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怔怔地望着洛歌,没再问了。

“魔也能守护苍生,谁说仙魔不两立?”洛歌看她,“柳梢小妹?”

这声小妹却透着真切,柳梢脸一热,低头。

洛歌又严厉了点:“仙魔之别在于心,在于行,不在名字,更不在所修之道,你是魔体没错,但未必就是魔。”

叫了声小妹,就来教导她了!柳梢嘀咕:“有魔性在,我还是魔啊!”

洛歌颔首道:“皆是魔性之故。昔年尊者在,仙魔之争曾有缓和。但后来为争夺灵流再度爆发大战,死伤惨重,天罚之后,仙门力量孱弱,魔族多次借机进攻,妄图毁灭六界碑,仙门险遭覆灭,仙魔更是水火不容。”

柳梢忙道:“听说六界碑倒,就是魔的天下。”

洛歌沉吟片刻,道:“我原以为传言荒谬,六界碑只是代表六界秩序,一旦倒下,天地重归混沌,六界生灵固然受影响,但魔也未必能获得好处。然而空穴来风必有缘故,魔不能摄取外界清阳之气,却能通过食人饮血摄取,可见魔道并不是完全排斥清气,这段时日我渡与你大量灵气,也并未对你造成影响,加上你多次提到魔神禁令,倒让我想起一事,就是六界碑的另一个作用。”

另一个作用?柳梢不解。

“六界碑应天而生,上面有六界创始者的誓言,换言之,就是规则。据说为决断大事,六界生灵皆可祭碑立誓,六界碑上不知已承载了多少誓言,”洛歌停了停,“或许,也有魔神的誓言。”

“不纳外界清阳之气的誓言!”柳梢忍不住叫出来。

如果真有魔神誓言,那魔族想要摧毁六界碑就理所当然,他们要摧毁的不是六界,而是制约他们的规则,六界碑倒,誓言破除,魔道之强,谁与匹敌?那时才是真正的魔之天下。

洛歌侧过身来:“你欲如何?”

柳梢自以为找到办法,正兴奋不已,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犹如雪水当头淋下,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啊,知道魔族的未来在六界碑,又能怎样?

面对仙者平静的脸,柳梢不能答。

洛歌道:“六界碑关系着六界无数生灵的存亡,不能摧毁。”

“我又没说!”柳梢别过脸,暗自惭愧,方才她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

天地重归混沌,最多一切重来,可那些为之消失的生灵们何其无辜?如他所言,蝼蚁如何不惜蝼蚁?因为不忍,所以才有历代仙尊的护碑壮举,才有重华尊者夫妇的牺牲,若无悲天悯人之心,如何能称神仙?

“要除魔性,未必仅此一途,定然能找到其他办法取代清阳之气,”洛歌微抬下巴,示意她看远处,“六界之大,从无绝路,切不可轻言放弃。”

自信的声音,让听的人也跟着升起希望。

其实柳梢也没怎么失落,反正自己也没那个本事去摧毁六界碑,经常给自己渡气,影响最大的应该是他吧。

“没错!尊者的妻子就摆脱了魔性,肯定有办法!”柳梢燃起信心,“我要听尊者的故事!”

洛歌并非寡言之人,但也没有讲故事的习惯,收住话题:“时候不早,你且休息调整,月落时上路。”

柳梢兴致正浓,那肯罢休,面对洛歌,她本是自卑的,可那声“柳梢小妹”竟令她情不自禁地起了亲近之心,继续无礼要求:“还早,讲一个吧。”

习惯了洛宁的撒娇,洛歌没觉得不合适,只是那一个乖巧懂事,这一个却不好打发,唯有举步走开。

他有没有给洛宁讲过故事?微妙的心理驱使,柳梢追上去缠他:“就一个…”

足下突然踏空,正是之前捉弄他的陷阱。

柳梢自作自受,结结实实地又摔了一交。

洛歌这次真不是有意,习惯洛宁的聪明,没料到她这般不稳重踩上自己的陷阱,不由伸手将她拉起来,责备:“无理取闹,怎地不似宁儿省心!”

又是跟洛宁比呀!柳梢立即甩开他,冷笑:“我本来就比不上她,我就这样!谁稀罕当你小妹!”

洛歌其实是随口道来,话出口便知不妥——没收过徒弟,亲近的人也不多,因此下意识地拿她与洛宁比较了。他也没出言安慰:“尽快调息,不可任性。”

嫌自己任性呢!柳梢犯了脾气:“我才不累!”她大步走出几丈,又停住:“我要去走走!”

洛歌没拦她。

他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小妹!柳梢走出好几步都没见他回应,赌气真的走了。

第41章卧剑浮波

月影西斜,面前沙地或是闪着银色的光,或是成为大片黑色阴影,刺骨的冷风夹带着沙粒,吹得肌肤生疼。为防备毒沙,柳梢只得运起魔力艰难前行,大荒之险远超预料,她这才知道洛歌先前用浮云决载着自己行路,看似轻松,实际上需要怎样的修为才能做到。

前方一只大耳兔不慎陷入流沙,正挣扎求命。

柳梢将脸一扬,视而不见。

她就是不及洛宁,洛宁那么懂事善良,她就是见死不救!

走出几步,柳梢到底还是退回来,将那只大耳兔拉出流沙,望望身后没有人影,又有些不安。

其实柳梢何尝不明白,偶尔任性没什么,像这样无休止地闹,时间长了任谁都会厌烦,可如今面对洛歌,她偏偏总是控制不住,就好像当初对陆离一样。

陆离的迁就,是为了最后的利用;

洛歌从不纵容,却是不带目的地护她。

柳梢开始后悔。

洛歌会不会也烦了她了?不该赌气的,他对她其实很好,拿她跟洛宁比,算不算是真的将她当小妹了?

柳梢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突然间脚上一疼,低头看,原来那只大耳兔在咬她的脚。

兔子会咬人!还是自己救下来的兔子!

看啦,这就是烂好心的下场!柳梢气得踢开它,谁知那灵兔被踢了个跟斗,又跳回来死死地咬住她的裤角。

柳梢拖着它走了好几步,感到惊奇了:“你想做什么?”

大耳兔松口,围着她跳了几跳,十分焦急的样子。

足底传来“桀桀”的怪笑声!

有陷阱!柳梢心知不好,待要御风逃跑,足底沙地突然如波浪般翻涌起来,带着很强的吸力,将她整个人往沙下拖!

有过被偷袭的经验,柳梢临危不乱,见脱身不得,立即单手握拳高举,快速吸纳头顶太阴之气,与那股吸力对抗。

“哟,修为还不差!”尖细的声音响起。

流沙下沉,柳梢双足悬空,稳立不倒。四方浊气受魔力牵引而汇集,在上空形成大片的黑云。黑云蔽月,天地顿时连成一片。

“好个小娃娃,敢跟我沙木枭动手!”一颗头颅自沙里钻出来,皮肤干裂,发如枯草,几乎与沙地融为一体,“这颗魔丹定然是上品!”

柳梢大惊。

这沙木枭没有魔气,倒透着几分邪性,据说大荒里藏着不少邪仙,手段阴毒,多以魔丹炼药增进修为,难道让自己遇上了?

流沙不停地陷落,形成漏斗状深坑。窥知对方实力,柳梢心一宽,断然放弃对抗,猛地翻身跃起,以泰山压顶之势,借着那股吸力重重地坠下,双掌满贯魔力拍向沙地上那颗头颅!

“啊…你!”惨叫声里,头颅重新没入沙里!

魔力所至,沙土被震得散落漫天,地面出现方圆十多丈的巨型深坑!

“就这点本事!”柳梢站在坑底,叉着腰得意地大骂,“敢暗算我,我打爆你的沙木脑袋!”

话音未落,身畔陡然升起四面沙墙!

“小娃儿太天真了,落入我的沙流阵,你死定了。”

沙木枭竟没走!

变化太快,柳梢受困于狭小的空间之内,看着四面沙墙倒下,她初时并不在意,挥手轻易就撑住一面,恨恨地叫:“等我出来收拾你!”

“嘿嘿…”沙木枭再次爆发出一串怪笑,令人毛骨悚然。

事情没想象中那么简单,流沙如流水,高高的沙浪铺天盖地而来,一波推动一波,防得了这里防不住那边,被击碎的沙墙化为沙土纷纷散落,柳梢不得不兼顾八方,魔力分散,渐感支拙。不消片刻,沙土已埋至腰间。柳梢暗道不好,想要腾空,之前那股吸力突然再现足底,柳梢同时应付沙墙与吸力,脱身不得,倍感艰难。

沙木枭可厌的头颅再次出现在沙墙上:“还是乖乖地交出魔丹,免得受苦。”

“呸!”柳梢大怒之下,魔力凝聚成巨大的黑爪,抓向那颗头颅,“你这个死人头!”

魔爪未到,沙木枭的头颅先一步消失了。

知道久战不利,柳梢焦躁起来,双眼微红,魔性又蠢蠢欲动。

“得了这粒魔丹,我的修为必定再增一层…”声音戛然而止,变为惨叫!

毫无预兆地,沙墙应手而破!

这是…柳梢只觉得手臂一紧,接着就被拖出了沙坑外。

那是只女人的手,纤长素净,令看过的人印象深刻。

“是你!”柳梢意外。

红袍红袖,散乱的长发间露出一双眼睛,双睫卷翘,眸子漆黑无波,幽幽如古井。

四周的气氛变得沉寂。风吹沙地,显出清晰的波浪纹,邪仙沙木枭已经不见踪影,不知是死了还是逃走了。

尸魔石兰为什么要救自己?柳梢暗自奇怪。

美眸中,红光骤现!

危机感降临,柳梢跃起,魔焰堪堪自足底扫过。

红袍飞舞,瞬间化为十来个相同的身影,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出手狠辣无比。

她是魔性发作?柳梢心念转过,否定了这个原因。除非修炼时浊气失衡,或是受到刺激,否则魔性不会毫无预兆发作,何况自己身上并没有可以平衡的人类气息。难道她也是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神秘力量,起了贪念?

柳梢接了几十招,闪避越来越吃力,眼看不敌,体内神秘力量仍无动静,柳梢只好拼命摄取浊气提升魔力与之抵抗。

魔力提至极限,眉上三片柳叶渐渐地透出血色,魔相即将显现——

突然,身后涌现一股更加强大的魔气!

气浪贴地扫过,魔力随之贯入体内,柳梢得此助益,一掌将石兰震出十丈开外!

察觉来人实力不凡,石兰立即化为红光钻入沙地,遁行而去。

来者疾行至柳梢身旁便停住,是知道追不上了。

尸魔败走,柳梢丝毫不敢放松,暗运魔力戒备:“是你。”

对于她的紧张,卢笙全不在意,只望着石兰去的方向,竖立的双眉锁得紧紧的:“入魔的仙?哼!”

石兰是由仙入魔?难怪洛歌的态度也奇怪。柳梢暗忖,对于卢笙会来大荒,她一点都不意外——食心魔到底死没死,卢笙他们是最清楚的,食心魔太强,又不受魔神管制,现在这位魔尊徵月会感到威胁,当然也就会对洛歌的行踪感兴趣,在对付食心魔这件事上,仙门魔宫的立场是相同的。

卢笙收回视线:“洛歌坏了我们的大事。”

他是指洛歌阻止魔宫援助无迹妖阙的事,柳梢如今向着洛歌,自然乐见其成,只是不敢在他面前表露。

卢笙似不经意地瞟她身后:“你不回魔宫?”

柳梢早就想好理由:“月说了,让我留在洛歌身边。”

卢笙用阴冷的目光盯她一眼,居然笑了下。

柳梢本来还想从他嘴里套点关于魔宫行动的消息,见状不由吓得倒退两步,连忙将念头打消了。

“那就留下吧,别忘了你的任务。”卢笙说完,化作黑风消失。

四周恢复沉寂,柳梢忍不住擦冷汗,想到石兰和沙木枭可能还会回来,更加恐惧,转身要去找洛歌。还没走,她却又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顾不得疲惫,疯狂地翻动沙土。

落月如灯,方圆几十丈内都堆起了高高的沙丘,不同的沙土在月光下呈现出深浅不同的颜色,那只大耳兔依然踪影全无。

记忆中,在提醒她的时候,它就已经被卷入沙底了。

柳梢呆呆地望着面前巨大的深坑,很久,她突然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谁能想到,任性的少女会为一只兔子的死而伤心,眼前场景看上去无比的可笑,又无比的真实。

顺手相救,换来舍命相报,蝼蚁如何不惜蝼蚁?蝼蚁的情义也如此真切。

一道白影悄然现身。

年轻的仙人低头看着面前哭泣的少女,说的话并不温和:“既已发生,后悔有何益?此番教训当谨记。”

后悔莫及,柳梢哭得更大声了。若不是因为她任性跑出来,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洛歌见她哭个没完没了,也不催促。

面前突然窜出团灰影,柳梢受惊,下意识地揉眼睛,看清那是什么之后,她立即止住哭声。

一只大耳兔边跳边冲她眦牙裂嘴!

“它没死!”柳梢狂喜。

原来他一直跟在后面,才会及时救了这只兔子,对呀,他怎么会任她一个人跑出来呢!他只是要让她尝尝教训,让她知错罢了。

但如果是这样,说明他什么都看见了,包括自己跟卢笙…难怪卢笙故意那么说,可恶!

他会不会真以为她要利用他?柳梢紧张之下也顾不得满脸眼泪,小心翼翼地道:“我是骗卢笙的!”

洛歌“嗯”了声,并没多问什么,微微倾身,要拉她起来。也许是感受到仙人的慈悲,那只灵兔竟突然顺着手臂蹦上他的肩头,停在那里摇耳朵。

俊颜平静,旁边却是一张滑稽的兔脸,很有些不搭。

柳梢登时破涕为笑。

小脸泪痕犹在,杏眼已经弯成了半个。洛歌倒没见过表情变得这么快的,他略微眯眼,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将大耳兔从肩头拉下来。

大耳兔不知死活,还要往他身上爬。

见柳梢捧腹,洛歌俊眉一扬,也难得地笑了下。

柳梢想起记忆中那极度优雅的笑,就像是荡着花瓣、深不见底的寒潭,带着魔性的诱惑,令她难以控制地坠入黑暗。

然而,面前人清冷的笑意,有九天银河倾泻般的张扬,有远胜流星划空的耀眼,照得她整颗心都亮堂堂的。

见她发呆,洛歌恢复平静:“你的确不必与宁儿比。”

柳梢也觉得羞惭,知道自己太小心眼,连忙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没什么啦,我本来就比不上洛宁。”

洛歌没再说什么,伸一只手扶起她。

浮云决自云中坠落,横在两人面前,柳梢借力站起身,任他拉着手踏上长剑。

两人消失在云中,那只大耳兔却蹲着没动。

沙地上又有两道黑影自虚无中走出来,一高一矮,都披着黑色斗篷。

“大荒的聪耳沙兔,才拥有如此敏锐的听觉。”紫水精光华自斗篷下闪现,他含笑朝大耳兔伸出手。

大耳兔“哧溜”一下窜进沙丘后跑了。

“看来在兔子眼里,你也不如洛歌。”小孩声音有点低闷,他学着月的样子摸了摸左手无名指,那里没有戒指。

“哪方面?”

“你用近十年时间教坏她,他只用一年就教好了她。”

“因为她是个坏孩子,跟着洛歌学了很多坏习惯。”

“是说善良和聪明吗?”

“让你出来好像是个错误,”月抓住小孩的斗篷后领,将他拎起,“那么现在呢?”

小孩也不挣扎:“现在是主人说的对。”

月丢开他:“不论如何,洛歌已经落入我的计划,他会让她知道一切。”

“可惜,她并没有按照你预定的路走。”

“我会想办法,结果一样就对了。”

“这代表你之前的设计全是多余的,你总是没事找事做。”

半空出现一道蓝色光柱,月伸手拎起小孩丢进里面。等到光柱和小孩消失,他伸手从斗篷内取出一支紫笛,对着大漠中那片惨淡的落月,轻轻地吹起来。

笛声朝着月亮飞去,仿佛亘古以来就已存在了。

七日后,洛歌与柳梢两人终于穿过沙漠,进入一大片黄叶林。林中长的都是奇特的八角黄叶树,绵延数千里,人进入树林,法力就急剧消耗,甚是古怪。两人行走林间,遇到许多尚未开智的低级妖物纠缠拦路,洛歌只将它们拨开。两人花了整整四日才穿越黄叶林,前方又是寒暑沼泽,沼泽气候变化无常,时冷时热,犹如寒暑交替,柳梢听话地留在浮云决上,完全不敢乱来。三日后穿过沼泽,见到黑幽幽的高山深谷,两人这才算是真正来到了大荒外层。

大荒的山多数都雄奇无比,上空有天然强气流相阻,御剑困难,唯有步行翻越,其中凶险自不必说,不过洛歌似乎对这一带很熟悉,早有对策,带着柳梢安全地行进。

晚来风雨骤起,两人行至阳夹山下,此时距离初入大荒时,已过了半个多月。

这座阳夹山十分奇怪,山上光秃秃的不见树木,连半根草也无,水源却极为丰富。大片清水从山顶流下来,深处不过膝,浅处只堪堪漫过足背,底下红黄沙石清晰可见,加上正在下雨,整座山几乎看不到一块干燥的地方。

雨水也没这么多,这些水从那儿来的?柳梢一时新鲜,踩着水玩了会儿,才觉得有些疲乏,回头见浮云决已经变大了数倍,便跳上去躺着休息。

夜深,头顶雷霆轰鸣,闪闪电光映照水面,亮如白昼。

此情此景,唤醒多年前的记忆,柳梢想起那场因为自己任性引来的恶作剧的大雨,她躺在那个无情的怀抱里,居然能很开心地入眠。

为了那个交易,她丢失了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利。

今后呢?柳梢有点烦躁,翻身坐起来。

一道电光劈开云层,强烈的光芒映照着俊脸,仙者稳稳地浮坐在水面上,闭目调息,所有的干扰对他根本造不成影响。

柳梢忍不住问:“你认识尸魔石兰?”

洛歌只是“嗯”了声。

柳梢追问:“她是谁?”

洛歌平静地道:“她与我一位故人相似。”

柳梢早就留意到了,自从进入大荒,他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从未见过他这种反应,可知他对那位“故人”十分上心。

柳梢忍不住暗暗撇嘴:“哪个故人?”

洛歌却道:“不是她。”

探不出半点消息,柳梢又重新躺下,不说话了。

洛歌道:“停止修炼,魔丹仍会运转,《六识曲》不可丢开。”

魔丹会自行纳气炼化,这也是魔道厉害之处,不过有他渡仙体灵气压制,柳梢再没犯过魔性,倒是犯了老毛病:“你管我呢!”

洛歌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