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古实在是一个非常理想的长随,忠仆。

  丁鹏即使把青青都留下了,却要带着阿古。

  出了城后,行人就较为稀少了,那只是指对面来的行人。

  在他们的车后,却跟着一大串的人,都是江湖中人。

  丁鹏忽而有一股冲动,一股促狭的冲动。

  他朝阿古发出了一个命令:“把车子赶快一点!”

  阿古很忠实地执行了命令,长鞭忽的一响,缰绳轻抖,车子像箭般的射了出去。

  望着后面惊诧的人群,丁鹏开心地哈哈大笑。

  自从丁鹏出门之后,圆月山庄顿显冷落了。

  聚在这儿的江湖豪杰早就跟着丁鹏走了,就是那些由丁鹏邀来的住客,也都先后地走了。

  他们也都不愿意错过丁鹏与谢晓峰的一场决战,只是他们并不像那些江湖人般的,紧跟在丁鹏的车子之后。

  有些人甚至是走向相反的方向。

  假如他们不愿意错过丁鹏与谢晓峰之战,为什么不立即追上去呢?

  难道他们有把握知道丁鹏即使立即赶到神剑山庄,没有他们在场,这一战还是打不起来的。

  有几个人却单独地,悠闲地在湖上泛舟,跟娼伎们边聊了半天,然后再分别地,悄悄地,在暮色的笼罩下,在没人注意的情形下,进入了一座寺庙。

  在客舍中,他们像是去访晤了什么人。

  也像是聆取了什么指示,因为他们对那个人十分恭敬,在进人了客舍后,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除了一个低沉的,恭敬的“是”之外,他们没有说过第二个字。

  这些人的目的何在?他们将要做些什么?

  目前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大概只有那寺中那位神秘的住客才知道了。

  圆月山庄中,还有一个人没有离开,那人是柳若松。

  别的人多少是属于客卿的地位,说走就可以走了,只有他不行,因为他是丁鹏的弟子。

  虽然丁鹏没有教给他一点功夫,只是把他呼来喝去,做一些近似下人的工作。

  但柳大庄主却一点都不在乎,表现得十分诚恳而热心,丁鹏走的时候,没有叫他跟了去。

  因此他就只好留下,他也非常地高兴。

  到处照应了一下,他就来到了后院。

  后院是青青住的地方,只有两个很标致出尘的丫头侍候着,一个叫春花,一个叫秋月。

  春花秋月是诗人心中最美的两件东西。两个丫头也是一样。

  春花笑的时候,就像是灿烂的春花。

  秋月的肌肤,比秋天的月亮还要皎洁,媚人。

  两个丫头都是十七八的年纪,是少女们最动人的岁月,而这两个少女不但在怀春的年岁,似乎还懂得如何地取悦男人,侍候男人。

  因为她们本是金陵秦淮河上很有名的一对歌伎,是丁鹏各以三千两的身价买下来的。

  她们虽是下人,却不干任何的粗活,只是作为青青的伴侣而已。

  柳若松的年纪虽然略略大了一点,却仍然长得很潇洒,万松山庄的柳庄主本是武林中有名的美剑客。

  虽然柳若松在一般江湖人的心目中,已经一钱不值,但是在春花秋月的眼中,仍然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所以他一进后院,两个花蝴蝶般的女孩子立刻飞也似的迎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拉住他的膀子。

  在以前,柳若松一定非常高兴,即使不趁这个机会去捏捏她们的屁股,也一定会捏捏她们的脸颊。

  只可惜那是以前,是他做柳大庄主、柳大剑客的时候,是松竹梅岁寒三友名噪江湖的时候。

  现在,他只是丁鹏的弟子。

  而且是住在师父的家里。

  徒弟住在师父家里的时候,一定要老实,拘谨,行动规矩有礼。

  柳若松做大侠时很成功,现在做徒弟时,表现得也恰如其分。

  他连忙退后了一步,推开了两堆飞来的艳福,然后才恭恭敬敬地问道:“师母在哪儿?”

  春花吃吃地笑了起来,道:“你是来看少夫人的?”

  柳若松仍然恭敬地道:“是的,我来问问师母有什么指示。”

  秋月也笑着道:“你找她干什么?有事情她会着人到前面告诉你的,少主人说过,叫你没事不要随便到后面来的。”

  “是的,不过那是师父在家的时候,现在师父出门了,我这个做弟子的总得尽到一点孝心。”

  春花格格地娇笑着说道:“孝心?那你是在像人家的乖儿子一样,晨昏定省,早晚都要进来请一次安呢?”

  柳若松老实地点点头:“我正准备如此!”

  秋月笑道:“现在天已过午,你若是来请早安,似乎太晚了,若是来请晚安,不太早一点吗?”

  柳若松的脸有点红道:“只要有这份心,倒是不拘早晚的。”

  春花笑了起来:“看在你这份孝心上,我倒是不能不替你通报一声了,不过现在去通报,一定是碰一鼻子的灰,因为少夫人的心情很不好,刚刚吩咐过,她要一个人静一静,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她,你若是要想见到她,最好是趁她心情好的时间再来。”

  “那……她什么时候心情会好一点呢?”

  “这很难说,最近这几天,她的心情一直不好,不过到了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她会出来赏月,那时她的心情即使不好,却很寂寞,很需要有人陪她谈谈。”

  柳若松的眼睛里发出了光:“那我就晚上再来吧!”

  秋月立刻道:“慢着,她见不见你,还是没一定,她需要人陪着聊聊,却并不需要你来陪。”

  柳若松毫不在乎地道:“没关系,我只是来尽一份心,今天不见,明天再来,明天不见还有后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春花冷笑道:“金石为开,院门不开,你还是见不着,每到了她要赏月的时候,她总是叫我们把院门紧紧关上闩好,因此你要想进来,一定要我们来开门才行。”

  “那就麻烦二位一下!”

  秋月笑道:“那也不行,我们都要去陪着她,没空来替你开门,如果你一敲门,她立刻就回楼上去,因为她说过,不太喜欢见到你,你如果来了,叫我们挡驾。”

  柳若松微微有点失望地道:“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秋月狡黠地笑笑道:“柳大爷,如果你打算不经过院门,越墙进来,那可是打错了主意,少夫人很讲规矩,这所院子入夜以后,虽然没有人看守,防备却很严,前两天有个人悄悄地进来,结果不知怎么的中了机关,死在那丛花树下,只剩了一堆衣服,连骨头都化掉了,听说他叫什么飞天蜘蛛,是个很有名的飞贼。”

  柳若松不禁变了颜色道:“来无影,去无踪,飞天蜘蛛,夜盗千户,从来也没有失过一次手。”

  春花笑得像春花:“来无影是不错的,去无踪却不知道,因为他化成了一滩水,就在那边的玫瑰花丛下。”

  柳若松的身子抖了一抖,背上冷飕飕,汗毛都竖了起来,秋月也笑了,笑得却不像秋夜的明月。

  月冷而寒,她却是充满了热情:“你要想进来见到少夫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我们姊儿俩分出一个来为你开门,而且带你前去,这样也许会挨上两句责骂,但至少可以让你见到她……”

  柳若松不是个傻子,作了一个长揖道:“请二位姊姊多多帮忙!”

  春花笑道:“别客气,也别多礼,我们姊儿俩是很好说话的,只要我们心里高兴为你做什么事都行,只是一定要我们姊儿俩高兴。你知道我们最高兴的是什么吗?”

  她的身子靠上来,已经火热热的,柳若松不是傻瓜,自然知道是什么方法。

  两个女郎把柳若松带到一间石亭子里,开始做使自己高兴的事了。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柳若松才回到前面。

  两个女人似乎还不怎么太高兴,一直在埋怨他是个银样的蜡枪头,一点都不中用。

  但柳若松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看来像两朵花般的女郎,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比十个最淫荡的婊子加起来还贪。

  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妻子像头饿狼。

  一头饿狼使他痛苦了半辈子。

  现在,他却遇上了两头饿虎。

  能够剩下这身皮骨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这天晚上是满月。

  柳若松没有去见青青,他只能像死狗般躺在床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天,后天,大后天,也都还是好月亮。

  但是柳若松不敢想是否能够去见到青青,他知道自己在这两三天里,是别想能有一丝力气的。

  他躺在床上,只想着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