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芝一个纵身,所有人扑了个空。

他们很快恢复备战状态,列成整齐的一排,将雪芝包围其中。

雪芝手指强劲一扣,两掌左右击去,瞬间击倒两个人。那两人躺在地上,一脸迷茫,再站不起来。

“朱火酥麻掌?”棍子在手中转一圈,丰涉眯着眼睛,“这不是重火宫的招式么?”

“重火宫人,自然使重火宫掌法!”雪芝说完,一掌击中丰涉胸口。

丰涉应声倒下,还一边道:“哇,原来你是重火宫人!好厉害!”

这时,其他人又高吼着冲过来,雪芝夺走一个人手中的长棍,猛然跃起,在空中进行了后空翻,倒挂在房梁上,簌簌几棍敲在那些人头上。

“无仙经月功!”丰涉躺在地上,斜着眼睛看雪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非图文的无仙经月功!太帅了!女人,加油!”话音刚落,满非月一棍敲在丰涉头上。

很快,在场只剩两个人了。

雪芝将长棍往空中一甩,在长棍凌空的时候,两掌击在其中一人的腰部,抬腿踢去,又一跃接棍,连续而快速在他头上敲了数十次。又一次将长棍扔入空中,撇了那人的双手在背后交叉,接棍,将长棍插入双臂。那人的两条胳膊就像上了锁一样,再解不开。

“混、月、剑、第、九、重!”丰涉眼冒精光,无比崇拜地看着雪芝,“一睹此剑顶重,是我一生的追求!但是,最后一击应该是捅了他才对,为什么不捅了他?如果用剑的话,一定是鲜血狂飙身首分家,可惜了!”

满非月怔怔地看着雪芝,已经没有精力去打丰涉。

雪芝手中没了武器,但依然转过身,朝最后一个人做出备战状态。

那人丢盔卸甲,逃到满非月身后。

雪芝淡淡一笑,拱手道:

“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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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非月咂嘴道:“真想不到,你武功进步竟然这么快。也是,听说你最近厉害起来了。”

“听说你这么多年从来没厉害过。”

满非月面有怒色:“既然如此,还请雪宫主赐教了!”说罢,动作强硬地脱掉自己外套。

雪芝冲过去,拖住丰涉,掐了他的脖子:“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满非月却笑了。

“你武功虽高,却不会杀人。省省吧。”

“你不信我?”雪芝手下加了力。

丰涉唤道:“痛啊!”

“反正全天下美男子多的是,杀了我再去找一个便是。”满非月挥挥手,“你动手吧。不过,杀了他,还是要和我交手的。”

“要动她,先打过我再说。”穆远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雪芝还未回头,穆远便敏捷地落在她面前,然后站起来,手握长剑,以剑指地。

满非月一见穆远,脸上有了慌乱之色,再看看抱头鼠窜的妖男们,怒道:“你们都带种!”然后回头对雪芝穆远道:“若不是上官透不让用毒,你们都死了!这次你损我的,我一定会加倍还来!”

雪芝道:“不必还了,我送你的。”

满非月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圣母!喂喂喂喂,圣母!你不要我了?!”丰涉在后面提高音量喊道。喊着喊着,渐渐无力,想回头看雪芝,但被她掐着脖子不敢动,只好憋着声音道,“女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海棠吧!不对,年纪这么小……难道是重雪芝?也不对,都说重雪芝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武功不好——哎哟哟,痛啊。”

“你再说一句,我真掐死你!”

“难道你真是重雪芝?”丰涉也不管她是否会掐死自己,立马转过头看雪芝,“天,真的是狐狸精啊……等等,我好像见过你。但是,是在哪呢……”

“宫主请回去休息吧,这个人我来办就好。”

雪芝嗯了一声,放开丰涉:“麻烦穆远哥了。”

雪芝不知道,这个不经意抓来的“人质”,竟然就这样缠上了自己,还成为了个尽会讨野火的拖油瓶。

次日,客房中。

雪芝与重火宫的人商量着去林奉紫寿宴的事,决定让朱砂带头去花钱定做一条鞭子,作为贺礼。大家正琢磨着何时出发去灵剑山庄,一个阴沉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飘来:

“灵剑山庄……那庄主的女儿,可是一个妙人儿。”

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丰涉靠着门,皮肤好得可以拧出水来,笑得却不伦不类。

雪芝道:“你怎么还没走?”

丰涉指了指穆远:“是他不让我走的。”

穆远道:“我以为宫主留他还有用。”

“不用了。你走吧。”

“这不成。”丰涉往里面走两步,眯起眼睛,“我现在已经接受事实当了你们的人质,你们就不能赶我走。我只有到灵剑山庄才能和我们的圣母会面,从这里到山庄还是有那么一点远的,你们得负责挟持我。”

所有人都在茫然。

琉璃道:“宫主说,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

“你不走我杀了你。”

“你杀便是。我就不走。”

“你不怕死?”

“混鸿灵观的,从来没想过要长命百岁。美食美女,我都有过,夫复何求?”

“你这人真是——”

“罢了。让他跟着也没什么。”雪芝摆摆手,“丰涉,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却没银子养你。”

“挟持人质居然不掏腰包,抠门。”丰涉长叹一声,“我说雪宫主,看你也就二十八九,怎么说话跟个大娘似的?”

雪芝怒道:“给我滚出去!”

丰涉笑盈盈地蹿出去了。

琉璃道:“这丰涉是盲肠,不割掉,早晚会发炎捣乱重火宫的。”

雪芝道:“没事,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

一帮人决定先让人通知重火宫,然后往苏州赶,再和其他人在那里会合。刚派人出去,雪芝等人还在收拾东西,便听到楼下有人传来一群人惶恐的尖叫声。

雪芝立即跑出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跳到一楼,好容易挤进人群,却又一次看到了恶心的东西。

一个人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七孔流血,脸上冒着五颜六色的泡。

雪芝捂住嘴,冲出客栈,转身一阵干呕。却有人伸手拍拍她的肩,无比温柔地说:“芝芝很难受吗?不要难受了哦。”

雪芝抬头,对准丰涉那张白净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简直没有一点人性!!”语毕,又是一巴掌。

丰涉给她带着浑厚内力的耳光打得头昏眼花,脸上很快就肿起来:

“为什么要打我?”

“为什么打你?你杀人了!”

“那人连歌妓的豆腐都要吃,死一个有什么关系?”

“你——若是这样,给他点教训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杀人,还用这么残忍的方法?!”

“芝芝不要这么激动。”丰涉捂住两边肿肿的脸,两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如果我会盖世奇功,我也会用很帅的方法。”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

丰涉点点头,凑近了一些,眼睛虚起来,惊讶道:“原来你这么漂亮!妈的,我真想把圣母宰了!要不是我六岁的时候眼睛给她用毒熏得半瞎,也不会在偷到春宫图时看不清,更不会到现在才看清楚芝芝美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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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非月为什么要熏你眼睛?”

“我不小心把她新养的毒蛊给弄死了。”

“然后?”

“所以她就熏了我呀。”

“你六岁的时候就在满非月身边了?”

“我好像自出生起就跟着她混哦。”

这个时候,一个健壮的男子冲出来,气得脸红脖子粗:“是你杀了我小弟?”

丰涉道:“我没想杀他的。只是看他喝的汤太油腻,给他加一点清淡的蔬菜,没料到他火气太重,救不活了。”

“你下了什么?”

“当然是钩吻啦。”

那男子虎目圆瞪,咬牙切齿扔出三个字:“你娘的。”

“我娘早死了,到下面去找她吧。”丰涉笑道,“喝点钩吻汤?”

“鸿灵观的人都不得好死!”那男子终于愤然而去。

丰涉哼笑了一声,回头继续看雪芝:“芝芝,我从来不敢相信,这天下会有姑娘像你这样的,武功又高,容貌又倾城。像你这么完美的女孩,恐怕全天下男人都在抢着要吧?”

“你怎么会从小就跟着满非月?”

“听圣母说,我老爹在江湖上惹了事,人家找到了我老娘,把她杀了以后觉得不解恨,就把我的手脚筋都挑断了。我爹看我已经成了个废人,就把我扔掉。后来圣母见我好看,把我带走,所以我就在鸿灵观长大。”

“你被挑过手脚筋?你现在看上去挺健康的。”

“哦,我听别人说的,她在我的骨里种了蛊,那些蛊头尾都有小钩,连在一起可以替代手脚筋。它们也靠吸食骨髓维持生命——唉,你别露出那种表情,吸不了多少,我还年轻,骨髓再生速度快,够它们吸很多年。”

“那到老了以后呢?”

“我怎么知道。”

雪芝脸都扭起来了:“怎么会有这么残忍又恶心的事?”

“芝芝,我都没觉得恶心,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你父亲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把你扔掉?”

“我当时已经是废人了啊,他为什么不把我扔掉?”丰涉一脸莫名和不解,“不知道你怎么做宫主的,还没你下面那些护法聪明。”

雪芝顿时才明白,原来一山还有一山高,比她倒霉的人多了去。这丰涉也就十来岁的年纪,说着这些惨绝人寰的事竟然面不改色,满非月调教出来的孩子,果然没一个正常的。

没过多久,重火宫的人都出来了。雪芝一脸正色告诉丰涉,他不能再跟着他们。丰涉一句话就让雪芝又一次妥协:“我没钱,唯一的赚钱方法就是卖钩吻汤。”

一路上出现了不少事件。

雪芝经常回想起自己二爹爹。林宇凰十来岁的时候也喜欢害人,但从来不要人命。他可以把一个杀猪的玩到出家,一个□犯玩到挥刀自宫。林宇凰让个人生不如死,丰涉是直接让这人消失了真干净。有很多次琉璃都打算一刀灭了这臭小子,但穆远却总是阻止他,说他确实不杀好人,而且也没有必要得罪满非月。然后雪芝一声令下,一群人把他打得半死。

但是,打就能让丰涉停止杀人?有没有见过不游泳的鱼?

事件持续进行。

六月初,苏州。

雪芝在苏州和朱砂、砗磲,以及另外两个新任护法,云辉、瑶空等人会面。自从雪芝重出江湖,重火宫的人开始行动也是分外有面子。

苏州多年来都是一个样,朱户万家,满城风絮,行舟三百六桥下。

只是,几乎有点名气的门派都来了人,参加奉紫的寿宴。关于奉紫的好话,别的地方加起来,估计都没有江南一带多。

两岸灯笼高挂,水榭楼台。

在这座城中并没有住过太久,雪芝连通往酒楼的路是哪条都不知道。

但是,那一年的泰伯庙会,庙会中不少彩灯的模样,满街五花八门的面具,街上一些甜甜香香的小吃……还有拥挤的人潮中,一直小心护着自己的臂膀,却是如何努力去忘记,都再难抹去。

那时,她总有一种错觉。

好像自己永远会穿着红色的棉袄,拿着小风车,挽着昭君姐姐的手,一直顺着人潮往前走,一直一直走……好像永远都长不大,永远是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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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远早已提前在仙山英州让人订好了房,雪芝却态度强硬,说要换到别处去。无奈这个时候所有客栈都满了人,不睡仙山英州,就只有睡大街。雪芝愣是找到了一个小破客栈住下,说重火宫后山那种地方我都能待,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待。

她也终于发现,丰涉说要在苏州和满非月会面只是借口。他还是打算赖着她。雪芝压抑着火气,把他留在客栈,让他不准闹事。

几日过后,便是林奉紫的寿宴。

雪芝起来得很早。

雪燕教的玉天仙,重火宫的狐狸精。这两个名字雪芝都无比讨厌,但拿她们来比的人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男子扬言要把她们都娶进门的。雪芝不知道奉紫是什么反应,但她每次听见,都会出手揍人。

对于林奉紫,雪芝一直都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两个人被人比多了,多少会有些敏感。而且曾经和灵剑山庄结下的梁子,是很多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确实灵剑山庄请她们来没有错,但既然来了,就得小心。

树大招风,这个节骨眼儿上,就是灵剑山庄的狗便秘也会赖到她头上。

所以,即便她非常非常想把自己打扮成个妖精,花枝招展风情万种地去灵剑山庄转一圈,出一口恶气,但为了自己和重火宫,她不能这么做。

前几日和烟荷、朱砂二人血洗苏州。三个女人用很少的银子买了很多的衣服,买回去以后雪芝却一次都没穿过。旧衣几乎都是分不出性别的武衣,中间夹了一堆朱砂买来的艳丽花裙。雪芝每次一穿那些,都跟一青楼头牌花魁似的,相当惹人注目。

这会儿,她挑了前几日市场上买的,领口袖口带绒毛的白色丝衣,散着发,在发侧歪歪地别了一团雪白的绒毛,挂上两颗珍珠耳环。然后勾了勾眉,含了含胭脂膏子,体面而不花哨。

之后,便无视可怜兮兮的丰涉,嘱咐人带上佩剑出门。

雇了马车,雪芝、穆远、烟荷还有琉璃坐一辆。烟荷掀开帘子四处打量,喋喋不休:

“人家都说苏州美女多,我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穆远道:“看多了宫主,你当然再找不到美女了。”

雪芝却惊讶地抬眼看穆远:“穆远哥,很少听你赞扬我。”

“我没有赞扬你,只是在说事实。”穆远叹了一声,“你这样下去叫我们怎么放心,感觉谁都会骗你。”

“大护法,你说话好肉麻。”烟荷皱皱脸,又一脸神往地看着他,“不过,听了真的舒服……”

琉璃弹了弹她的脑袋:“又不是夸你,你激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