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也不敢动。

萧则行站在旁侧,看她握住缰绳发抖的模样,轻哂:“你在给缰绳号脉?”

马打了个响嚏,吓的棠柚握的更用力了。

棠柚彻底后悔了:“我能下去吗?我不想骑马了,现在好害怕。”

这不是假装,是真的怕。

腿脚发软,棠柚担心这匹马会突然发狂,把她甩下去。

毕竟不少电视剧中恶毒女配都会拿这招来欺负女主。

“胆子真小。”

在棠柚惊恐的目光中,萧则行毫不费力地上了马,自然而然地圈住她,平静地问:“这样还怕不怕?”

艹。

更怕了好吗!!!

好怕突然被推下去啊啊啊!

棠柚的身体僵硬到可以去出演木乃伊了。

男人的身材管理堪称完美,强健有力的胳膊牢牢把她困住;后背几乎贴上男人胸膛,棠柚肌肉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线,再也保持不住惯有的甜笑。

离得实在太近太近了!

她觉着自己现在就是被狼捉住的猎物。

男人就是那匹狼。

棠柚很想往前挪一挪,只可惜马背上的空间实在太小,快要掉下去的恐惧让她不得不抓紧手中缰绳,又不敢扯太紧,担心扯痛它。

熟悉的淡淡香草牛奶气息。

萧则行的胳膊不经意蹭过宽松T恤。

没有直接的肢体接触,空的。

T恤内空荡荡,纤细到无法想象。

“肌肉放松,才能减震,”萧则行说,“想象你上半身是一滩烂泥。”

棠柚:“……”

事实上,她觉着自己下半身更像是一滩烂泥。

萧则行问:“感觉怎么样?”

小白花棠柚抖着嗓子回答:“虽然骑马很吓人……但是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次声音的颤抖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真切切地被吓出来。

萧则行没说话。

男人一双手青筋凸显,原本握紧的缰绳松了松,最终只是轻轻地拽了一下。

萧则行让马绕着场地走了一圈就停下。

真的是走,全程控着马,没有丝毫跳跃的动作。

就是散步。

饶是如此,下马的时候,棠柚仍旧腿脚发软。

一半是吓的,一半是疼的。

她一点儿不会骑马,身子板僵硬到爆炸,更何况今天还穿着裙子!

虽然有防护的马具,但对于皮嫩的棠柚来说,还是有点遭罪。

萧则行拍了拍马,和它作别,把缰绳交给马僮之后,才把目光落到抖着腿坐在长椅上的棠柚。

他问:“腿疼?”

何止腿疼,和马鞍接触过的地方都疼。

棠柚点头。

“疼了才能记住教训,”萧则行摸出烟,想到眼前人的年纪,又收好,淡淡地说,“小孩子就该去和同龄人一块玩,和我有什么好聊的?”

这话已经带了训斥的意味。

棠柚一愣。

她没弄懂“萧维景”的意思。

不就是差了五岁而已么?他怎么总是摆出这么一副……嗯,长辈的语气呢?

是她的错觉么?

等等。

萧维景是不是不喜欢比他年纪小那么多的女性啊?因为觉着和她有代沟?还是只是单纯的讨厌小孩子气?

那她这个时候更加要装可怜装小孩子气啊啊!

刷厌恶值的绝佳机会啊!

棠柚忍住内心的狂喜,飞快地调整一下情绪,仰着脸,看向萧则行。

这个角度刚刚好,正合适让萧则行看到她眼睛被太阳灼痛而流出来的泪花。

棠柚软绵绵地开口,尾音微微上翘,可怜巴巴的欢喜:“因为你对我很好。”

萧则行问:“哪里好?”

棠柚小声卖惨:“我上一次骑马还是八岁时候,你是除了我爸爸之外,第二个带我骑马的人。”

——这句话纯粹是在放屁。

棠宵不会骑马,也没有如此浓厚的父爱。

他一腔父爱全部都给了棠楠。

棠柚不怕说谎话被拆穿,她只害怕这人把她的谎话当真。

这样可怜兮兮地说完,终极·小白花·棠柚咬着下唇,垂下眼睫看着地面。

温厚的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两下。

她听到男人波澜不惊的声音:“那你以后也可以把我当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是什么阻止了小叔叔的感情萌芽?

萧则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

别着急,下章掉马~

挨个儿亲亲!

25字以上送小红包包~

☆、七朵玫瑰

棠柚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这个男人,到底是怀着怎样无耻的心态才能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

他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魔鬼啊!

没有理会她的震惊和错愕,萧则行淡淡说:“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不希望你以后还是这副表现。”

棠柚:“……”

这是说他不打算取消婚约并且要求她改改性格的意思吗?

ojbk。

至少确认了一点,看来“萧维景”还是挺讨厌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萧则行再未与她说话,棠柚还是坐来时的车回去。

隔着玻璃,棠柚看到萧则行点燃了一支烟,英俊的脸陷在朦胧烟雾与光影中。

没有丝毫笑容。

到了晚上,棠柚回顾今日的表现,深思熟虑之后,后知后觉——

她今天下午跑去一通骚操作,厌恶值应该是刷了不少,但也的的确确被“萧维景”教训了一顿。

穿着裙子骑马并不是一项美妙的体验,棠柚皮肤本来就嫩生生的,娇贵到不像话。

虽然只是骑了十几分钟的马而已,刚下马的时候就开始疼,红肿,现在已经青青紫紫一大片,在莹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回到自己的小家,棠柚怪异的走路姿势把苗佳溪吓了一跳,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姐妹儿,你这是打开通往成人的道路了吗?”

棠柚沉默两秒,说:“我觉着吧,比起来成人,更像是成精。”

“那你这是怎么成的精?”

“萧维景报复我,拉我穿着裙子骑了一圈马。”

看到苗佳溪越来越放肆笑容,棠柚纠正:“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理干净,只是单纯骑马,没有震。”

苗佳溪叫开了:“这tm的是畜生吧!没想到萧维景这么恶毒!对妹子也这么狠!诅咒萧维景脚底板长鸡眼菊花长痔疮!”

棠柚叹气:“佳佳,我们怎么能这么诅咒他呢?这样太残忍了。”

今晚月色很好,阳台上月光融融,棠柚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先给供奉的财神爷上了两柱香,无比虔诚地说:“信女愿一生吃素,换萧魏景长胖三十斤,唧唧短十厘米,胸大两个罩杯,头发掉一半。”

苗佳溪:“……”

真是好温柔好不残忍的诅咒呢。

温柔祈祷之后,棠柚半跪在地上,翻出来活血化瘀的药膏。

药箱放的位置低,不太好找,跪伏的时候刮蹭到伤损的皮肤,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苗佳溪忍不住提出建议:“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柚柚。俗话说的好啊,多个前任多条路,多个老公多个家。你以后和萧魏景协议结婚,婚后两个人各玩各的,互不干扰,岂不是也爽歪歪?”

棠柚义正严辞拒绝:“不要。”

有了父母失败的婚姻为例,棠柚才不想再重蹈母亲的覆辙。

没有爱情维系的婚姻就是折磨,对待以后的子女也是一种伤害。

她不想过那样的人生。

-

连续擦了两天的药,棠柚腿上的淤青才勉强消下去。

没办法,她皮肤太嫩了,平时磕碰一下都要疼的眼睛冒小泪花,更何况这次遭受了长时间的摩擦,得好好的养一阵才行。

赵曼兰打来电话,语气温柔地向她道歉,解释萧维景当时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已经教育过了。

棠柚安安静静地听着,温柔地安慰她:“没事的,伯母。”

挂断电话,棠柚认认真真地在手机的备忘录上记下萧维景讨厌的东西。

娇弱小白花、幼稚孩子气。

不远处的阿麦叫着她名字,让她去看刚刚拍好的成片。

圆拱形的玻璃穹顶,金灿灿的阳光投射倾注进来,高大的绿植枝叶舒展开来,角落里各色花开的娇艳,空气中满是清新怡人的气息,喷泉水流晶莹剔透,远处小提琴声隐约可闻。

这里是西京的一处度假花园酒店中,棠柚刚刚接下国内某个新兴时尚品牌的合作推广;品牌方已经把衣服寄过来,附加的要求是户外拍摄。

而阿麦的社恐症状极其严重,虽然闭关结束,也是能避开和人交际就避开。

这个酒店的绿植花园建造的极为漂亮,棠柚看中了这点,选在这里。

阿麦低头正摆弄着摄像机,他个子高高瘦瘦的,不管天气再热都要从头包到脚,戴着口罩和兜帽。

无论家中还是户外,一直这样。

棠柚微微踮脚,和他一起看摄像机中的成片。

阿麦说:“还挺好。”

棠柚一一看完,随口一问:“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要了,”阿麦小心翼翼地拆下来镜头,无比珍惜地擦干净,放在摄影包中,“人太多,不习惯。”

两人合作多年,彼此间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棠柚刚准备拿起自己的包,阿麦先她一步,背起来:“有点重,我帮你。”

“谢谢你啦。”

棠柚怎么也没想到,刚到酒店大堂,竟然和棠宵一家人直直遇上。

江桃挽住棠宵的胳膊,棠楠站在旁边,三个人有说有笑,气氛相当和睦。

——如果没有遇到棠柚的话。

棠宵满面错愕地看着棠柚和阿麦。

棠楠掩口,后退一步,惊讶极了:“姐姐,你不是说今天要与萧先生约会么?怎么……”

看了眼沉默的阿麦,棠楠尖叫:“难怪姐姐你一直不愿意和萧先生结婚呢,原来是有男朋友了啊!”

不等棠柚说话,江桃先扯了扯棠宵的胳膊:“您别生气,说不定柚柚不是故意的呢。”

末尾的那个“呢”千绕百回的,极有灵性。

棠柚心里默默地感慨,瞧瞧,这才是标准的白莲花呢,她得修炼上几千年才能有这么点神韵啊。

要是自己能和江桃现在一样的话,恐怕早就被萧维景退婚八百多次了。

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棠宵脸上,属于慈父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他阴沉着脸,出声质问:“柚柚,怎么回事?”

棠柚介绍阿麦:“我只是和朋友过来一起拍照片呀。”

说到这里,她掐掐手心,挤出几滴眼泪来:“那爸爸和阿姨妹妹过来是吃饭么?怎么也不告诉我呢?难道在你们心里面,我已经不是你们家人了吗?”

棠柚的几句话让几人齐齐脸色微变,棠宵最怕的就是棠柚拿这说事,从江桃怀中抽出自己胳膊:“怎么会呢?你妹妹不是已经打电话给你了么?”

棠楠表情微妙。

“我没有收到,”棠柚脸色苍白,泪光盈盈,“楠楠,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已经把爸爸分给你了,难道这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阻碍我和爸爸见面?”

棠楠被她精彩绝伦的表演惊呆了。

棠宵转身,问棠楠:“怎么回事?”

棠楠讷讷,完全说不出话来。

眼看局面即将反转,江桃微笑着开口:“或许是楠楠不小心忘记了呢,楠楠还小,柚柚,你是姐姐,也懂事,一定不会和妹妹计较的,对吧?”

说完,江桃再自然不过地挽上棠宵胳膊:“不过有件事我还挺好奇,到底是拍什么样的照片,才让你们来酒店呢?”

又把矛头对准了棠柚。

棠楠轻哼一声,颇为不屑:“多半是不要脸的照片。”

说话间,她就要去抢阿麦的相机包,阿麦本来就有严重的社恐,怕人,唯一的宝贝也是相机,见棠楠突然过来,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他不跑还好,这么一跑,棠楠愣了愣神,尖叫:“一定是他心虚!”

“棠楠!”

清冽的一道男声插入,黑衣黑裤的江沉庭信步走来,挡在棠柚身前,皱眉斥责棠楠:“在公共场合,大呼小叫,平时怎么教你的?”

棠柚假装擦泪的手一停,江沉庭递了干净的纸巾过来。

她默默接过。

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兄是棠家唯一的正常人。

至少棠柚这么认为。

棠楠不满意地叫:“哥。”

江沉庭没理会这个妹妹,低头,看向棠柚:“正好你在这里,一起吃饭吧。”

棠柚果断拒绝:“不了,我还要去接糊糊。”

江沉庭说:“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