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蓝蓝又在看着他微笑,仿佛又在对他保证。

  十招之内,丁鹏就必将死在你的剑下。

  柳若松精神一振,道:“看你的剑!”

  丁鹏道:“我已发誓,今生不再用剑。”

  柳若松道:“你用什么?”

  丁鹏道:“用刀。”

  柳若松大笑,道:“你若用刀,我可以让你三招。”

  刀也是杀人的利器。

  可是刀法易练,而不易精,练武的人都知道,“十年学剑,一年练刀。”

  剑法的确远比刀法精妙深奥,剑的本身,就是种高贵飘逸的象征。

  江湖中已有多年未曾出现过刀法名家了。

  学剑的人忽然变为用刀,刀法好极也有限。

  柳若松道:“看你的刀!”

  丁鹏的刀已在手。

  这是柄很普通的刀,既没有吹毛断发的锋刃,也没有足以炫耀的历史。

  这柄刀是弯的,刀锋弯弯,刀柄弯弯。

  丁鹏轻抚着刀锋,道:“这就是我的刀。”

  柳若松道:“我看得见。”

  丁鹏道:“这柄刀还没有饮过人血,因为今日还是我第一次试刀。”

  柳若松冷笑,道:“你用我来试刀?”

  丁鹏道:“就因为我要用你来试刀,所以我还可以让你占个便宜。”

  他淡淡地接着道:“只要你能接得住我三刀,就算你胜了。”

  柳若松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看见一个人忽然发了疯。

  蓝蓝又在笑,笑得更甜,更愉快。

  柳若松道:“好,我就看你这三刀。”

  丁鹏道:“你看不见的。”

  他的手一挥,刀光已飞起。

  圆月落,刀光起。

  纵横大地十万里。

  刀光寒如雪,何处听春雨?

  弯弯的刀,弯弯的刀光,开始时宛如一弯新月,忽然间变成了一道飞虹。

  没有人能看得出这一刀的变化,也已没有人能看得见这柄刀。

  刀光一起,刀就不见了。

  江湖中已有多年未曾出现过刀法名家,江湖人已有多年未曾看见如此辉煌的刀光。

  谁也不知道他第二刀还会有多么可怕的变化。

  根本没有第二刀。

  刀光只一闪,丁鹏只劈出了一刀!

  刀光一闪而没。

  柳若松并没有倒下。

  他的剑还在手上,他的人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只不过脸上已没有血色。

  没有第二刀。

  胜负还未分,为什么没有第二刀?

  丁鹏轻抚着刀锋,淡淡道:“我知道你看不见的。”

  柳若松不动,不响。

  忽然间,“叮”的一声,他手里的剑已落在地上。

  丁鹏道:“你至少要再练十年,才能看得见我三刀。”

  柳若松不动,不响。

  忽然间,一缕鲜血从他的手腕上冒了出来。

  丁鹏道:“现在我一刀就已足够。”

  柳若松不动,不响。

  忽然间,他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十”字。

  鲜红的是血。

  没有人喝彩。

  每个人都觉得手脚冰冷,每个人手心都有冷汗。

  现在大家才知道,刚才那一刀,不但割破了柳若松的手腕,而且还在他脸上划出个“十”字。

  可是伤口里的血,直到现在才冒出来。

  因为那一刀连一分力量都没有多用,因为那一刀实在太快!

  没有喝彩,因为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刀法。

  刀已入鞘。

  丁鹏只简短地说出了三个字:“你败了。”

  柳若松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慢慢地转过身,慢慢地向蓝蓝走过去。

  蓝蓝还在笑,可是笑容看来已没有刚才那么甜蜜动人了。

  她笑得仿佛已有些勉强。

  柳若松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脸上的“十”字血迹已凝结。

  鲜血刚冒出来,立刻就凝结。

  柳若松脸上的表情仿佛也已凝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败了。”

  蓝蓝轻轻叹了口气,道:“看起来好像是你败了。”

  柳若松道:“你说过,我不会败的。”

  蓝蓝道:“我说过?”

  柳若松道:“你说过,只要有你在,我就绝不会败。”

  蓝蓝道:“你一定是听错了,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柳若松道:“我没有听错,你说过你会帮我的,你为什么不出手?”

  蓝蓝道:“我怎么出手,我能帮你做什么?”

  远处忽然有个人在笑,笑声中充满讥诮:“她惟一能帮你做的事,就是帮你把裤子脱下来。”

  蓝蓝居然也在笑:“一点都不错,我惟一能帮你做的好像只有这件事,这种事我最内行。”

  。

  柳若松看着她,眼睛里忽然露出恐惧之极的表情:“你……你究竟是谁?”

  蓝蓝道:“你花了六万两银子,把我从‘满翠院’赎出来,叫我在会仙楼等你,陪你到这里来作客,而且还用那么大一顶轿子去接我!”

  她吃吃地笑道:“你怎么会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满翠院是个妓院,是个非常有名的妓院,满翠院里最红的一个妓女叫翠仙。

  她用一根春葱般的手指,指着自己纤巧的鼻子:“我就是翠仙,这里至少有一百个人认得我!”

  柳若松的脸色在变,脸上的肌肉忽然开始扭曲扯动,鲜红的“十”字又被扯裂,鲜血又一丝丝冒了出来,流得满脸都是。

  他并不笨。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什么事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