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是鬼话呢?”棠柚叹气,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大哥,你看看,我现在被你绑着,刚刚还特意提醒你给我男朋友发消息,我要是有坏心思,刚刚就不让你发了。我男朋友一看我这么长时间没发消息,肯定得报警啊。”

铜铃眼狐疑不决。

棠柚笑的纯良且无辜:“大哥,你仔细考虑一下呗?”

话音刚落,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铜铃眼坐在旁边,吓的弹跳起来,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看。

是萧则行的通话申请。

铜铃眼只犹豫了两秒钟,拔出刀子,颤巍巍地抵着棠柚的脖颈,另一只手,拿了手机过来,低声威胁棠柚:“等会别乱说话,不然捅你。”

棠柚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能把刀往旁边挪一挪吗?凉。”

铜铃眼本来想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她这样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也有些不忍心了,刀子往旁边移了移,按下接听键。

萧则行声音温和:“柚柚,怎么早上突然吃包子了?”

棠柚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想哭。

但铜铃眼手里的刀子还放在她脖子上,明晃晃。

棠柚忍着泪意,淡定地说:“没什么,二叔你怎么还不睡呀?已经这么晚了。”

“马上就睡,”萧则行笑了笑,“想我们家小柚柚了。”

“过两天我就去看二叔啦,”棠柚眼睛发疼,“我还给二叔准备了惊喜。”

萧则行现在在斯德哥尔摩。

从那边过来没有直达航班,需要转机,至少十四个小时。

棠柚不希望萧则行为自己担心。

他工作已经那么忙了,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她能听出萧则行声音的不对劲。

“那等柚柚亲自给我好不好,”萧则行在去往机场的车中,他垂下眼睫,安静地放大棠柚发来的照片,仔细辨认出不经意间拍进去的一小角外卖订单纸,“二叔马上就回去陪柚柚了。”

棠柚点头,笑:“好的。”

她还想多听听萧则行的声音,但铜铃眼已经开始不耐烦,无声地做着口型——

快点。

棠柚只能说:“二叔,我有点困,继续睡啦;你也要好好睡啊,千万别累坏了,我不需要那么多的钱,只要二叔能陪着我就好啦。”

“好。”

棠柚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颤声对着手机说:“二叔,我爱你——”

旁边的铜铃眼忍不住了,直接按断通话,看着棠柚,颇为费解:“你和一臭老头子这么肉麻干什么啊?天天和一个老人家我爱你我爱你的说,不腻味啊?好好的一个漂漂亮亮小姑娘,就这样单单纯纯地谈个校园恋爱不好么?到底是哪里想不通才非要去和老头子谈恋爱?我真不能理解你们这些年轻人。”

棠柚没说话,她努力地吸着气,生生地止住泪花,仰脸看了看铜铃眼,笑:“二叔一点儿也不老,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人了。”

铜铃眼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当他眼瞎啊,旁边这个萧味精还是围巾都二十多岁了,他二叔再怎么年轻也得四十往上了吧?

说不定就是一秃头大肚的中年男人。

呵。

铜铃眼随手把手机放在旁边袋子里,手里拿着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人看。

棠柚没说话。

萧维景轻轻地咳了一声:“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才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是吗?”棠柚面无表情看他,抬了抬手,给他看自己手上绑着的绳子,“所以这就是我说谎话的报应。”

萧维景问:“你觉着是谁要绑架我们?”

棠柚毫不迟疑:“如果对方针对我的话,大概率就是宋妤吧。你呢,你的仇家都有谁?”

萧维景想了想:“这可就多了,在国内的话,赵茶、越寒梓、胡图……”

棠柚沉默两秒,由衷地说:“你能活到现在是挺不容易的。”

手机另一端。

她的那一句“我爱你”刚刚出口。

他尚未来得及回应,通话就这样被掐断。

萧则行放下手机。

手背上青筋一点一点凸显出来。

他给宋明斯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宋明斯少与他打交道,此时收到电话,还有些惊异:“萧先生,怎么了?”

“如果不想在牢里和你的蠢货妹妹一家团聚,”萧则行眼睛发红,他沉声开口,“接下来就立刻按照我说的去做。”

-

萧维景和棠柚聊了没几句天,竹竿过来,面色并不好,扯着萧维景手上的绳子,把他拽出去:“出来,有人要见你。”

萧维景个子高,冷着脸看他:“让他进来见我。”

竹竿一脚踢过去,破口大骂:“都这时候还这么嚣张?”

萧维景虽然被捆起来了,但是腿没事,他敏捷地避开,一脚把竹竿踹开,下一刻,铜铃眼就哆哆嗦嗦地,拎着钢棍,一钢棍结结实实敲到他腿弯处。

骤然急剧的疼痛,萧维景咬牙,险些跪在地上。

竹竿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命令铜铃眼:“拿刀对着棠柚,要是这家伙再乱动,就往棠柚身上划一刀!”

棠柚说:“大哥,这样不公平吧?”

萧维景自己跑肯定没问题,唯独担心的是棠柚,不然也不会对付这么长时间;眼看着铜铃眼拿着刀子走向棠柚,萧维景双目赤红,厉声说:“别碰她!我跟你走就是了。”

他深深地看了眼棠柚,一字一顿地对铜铃眼说:“一下也不许碰。”

说完这些,萧维景才冷脸跟在竹竿后面,穿过长长的走廊,到达另一间宽阔的书房。

宋妤正在等着他。

红色的裙子,妆容精致,衣冠楚楚。

闻听人进来,她放下杯子,抬头看他,亲切地笑:“维景。”

有了先前棠柚打预防针,萧维景现在看到她,倒是也不怎么惊讶,只是颇为费解:“至于么你?闹出这么大阵仗,你究竟在想什么?”

宋妤浅笑,模仿着萧则行的模样,温和地添好茶水:“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是拿不到,别人也别想碰。更何况,还是棠柚,就更不行了。她让我吃过亏,我也不能让她好过。”

萧维景不忍:“别闹了,赶紧松开我们;我回去和棠柚好好地聊一聊,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对大家都好。”

“大家都好?”宋妤看着萧维景,摇头叹息,轻笑:“维景啊,你不觉着自己现在特别的可怜吗?好好的未婚妻,结果现在突然间就成了你二婶,再看看棠柚啊,那么的漂亮,比你还小五岁呢,嫩的能一把掐出水来;连你二叔那样的人都能不顾伦理睡了她,难道你就不心动?”

说到这里,宋妤表情颇为惋惜:“说起来啊,你这人也挺可怜,原本什么都是你的,结果现在家业成了萧则行的,妻子也成了他的。”

萧维景冷哼:“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这哪里是挑拨离间呢?”宋妤摇头叹息,“我是在心疼你啊,傻孩子。”

萧维景冷眼看她。

宋妤站起来,手指滑过桌子,瞧着他笑:“想想看吧,维景,当初老爷子完完全全地把你当作接班人来培养,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在你身上;而萧则行算什么?他母亲有病也就算了,后来还给老爷子戴那么一大顶绿帽子,为了维护奸夫,捅了老爷子一刀——”

萧维景面无表情打断她的话:“长辈间的事情,和我们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宋妤挑眉,“老爷子以前不喜欢萧则行,从小就不愿看他,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你说啊,为什么到了现在,萧则行反而能格外受老爷子重视呢?”

她凑近萧维景,轻声说:“你猜是为了什么?”

萧维景沉下脸色:“因为二叔比我更有能力。”

宋妤笑了:“一直在你欧洲项目失败之前,老爷子可还是在你们两人之间纠结呢。”

“欧洲的公司在萧则行手上整整六年,一点儿大差错都没有,无论是重要客户还是公司内部,都被治理的井井有条,却偏偏在你上任的时候意外重重,”宋妤吹了口茶杯上的热气,抬眼瞧他,颊边酒窝浅浅,“这样明白的道理,难道还要我讲给你听吗?”

萧维景沉默了。

“你这是中了你二叔的圈套啊,”宋妤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二叔明明知道有问题却不提醒你,就等你出了意外才接手;两下一对比,要我是老爷子,也会忍不住觉着萧则行比你更能担当起大任。”

萧维景压着怒火:“你胡说。”

“是不是真的,你其实比我更明白吧,”宋妤看他,笑,“还有棠柚,你不是也想要她吗?难道你就不怨恨你二叔?”

萧维景沉默了。

“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人立场相同,”宋妤说,“你想报复你二叔,我想报复棠柚,目的相同啊。我已经让人给棠柚打好了麻醉剂,你现在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想看,那么娇滴滴的一个人,平时磕破点皮都要哭半天呢,滋味不知道有多好。”

说到这里,宋妤摇头,叹息:“也怪不得你二叔心动,要我是个男人,哪里还轮得到你们。”

萧维景看她:“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现在还不到九点,外面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你们俩被绑了过来,今天她就由着你折腾,晚上再送出去就是了,”宋妤含笑看他,眼中隐隐有着癫狂,“棠柚除了哭还会做什么?你怕她对外面说?棠家一群窝囊废,根本不会有人替她撑腰。她担心被萧则行发现,更不会张扬这件事;实在不行,那就拍了照片。棠柚现在可是个红人啊,有了她的把柄在手里,她还不是任你摆布?”

宋妤说:“最高明的报复方法呢,就是让棠柚怀上你的孩子,想想,以后让萧则行替你辛辛苦苦的养孩子,那个孩子长大了,再替你继承家业。多棒啊,不是吗?”

-

铜铃眼和竹竿在长廊上推推搡搡好半天了。

两个人谁也不想进去给棠柚打针。

从一开始到现在,棠柚这个小姑娘始终乖乖巧巧的,说话好听,模样也好看,年纪还这样小,还在读书,就是一朵祖国的花朵。

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道德,两个人谁都不忍心。

最终,还是铜铃眼被竹竿一脚给踢了进去。

铜铃眼刻意不看棠柚,低着头,往针管里吸着麻醉剂。

好不容易吸了一针管,他看着棠柚,又些不忍心,说:“妹子啊,我没干过这事,第一次给人打针,可能有点疼,你得忍着点哈。”

棠柚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打针,她看着明晃晃的针头,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对铜铃眼说:“大哥,你放了我,我能翻倍给你钱。”

铜铃眼硬着头皮:“这不是钱的事。”

宋小姐的要求是让她不能动弹,铜铃眼拿着针管,犹豫着自己应该从哪一个部位下针。

棠柚仰脸看他,声音颤抖:“我今年才21,还没毕业,我有彼此相爱的男友,如果顺利的话,下年就可以结婚。”

铜铃眼手抖了抖,仍旧忍不住说:“但你男友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吧?”

“他只比我大八岁,只是辈分上有点错位,”棠柚看他,也不哭,唯独眼泪不停地沿着眼角往下流,梨花带雨,格外地惹人怜爱,“我以前的脾气很坏,也不懂事,总是惹他伤心。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就在昨天,我刚刚下定决心向他求婚,我去挑了我们的婚戒。”

铜铃眼手里的针,在离她肩膀不过两步远的位置停住。

“你应该也有姐妹或者喜欢的女孩子吧,”棠柚声音哽咽,“如果她们是我,你这一针还能扎的下去吗?”

铜铃眼手里的针管不停地晃,最终啪嗒一声,跌落在地。

棠柚轻声说:“大哥,你还年轻,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赔上一生。”

铜铃眼眼神复杂,将那支针管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垂下手。

铜铃眼看着棠柚:“等会抱你出去,你就假装自己的胳膊和腿都动不了,成不?”

棠柚含泪点头,请求:“大哥,你能先帮我松一下手腕上的绳子吗?绑的时间太紧了,疼,我怕两只手被勒废。”

心软这种事情,一旦开了个口子,就再也止不住了。

铜铃眼看她一双小手已经变了颜色,也是不忍心,低头给她解开。

棠柚感激地笑:“谢谢大哥,您真是个好人。”

她活动着手腕,而铜铃眼留意听着外面的动静,转过身,紧张地朝着门另一边看——

就在他转身的这瞬间,棠柚飞快地从桌子上拿过那支针管,用力地、恶狠狠地扎入铜铃眼的腰部,全部注射——

铜铃眼爆发出一声惨叫,下一刻,整个下半身失去力气,整个人站不稳,摔在地上。

刚刚抓住棠柚肩膀的手也松开。

麻痹感迅速蔓延。

在他惊恐的视线中,棠柚飞快地走到门旁,并没有逃出去,而是用力地关上门,从里面反锁上。

外面的竹竿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后知后觉地开始疯狂砸门。

棠柚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看了看尚躺在地上的他,冷静敲破剩下的那些麻醉剂,换了新的针管,吸足了,拿在手里,对着铜铃眼笑了笑。

——哪里还有从一开始就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模样?

在铜铃眼惊恐的视线中,棠柚屈身,手中的针头闪着银光,温柔地对着他笑:“抱歉了,大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铜铃眼只觉眼前一黑。

这他妈的哪里是祖国的花朵?

这是祖国的食人花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更新大概率会提前,提前到什么时候还不太好说。挠头。

考虑到这是一本沙雕甜文的因素,舍不得让柚柚遭受皮肉之苦,但是必须有很多事情要因这件事交代,所以尽量把过程写的轻松一点。

另,注射用麻醉剂能不能见效这么快我也不晓得,只知道做手术时全麻吸了一口就睡的像死猪了。QAQ

二叔马上回来,我还在紧张码字,争取快点写完放上来。

本章依旧随机赠送一百个小红包~

☆、五十四朵玫瑰

棠柚往铜铃眼身上又补了一针。

确认他现在已经不能动弹之后, 棠柚才开始冷静搜身,把他口袋中的手机掏出来, 也不再问, 直接拉着他的手指,一个一个的试,解开指纹锁。

拨打了报警电话,棠柚盯着手机上的导航地图, 冷静而清晰地报出现在的位置。

“要快,”棠柚说,“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但现在有人在砸门, 他们有钥匙,有工具,可能坚持不了太久, 一定要尽快过来,求你们了。”

打完报警电话,棠柚才看向地上的人。

铜铃眼睁大眼睛看她, 舌头僵硬, 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愤怒声。

她将手机放回铜铃眼手中,低声道歉:“对不起了, 我也只是为了自保。谢谢大哥你今天放了我,我会重金酬谢你的家人。”

外面砸门声还在继续,棠柚担心会有人从窗子中进来,关紧窗子, 插好插销;也担心门被撞破,棠柚拖不动大的桌子,只能挑了小件的家具抵到门后。

做完这一切后的她几乎脱力,也不知道麻醉剂能坚持多长时间,一小瓶一小瓶都掰开,吸入注射管中,放在手旁。

嘭嘭嘭。

疯狂的撞门声还在继续。

棠柚已经反锁了门,加了防盗链。

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虽然很想萧则行,但是不能给他打电话。

不能。

棠柚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的麻烦。

况且他不在国内,这时候告诉他,也只能让他更加担忧。

外面的人已经尝试用钥匙开门失败,现在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电锯,插到门上,开始锯门——

尖锐的电锯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很快在门上露出一块锯刃。

木屑扑扑簌簌地往下落。

棠柚从地上捡起一根钢棍来,深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住,眼睛酸酸地疼。

二叔。

我真的好害怕啊。

-

宋妤终于说完了。

萧维景盯着宋妤,忽然一笑:“你怎么确定事情能万无一失?”

“我都已经说了啊,”宋妤悠哉悠哉地看他,“我这边的诚意已经摆上来了,甚至还贴心地帮你把棠柚带了过来;只要你点个头,那她今天甚至明天都是你的,随便你怎么玩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