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发丝全无伤痕遍布,连头皮都变了颜色的东西还能被叫作头吗?!那个左右眼明显高低不对称,鼻子只剩下两个窟窿,嘴角被扯得歪到一旁的面孔,还可以被称之为人脸吗?!

如果只看肩膀以上的部分,古灵夕大概真会把他当成一只非人的怪物。

她松开差点叫出声的嘴巴,轻按着咚咚直跳的心口,继续监视对方。

男人又跪回了原地,又朝火里放着东西,口里仍不停唤着刚才的名字,除了这些,再无其他举动。

夜风更放肆了,铲起地上的落叶置于半空中飞旋。被吹乱了头发的古灵夕顿觉得衣衫不够保暖,不禁缩起脖子拉紧了袖口。

就在这时,她的耳根突然触到了一小股不冷不暖的气息,像是有人故意对着她吹气,痒痒的,即刻招来她一身的鸡皮疙瘩。而一只绝对不属于她自己的手,也同时搭上了古灵夕的肩膀。

“呀…”

古灵夕身子一跳,本能地惊喊出声。

刚喊了半声,一只大手迅即捂住了她的嘴。

“嘘!别吵!”

耳旁一热,有人悄声说话。

古灵夕侧头一望,早被吹得冷冰冰的脸立刻有了热乎乎的温度。

钟晨煊,又是钟晨煊,这个家伙为什么每次出现都是不声不响出人意料?!

用力拉下他的大手,不待古灵夕开口质问,钟晨煊又叹口气,说:“唉,跑了。”

跑了?!

古灵夕扭头朝水池边一瞧,果见那人正朝池后的围墙处跑去,跑得很快,却跌跌撞撞,踩在脚下的落叶咯嚓咯嚓乱响一通。想来是她那半声叫喊,惊动了对方。

“喂!站住!”

见势不妙,古灵夕从树后跳了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往那头追。

“追什么追,你给我站住。”钟晨煊呵斥道,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古灵夕挣开他,不解地问:“那个家伙相当可疑,为什么不抓住他问个清楚?!”

“跑开那么远了,你追得上吗。”钟晨煊瞟了她一眼,举步朝水池那边走去,“你想问清楚什么?”

“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学校的水池前哭哭啼啼,这样难道还不值得问个清楚?”古灵夕跟上去,“你没看到那个家伙的模样,简直比鬼还难看!”

“你不也大半夜的在外头游荡吗?!”钟晨煊看也懒得看她,走到那堆来不及被熄灭的火堆前,弯下腰,麻利地从火边抽出一张只燃到一半的薄薄黄纸,挥了挥,灭了上头的火,举到眼前细看。

“我是出来办正事的!”古灵夕反驳,又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咦,是纸钱啊?!”

“半夜来这儿烧纸钱…”钟晨煊把这半截黄纸重新扔回了火堆,盯着跳跃的火苗出神。

“都赖你,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我背后,吓我一跳。”古灵夕不满地嘟囔着,不甘心地看着那个怪人逃跑的方向,“你一个大男人,走路居然没有一点声音。”

“回去睡了吧,别在我眼前碍手碍脚。”钟晨煊清理着手指上沾到的黑屑,又走到离火堆不远的地方,俯身拂开脚下的一方薄土,从里头拈出一枚小小的铜钱,擦了擦,放进了随身的布袋里。

“我不回去,表姐托我办的事还没办完呢!”古灵夕晃了晃手里皱巴巴的通知书,“另外,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问。”钟晨煊看了看她,没有拒绝。

“呃,其实不光是问你…”古灵夕走到他面前,仰起头,“还想请你帮忙。”

他嘴角一扬,说:“我能帮你什么?!总之我是不会收你做徒弟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你收我当徒弟。”古灵夕慌忙摆手,吞了吞口水,说,“其实,我是怀疑学校里有不好的东西在捣乱,希望你可以帮忙解决它们。”

接着,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她把从宋世琪那里听来的种种,连同自己白天遇到的那三个生病学生的怪事一股脑儿讲了出来。

对她的“奇遇”,钟晨煊只是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我发誓我没有撒谎也没有眼花!”古灵夕以为他不信,指天誓日地说。

“我知道了。”仍是漫不经心的态度。

“光知道有什么用!”古灵夕急了,“我知道你进辅诚中学一定另有目的,学校请你回来,绝对不是让你当代课老师那么简单!照我的直觉来看,学生们的怪病肯定不是真正的‘病’,如果真是这样,我想只有你才能帮他们!”

“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帮他们?”钟晨煊转身朝来时的斜坡上走。

“不凭什么,我就信你。”古灵夕追过去,“虽然我并不了解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起码我知道你身藏异术,通晓神鬼之事。求你了,帮帮这些学生吧,人命关天,而且还关系到整个辅诚中学。建这个学校我表姨父也有份的,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老人家的心血毁在那些居心不良的小人手里!”

钟晨煊不说话。

“喂,答应不答应你到是说话呀!”他不开口,古灵夕除了干着急,别无他法。

又走出一段路,钟晨煊突然停下了步子,跟在他身后的古灵夕差点撞了鼻子。

“你要我出手也可以。”他回过头,“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古灵夕大喜。

“我要你给我一天时间。”

“什么?!”她楞了楞,“给你一天时间?!”

“意思就是,如果我救回那帮学生,那么你就得把你自己交给我一整天,在这天里,我说一你不准说二,让你往东不准往西,总之就是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钟晨煊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是吧?!”古灵夕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她跳到钟晨煊面前,捏着拳头,“你…你这要求不仅古怪,而且过分呢!你想让我干嘛?杀人还是抢劫?!”

“别管我让你干什么。”他看着前方,冷着一张脸,“不答应我不勉强。”

说着,他抬脚就往前走,成心不给古灵夕考虑的时间。

“你要我出手也可以。”他回过头,“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古灵夕大喜。

“我要你给我一天时间。”

“什么?!”她楞了楞,“给你一天时间?!”

“意思就是,如果我救回那帮学生,那么你就得把你自己交给我一整天,在这天里,我说一你不准说二,让你往东不准往西,总之就是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钟晨煊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是吧?!”古灵夕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她跳到钟晨煊面前,捏着拳头,“你…你这要求不仅古怪,而且过分呢!你想让我干嘛?杀人还是抢劫?!”

“别管我让你干什么。”他看着前方,冷着一张脸,“不答应我不勉强。”

说着,他抬脚就往前走,成心不给古灵夕考虑的时间。

“哎哎,你别走啊!”古灵夕心一横,拦在他面前,“我答应就是了!”

“确定?!”钟晨煊站定,似笑非笑。

“当然确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古灵夕举起手,“你我击掌为凭!只要你能让那些学生恢复正常,我就把自己交给你一天。”

啪,一只大手潇洒地拍了拍她快捏出汗来的红润手掌。

“成交。”钟晨煊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三天之内,我会将此事料理完毕。”

看着他足堪老奸巨猾的嘴脸,古灵夕顾不得多加计较,赶紧叫住要朝另一个方向走的他:“等等,我的问题还没问呢!”

“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钟晨煊回过头,极不耐烦,“反正已经答应帮你忙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你也知道现在很晚吗?!”古灵夕没好气地走到他面前,“那你干嘛还在学校里游荡?我问你,为什么你几次三番从我背后冒出来?别告诉我那是巧合。还有,你进辅诚中学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碰到你本来就是巧合。你不会傻到以为我在跟踪你吧?!”钟晨煊上下打量着她,强调里是惯有的讥讽,“我本来在树上蹲得好好的,你贼手贼脚地摸过来,要不是怕你打草惊蛇,我才懒得下来跟你见面。”

“为什么你会在树上?”古灵夕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看看他,又回头看看刚才藏身的地方,恍然大悟,“难怪说你走路没声音,原来你根本就是从树上爬下来的?!”

“是跳。”钟晨煊纠正,“居高临下,看得比较清楚。”

“能说清楚点吗?你到底在看什么?”古灵夕刨根问底,要是不拿到自己要的答案,她绝对不放这家伙回去睡大觉。

“真是多话的黄毛丫头。”钟晨煊叹口气,投降于她的誓不罢休,“如你的猜测,我进辅诚中学的确不是来教书的,代课老师只是个掩饰。这里的校长不久前找到了我,说学校里接二连三出事,怀疑有异物作祟,请我出面看看。我答应了。来了之后,发现这学校里确实有问题,而症结就在这水池之下。刚才路过附近,听到这里有异声,所以顺便过来看看。行了,你知道这么多就够了。”

“原来你真的是来…”古灵夕万分佩服自己敏锐的直觉,但是,她马上又觉得事情有异,“等等,你说校长来找你,那他是不是早把学生怪病的事给你说了?你来学校本来就是为了那群学生?”

“是不是觉得被我骗走了一天时间?”他狡黠地笑笑,“没错,我比你更早知道这件事,我来学校就是为了查清楚他们的‘病因’。”

“你太过分了!”古灵夕气得直想揍他,“就算我不答应你,你也一样要救人。你干嘛要骗我?!”

“之前的许诺是给校长的,刚才的许诺是给你的,虽然结果都一样,但是只要我救回了学生,就不算是在骗你吧。”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再说,我说过不勉强你的,是你自愿跟我击掌为凭。怎么,想反悔?”

“我…”古灵夕没想到他会把一套歪理说得如此振振有辞,自己明明是上了冤枉当,偏偏又说不出他的不是,这个姓钟的,着实太阴险了!

“咱们可是击过掌的,想反悔也晚了。”钟晨煊微笑着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