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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蕴和咳了一声,止住了步子,凝望住她:“就送到这里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嗯,晚安。”

“晚安。”

钟意如蒙大赦,转身离开。

梅蕴和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纤细柔弱,但又藏了份倔强。

像极了水中的芦苇,看上去细伶伶,骨子里满是韧劲儿。

旁边的梅景然唉声叹气:“二叔,你看看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不会哄女生开心呢?”

梅蕴和垂眼看了看替他心急的小侄子,心里大为感动:“今晚上你的练习多加一张。”

“啊?”梅景然惨叫一声,反抗,“二叔,你不能闭耳塞听,要认清事实啊!”

“两张。”

梅景然欲哭无泪:“好好好,一张就一张吧……”

他坐进了车里,还在嘟囔:“二叔你一点都不知道爱护幼小,小婶婶可比你好多了……”

梅蕴和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今晚上除开练字之外,多加一项任务,把今天学的课文抄写一遍。”

“……”

梅景然不敢再说话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祈祷他的小婶婶,温柔可爱的钟意老师能够早点降伏他二叔,早点救他脱离苦海。

第二天,钟意收上了周记之后,坐在桌前批改作文。

一打开梅景然的作文,钟意有些惊讶——她布置的周记要求是二百字,平常梅景然写的几乎都是一字不差,今天却洋洋洒洒写了许多。

仔细一看内容,她笑喷了。

“……像沙皇一样傲慢凶残的二叔,终于对我这个祖国的花朵下了重手。他竟然让我抄写课文,因为我说错了一句话。这简直比秦始皇的焚书坑儒还要残暴恐bu……我希望漂亮善良温柔体贴的小婶婶能够早点来教育二叔,让他好好改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钟意忍着笑,给他画个五角星,评语:

【感情真切,成语运用恰当,加油哦梅景然小同学。】

放学后,钟意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门呢,就瞧见了梅景然。

他笑嘻嘻地叫:“小婶婶,走啦。”

钟意纠正他:“要叫我老师。”

梅景然不以为然,拉住她的手:“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再说了,二叔想让我叫你小婶婶。”

……是吗?

钟意有些发愣。

梅蕴和就站在外面,昨夜起了北风,温度骤降,他穿了件驼色的风衣,皮肤苍白,眉眼疏淡。

他看见钟意过来,也没什么反应:“走吧。”

梅蕴和带她去的,不是知名的那些高订礼服店,而是旧城区的一个小院子里。

旧城区这边有许多有年头的小楼房小院子,青瓦白墙,因为历史久,作为这个城市的一个标致,被好好保留了下来。

院子外立了个牌子,写着“疏雪”两个字,院内院外栽满了花,风一吹,植物的清香扑了满怀。

门没有关,迈进去,房间里出来一个约摸五十岁的女人,穿了件素蓝的毛衣,她看见梅蕴和,眼睛亮了:“梅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不等他回答,女人把目光落到了钟意身上,笑了:“让我猜一猜,是给女朋友做衣服的?”

梅蕴和说:“雪姨,这次过来是想请您给设计件婚纱。”

雪姨闻言,挑了挑眉:“千年老树终于开了花。”

梅蕴和在一楼花厅里喝茶,钟意则是跟着雪姨到了二楼的工作室。

这房间里挂了不少衣服,都是旗袍,香云纱的,真丝的,绸缎的,美而寂静。

雪姨先请钟意脱去了外面的衣服,只着了单裙,好方便她观察体型,以及测量。

钟意眨眨眼睛,问:“雪姨,我这也是要做旗袍样式的吗?”

雪姨笑着摇头:“我只负责设计,别的要交给其他店来做了。”

量完身体,梅蕴和就将钟意送回家——雪姨与他约定,一周后再来取设计稿。

回去的路上,梅蕴和难得同钟意解释了几句:“早些年,我母亲的衣服有许多是雪姨做的。”

钟意表示理解——像梅蕴和这样家传悠远的,都有些富贵人家的矜持。譬如珠宝衣服都是小众牌或者私人订制的,极少触碰奢侈品,以和暴发户区分开来。

宫繁也算是书香世家,也是一身娇贵肉,早些年钟徽生意红火的时候,也是可着钱供宫繁挥霍。

“我想给你最好的,”梅蕴和忽然来了一句,他目视前方,表情紧绷,又添补上一句,“我不会委屈自己的未婚妻。”

他其实想说,他不会和赵青松一样,让她处处将就。

她原本就是一颗明珠,要让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中的;那赵青松不识好歹,横插了一杠子不算,又不上心。他看在眼中,自然生气。

如今她在他身边,梅蕴和自然想把最好的东西都奉给她。

但话到舌边,不知怎么回事就变了味道。

钟意依旧没什么欣喜的表情,仿佛他刚刚说的只是件无关紧要的话。

梅蕴和活了三十二年,第一次品尝到失落的味道。

第9章 夜访

钟意最近倍感压力,尤其是那天,从雪姨家回来之后,梅蕴和将一串钥匙递给了她。

他轻描淡写:“城北的那个花园洋房,我已经请人过了户,户主的名字是你。哪天有空就搬过去吧。”

那个花园洋房,随着陆林市的房价飙升,早就翻了好几番;再加上优渥的地理位置,自带的小庭院,更是有价无市。

钟意不知道梅蕴和是如何把他们的故居买下来的,如今又自然地送了过来。

梅蕴和把钥匙放进她手中,语气强硬:“拿着。”

钟意接过钥匙,小声道谢:“谢谢你。”

“你我之间没必要分这么仔细,”梅蕴和淡淡开口,他凝望着远处的夜空,表情平静,开口,“以后我的东西全都是你的。”

钟意回去把钥匙交给母亲后,她看到宫繁的眼眶红了。

那房子是宫繁嫁给钟徽的那年买的,当时她不过刚过二十,还是个满怀憧憬的少女,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们一家人被迫搬出来;如今再次回去,心境自然不一般。

钟意极少过问父亲公司的事情,但她如今也知道,父亲的生意开始重新运作——钟徽开始长时间不在家中,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家里的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在拿到钥匙的第二天,宫繁就迫不及待地联系搬家公司,搬回花园洋房。

钟意的东西不多,就几件衣服,还是当时离开别墅时带的,一些珠宝和包早就卖掉了,如今回去倒也省心,免去了收拾的麻烦。

自从梅蕴和回来之后,钟意就将辅导梅景然的任务交给了他。傍晚她下班后直接回了家——里面早就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切摆设,包括院子里的植物,还是她们离开时候的样子,仿佛这过去的几个月,都只是她的一场梦。

甚至连钟意的房间,还维持着她离开时候的样子。

梳妆台上,满满当当,都是她曾经用的那些贵价护肤品,不过都是未拆封的;拉开抽屉,里面的项链手链,一应俱全,基本上都是她当时卖掉的那些。

宫繁喜气洋洋地告诉她:“这些呀,都是梅先生下午送过来的。他倒也贴心,特意问了我,你以前都用的牌子。喏,还有这些珠宝,也难为他了,费心思一点点弄回来……他说,这也算是完璧归赵了。”

——哪里用的到他费心思?说要弄来,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钟意面对梅蕴和无微不至的关心,突然有点慌乱了。

他到底图什么?

宫繁不觉钟意的内心想法,她目前沉浸在女儿嫁对人的喜悦中:“说来也巧了,当时你父亲急着出手,只知道房子被一个海外华侨买了去,预备着以后归国养老用,所以里面东西都还未动过。也不知道蕴和那孩子花了多少钱,才把这房子买回来……”

钟意说:“妈妈,我今天上了一天课,有点累。”

宫繁站起来往外走:“今晚上妈妈煲了乳鸽汤,我给你端过来。”

钟意喝完汤,在床上坐着发愣。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梅蕴和发来的短信,言简意赅,是他一贯的风格——

【这周六去婚纱店。】

钟意回复了一个好字。

刚放下手机没多久,窗户旁忽然响起了声音。

叩叩。

是有人在敲打窗户。

钟意猛然一震,快步走过去,拉开窗帘。

俊朗的男人就站在她的阳台上,一脸笑容:“小闹钟!”

是徐还。

钟意大为吃惊,忙拉开了窗子,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徐还一猫腰,利索地从窗户里进来,“坐了十一个小时的飞机,可把我累坏了。”

钟意家的房子旁边,就是徐还的家,两个人的卧室刚好挨着,都有着一模一样的室外阳台。

从初中时候,徐还就喜欢借着阳台偷溜过来,找她打游戏解闷。

这也是两人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徐还衣着单薄,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他一进来,裹了一身的寒风。

钟意把自己的电暖宝递给他,好让他暖暖手。

徐还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小沙发上,抱着暖手宝,翘着二郎腿,斜睨着看她:“怎么,小闹钟,那个老男人还纠缠你吗?”

“你别一口一个老男人叫人家,”钟意说,“我和他要订婚了。”

“你玩真的?”徐还大惊失色,嘴巴毒的要命,“你家里人真把你给卖了?”

这话一出口,徐还才觉出不太妥当——他看见钟意眼睛闪了闪,抿抿唇。

刚刚看到他时候的那点欣喜,已经从她脸上消失不见了。

徐还说:“你别嫁给他了,小闹钟。我和父亲聊一聊,你家欠多少钱?我帮你还。”

“这事用不到你们操心,”钟意摇摇头,“我觉着梅蕴和人挺好的。”

徐还蹭的一声,从沙发上弹坐了起来:“小闹钟,我知道你脾气好,但这是大事,不是过家家……你和梅蕴和认识才多久?这么急吼吼结婚,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蕴和?你怎么站在这?”

门外忽然响起宫繁的声音,惊住房间里的两个人。

刚刚还在愤怒的徐还,瞬间冷静了——

这大晚上的,他一个大男人,突然出现在钟意的房间里,她未婚夫还在外面——

钟意和他当然可以解释,只是梅蕴和相信的可能性有点小。

钟意慌乱地与他对视一眼,在门把手响的瞬间,迅速拉开旁边的衣柜门,把徐还塞进去。

刚刚关上衣柜门,钟意背后的门开了,她回头,看见了身穿白色衬衫的梅蕴和。

宫繁站在他旁边,笑着开口:“小意,蕴和来看你了。你们好好聊,我去切个果盘过来。”

钟意惴惴不安地请梅蕴和坐在小沙发上。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梅蕴和平静地开口,“远郊的那个房子你也见过了,婚后你打算住在那里吗?如果你觉着交通不便的话,我就再寻个住处。”

“挺好的,”钟意干巴巴地开口,“那边环境挺好,空气也好……不用麻烦了。”

梅蕴和“嗯”了一声,他的手指摩挲着沙发边缘的棱角,说:“今天过来,也就是想看看你。”

钟意忐忑不安地应了一声。

她的手指绞着衣角,暗暗祈祷这个大佬赶紧离开——她好把徐还从衣柜里放出来。

可今天,梅蕴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和她聊了许多——与他平时的寡言少语不同,他今天话出奇的多,包括在哪里举办婚礼,想要几克拉的婚戒……

都是些琐碎的事情,钟意左耳进右耳出,一直点头应好。

中途宫繁上来,把果盘送了上来,香橙切成小块,大枣都挖去核,佐以甜瓜脆梨。

不过两人都没有碰。

梅蕴和终于止了婚礼的话题,看看手上的表,站了起来,微笑着说:“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钟意立刻来了精神,站起来:“我送您。”

梅蕴和点点头。

他刚走到门口,手触碰到门把手,忽然间又收回来。

“对了,”他平静地说,“昨天我让人把定制的旗袍送了过来,应该挂在衣柜里。我现在想看一看,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恢复日更~

第10章 舅公

钟意先走到衣柜前,强挤出一丝微笑来:“当然可以。”

她背对着梅蕴和,手指颤抖,满脑子的怎么办怎么办。

一只土拨鼠在她的脑袋壳里尖叫。

她缓缓打开衣柜,只开了一条缝,快速扫了一眼——里面徐还面色铁青与她对视。

钟意装作翻找衣服的模样,一一拨着衣服,用身体和拨乱的衣服挡住徐还。

——里面没有旗袍。

钟意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哦,对了,”背后,梅蕴和的声音响起,温和无害,“我记起来衣服好像在我那边,忘记给你送过来了。”

“呵呵。”

钟意干巴巴地笑,反手关上衣柜,“梅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心里舒了口气,往前走了走,准备送梅蕴和出去。

但梅蕴和却在这时候大步走过来,没等钟意反应过来,他已经拉开了衣柜门——

钟意短促地尖叫了一声,捂住了嘴巴。

梅蕴和面如寒冰,一双沉静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里面的徐还。

徐还觉着梅蕴和随时会上来捅他两刀。

僵持的气氛中,忽响起了敲门声,是宫繁的声音:“蕴和,怎么了?”

“没什么,”梅蕴和眯着眼睛看着徐还,“一只老鼠而已。”

在宫繁推门进来之前,他关上了柜门。

宫繁大惊失色:“老鼠?怎么会有老鼠?”

钟意脸色煞白地坐在床上,在宫繁眼里,自己的女儿肯定是被吓坏了。

“这里有段时间没人住了,一时大意,有老鼠也不奇怪,”梅蕴和淡淡地说,他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阳台,随手关上了窗户,“明天我请人过来收拾一下,是我的疏忽。”

宫繁不好意思了:“这哪里是你的错,小事而已,就不麻烦你了。”

梅蕴和摇摇头:“不是小事,万一下次那老鼠再进来,吓坏小意怎么办。”

宫繁心里只以为他在关怀钟意,更加开怀。

她没有打扰这对年轻人培养感情,看到女儿和梅蕴和相安无事,就下楼了。

待宫繁走后,梅蕴和忽然发了怒,他拉开衣柜,一把把徐还揪了出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滚。”

他突然的怒火吓住了钟意,钟意拼命向徐还做口型,示意他离开。

说起来,这事也是徐还理亏——他大半夜闯进人家姑娘的房间,此时面对钟意的未婚夫,他确实硬气不起来。

但一看到钟意那惊慌的样子,徐还自己脑补了发小被老男人欺负的模样,胸膛里一股怒火就烧了起来。

“梅蕴和!”徐还愤怒地叫他的名字,“你打我可以,别对小闹钟发脾气。”

梅蕴和单手拎着他的衣领,徐还只觉自己双脚离地——谁也没想到,梅蕴和看上去一副文弱的模样,竟然有着这样大的力气。

梅蕴和大力拉开窗子,将他丢到了外面的阳台上。

徐还闷哼一声,尾椎骨磕碰到碎石,钝钝的疼痛。

梅蕴和站在屋内,如同看一只老鼠般看着他:“再敢过来,腿给你打断。”

徐还拍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彻底炸毛:“你凭什么?”

“凭什么?”梅蕴和扯着嘴角笑了笑,忽然问他,“你奶奶的名字是梅静娴,对吧?”

徐还喘着气,不回答。

梅蕴和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抚平刚刚因剧烈动作产生的褶皱。

他好整以暇地开口:“若是论起来,我应当叫你奶奶一声堂姐;算一算,你该称呼我什么。”

——舅公。

梅蕴和轻描淡写:“就算你想对你舅姥姥表孝心,也不用半夜翻墙过来,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徐还因为这句话,彻底蔫了。

确实,夜会舅姥姥,听上去就十分大尺度少儿不宜……

梅蕴和关上了窗,从中扣上,拉好了窗帘。

钟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其实,他就是想过来找我说说话……”钟意手足无措地解释,“没别的意思,我和徐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初中时候他也经常过来……”

青梅竹马,经常过来。

她止住了口,因为随着他的解释,梅蕴和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钟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又踩了他的雷点。

“我也没别的意思,”梅蕴和面无表情说,“我走了,你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