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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之中,鳞甲闪出星星点点的光,水波将这些光点散开,让纪云禾感觉他们仿佛在那遥不可及的银河之中穿梭。

“长意,等离开驭妖谷,我就送你回大海。”纪云禾说,“你回家了,我就去游历天下,到我快死的时候,我就搬去海边。有缘再见的话,你也像今天这样给我唱首歌吧。”

长意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纪云禾会说这样的话。明明出去以后天高海阔,她却好似……总觉得自己面临着死亡。

但长意没有多言,他只问:“唱什么?”

“赞颂自由。”纪云禾道,“真正的自由,也许只有那天才能见到。”

“好。到时候,我来找你。”

没有约时间,没有约地点,长意就答应了,但纪云禾知道,这个鲛人的诺言,他一定会信守。

纪云禾微微笑着,迎来了黑暗的尽头。

天光破除身边的黑暗。

鲛人带着驭妖师破开冰冷的水面,一跃而出。日光倾洒,三月的暖阳照遍浑身。

刚从水中出来,纪云禾浑身有些脱力,她趴在地上,不停喘息。身边是同样呼吸有些急促的长意。

纪云禾缓过气来,抬头,望向长意,方要露出笑容,但这笑却在脸上僵住了。

不为其他,只因就他们破水而出的一会儿时间,周围便已围上了一圈驭妖师。

纪云禾神情立即一肃,左右一望,登时心头涌过一阵巨大的绝望,所有血色霎时在她脸上褪去。

这个地方,纪云禾再熟悉不过。

驭妖谷谷主常居之地,厉风堂的后院。虽然现在这个后院已经破败不堪,阁楼倒塌,砖石满地,但纪云禾在驭妖谷生活多年,绝不会认错。她回头一望,但见方才长意与她跃出的那水面,竟然是厉风堂之后的池塘。

竟然……这个池塘,会是十方阵的阵眼。

纪云禾心中只觉荒唐。

她千算万全,如何也没有算到,从那十方阵中出来,竟然会落到这后院之中。

“护法?”

驭妖师中有人认出了纪云禾。随即又有人喊出:“她怎么会和鲛人在一起?”

有人也在嘀咕:“我们在谷内找了个天翻地覆,原来,是她把鲛人带走了,护法想干什么?”

“先前与谷中所有人与青羽鸾鸟苦斗,她也不在……”

纪云禾没有动,但内心想法却已是瞬息万变。

从现在来看,青羽鸾鸟应当已经离开了,且离开有一段时间了,而今雪三月的下落暂时不明,也无法打听。

谷中驭妖师在青羽鸾鸟离开之后,发现鲛人牢笼陷落,必定到处寻找鲛人。因为这是顺德公主布置下来的任务,若是鲛人走丢,整个驭妖谷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但现在,她这个驭妖谷的大护法,却和鲛人一起从厉风堂之后的池塘里面钻了出来。

要破这个局面,唯有两个办法。

第一,立即打伤长意,将其抓住,向众人表明,自己是为了抓捕鲛人,不慎掉入十方阵残阵之中,历经万难,终于将这鲛人,带了出来。

第二,杀出一条血路。

对于纪云禾来说,无异是第一条路好走许多。这要是她与鲛人相识的第一天,她也必定会选第一条路。

但是。

当被她与这鲛人说过话,听他唱过歌,被他救过命……

要踏这第一条路,纪云禾踏步上去。

纪云禾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她身上冰冷的水滴答落在地下铺满碎石的路上。

她一反手,体内灵力一动,离她最近的驭妖师鞘中刀便瞬间飞到了纪云禾手上。

她一直不想这样做。但命运这只手,却好似永远都不放过她。

纪云禾一挽剑,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鲛人巨大的尾巴倏尔一动,尾巴拂过池塘,池塘之中,水滴飞溅而出,被长意尾巴一拍,水珠霎时化为根根冰锥,杀向四周驭妖师!

竟是方才一言未发的长意……先动手了。

第二十一章 提线木偶

鲛人忽然动手,驭妖师们猝不及防,大家在先前与鸾鸟争斗中本以受伤,而今正无抵挡之力。

他们慌乱四走,纪云禾心道现在若是要杀出一条血路,说不定还真有七成可能!

她握紧了剑,而便在这时,众人身后倏尔一道白光杀来,纪云禾但见来人,双目微瞠。

谷主妖仆卿舒,她似乎在之前与青羽鸾鸟相斗时受过伤,额上尚有血痕,但这伤并不影响她浓重的杀气。

纪云禾心脏猛地悬了起来,她倒是不担心长意无法与卿舒相斗,她只是想……卿舒竟然来了,那林沧澜……

纪云禾目光不由往厉风堂正殿处望去,恍惚间,林沧澜坐着轮椅的身影从行出。未等纪云禾看清,她便觉面前白光一闪,额间传来针扎的巨痛!

一时间,她只觉整个头盖骨仿佛被人从四面八方扯碎了一般难受。

疼痛瞬间夺去了她浑身力气,让她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手中长剑落地,她倏尔向一旁倒去。

天旋地转之间,她只看见天上冰锥与长剑相触,发出铿锵之声,而铿锵之后,她整个世界,便陷入了彻底的死寂之中。

纪云禾不知自己在黑暗当中前行了多久。仿佛有一万年那么长,又仿佛只是看一阵风过的时间,当她再感受到四肢存在时,是有人在她指尖扎了一针。

五感在这一瞬间尽数找回。

纪云禾睁开眼睛,身体尚且疲软无法动弹,但眼睛已将周围的环境探了个遍。

她回来了。

回到这间她再熟悉不过的房间了,这是她在驭妖谷的住所,她的院子,她的囚牢。

虽然这房间在之前的大乱之中显得有些凋敝,但这牢笼无形的栏杆,却还是那么的坚固。

此时,纪云禾的屋子里还有一人,妖狐卿舒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用银针,扎遍她所有的指尖,而随着她的银针所到之处,纪云禾一个个仿佛已经死掉的手指,又能重新动起来了。

纪云禾想要坐起来,可她一用力,只觉额间剧痛再次传来,及至浑身,纪云禾每根筋骨都痛得颤抖。

“隐魂针未解,随意乱动,你知道后果。”卿舒淡漠的说着。

隐魂针,是林沧澜的手法,一针定人魂,令人五感竟失,宛若死尸。

卿舒一边用银针一点一点的扎纪云禾身上的穴位,一边说着,“谷主还不想让你死。”

纪云禾闻言,只想冷笑。

是啊,这个驭妖谷,囚人自由,让人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

纪云禾挣扎着,张开了嘴:“鲛人呢?”只是问开口说完这三个字,她便耗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卿舒瞥了她一眼:“重新关起来了。”

饶是鲛人恢复再快,但终究是有伤在身,未能敌过那老狐狸啊……不过想来也是,虽然她与长意认识并不久,但他那个性子,如果将一人当朋友了,应当是不会丢下朋友逃走的吧。

当时昏迷的她或许也成了长意离开时的累赘……

思及至此,纪云禾闭上了眼睛。

之后……他们还能想什么办法离开呢……

“你从主人书房偷走的药,我拿出来了。”卿舒继续冷淡的说着。

纪云禾闻言却是一惊,不过很快便也平静了下来。从她离开十方阵,落到厉风堂后院的那一刻起,她便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她落入十方阵之前的所作所为,林沧澜不可能丝毫不知。

“你们要做什么?”纪云禾不躲不避的望着卿舒。

她做这样的事,就做好了承担最坏结果的准备,是生是死,是折磨是苦难,她都认。

卿舒闻言却是一声冷冷的讽笑:“一些防治伤寒的温补药丸,你想要,拿着便是,谷主宽厚,断不会因此降罪与你。”卿舒手中银针拔出,看着纪云禾愣神的脸,眼神中透出几分轻蔑,“我帮你拿出来了,就放在你桌上。”

温补药丸……

林沧澜早知道她藏着自己的心思,所以一直在屋中备着这种东西,便是等有朝一日,能羞辱践踏于她。

踩着她的自由和自尊和她说,我宽厚,断不会因此降罪与你。

也是以上位者的模样与她说,你看看,你这可怜的蝼蚁,竟妄图,螳臂当车。

纪云禾收回指尖,手指慢慢握紧成拳。

卿舒对她的神情丝毫不在意,轻描淡写的将她额上的针拔了出来。纪云禾身体登时一轻,再次回到的自己的掌控中。

他们就是这样,一针能定她魂,让她动弹不得,一伸手便也能拔掉这针。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纪云禾,她只是他们手中一只提线木偶,他们要她生则生,要她亡则亡。

操控她,就是这么轻而易举。

“纪云禾,你心中想什么,主人并不关心,但你心中想的,就只能止于你心中,你脑中想的,就只能止于你脑中。你要做的,只能是主人让你做的。”

纪云禾冷冷一笑。

“这一次,你想公然与谷中驭妖师动手,主人制住了你。”卿舒晃了晃手中的针,将针收入随身针袋之中,“主人保住了你的护法之位,你当去叩谢大恩。”

仿佛这满室仿佛布满无形的丝线,绑住她每个关节,重新将她操纵,纪云禾索性闭上眼,她不忍看这样的自己。

她以为出了十方阵就可以自由了,却没料,十方阵中,才是她短暂的自由。

“卿舒大人。”

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

卿舒收了针袋,轻轻答了声:“进来吧。”

门外驭妖师推门进来,卿舒走了过去,驭妖师在卿舒耳边轻声道了几句话,卿舒倏尔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纪云禾。

“纪云禾。主人传你立即前去厉风堂。”

纪云禾翻了个身,背对卿舒与驭妖师,她眼睛也没睁开的说:“属下伤病在身,恕难从命。”

反正林沧澜那老头要她活着,他暂时也不会杀她,甚至还要保她的护法之位。此时她不摆谱,还什么时候摆谱。前面被他们算计也算计了,嘲讽也嘲讽了,难道现在躺也躺不得了?

卿舒道:“鲛人开口说话了。”

纪云禾睁开眼睛。

卿舒继续说着:“他问,‘你们想对她做什么?’”

不用质疑,鲛人口中“她”指的便是纪云禾。

纪云禾此时躺在床上,浑身便如滚了钉板一样难受。

第二十二章 殿前激辩

顺德公主其愿有三,一愿此妖口吐人言,二愿此妖化尾为腿,三愿其心永无叛逆。

而今,顺德公主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

是纪云禾帮她实现的。虽然在这个比赛的开始,纪云禾是决定要这样做,并且有十成信心,她可以在林昊青之前让鲛人开口说话。

但……

却不是以如今的方式。

纪云禾走进厉风堂,在青羽鸾鸟作乱之后,厉风堂塌了一半,尚未来得及修缮,天光自破败的一边照了进来,却正好停在主座前一尺处。

林沧澜坐在阴影之中,因为有了日光的对比,他的眼神显得更加阴鸷,脸上遍布的皱纹也似山间沟壑一般深。

卿舒站在他的身后,比他的影子还要隐蔽。林昊青立于大殿右侧,他倒是站在了日光里,恍然一瞥,他长身玉立,面容沉静,仿佛还是纪云禾当年初识的那个温柔大哥哥。

其他驭妖师分散在两旁站着。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纪云禾一步一步走向主座,终于,在林沧澜面前三尺,她停住了脚步:“谷主万福。”她跪地行礼,似一切都与往常一样。

林沧澜笑了笑,脸上的褶子又挤压得更多了一些:“起来吧。你现在可是驭妖谷的功臣。”

“谢谷主。”纪云禾起身,依旧站在主殿正中。

林沧澜继续说着:“青羽鸾鸟大乱驭妖谷,带走雪三月,至谷中多名驭妖师死亡受伤,或失踪……咳咳”他咳了两声,似无比痛心,“……朝廷震怒,已遣大国师天下追捕雪三月与青羽鸾鸟。”

纪云禾闻言,面上无任何表情,但心里却为雪三月松了一口气。

还在通缉,就代表没有抓住。

好歹,这短暂时间里,雪三月是自由的,也是安全的。

这一场混乱,哪怕能换一人自由,也还算有点价值。

“朝廷本欲降罪我驭妖谷,不过,好在你……”林沧澜指了指纪云禾,“你达成了顺德公主的第一个愿望,顺德公主甚为开心,于今上求情,今上开恩,未责怪我等。云禾,你立了大功。”

驭妖谷无能,放跑青羽鸾鸟是国事,顺德公主要鲛人说话是私事,今上因私事而改国事……纪云禾心头冷笑,只道这小皇帝真是无能得被人握在手里拿捏。

这个皇帝的同胞姐姐,权势已然遮天。

虽然心里想着这些,但纪云禾面上一分也未走漏,只垂头道:“云禾侥幸。”

“谷主。”旁边一驭妖师走出,对着林沧澜行了个礼,道,“护法令那顽固鲛人口吐人言,实乃驭妖谷之幸,但属下有几点疑惑不明,还想请护法解答。”

纪云禾微微侧头,瞥了一眼那驭妖师,心下明了——这是林昊青的人,是林昊青在向她发难呢。

纪云禾回过头来,继续垂头观心,不做任何表态。

林昊青的发难,林沧澜岂会不知。林沧澜不允,便没有人可以为难她。而林沧澜允了,便是林沧澜在向她发难。

在这个大殿之中,她要应付的不是别人,她要应付的只有林沧澜而已。

林沧澜盯了那驭妖师片刻,咳嗽了两声:“问吧。”

纪云禾微微吸了一口气,这个老狐狸,果然就是见不得人安生。

“是。属下想知,我等与青羽鸾鸟大战之时,未见护法踪影,护法能力高强,却未与我等共扛强敌,请问护法此时在何处行何事?这是第一点疑惑。

“其次,这鲛人冥顽不灵,诸位皆有所知。护法与鲛人一同消失,到底是去了何地,经历何事?为何最后又会出现在厉风堂后院?此为第二点疑惑。第三,护法与鲛人出现之后,护法昏迷之际,鲛人拼死守护护法……”

拼死守护……

长意这条傻鱼,有这么拼吗……

纪云禾心绪微动,但却只得忍住所有情绪,不敢有丝毫表露。继续听那驭妖师道:

“被擒之后,鲛人也道出一句言语,此言便只关心护法安危,属下想知,护法与这鲛人,而今到底是什么关系?”

驭妖师停了下来,纪云禾转头,望向驭妖师:“问完了?”

纪云禾眸光冰冷,看得发问之人微微一个胆战。

他强作镇定道:“还请护法解答。”

“这些疑惑,不过是在质疑我,这段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没什么不可说的。”

纪云禾环视众人一眼,“与青羽鸾鸟一战,我未参与,是因为猫妖离殊破开十方阵之后,我观地面裂缝,直向鲛人囚牢而去。忧心鲛人逃脱,便前去一观。与青羽鸾鸟战对我驭妖谷来说极为重要,保证鲛人不逃走,难道不重要吗?诸位皆舍身与青羽鸾鸟一斗,是为护驭妖谷声誉,保住鲛人,亦是我驭妖谷的任务。”

“而今看来,要留下青羽鸾鸟,即便多我一个,也不太可能,但留下鲛人,只我一个,便可以了。”

纪云禾说话,沉稳有力,不徐不疾,道完这一通,驭妖师们左右相顾,却也没有人站出来反驳她。

“我寻到鲛人之时,鲛人牢笼陷落,嵌于裂缝山石之间,我正思索该如何处置他时,十方阵再次启动。诸位应当尚有印象。”

众人纷纷点头。

“我与鲛人消失,便是被再次启动的十方阵,拉了进去。”

殿中一时哗然。

发难的驭妖师大声质疑:“十方阵已被破,谷主用阵法残余之力对付青羽鸾鸟,你如何会被十方阵拉进去?”

“我何必骗你。十方阵阵眼有十个,一个或许便是鲛人那牢笼地底之下,另一个便在厉风堂后院池塘之中。是以我和鲛人才会忽然从池塘出现。你若不信,那你倒说说,我要怎么带着这么一个浑身闪光的鲛人,避过众人耳目,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厉风堂后院,我又为何要这样做?”

“这……”

“再有。鲛人护我,关心我安危,有何不可?”

其实,纪云禾这趟来,倒也是巴不得现在有人来向她发难,不然她还找不到机会替自己“邀功”呢。

纪云禾盯着那驭妖师,道:

“我教谷中新人的时候,多次提到过,驭妖,并非粗鲁的殴打,使其屈服。驭妖,便是观其心,辨其心,从而令其心顺,顺则服。诸位别忘了,顺德公主除了要他说话,要他长腿,还要他的心永不叛逆。”

纪云禾轻蔑的看着殿中的驭妖师们,当需要用专业技能说话的时候,他们便都同哑了一般,不开口了。

纪云禾接着发问:“这鲛人冥顽不灵的脾性,在座诸位难道不知?若用一般手段便能使其屈服,顺德公主何至于将他送到我驭妖谷来?我使一些软手段,令他以另一种方式屈服,有何不可?我为驭妖,在他面前演一演戏,倒也成罪过了?”

这一席话问完,全场当即鸦雀无声。

她说这些话,半真半假,虚虚实实,谁也没办法质疑什么。

只是她这话里面唯一的漏洞,便是她去林沧澜的书房里拿了药。

但先前卿舒便也替林沧澜说了,都是些温补的药,谷主断不会因为这些,而降罪与她。卿舒也说了,谷主不想让她死,还要保她的护法之位。

所以,纪云禾当着林沧澜的面,光明正大的说谎,林沧澜也不会戳穿她。

他为难她,只是想让他生性温厚的儿子看看,这个奸狡的纪云禾,是如何安然度过这段为难的。他是想告诉他的儿子,你这些手段,太简单了。

他只是借纪云禾,来教育自己的孩子,告诉他,要害一个人,不能这么简单的去布局。

这个老狐狸一直都是这样,用她来当教材。

纪云禾瞥了林昊青一眼,果然看见林昊青面色沉凝,双手在身边,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事到如今,纪云禾也对这样的场景没有什么感触了,这么多年,不管她再怎么不想,她都做惯了那个被仇恨的人。

只是,林沧澜在众目睽睽之下利用她,而今天,纪云禾也要利用这个“众目睽睽”,提出自己的要求了。

“谷主,在十方阵中,属下便在思索,离开十方阵后,如何将此鲛人驯服得更加温顺,满足顺德公主的愿望。”

“哦?”林沧澜盯着纪云禾,“你思索出了什么?”

“属下认为,此鲛人性情冥顽,需以怀柔之计,方有所得,而今我以取得了鲛人的些许信任,还望谷主特许,之后,在我与鲛人相处之时,有权令他人离开或停止惩罚鲛人的行为。”

纪云禾望着林沧澜,面上神色冰冷,仿佛这一切真的都是在全力以赴,要将那鲛人驯服,要夺得这谷主之位。

提出这个要求,林沧澜对她心思的猜测或许会有很多种,他会觉得,这个纪云禾,当真想借这个比赛来赢谷主之位了。他也会想,这个纪云禾,背后里又盘算着,要借用这个比试,反抗些什么。

但他永远都不会想,这个纪云禾,只是单纯的,不想让鲛人再挨打了。

她不想让他受折磨,也不想再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模样了。

她只是打心里认为,长意这样的鲛人,应该得到上天最温柔的对待。

而这样单纯的想法,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林沧澜的脑海中的。

林沧澜与纪云禾的目光在大殿之中短兵相接,很快,他便做了决定,因为老狐狸永远觉得自己会算计到他人前面。

他咳嗽了两声,“当然了,虽说你与昊青之间有所比试,但我驭妖谷的本心,还是要为皇家行事,谁能达成顺德公主的愿望,谁有达成这个愿望的方法,老夫,自然都是支持的。”

纪云禾微微勾起了唇角。

众目睽睽之下,林沧澜必然要做这样的选择。因为朝廷把控驭妖谷,不可能只凭远在天边的大国师的威风,驭妖谷中,必有朝廷的耳目。

是以林沧澜行事,也不能无缘无故。

纪云禾今日在这大殿上说的话,也不止单单说给在座的人听。

还有另一只手,另一双眼睛,看着她,以及整个驭妖谷。

不过眼下,纪云禾是真的感到开心,此后,她可以名正言顺的拦下那些对长意的无尽折磨。

而至于他人怎么看待她的笑,她却不想管了。

“不过。”林沧澜再次开口,“云禾初醒,还是将养身体比较重要,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切莫累坏自己。”

纪云禾拿不准林沧澜这话的意图,最后抱拳应是。

林沧澜便挥挥手,“乏了,都各自退下吧。”

驭妖师们行罢礼,各自散去,纪云禾与林昊青走在众人后面,两人并没有互相打招呼,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林昊青淡淡瞥了纪云禾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