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大手一挥,衣衫被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如陌惊道:“南宫傲,你住手!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终身。”

南宫傲依旧笑道:“孤倒想看看,你要如何让孤后悔终身。”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见停。

如陌道:“南宫傲,你忘了带我进宫的目的了?是你发泄一时的愤怒重要,还是封国百年民生来得更重要,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南宫傲的手微微一顿,胸膛起伏不定,微喘道:“不错,魔宫宝藏确实是孤带你进宫的其中一个目的,有了它,孤便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至不济也能保封国百年无忧。而你是宝藏的主人,若得到你,宝藏又能飞到哪儿去。”

如陌嗤笑道:“你以为占有了我的身子,我便从此一心向你?你错了,如陌已非完璧之身,不在乎多一次。但以如此不堪的方式,如陌断不会原谅于你。而你,此生也永远别想得到我魔宫宝藏。”

南宫傲的心微微一颤,道:“你与他已经…”

“是。”

南宫傲眸光一痛,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目光晦暗不明,缓缓闭上,可是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脸庞,她的一切一切仍在他眼前不停地闪烁,蛊惑着他的心神,令他无法自制的想趁此机会要了她。若错过了,也许这一生,再也没机会了。

当他再睁开双眼时,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然,道:“孤,不在乎。魔宫宝藏与你若只能选其一,那么,孤选择你。”即使要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也认了。并非他不想停止,而是他…已停不下。

不再理会她的反抗,再次吻上她唇,带着急切,霸道无比。

如陌此时反倒是冷静下来,闭了眼,敛了思绪,贝齿对着他的唇瓣,用力一咬,顿时一股腥咸的味道在两人口中蔓延开来。

南宫傲一痛,迅速离开她的唇,用手在唇上抹了一把,拿开一看,刺眼的鲜红,将他的瞳孔也印上了血色,恼怒的瞪着她,冷声道:“你竟敢咬我!”

说罢一只手高高扬起,对着她的脸便狠狠扇了下来。

如陌冰冷的目光带着一丝倔强,睇望着他高高扬起的巴掌,冷笑一声,道:“果然是兄弟,都会来这招。”

南宫傲身子一震,那带着千钧力道的一掌迟迟没有落下来。望着她冰冷倔强的眸光,心中只觉刺痛,手上力道已失,终是颓然放手。面对那张脸,如何下得了手,面对那双眸,如何才能不再沉陷!

究竟是从何时起,他已经爱上她,无法自拔。

他昂头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然后伏下身子,紧紧抱住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唯恐微微松手,她便会离他而去。将头埋进她的颈窝,用力吸取着她身上散发的淡雅的芳香气息。风自窗外吹来,撩起他散乱的发丝,再落下时,铺了一地,结成一张看不见的情思之网,却只得一半,网住了他,逃脱了她。

他忽然的转变,如陌虽不解,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摊开的掌心,粘粘的一层湿意。

她终是赢了,一场赌局,谁先投入了感情,便注定了谁输。今日之事,更令她下定决心,必须尽快恢复武功才行,残歌不可能时刻守着她,而她,也不想依靠他人,更不想让自己再处于今日这般无力和被动的状态。

伏在她身上的南宫傲渐渐平了喘息,抱着她身子的双臂却不见一丝松动,反而愈加紧了紧,心中仍是百味杂陈。他,无力拒绝她,也狠不下心伤害她,更不愿被她利用来伤害晔,那他该如何是好?从未想到,有此一日,他堂堂一国之君,竟也会为了一个女子矛盾挣扎!但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如陌,这天底下,可有人能拒绝得了她?

他不禁想,如果当年被叶恒追杀的人是他而不是晔,然后他遇见她,是否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可是,没有如果。她为之爱为之痛为之绝望的人,始终只有晔。

那一年,他第一次见她,是在那个悬崖底下。小小的白色身影,在他及无数的将士面前,带着一种贵族的气势,傲然挺立。七岁的她,没有一般女孩的娇憨可爱,却有着如迟暮老人般历经沧桑的悲凉,让他异常震撼,从此记住了她的双眼。那时候的她,便已能预见如今的风华,在南宫晔转身的?那,她清澈绝世的双眸,透着无比的倔强以及彻骨的哀伤。而他最后离开之时,清楚地看到印在她瞳孔里,晔纵马离去的背影,带着萧瑟的味道。所以,在辰王府看到那副少年背影图,他十分震惊。而晔,却被防备之心蒙蔽了眼睛。他几次想要告诉晔,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是有私心的,因晔答应过,等三月之期结束后,便将她让给他。他希翼着,晔不知她的身份便不会爱上她。那时,他已为她的惊才绝艳所吸引,在辰王府书房,他的心在她的回眸嫣然一笑中已然沦陷。而晔,终究也还是爱上了她。

如今,她在他的身边,成为他后宫无数女人之中的一人,却永远不会如其它女人那般每日盼着他的临幸。因为,她留在他身边,只是因为他对于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待这价值不复存在,她定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再不回头望他一眼。

如陌敏锐的感觉到他散发出的气息带着浓浓的伤感,与方才的愤怒截然不同,仿佛她遭遇南宫晔伤害时,那种透心的冰凉。心中一动,在她完全坦承的利用下,他仍然对她动心了。

如陌不由轻轻唤道:“傲。”

南宫傲身子一震,缓缓抬头,期盼的目光在她眼中搜寻着可有他想要的东西,却只是徒劳无功。她微微一笑,歉意道:“对不起,伤了你,非我本意。”

南宫傲自嘲一笑,心中悲凉,再次埋下头,不做声。

月光如水,微风轻拂,他们就这样在冰冷坚硬的地上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躺了整整一夜。睁眼望天明,身子已然僵硬,而南宫傲的双臂始终不曾松懈,只要她微微一动,他便拥得更紧一分。东方发白时,他才离开她的身子,站了起来,抱起她放到床上,手托着她的脊椎,轻轻揉捏,柔声问道:“还疼吗?”

如陌微微摇头,将脸转向里侧,不想再看他眼中荡漾的情愫。南宫傲也不在意,帮她揉了会,再为她盖上被子,起身准备离去。

如陌突然叫住他:“南宫傲,我们谈一笔交易吧。”

第六十七章

南宫傲身子一僵,却并未回头看她,只顿住脚步,沉默片刻后,方道:“若是与晔有关的,那就不必谈了。若无关,便说说看。孤也想知道,孤这里,还有什么对你有价值。”

如陌撑起身子,望着他的背影,在灰白的天色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孤寂和清冷。欲出口的话顿了顿,不要叹了一口气,道:“此时与他无关。我只是,想借用寒玉床。”

南宫傲这才转身,微微蹙眉,不解道:“你要寒玉床做什么?那床寒气太重,只能用来保存已死之人的躯体,致使其容颜永久不变。并且那床也无法挪走。”

如陌道:“我不需要挪走,只是借用,我需要它帮助我恢复内力。”

南宫傲一愣,随即道:“你,失去内力了?难怪你那日…”原来如此,并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她根本没有能力反抗。可惜,晔并不知她失去了武功,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孤听说,晔受伤的那晚,是你出现并救了他。”

如陌自嘲地笑道:“他不需要任何人救,只是那时,我明知他是试探,却还是没忍住。”

南宫傲眸光一暗,又问道:“你的内力,是如何失去的?”

如陌垂下的眸,闪过一丝痛意,苦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南宫傲见她不语,也不再追问,折回身,坐到床边,盯住她垂下的眼眸,目光灼灼,邪笑又回到他的俊容上,道:“既然是交易,那么,说说你的筹码,孤,要衡量下这场交易是否值得考虑。”

如陌抬眸道:“我以魔宫宫主的身份,应你三件事。只要别太过分就好。”

南宫傲微一挑眉,道:“何为过分?若他日,你武功恢复之后,不论孤提出何种要求,你都说过分呢?到那时,孤即使想要反悔也迟了。”

如陌嘴角一抽,他以为谁都和他一样,说过的话想收回就收回么,没见过他这样的帝王!”王上尽管放心,如陌身为一宫之主,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只要不动摇魔宫根本,如陌自会遵守承诺。”

南宫傲眸光一转,微微沉吟,随后魅唇一勾,突然凑了脸来,温热的鼻息尽数喷在她的脸上,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低沉的嗓音道:“只有不动摇魔宫根本,便什么都行?”

如陌身子不自然地往后挪了挪,方道:“是。”

南宫傲对她的后退似有些不悦,便有迫近了几分,唇转到她耳边,魅惑道:“好,这是你说的。孤用三件事只换一个条件,那便是你的真心,你可能应?”

如陌身子微微一震,连忙偏过头去,眸中尽是空洞的苦涩,垂眸道:“这不可能。”

南宫傲道:“为何不可能?才刚刚说完,这么快便反悔,还谈何信誉?”

如陌抬眸望进他的眼里,出口的声音异常的平静,道:“如陌已无心,王上向一个无心之人讨要真心,不觉得可笑么?如陌没有的东西,你叫我如何给你?”

南宫傲身子一震,她说已无心!是真的无心还是心给了别人?望着她平静的面容,淡漠的眼神,心蓦地一紧,她的伤掩藏的太深,深到他如何望也望不到痕迹。既然得不到她的心,那么,能留住她的人似乎也不错。”那好吧,故也不为难你。孤的第一个条件:没有孤的允许,不准离开王宫,也不准离开孤的身边。这条件不过分吧?”

如陌微微沉思,她的生命不过是剩下几个月的时日,答应他又何妨。”好,我答应。下一个。”

南宫傲眸中带着欣喜,像是一个向父母讨要糖吃的孩子得偿所愿般,又道:“第二,孤要魔宫宝藏。”

如陌忽然抬眸,锐利的眸光直视着他,沉声道:“王上太贪心了。”

南宫傲仿佛早就预料到似的,没有惊讶,没有不悦,这淡淡问道:“你不同意?”

如陌忽而一笑道:“当然不同意。你很清楚魔宫宝藏能为你带来什么,封国的安定,甚至是天下。而我仅仅是借用寒玉床,对你并无损失,你却要魔宫宝藏,不觉得太过分吗?不过,你若真想要,倒也不是完全不行。”

南宫傲眸光一亮,随即问道:“你有何条件?”

如陌没有立即回答,只将身子再次撑起了些,往后挪了挪,靠住床栏,方道:“我要你的王后之位,要与你并肩临朝,与你一同享有你的天下。我要南宫晔每日向我朝拜,唤我王嫂。这…便是我的条件。”

南宫傲脸色狠狠一变,刷的一下站起身,僵硬的立着,目光阴晴不定,带着恼怒脱口而出,道:“不可能!!你还是要利用我,你为何就不能放过我,放过晔?我不会再被你利用,这次绝不会!”即使抛去他与晔之间的兄弟感情,他还是一个帝王,他又身为帝王的尊严,岂能随意被她利用!更何况,她要的不只是王后之位,还要与他并肩临朝,她是不是疯了?他竟没看出她有野心!他像是在对自己宣誓般,然而,那句坚定的话语在他说来却又是如此的无力。

如陌浅浅一笑,伸手抚上她他美的脸部轮廓,笑道:“是么?可我却觉得未必。傲,你拒绝不了我,不是吗?即使今日你可以拒绝,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便会主动来找我,到那时,我会增加筹码,你,可别后悔!”

南宫傲一怔,她凭什么如此肯定?就因为他对她的感情?她错了,纵使他爱她,也绝不会再因她而伤害晔,那是他无法容忍的行为。已经错过,如何能一错再错!想到此,便坚定道:“凝儿,这一次,孤一定不会输给你!”

如陌不置可否,只淡淡道:“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南宫傲眸光闪了闪,便转过头不再看她的眼睛,邪美的面容没有表情,道:“孤下朝后会带你去放置寒玉床的地方,你也记住你答应孤的条件。”说罢再不回头,大步离去。

如陌望着他坚毅的背影消失在微微发白的天色中,带着萧瑟的孤寂,一时竟分不清心中的感觉究竟是忧是喜。终于,要恢复武功了么?

如陌躺在床上,闭上双目,却仍然毫无睡意。眼前浮现南宫晔那沉痛的眸子,散发的悲愤气息。他,知道痛了么?

随着气候的变化,天也俞发亮的早了。月未落,天已渐明,仿佛不甘心就此隐去般,苦作挣扎。灰白的天空似披上了一层惨淡的愁雾,漫无边际,笼罩了整座皇宫,承载着无数繁复的心思,在这夏日初现的炎闷之气中渐渐弥漫着伤感的气息,使人心情极度沉闷。

此时离早朝还有小半个时辰,南宫傲迈着沉重的步伐,往龙隐殿慢步行去,在必经之路的长廊尽头,一个黑色的孤寂身影,带着被孤立在世界之外的苍凉,没有了往日朝堂上的睿智威严,没有了曾经战场中的霸气冲天,只是一个为情所困因情而伤的平常男子。他的眉间在一夜间染上了无尽的沧桑,双眸是哀痛过后的寂然,唇色惨白,面容消瘦,仅仅是一夜间,他,似已不再是他。

这一夜的等待,让他最后的一线希望宣告破灭。每一刻的煎熬,是时间穿透了他的身体,刻下了永久的烙印。他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王兄出现,告诉他这只是一场虚假的她为报复他而做的戏,而他,唯一看戏的人中途退场,那么演戏的他们便也会散场,让一切落幕。

然而,东方发白时,他是否还能继续欺骗自己?他爱着的两个人,一同将他抛弃,他的生命突然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他还剩下什么?权利,不过是他为保护自己爱的人,用鲜血和生命堆积出来的东西。那日在军营,他的行为,他不懂,难道他的王兄也不懂吗?

作为三军统帅,他的威信是一个国家稳固的根本,尤其是如今局势紧张的时期。在无数将士的面前,她给他的耳光是触犯了他在将士们心目中有如神袛般的威严,她激烈的言辞更是带着反叛的意味,那是诛九族的罪状,她的执剑怒对激怒了一干的将士们,若不是顾及她身为辰王妃的身份,恐怕他们早已蜂拥而上,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若由他放走了她,那么他今后将如何服众,如何向将士们交代,所以,他不得不用如此残忍的手段逼她自行离开。当他望着她无力地躺在地上,绝望的双眸涌出的泪水,她的心情,无人可以体会。当她的衣衫被撕裂时,他的心也变得绝望,他开始恨,恨她的认命,恨她的不反抗,她是那样坚强而不服输的人,在倚春楼时表现出的坚毅为何到了军营便找不到一点痕迹?以她的武功,即使受了风寒,也不至于如此不济!看着那些士兵的手伸向她,那是多么的愤怒,却又无法发泄,只能强耐。他感觉自己即将崩溃,当忍耐已达极限时,南宫傲先他一步阻止了事态的蔓延,那一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只有南宫傲的身份才可以将他从军营中带走,而他,只能留下善后,安抚军中的将士。然而,他却没想到的是,他竟因此陷入了如今这令他绝望的局面。

谁能体会她决绝的话语落到他心头的重量?谁能明了他无数个夜里无法入睡的凄凉?

南宫晔望着前方缓步行来的南宫傲,心潮起伏。他曾为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在朝堂上与人争权,在边关浴血奋战,诛乱臣叛党,终将他送上了这至高无上的宝座。以为从此兄弟二人携手,便可掌控天下人,不再受人摆布,不再会有伤害。然而,世事难料,掌控得了天下,却掌控不了那名女子,更掌控不了自己早已沉沦的心。

望着南宫傲凌乱的衣衫,散乱的发丝以及疲惫的神情,无一不在证明这一夜所发生的一切,是多么的真实。而这一夜对他而言,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超越了他二十多年来的生命。喉间的话语,像一根长刺被紧紧地卡在喉咙,无法出口。当南宫傲终于来到他面前时,他发现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孤独的身躯是沉寂的表情,露出惨然的一笑,带着决绝的悲愤,忽然掉头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南宫傲一怔,晔竟然一直在这里等待,他以为他已经离开。望着他转身便走的身影,不禁心中一痛,慌忙叫住他:“晔…我…”

南宫晔的身影顿了一顿,却并不转身。他倒想听听他的王兄会如何向他解释。若他当初带她进宫是为了解除他的困境,那么这一晚,他又该如何自圆其说?呵!想到此,他冷笑出声。

南宫傲听着他的冷笑,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能说什么呢?说他拒绝不了她所以伤害了他,请求她的原谅?”对不起“三个字,除了会在他本已伤了的心上再捅上一刀别无他用。他曾听过许多为女人而反目成仇的朋友或兄弟,他为此嗤笑不已。如今,他可还能笑得出来?

看着他再次启步离去,黑色的衣衫随着他的步伐,扬起再落下,风吹过他的乌发,根根发丝随风张扬着飘飞,如被拉扯着的疼痛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将他们之间二十多年来的手足之情撕裂的面目全非。

南宫傲无力道:“晔,该上朝了,你要去哪?”

没有回应,也没有半分的停顿,那个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带走了他最后的温暖。

是他错了吗?他明知那一日,晔已经忍不住要阻止了,而他为了保住晔在军中的威信,先他一步阻止,将她要了来,带进了王宫。才有了今日的一切,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感到后悔?若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选择,因为,晔是将士们心中的神,是封国稳固的根本,封国可以没有她这个王上,却不能没有如国之守护神一般的辰王。

南宫晔出了王宫,神情木然地走在宫外的道路上,心像是被侵入了千年的寒潭般冰凉彻骨。当他路过繁华的街市,看着一早就开始忙碌的百姓们,有的是夫妻二人,有的是父子,他们简朴的着装,瘦削的身板,脸上洋溢着快乐和幸福的笑容,带着对新的一天的憧憬。那是一种简单的幸福,是如此的平实而珍贵,是他儿时最向往的,如今却注定了终生不可得。

巫临月的诅咒如此恶毒。他开始后悔了,后悔为何在知道她的背叛后不能像知道她双重身份的利用是那样包容她,给她机会,若再给她一次机会,也许他们之间便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若他不是一时之怒为控制她将微澜扔去了军营,便不会被巫临月钻了空子,若没有巫临月在身边,她便不会知道微澜的下落,也不会去军营,发生后面的一切。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他后悔给她的惩罚,让她亲眼目睹他与另一个女人的缠绵,再用言语刺伤。那时的她,是多么的绝望和痛恨!果然,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明白其中的万般感受。

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回到辰王府时,天已大亮,府中乱作一团,上上下下的人皆在四处寻找他的身影,看到他出现时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却是惊讶地张大嘴巴。那个满面伤痛的男子真的是他们冷漠残酷的王爷吗?那空洞呆滞的目光映不出一物,虚浮的脚步只是机械地挪动,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他们如神一般坚毅的主子在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

所有人皆是满腹疑问,却无人敢问出声。

青彦迎上来,小心翼翼试探道:“王爷,这上朝的时辰…”

不等他说完,便收到长风发出的警告眼神,连忙住了口,退到一旁。长风遣散了众人,对南宫晔道:“王爷,进屋歇息会儿吧。”

南宫晔仿佛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般,径直入了书房。只听“砰“的一声,门被用力摔上,将他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

清晨的曙光透过窗柩照在明黄的床幔,却照不到他的心,炎闷的气候,他却只觉得透骨的寒意直袭心底,令他止不住颤了身子,坐到曾留下过她的气息的床上,无限怅痛。

轻轻抚摸着她曾躺过的地方,动作无比的温柔,口中低喃:“陌儿,陌儿…我真的失去你了吗?若我不在乎你的背叛,不在乎昨夜你与他发生的一切,是否,你也可以原谅我曾带给你的伤害?”

顺着那个位置躺了下去,仿佛能感受到她早已散去的气息,他缓缓地闭上眼睛。

这一躺竟是七日。

辰王府的人已乱成一锅粥,众人纷纷猜测那一晚究竟出了什么事,却一直没有答案。长风心急如焚,齐澈也毫无办法,如果是身体的病痛,他还可以帮他,可若是心里的伤,他只能摇头叹息。

谁也进不了那间屋子,只要靠近便会被震飞,过了两日,便无人敢靠近了。

直到七日后,一声叹息,一句低沉的话语传到他耳中:“逃避,不像南宫晔的性子。”

这句话,有如一声惊雷,他蓦地坐起。这声音,如此熟悉…

他皱眉沉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沙仲“他果然是装疯!

第六十八章

南宫晔立刻冲出屋子,七日七夜不曾进食,脚步有些虚浮,他却管不了那么多,当打开门的时候,烈日当空,强烈的光线令他感到不适,但他只是微微蹙眉,连以袖遮挡一下都不屑为之。放眼望去,只有守在门口的青彦、园子里的侍卫及鞠痿着身子扫地的下人,再无其它人影。园中的众人见他出来,立刻露出喜色。

青彦喜悦道:“王爷,您终于出来了,属下这就去为您准备膳食。”说罢不等他应允便飞快往膳房而去。

南宫晔并未阻止,只问门口的侍卫道:“方才说话之人,你们可见着了?”

那侍卫愣了下,面有疑问之色,连忙应道:“回王爷,您出来之前,属下不曾听到有人说话。”

南宫晔一怔,对方的传密之功竟已达巅峰,连他都分不出来!根据声音判断,沙仲应当就在这附近。不禁眉头紧皱,正思索间,长风和齐澈接到消息赶来,见到他,欣喜不已。

不等他们开口,南宫晔沉声吩咐道:“长风,你可想过,你找遍了所有地方,唯独漏过了这王府。而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从此刻起,府中之人,一律不准出入。给本王仔细的搜,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把沙仲给本王找出来。本王就不信,他能上天遁地。”

听着他语气种的霸气与冷厉,长风心中一喜,这才是辰王。对于突然在府中寻找沙仲,心中虽有疑惑,但既然王爷说他在这王府,必定是事出有因。也不多问,只连忙领了命,做了详细的安排,才带着一众侍卫开始细细地搜寻,一草一木皆不放过。

青彦端来了膳食,南宫晔简单用了一些,便让撤了去。此时,他根本没心情进食,他只想尽快找到沙仲,只要找到他,便能弄清楚陌儿带走他的原因。

齐澈望着南宫晔几日来憔悴不少的面容,几次欲言又止。

南宫晔看在眼里,面无表情道:“有话就说。”

齐澈这才犹豫着道:“王爷,究竟发生了何事?那晚…您进宫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南宫晔眸光瞬间暗淡,隐忍的痛意在眸中流转,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半晌后带着从未有过的迷茫,道:“齐澈,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本王似乎越来越不了解她了。明明是她背叛本王在先,本王才伤了她,可如今,她却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报复本王。”

齐澈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听他如此说,倒也猜到一些。遂道:“王爷,您对她还不够用心,所以才不会了解。当有朝一日,您真正懂得了一个人的背影如何能成为另一个人十年的慰藉之时,您便明白了她对您的心思。”

南宫晔拧眉道:“你如何得知本王没用心,本王也寻了她十年,尽管她离开了那间石屋,音讯全无,但本王从未放弃过。而她出现之时,却是带着目的而来,欺骗利用本王的感情,本王虽然有愤怒,却并未因此归罪于她,反而给她机会,向她敞开心怀,可她回报本王的是什么?是毫不留情的背叛!”

齐澈道:“齐澈不知她带走沙仲的原因,但齐澈认为,她必然是有苦衷,也许并非王爷所认为的背叛,王爷不应当在事情还未查清之前贸然伤害她。并且,您带给她的伤害,远远超乎了您的想象。在魔宫那样的地方成长,每一份真情都异常难得,所以能留在她身边的人对她来讲,应当不只是下属,更像是亲人,也因此,微澜与沁贞的死,更伤了她的心。毕竟,看着亲人或是朋友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去无力挽回的痛苦,是外人无法体会的。”

南宫晔心底一震,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那曾是他心底永远的痛。难道他也为她制造了这种痛吗?即使如此,也是因她而起。”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她都不该带走沙仲,若她不知沙仲对于本王的重要,那本王还可以理解,可偏偏是在她十分清楚的情况之下。如此行为,本王怎能不恨不怒。至少,她也应该向本王坦诚原因,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齐澈见他明明目中有痛有悔,嘴上却仍然如此坚持,暗叹一声,他并不是不爱,只是不懂得如何去爱罢了,他在伤她的同时,也许自己的痛并不比她少,但是,他的性格却不允许自己妥协,即使明知道那样会为自己带来更多的痛。”王爷要求她坦诚,那么,王爷您自己可曾坦诚过,若无多次的试探与猜疑,你又怎能肯定她魔宫宫主的身份,以及确定如陌与辰王妃是同一人。”

他的话令南宫晔一时怔愣,是这样吗?是他不过坦诚?但这也是因为她先对他隐瞒,他才不得不如此。

齐澈继续道:“对于您而言,宠着她,为她做一些您从前根本不会做的事,这是爱一个人的表现,但仅仅是这些,并不能完全称之为爱。爱一个人,应给予她信任,在她需要的时候,站在她身旁,用自己全部的能力保护她,给她温暖。当她的喜怒哀乐凌驾于自己的一切情绪之上,当您为她的一个笑容甘愿舍去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那便是真正的爱。爱有时能让一个人为成全爱人而甘愿放开她的手,只因不愿阻挡她寻找幸福的脚步。”

他说的有些动情,南宫晔一怔,难道齐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