “哦,”应隐意味深长,“你前女友不漂亮,所以你不让她当助理。”

  “第一,我没这么肤浅,第二,回去转告Anna,公司禁止传播同事八卦,让她写一篇检讨给我。”

  “……”

  会场大门打开,商邵微微驻足,绅士而邀请的姿态:“还有问题吗,应助理?”

  “有。”应隐举手:“领导,那我要做什么?”

  商邵的笑意漫不经心。他转了转腕表,在走进会场前对她说:“保持在我身边,直到我带你离开。”

第32章

  当助理也着实没什么好玩的,应隐当到了八点,体验卡还没到期就先撩挑子不干了,贴着墙缝遛出去喘了一大口气。

  里面正是宴会,助理们和其他工作人员另有地方用餐。应隐既病着,又要保持基础的体力,还要为接下来一个月的红毯活动戒糖戒碳水,一份小小的全素沙拉她吃得痛苦无比。

  真难吃啊……

  有陌生人来搭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包裹在西装下的身材倒三角,用一口流利的英语问:“我知道一家轻食店口味非常棒,但一个人过去稍显大动干戈,两个人正好,不知道你的boss有没有安排人接你的岗?”

  应隐啃了一嘴的草,听他说好吃,肚子和不自觉分泌的口水都表达了心动。

  这几年因为参加海外电影节的缘故,学英语成了公司给她的硬性要求,两年私教下来,好歹也到了发音标准对答流利的水准。她艰难咽下温泉蛋:“远吗?”

  “六百米。”

  哼,小把戏,说是六百米,肯定一公里。

  应隐对这些男人的搭讪伎俩洞若观火,心里天人交战间,听到对方问:“你感冒了?听你的鼻塞,很严重。”

  应隐点点头。

  她面庞苍白清丽,用鲨鱼夹夹着的发髻有一股温婉慵懒之感,在四周一堆严肃板正的日耳曼面孔中,令人见之忘俗。

  欧洲男的对她笑一笑:“稍等。”

  过了会儿,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枚鼻通药贴。

  应隐怕不得体,一时没敢用,收在了牛仔裤口袋里。那人又给她看他的峰会工作证,姓名职位一目了然,应隐饿得要命,想到商邵此刻一定在里面自顾不暇,便真跟他去了轻食店。

  谁知道这帅哥如此诚实,说六百米就是六百米,说好吃也是真的好吃。应隐感动得热泪盈眶,怒啃一盆牛油果鸡肉沙拉。

  一来一回没超过半小时,不想她这个假冒伪劣助理却被拦在了会场外,不让进去了。

  “我刚跟商先生一起过来的。”应隐试图让对方通融。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要看证件,或者邀请函。”

  应隐哪有这东西?金发帅哥表示爱莫能助,但逢上司召唤,只能先失陪一步。

  左右无奈之下,应隐只能拨通另一个正牌助理的电话。

  过了会儿,是商邵亲自出来接她。

  他显然是喝了些酒的,面部神情比寻常要温和,但气场和脚步都还是从容不迫,狭长而开扇很深的双眼皮下,眸色深冰般的黑,让人瞧不出醉没醉。

  官方接待跟他道歉,但她也是按章程办事,商邵没责备人,领了应隐进来,问:“怎么跑出去了?”

  “我……”应隐略去无关紧要的细节,答道:“跑出去吃了点东西。

  “这里不是安排了晚餐么?”他了解过菜单,里外一样,没有厚此薄彼,应该还是能入口的。

  “是不是吃不惯?”

  “没有,只是我在轻断食。”

  商邵了然,点了点头:“是我失责,没有顾到你。”

  这宴会连着傍晚的会议,漫长无趣地让人难熬,他看了眼表,“再等我二十分钟,我们去机场。”

  他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说二十分钟便不会多逗留一分钟。跟主办方寒暄告辞出来,出宴会厅时,刚好看到一个男的从应隐身边走开,两人像是有所交谈过。

  典型的意大利人长相,身材相貌倒是不错。

  商邵脚步微顿,挽着大衣走过去时,垂阖着眼眸,将烟咬上唇边:“你也不怕被认出来?”

  “我哪有这个国际名气。”应隐很有自知之明。

  “意大利男人很会搭讪。”商邵散漫地说,像是闲聊。

  “真的吗?”应隐有些心虚地附和:“那他英语说得好好,我都没想到是意大利的。”

  她哪知商邵根本没看清,用三言两语摸透了她的文章。

  那就是真搭讪过了。

  商邵将那支没点燃的烟从唇角取下,眼神不紧不迫地停在她脸上三秒,但什么也没说。

  一辆奔驰商务车在门厅外缓缓滑停,是来接他们的。车上有Anna放好的感冒药、水,以及一份崭新的机打检讨书。两人的随身行李已经提前安排送去了机场。

  “花。”应隐见换了车,左右环顾:“花还在那个车上。”

  “你不是不要么?”

  应隐动作顿住:“你丢了?”

  “丢了。”

  应隐不死心:“真的丢了么?”

  “一束花而已,有什么真的假的?”商邵拆出感冒药消炎药,帮她拧开斐济泉的瓶盖:“把药吃了。”

  “不是骗我吗?”应隐还在纠结花。

  可恶,她只是那一瞬间闹了点小情绪,又不是真的不喜欢。

  商邵递着水,眸色和口吻平淡:“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不要,我也没有义务帮你留着。”

  应隐在感冒昏沉间想到那枚高阶蓝宝石戒指。

  “那个戒指……”

  “也已经丢了。”

  应隐哽住,但刚刚找花的急切已消失不见。她缓缓靠上椅背,垂着眼眸,下巴微点了点。

  “吃药。”商邵再度命令。

  车辆驶出静谧的街区,转过积雪的街角,滑上去机场的路。

  应隐接过药片,喝水一口吞了,抿了抿湿润的唇:“商先生真是有钱。”

  她拿话阴阳怪气他,商邵反而笑笑,轻描淡写的:“既然丢得起,为什么要留着?”

  应隐觉得身体某处比鼻子更塞,可能是药片太大,噎到了心口。

  胸腔和鼻腔,总不能都堵着吧?总得疏通一个。

  她从紧窄的牛仔裤口袋里摸出鼻贴,动作认真细致地撕开,贴在鼻尖。

  商邵看着她动作,等她贴好,问:“哪来的?”

  产品外包装已经撕了,她又只有单独的一枚,必然不是自己买的,只能是别人送的。

  “刚刚那个意大利人。”应隐两手在鼻侧按了按。

  商邵:“……”

  “他还带我吃了一个很好吃的轻食店。”应隐自顾自地说,口吻轻快:“他人真好。”

  商邵静了半晌,一时间分辨不出,他送应隐一把伞,和那男的送她一枚鼻贴,在她心里的“好”,哪个轻哪个重?

  她记得他的伞,庄重地要报答,说那些举手之劳,对她来说桩桩件件都十分重要。

  “应隐。”他语气微妙地发沉。

  “嗯?”

  “你对别人’好‘的定义标准,是不是该提高一下?”

  “他对我又没有图什么,请我吃饭,给我送药,都没有要我的联系方式,只是帮我而已。这不算好么?”应隐天然疑惑地问,十指交叠着抻直双臂,伸了了一个放松的懒腰。

  “以后提到德国,我首先就会想到这个陌生人。”

  她故意的。

  “停车。”

  后座一道冷冰冰的命令,让司机忠实地松了油门,继而打转方向盘,将奔驰商务在街边缓缓停靠。

  “邵董?”司机半回头问。

  “下去。”

  司机利索地下了车,有眼力见儿,估计一时半好好不了,站车边点起了一根烟。

  车里暖气熏得很足,椅垫自动加热,那种燥热一阵阵地从应隐身子底下冒。

  她心里打鼓,还没做好准备,手腕便被商邵扣进了掌心,继而屁股被拉得一抬。

  尖头高跟靴在车内地毯上绊了一跤,她踉跄着跪跌到了商邵那边。

  应隐半趴在他怀里,手贴着他胸膛,脉搏与他的心跳共振着。

  他的心跳好平稳,显得她的屏气凝神很不值钱。

  她躲着他意味不明又深沉的视线,低垂着脸,眸光在昏暗车厢内流转,倔强的姿态一秒比一秒弱。

  下一秒,舒展的腰肢被商邵不由分说地按下,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也松了,转而压住了她的后脑勺

  商邵吻她不讲道理,舌头很凶,带着些微香槟的甜和红酒的涩,勾缠她的舌尖,逞凶在她口腔的每一寸。

  他醉得不深,但连番通宵,连番起兴,连番忍耐,所有定力都在此刻通通颠覆,用力到手背青筋博起。

  应隐鼻子不通,贴着鼻贴也于事无补,没有出的气,亦没有进的气,脸涨得通红,一根软舌被含弄到水淋淋。

  拳打在他身上,绵软的,腕心那儿莫名酥麻。

  快憋死了,眼泪沁出来,反而被商邵变本加厉地掐住腰,按住臀。深蓝牛仔裤包裹的两条长腿跪在他腿两侧,最终软了松弛了,毫无缝隙地坐到了他大腿上。

  强吻成了合谋。

  等到她那番抗拒因为濒临窒息而到极致时,商邵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目光发沉地盯她微肿的唇,抬起手去,拇指毫不怜惜地碾过,给她擦掉了唇角的水光。

  应隐两条手臂交搂着商邵,伏他肩头又咳又喘。

  车内暖,她没穿大衣,大地色的薄开衫罩着黑色高领打底。那开衫的扣子袖珍着呢,贝母色,一喘气,自己崩开了,浑圆地起伏。

  商邵哄孩子似的,帮她轻拍着脊背。手在她腰肢上,不舍得离开。

  应隐咳干了喘匀了,抬起脸,面无表情:“商先生不赶飞机了么?”

  男人的欲念藏不过嗓音,哑得很有颗粒感,沉稳从容地说:“我什么时候到,它什么时候走。”

  应隐抿了抿唇:“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商邵抬眸,仔仔细细地端详她,将她那枚被别的男人馈赠而来的鼻贴,轻轻地撕掉了。

  仿佛是要她能记住这个过程,他撕得十分缓慢,目光微眯地看着应隐。撕下后,指尖捻成一团,漫不经心地扔进车载烟灰缸里。

  “不许记得。”他开口,似命令。

  “不记得他,难道记得你。”应隐负气地说,湿润的眼眸凶恶。

  飞机上冷淡他,下机后躲她,趁她喝醉看尽她狼狈看光她春色,此刻又强吻她。

  为他笑,因他哭,可怜哀哀,委屈巴巴,捶胸顿足,兀自欢喜,五集海绵宝宝。

  如此算来,确实没什么好记的。

  商邵抬起手,指侧若有似无地滑过她脸颊:“就没有一点值得你记的?”

  应隐沉默以对。

  窗外有车经过,暖色的远光灯一扫而过,须臾照亮了车内空间。

  “那个花。”她垂下脸,眼泪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第一次有男人送我花。”

  “第一次?”商邵的动作顿住,像是不敢置信。

  “嗯。以前收到的都是剧组杀青,或者粉丝送的。”她吸了下因为接吻而半通了的鼻子:“没人送我花,也许觉得一束花不贵,不够讨好我。”

  商邵明白了。

  她美丽高傲,拜金女的声名在外,自己又能挣,等闲珠宝看不上眼,那些富商争先恐后想媚她,便宁送金山不送花,送不起金山的,更望而却步。

  但她只是个小女孩,只想要一束花。

  就像她只想要淋雨时的一把伞,秋风里的一张披肩,为她披上西服前的一声“介意么”。

  商邵静了片刻:“那刚刚为什么要还给我?”

  “你给你前女友也送过。”应隐脸垂得更低,半张脸掩没在昏暗中,半张脸被车外高悬的路灯照出浓淡廓影。

  “谁说的?”

  “不是Anna,我猜的。”

  商邵不动声色:“猜这个干什么?”

  “我学表演的,脑子自己就动了,我不想猜的。”应隐不争气地说,嘟嘟囔囔。

  “脑子这么无师自通,就没有猜点别的?”

  他意有所指地问,手掌贴着她薄薄的肩颈,拇指和食指揉按她后颈的穴位,慢条斯理地拿捏。

  应隐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一时间浑身都酥软了下来,头皮一阵一阵过着电流似的麻。

  她不知道商邵问的哪方面,直到他说:“比如,给她放烟花,搞浪漫,送珠宝,上床。”

  应隐抬起脸,咬着唇:“商先生的恋爱细节,我不想听。”

  “叫我商邵。”

  “商邵。”

  不愧是天才级的影后,短而普通的两个字,被她念得万分动听。

  “第一个没有,第二个偶尔有,第三个当然有,第四个……你不是觉得我功能障碍么?”他似笑非笑:“怎么上?”

  应隐低头要看。

  车内视线昏沉,衣物颜色深,只觉得褶皱阴影层叠,看不清楚。商邵没阻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没硬。”

  吻成那样,竟然不起反应,应隐想,果然那一次是意外,现在的才是常态。

  她哪里知道,她眼前的男人,是一个拥有非凡定力、擅长延迟满足的人。他吃过了第一口,知道了滋味,第二次尝,便没那么没见过世面,从容不迫的,细细品尝每一分被他之前遗落之处。

  至于下一次的满足,要留给下一次的新鲜。

  但应隐现在脑子里,根本顾不上他有没有病。

  她只想着,维港的烟火让她失眠了半晚,原来是假的。

  “商先生一场恋爱谈得这么小气。”

  商邵勾了勾唇,像是有些自嘲的意思。但他神色平淡,应隐看不穿。

  “好了,”他轻拍了拍她臀,一副吃过后意兴阑珊的餍足:“花没扔,已经在飞机上,你登机了就能看到。”

  他是要哄应隐起身,眼眸瞥见她开衫扣子崩开,顺手帮她扣上。

  商邵动作和神情都淡漠着,但这份体贴里,多少藏了些见不得人。应隐垂眸看他玉骨瓷器般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戏弄她的贝母扣,一颗一颗从腹间往上系。

  也没有什么借机若有似无的触碰,应隐想,他昨晚上被她蹭够了,此时跟她装正人君子。

  “那个花,叫什么名字?”应隐找话问。

  “瑞典女王。”

  “为什么送我这个?”

  “它像你,很骄傲,不管是它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都不低头。”

  应隐默了须臾,商邵一路帮她系到了最顶端的那颗。系到最后一颗时,他抬眸,跟应隐的目光对上。

  “那商先生是我喜欢的,还是我不喜欢的?”她更轻地问,看着他的喉结。

  饱满的,束在领带之上,在她的目光下意有所动地滚了滚。

  商邵没回她,目光与她对视。对面车辆滑停,缓缓照亮他东方式深沉的、温雅的英俊,也点亮了他眼底的欲念。

  下一秒,两人一个将脸抬起,一个偏过了垂下,迫不及待地再度吻到一起。

  分分合合,若即若离,深着浅着,终至凶狠,在狭小空间里吮吻出了水声。

  吻完了,他抚着她脸,高风亮节:“凭你做主。”

  “商先生违反合同条款,违约了。”

  商邵顺势扣着她手,强势地与她十指交扣。

  “以后会一直违反。”他微微抬眸,瞥过她:“我说了,我要你。”

  飞机起飞,落地在了法国哪里,应隐一概不知,只知道是个港口。

  自机场至港口,有专车迎接,到了后登船。

  那是艘超级游艇,跟应隐当日在宁市帆船港惊鸿一瞥时的那艘一样。

  登了船,一个衣香鬓影,五光十色的浮华世界。一天的度假,一天的酒会,宴会场内人不多,应隐依稀认过几张熟脸,但对不上名号。

  她也没想过,两晚后,她的一些合影,将会被粉丝从一个退役名模的ins上搬运到微博。

  粉丝惊叹于她在如此场合也笑容甜美落落大方,而只有真正的圈内人才知道,这些照片的重点,根本不是那些所谓的明星们模特们,而是另几张面孔。

  一张,是全球著名奢侈品集团的继承人,另一张,则是国际出版巨擘的少东家及其超模女友,他们旗下最著名的时尚杂志名为《Moda》。

  这是公海上的私人游艇聚会,能出现在这些社交圈里的人,身份不言而喻。

  应隐登船,惯于拜高踩低的内地名利场震动。

第33章

  海港的夜,浓云覆盖住月影,浪声温柔。

  登了船,游艇的主人已经在舷梯处等,一见商邵,立刻迎上来,热烈地跟他握手拍肩拥抱。

  “Edward。”商邵为应隐介绍,“我在游艇会的老朋友。”

  爱德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年纪应当比商邵大上一轮,一头褐色鬈发贴着脖颈,身上穿白色亚麻衬衫与浅驼色休闲裤、浅口反绒皮皮鞋,一派舒适的度假风。

  “什么老朋友?今年五月在摩纳哥,我等了你半个月也没见你过来!”

  每年的五月,地中海风浪见涨,所有富豪都会不约而同地将游艇转移向摩纳哥公国的港口,小至龙骨帆船,大至豪华游艇、超级游艇,白色船体巍峨错落,桅帆鳞次栉比,构成一道世界上最昂贵的白色风景线。

  商邵笑了一声,握着他的手,拍了拍肩:“你不是不知道,我今年实在太忙,一直没找到机会出海。”

  他在面对朋友时,与应隐平时见到的不同,充满着一股游刃有余的松弛感。

  在船主Edward身边的,是一个非常高挑的女人,也许有一米七八,同样的深麦色脸庞,一头金棕色色长卷发,笑容热情洋溢且很甜。

  应隐认出她来。

  她是去年刚宣布退役的超模,贝卡,来自阿根廷,穿过维秘天价翅膀,同时也是上个时代high fashion秀场的神话之一。

  贝卡只穿一件大衬衫,下半身光着,赤脚,Edward说话时,她就伏在他肩头,抱着他宽阔的肩膀,天然含情的双眼从商邵脸上转向应隐,继而一怔,似有探究。

  “oh my gosh!”她忽然间掩唇惊呼,想起来了:“是你!我看过你的电影,《The floating flower》,right?”

  因为她的英文语速很快,而且激动,应隐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部电影是她的处女作《漂花》,也是她第一部 登上海外电影节的电影。

  “应隐。”贝卡吃力地念出这两个中文发音,“你跟那时候很不一样,不过当然,那时候你还是个little girl。”

  确实,彼时应隐不过才十七岁,脸上还有婴儿肥。

  几人循着甲板走进船舱,又沿着旋转楼梯边走边聊。

  已是后半夜,但音乐没停,一层的客厅四面开阔,有表演舞台,正中摆着黑色施坦威三角钢琴,以供宴会时演出使用。上了二层,有电影院、spa、健身房,以及一间牌室、医务室和书房。

  三层主客卧共五套,应隐和商邵被安排在同一间。

  应隐哽住了。

  等人一走,她唰地变脸:“这个船这么大,难道就没有——”

  “没有。”商邵言简意赅。

  只有身长超过百米的游艇,才能被称之为超级游艇,而这一艘便是。一百米的船身,容得下直升机停机坪,容得下泳池,容得下帆船摩托艇快艇,容得下汽车越野车沙地摩托,容得下一百五十名船工佣人,但就是容不下第六间客房。

  因为富豪的船上不需要太多客人。

  商邵走入客厅,十分自然地脱下西服,并将衬衣袖口往上挽了挽。

  鎏金水龙头被拧开,水流清澈,商邵一丝不苟地洗着手,见应隐站门口不动,他懒洋洋说实话:“除了我们,后半夜还有别的客人登船,五间套房都是安排好的。”

  “我可以不住套房。”

  “你在想什么?”商邵抬眸,含笑瞥她:“不住套房,那就去内舱跟管家佣人一起住。”

  见应隐抿唇不情愿,商邵笑了笑,“或者,我去?”

  借应隐十个胆子也不敢。

  “你怕什么,我不是不行么?”商邵一句话说得坦然自若,取了擦手巾,细致地将手指根根擦干。

  “男人的作案工具又不止那个东西。”应隐逞口舌之快。

  商邵正擦完手,听了应隐的话,鬼使神差地,垂眸看了眼。

  一双养尊处优、平时只需写签名、翻动书页和操纵帆船的手,此时此刻正垫在厚实的白毛巾之上。

  指骨修长,确实不赖。

  应隐倏然站直:“你、你干嘛看你手?”

  “手也不能看?”商邵好笑地问,扔了毛巾,看着应隐,将黑色领带一点点扯开:“手怎么了?”

  “手……手……”应隐面红耳赤笨嘴拙舌。

  商邵风度翩翩地一颔首:“学到了,谢谢你的提醒。”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狠狠摔上。

  呜……她轻轻打自己嘴:“让你嘴快!让你嘴快!”

  她上次甩他车门,只硬气了一秒便怂兮兮地点头哈腰。商邵看着表,三十秒后,无奈地勾唇笑了笑。

  三十倍还不止的进步,真是厉害。

  他指间掐烟,敲了敲卧室门:“这样,我有一个办法。”

  应隐的声音因为鼻塞而瓮瓮的:“什么办法?”

  “晚上睡觉时,你可以选择把我捆起来,反正应小姐你,不是会十二种领带系法么?”

  “商邵!”应隐锤了一下门。

  商邵轻笑一声,低头吁了一口烟后,笑容敛了些:“不开玩笑,很累了,放我进去好么?”

  应隐心里一紧,想到他这几天的行程。

  林林总总一算,他两天里闭眼休息的时间,恐怕不超过四小时。

  门从里面打开,烟雾缭绕间,商邵墨色的双眼难掩倦意,似乎全靠指尖这一支尼古丁来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