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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面容仿似外面的所有争端都于他无关。纪云禾看着他的面容,霎时间,那复杂吵闹的思绪,在这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鲛人原来还有这样的本事,纪云禾想,怎么能让人一见就心安呢。

她坐在长意身边,将他脑袋放在了自己腿上,给他枕一下,想来会舒服很多。

而刚将长意的头放在自己腿上,那双蓝色的眼瞳便睁开了,他看着纪云禾,眨了眨眼,散掉初醒的朦胧:“你来了。”

没有多余的话语,便让纪云禾感觉,他们仿佛不是在这囚牢之地相遇,他好似是个隐士,在山间初醒,恰遇老友携酒而来,平淡的问候一句,你来啦。

“嗯。”

长意坐了起来,微微一动腿,他一愣,双手摸到自己腿上,他腿上还盖着纪云禾先前离开时给他搭的外衣。

没有掀开那层衣服,他只是隔着棉布摸了摸那双腿。

纪云禾看得心尖一涩:“长意……抱歉。”

长意转头,眼中并无痛苦之色:“我没怪你。”

“我知道,但是……”纪云禾也轻轻的将手放到了他腿上,“还是抱歉……一定,很痛吧……”

“嗯。”长意诚实的点头,再次让纪云禾心头一抽。

她抬了手,长意忽然动了动鼻尖,他不在自己双腿的话题上纠缠,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血腥味?”他转头,俯身,在纪云禾脖子处轻轻嗅了嗅,微凉的呼吸吹动纪云禾脖子边的细发。

纪云禾微微侧了下身子。

长意开口问她:“你受伤了?”

“小伤。”

“血腥味很重。”

纪云禾动了动唇角,脑海中闪过的确实昨日夜里,她看到长意被挂在墙上的画面。

她的伤,哪算得上血腥味很重……

“没事,皮肉伤。”

“痛吗?”

纪云禾张嘴,下意识的想说不痛,但触到长意真挚的目光,这一瞬,好像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都再难说出口来。也是这恍惚间,纪云禾觉得,自己的逞强和坚硬,都是不必要的。

“痛。”

破天荒的,她心中的铜墙铁壁忽然豁开了一个口,她终于把这个字说出了口,“痛的。”

不说,是因为不值得说,而此时,纪云禾认为,面前这个鲛人,是值得让她喊痛的。

像是要回应她。长意有些艰难的抬起了手,落在她的头顶,然后顺着她的头发,摸了摸,从头顶,摸到她的发尾,一丝不苟,像孩子一样较真。

“摸一摸,就好了。”

纪云禾看着长意,感受着他指尖的微凉,鼻尖倏尔有些酸涩了起来。

哎……

大尾巴鱼,真是笨呀。

而此时的纪云禾,也认为,自己大概也是被笨病传染了。

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自己的伤,真的在这种“摸一摸就好了”的“法术”中……愈合了呢。

第二十九章 长意的世界

此后几日,谷中相安无事。

比起前些日子一茬接着一茬的大事,驭妖谷平静太多,大家好似又回到了往日的状态。但平静之下,却难掩愈发紧张的态势。

所有人都关注着驯服鲛人一事。

洛锦桑日日盯着林沧澜,没有找到解药所在之地,但却听到了不少谷中驭妖师们的言论。

大家都在讨论着,驭妖谷谷主之位,怕是要落到纪云禾手中了。

唯独纪云禾,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洛锦桑日日跑回来和她说,大家都认为,最后驯服鲛人的一定是纪云禾,大家也都很笃定,如果纪云禾达成了顺德公主的第三个愿望,那么,林沧澜势必将谷主之位传给她。

“他们说得信誓旦旦,我都要相信了。”洛锦桑和纪云禾说,“你说,林沧澜会不会信守承诺一次,当真将谷主之位传给你?”

纪云禾笑望洛锦桑:“他真传给我了,他儿子怎么办?老狐狸就这一根独苗,他以后寿终正寝了,等着我马上把他儿子送下去陪他吗?”

洛锦桑有点愣:“你真要这样做啊?”

纪云禾敲敲洛锦桑的脑袋:“你可醒醒吧。这事儿可轮不到我来做选择。你好好帮我查查药在哪里就行。”

“好吧。”

纪云禾并不关心谷中甚嚣尘上的传言,也不关心忽然沉寂下来的林昊青在谋划什么。

这些事情她便是操心,也没什么用,在这紧要关头,大家好像都有了自己要忙的事,没有人来折腾她,她倒乐得轻松,过上了“浮生偷得半日闲”的日子。

她日日都去牢中见长意,先前在大殿上讨到了林沧澜的许可,她在的时候,便可自由遣散其他驭妖师,给他们相处挪出空间。

而纪云禾去见长意,也没什么要做的,她把自己的茶具搬了过去,用两块大石头搭了个茶台,在简陋得有些过分的地牢里,和长意泡茶聊天。

没人知道纪云禾在地牢里和长意做什么,他们只知道护法日日拎着壶过来,又拎着壶回去,猜得过分的,以为纪云禾在给长意灌迷魂汤了。弄得那鲛人,没被绑着,也不再像出入谷时那般折腾。

纪云禾从洛锦桑口中听到这个传言,找了一日,拿着壶给长意倒了碗水,问他:“这是迷魂汤,你喝不喝?”

长意端着一碗刚烧开的水,皱了眉头:“太烫了,不喝。”

纪云禾的笑声从牢里传到牢外:“长意,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真是很喜欢你的性子。”

“没说过,不过我能感受到。”

“感受到什么?我对你的喜欢吗?”

纪云禾本是开玩笑的一问,但长意端着开水的手却是一抖,滚烫的水落在他腿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把碗放在桌上,擦了擦自己的裤子。

他才开始穿裤子,还是很不习惯这样的装扮,两条腿也总是并在一起,是以这开水一洒,直接在裤子两边都晕开了。

纪云禾连忙用袖子去擦:“烫不烫?”

纪云禾一俯身,长意有些愣神的往后面躲了一下。

“怎了么?”纪云禾问他,“碰你的腿,还痛吗?”

“不……”长意看着纪云禾,偏着头,迟疑了一会儿。难得看到长意犹豫,纪云禾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还在琢磨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便见长意有些纠结的问她,“你喜欢我?”

这四个字一出,纪云禾也有点愣住。

这大尾巴鱼……是跟她较这个真呢……

“朋友间的喜欢。”纪云禾解释道,“在意,关心。”

长意点点头,表示明白:“你我之间,虽有朋友情谊,但非男欢女爱,言词行为,还是注意些好。”长意正儿八经的看着纪云禾,说出这段话,又将纪云禾听笑了。

“你这大……”她顿了顿,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转而微叹口气,“你这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明明淳朴如赤子,但偏偏又重一些莫名其妙的礼节。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在男女大防一事上,比我可计较多了。”

“理当计较,我族一生只认一个伴侣,认定了便有生死与共之契约,永受深渊之神的凝视。不可误己,也不可误人。”

一生只伴一人,也难怪这么慎重了。

“你们可真是一个专一的种族。”

不仅专一,而且真诚,不屈,永远向着自己本心而活。

他们活的样子,真是闪耀得让纪云禾自惭形秽。

“真羡慕你们鲛人,把我们人类在书中歌颂的品德,都活在了身上。”

“人类为什么不能这样活?”

纪云禾默了片刻:“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或许有很多答案吧。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人类要的……太多了。”纪云禾倒了一杯茶,“不聊我的世界了,你已经窥见一二了。”纪云禾看向长意,“你们鲛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很安静。”长意说,“在海里,大家都不爱说话。”

“你们吃什么?”

“都吃。”

这个回答有点吓到纪云禾:“都吃?”她上下打量了长意一眼,在她印象中,长意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原来他在海里还是一个深海大霸王吗……

欺凌小鱼小虾……

“海藻,贝类,其他的鱼。不吃同族。”

“那你最喜欢吃什么?”

“贝类。肉很嫩。”

嗯,纪云禾忽然觉得面前这个看起来甚至有点寡淡的鲛人,一瞬间变得血腥了起来。

“那你们睡哪儿呢?”

“每个鲛人喜欢休息的地方不一样。”长意喝了口茶,“我喜欢吃了大蚌之后,睡在它们的壳里。”

纪云禾咽了口唾沫:“贝类做错了什么?”

让你给欺负得……连吃带睡……

长意指了指大石头上,纪云禾拿来的烤鸡:“它也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好吃而已。”

怀璧其罪……

纪云禾瞥了瞥嘴,扯了一只鸡翅膀下来:“如果有机会,真想去你们海底看看。那里是不是一片漆黑?”

“我的大蚌里有一颗大珍珠,自己会发光,能照亮你身边所有的东西。”

“多大?”

“和你人差不多大。”

纪云禾震惊:“那你住的蚌有多大?”

长意仰头看了看牢笼:“比这里大。”

纪云禾沉默了许久,摇头感慨:“你们鲛人……怕不是什么深海怪物吧……动不动吃掉比房子还大的一个蚌,还睡在里面……用人家辛辛苦苦孵出来的大珍珠照明……如此细数而来,人类做事还是很讲道理了。”

长意想了想,认真的和纪云禾道:“我不骗它们,看着大蚌,一开始就是没打算让它们活下去。其他的,也是物尽其用罢了。我们不喜奢靡浪费。”

专一而真诚的鲛人一族,连吃了别人,也是专一而真诚的。

纪云禾点点头:“你说得让我更想去海底走走了。”

“嗯,有机会带你去。”

纪云禾点头应好,但一低头,看见长意穿上了裤子的双腿,随即又沉默下来,没再多言。

或许,她……并不该和他聊,关于大海的故事……

纪云禾叹了口气,握住茶杯,刚想再喝一口,忽然间,心口一抽,剧烈的疼痛自心口钻出。她一愣,立即捂住心口。

“怎么了?”

纪云禾没有回答长意,她喘了口气,额上已经有冷汗淌下。

剧痛提醒着她,在这么多日的悠闲中,她险些忘了,这个月又到了该吃解药的日子,而这个月的药,林沧澜并没有让卿舒,给她送来……

第三十章 毒发

纪云禾踉跄的站起身来。

身型微微一晃,打翻了大石头上的水壶,烧开的水登时洒了一地。

乒里乓啷的声音霎时打破地牢方才的祥和。

长意皱眉看着纪云禾,神色有些紧张:“你身体不适?”他站起身来,想要搀扶纪云禾。

但纪云禾却拂开了长意的手,她不想让长意知道,此时此刻,她的脉象有多乱。

纪云禾摇摇头,根本来不及和他解释更多:“我先回去了,不用担心。”留下这句话,她站起身来,自己摸着牢门,踉跄而出。

出了囚牢,纪云禾已有些眩晕,她仰头一望,夕阳正在落山,晚霞如火,烧透了整片天。

纪云禾摇摇晃晃的走着,幸亏路上驭妖师大多都已经回去了,没什么人,纪云禾也专挑人少的路走,一路仓皇而行,倒也没惹来他人目光。

待得回到院中,纪云禾在桌上,床榻上翻看许久,却未找到卿舒送来的解药。

她只得在房间咬牙忍耐。

但心尖的疼痛却随着时间的延长,而越发令她难以忍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咬破她的皮肤,顺着她的血管爬到了她五脏六腑中一样,它们撕咬她的内脏,钻入她的骨髓,还想从她身体里爬出来。

纪云禾疼得跪坐在地,好半天,都没有坐起来。

不知在这般疼痛之中煎熬了多久,终于,这一波疼痛缓缓隐了下去。纪云禾知道,这是毒发的特性,疼痛是间歇性的,方才只是毒发的第一次疼痛,待得下一次疼痛袭来,只会比这一次更加难熬。

纪云禾以前抗拒过林沧澜的命令——当林沧澜要纪云禾把林昊青推进蛇窟的时候。

她在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中生生熬了几日。

那几天身体的感受让她终身难忘,以至于到现在,即便知道林沧澜是用解药在操控她,将她当做傀儡,即便厌恶那解药厌恶到了极点,但每个月到了时间,卿舒送来药后,她也不敢耽误片刻。

剧痛不会要她的命,却足以消磨她的意志与神智。

让她变得狼狈,变得面目全非。

纪云禾在疼痛消失的间隙里,再次站起来,她没有再找解药,她知道,不是她找不到,而是这一个月,卿舒就是没有送解药过来。

“锦桑……”纪云禾咬牙,声音沙哑的呼唤着,“锦桑……”

她想去院中里,借院中花给洛锦桑传信。

借花传信,这是她们之间特殊的链接。在以前教洛锦桑控制隐身术的心法时,她与雪三月,一同研究出来的。

而这个办法也只能用来联系洛锦桑,雪三月和她之间却不能通过这样的心法来联系。好似是那个将洛锦桑吞入肚子里的雪妖,赐给她的另一个与天地之间联系的办法。

纪云禾拉住房门,本想稳住自己已经有些站不住的腿脚,但垂头之间,却看见地上飘着一张薄纸,像是随便从什么地方慌张撕下来的。上面洛锦桑笔法仓促的写了一句话——

“有人说空明和尚被抓了,我出谷去看看,很快回来。”

纪云禾见状,恨得将纸团直接烧了:“那个秃子!真是坏事!”

纪云禾心知再过不久,疼痛便又将袭来。卿舒不来,她也没办法再等下去了。纪云禾转身,拿了房中的剑,向厉风堂而去。

她一路用剑撑着,避开他人,从厉风堂后院摸了进去。

奇怪的是,今日厉风堂却并没有多少人把守。

及至林沧澜的房间,外面更是安静,一个人也没有,纪云禾如入无人之境。她心中虽觉奇怪,可此情此景却容不得她思虑太多。

她走到林沧澜房间外,并未叩门,直接推门进去,房门里面也没有下钥,纪云禾径直闯了进去。

到了屋中,更是奇怪。

若是平日,有人胆敢擅闯林沧澜房间,身为林沧澜的妖仆,卿舒早就是手起刀落,要拿人项上人头。而现在,屋中一片清静,安静得只有纪云禾胸腔中不受控制的强烈心跳。

气氛阴森得有些可怖。

纪云禾用剑撑着身体,往里屋走去,迈过面前的巨大屏风,纪云禾看见,在里屋点着蜡烛,蜡烛跳动的黄色火光将三个人影映在竹帘上。

纪云禾一愣。

她现在虽然身体不适,但神智还是在的,她能看见这阴影代表着什么……

坐在轮椅上的林沧澜,站在林沧澜面前的卿舒,还有……在林沧澜身后的,用剑比着林沧澜脖子的……林昊青。

这个少谷主,他到底是动手了,他当真要弑父了。

纪云禾站在竹帘之外,像是闯入了另一个空间一样,这一瞬间,她屏息无言,而屋中的三人亦没有说话。

直到她心尖疼痛再次传来。她忍不住捂住心口,微微动了一下身子。

在这极致的安静之中,纪云禾的些许动静,便能让屋中三人察觉到。

里面,到底是林昊青先开了口:“云禾,杀了卿舒。”

纪云禾从外面便能知道里面僵持的形势。林沧澜老了,林昊青先前敢动杀林沧澜的心思,定是在与青羽鸾鸟一战中,看出了端倪,所以他敢动手。而此时,林昊青挟持着林沧澜,所以卿舒不敢贸然动手,但若是林昊青将林沧澜杀了,卿舒也必然不会放过他。

三人僵持,相互制衡,纪云禾此时前来,便是一个破局之力。

她杀卿舒,林昊青赢,她对林昊青动手,林沧澜便能得救。

林昊青胆敢率先开口,是因为他知道纪云禾的内心,有多么憎恶这个操控她多年的老狐狸。而卿舒……

“纪云禾,毒发的滋味,不好受吧,谷主若有事,你永远也别想再得到解药。”

纪云禾握紧手中长剑,心口的疼痛越发剧烈,而便是在这剧烈的疼痛当中,夹杂着的这么多年来多林沧澜的恨意,也愈发的浓烈。

从心,亦或认命……

又是摆在纪云禾面前,一道难以选择的题。

“你还在犹豫什么?”林昊青道。

“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卿舒亦如此说着。

身体的疼痛与一帘之隔的压力,同时挤压着纪云禾的大脑,力与力之间撕扯着,较量着。她的心跳,在这只有一盏烛光的夜里,跳得越发的惊天动地。

第三十一章 弑父

“哼,稚子。”

林沧澜苍老的冷笑打破了房中僵局,“老夫在你们这个年纪,行何事皆无所惧。若非年岁不饶我……”他说着咳了两声,声音震动间,火光跳动,纪云禾眉目微沉,心道不妙。

而便在此时,卿舒未执剑的手一动,一粒石子打上林昊青的长剑。

长剑震颤,嗡鸣不断,林昊青虎口宛受大力重创,长剑脱手而出,林沧澜身下轮椅滑动,霎时离开林昊青的钳制。

卿舒投在竹帘上的身影便在此时如电般闪了过去。

纪云禾当即脑中什么都没有来得及思索,她牙关紧咬,压住心头剧痛,身体便瞬间蹿了进去,手中寒剑出鞘,滑破竹帘,只听铿锵一声,纪云禾的剑与卿舒手中的剑冷兵相接。

剑气震荡,呈一个圆弧砍在屋中四周四周梁柱与墙壁上,本还在修缮的房屋登时受到重击,房梁“咔咔”作响,整个房屋好似已经倾斜,屋顶的瓦片在房屋外面摔碎的声音宛若落下的雨点。

纪云禾挡在林昊青身前,目光冷冽,盯着与她兵刃相接的妖狐卿舒。

“你做的选择,很令人失望。”

及至此时,纪云禾已经挡在了林昊青面前,她身前受着卿舒妖力的压制,身体中尽是毒药撕裂的疼痛,但那心中的方寸之地,她却觉得痛快极了。

“是吗……”纪云禾嘴角微微一勾,道,“我倒觉得不赖。”

卿舒闻言目光一冷,她还未来得及更多动作,忽然之间,身侧传来一声闷哼,是林沧澜的声音。

刹那间,卿舒从未带有感情的双瞳猛地睁大,她看着身侧,一脸的不敢置信。

纪云禾狠狠一挥剑,将她挡开。

卿舒连连退了三步,握着剑,看着一旁,没有再攻上前来。

纪云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刚才被纪云禾从卿舒剑下,救了的林昊青,此时站在林沧澜身边,他手中的剑,插在林沧澜的心口上。

坐在轮椅上的林沧澜,着实年老体衰,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林昊青赌对了。

青羽鸾鸟一战之后,林沧澜便是已只剩这一副躯壳,只剩之前的威名,没有卿舒的保护,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甚至连挡住林昊青的剑,也无力做到。

林沧澜那一双阴鸷的眼瞳死死盯着林昊青:“好……好……”他一边说话,嘴中一边涌出鲜血,声音模糊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你有狠心杀了老夫,你……”

似乎都已不想再听林沧澜将最后的话说完,林昊青抬手径直将林沧澜胸中的剑拔出,步伐一转,行至他轮椅之后,抓住林沧澜的头发,长剑一横,径直将林沧澜的喉咙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