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rley杨对我说:“这并不是首次发现,世界上已经有很多人发现人鱼的屍骨了,美国海军还曾经捉过一条活的,据说海中鲛人的油膏,不仅燃点很低,而且只有一滴便可以燃烧数月不灭,古时贵族墓中常有以其油脂作为万年灯的,不过直接以鲛人屍体做蜡烛,我却从没听说过,我想这和秦汉时传说的仙山是在海中有关。"

我想到中国古代陵制裏曾详细记载过长生烛,心裏忽然一沉,对Shirley杨说道:“你只知其一其二,却不知其三,传说东海鲛人其性最淫,口?嗜血,都聚居於海中一座死珊瑚形成的岛屿下,那岛下珊瑚洞,洞穴纵横交错,深不可知,那裏就是人鱼的老巢,他们在附近海域放出声色,吸引过往海般客商,遇害者全被吃得连骨头也剩不下,有人捉到活的黑鳞鲛人,将其宰杀凉乾,灌入他的油膏,制成长生烛,价值金珠三千,这些故事我以前都曾听我祖父讲过,以前以为只是故事,现在看来确有其事,另外这墓室中封闭稳定的微环境,被咱们打破了,火绒遇到空气即燃,甩以这些......鬼火,突然亮了起来,我觉得这都并不奇怪。"

最奇怪的是这"长生烛",一共有六支,按陵制,地宫裏的"长生烛",只有墓室裏有,不同於万年灯,"长生烛"一支,对应墓中的一具重要屍体,当然殉葬者是用不到的,比如夫妻合葬墓,棺前便往往有两只长生烛。"

胖子掰著手指头数了数:“墓室裏只有三口棺材,加上咱们三个活人才够数,我操他祖宗的,莫非连咱们都给算进去了?"

Shirley杨摇头道:“不会,我想献王应该不会在墓室正中的三口棺椁裏,他的棺椁虽然出不了这间墓室的范围,却一定藏匿得极深,而这更古老的三套棺椁,其中的屍骨,分别代表献王的前生,加上献王,这就是四具屍体了,老胡曾说过,三世桥上的动物雕刻,都有雌雄一对,这王墓是座合葬墓,那也就是说这裏至少有五具屍体,但这样算来,屍体与长生烛的数目还是对不上......”

正说著话,一阵阴风飘过,墓室东南角的三支蜡烛齐灭,身後的青铜棺中传来一阵指甲挠金属的刺耳声音,在寂静阴森的地宫裏,这种声音足可以深度冲击人体的大脑皮层,使人由内而外的产生一种强烈的压倒性的恐惧感,我们立刻转回身去,胖子在旁对我说道:向毛主席保证,这次可真不是我干的。"

我对胖子说:“组织上向来都是相信你的,但是现在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快去看看那青铜椁裏有甚麽东西......不对,他妈的真见鬼,你们看棺椁的那一端,怎麽又冒出三盏一字并列的大团鬼火?难道这裏有九具屍骨?”

第五十六章木裹墓

相较之下,数目与光芒,都诡异到了极点的“长生烛”,毕竟没有那青铜椁里指甲挠动金属的响声渗人,那抓挠声在压抑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出刺耳。

我急忙对胖子说:“那铜镜作用虽然不明,但很有可能是用来镇住铜棺中的古尸的,你赶紧把它给我,我先安回去试试,看还能否管用。”

胖子把铜镜交在我手中,我接过铜镜,让胖子与Shirley杨先别管那边刚刚亮起来的“长生烛”,立刻到三只蜡烛旁等候,我装上铜镜后,立刻再把“命灯”点上。

我心想:“这回就先作弊了,这次的明器关系重大,不得不拿,反正那‘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我们也不是没破过,祖师爷在天有灵,多半也会体谅我们的苦衷,他*的,谁让我们几个手艺潮了点,运气背了点呢?”

我们分作两组,我独自一人,匆匆赶到青铜椁旁,举着“狼眼”手电筒,略一打量,青铜椁侧面,有个圆形凹槽,应该就是嵌入铜镜的位置,不过已经被胖子用工兵铲撬豁了一大块,我被那棺中传出的声音,搅得心惊不已,哪里敢有半点耽搁,急忙把铜镜镜面朝内,按了进去。

谁知刚一离手,铜镜便立刻掉落在地,由于有个豁口,那原本就浅的凹槽,就更挂不住沉重的铜镜了,我赶紧拾起来,把它重新嵌进青铜椁,用手牢牢按住,但这也不是事,总不能我就这么一直按着。

说来也怪了,铜镜一被嵌进青铜椁,里面的抓挠金属声立即止歇,看来如我所料,铜镜多半就是件用来“镇尸”的法器,历来各家有各法,我只懂“摸金校尉”们对付僵尸的法子,至于那些道家等各家的手段,却丝毫不懂,但是这不要紧,只要不发生尸变,就谢天谢地了。

我急中生智,先回头招呼Shirley杨,让她将三只蜡烛重新点燃,然后在携行袋里翻了翻,记得有胶带,却说什么也找不到了,正好有一小包美国口香糖,我心想胶带没有,有这个也凑和了。当下全塞进嘴里,胡乱狂嚼一通,然后将其贴进豁口与铜镜相接的地方,又用手捶了两下,再放手一看,虽然不如先前那原装的牢固,也足能够对付一时了。

Shirley杨和胖子那边的蜡烛也已全部点燃,我过去与他们汇合到一起,对他们说:“刚才蜡烛说灭就灭,火苗连抖都没抖就没了,这说明墓中古尸不是一般的厉害,天还没黑的时候,咱们就见到外边有黑猪过河,雨侯犯境的奇怪天兆,这都表示此地尸气冲天,而且绝不是一般的尸怪。”

胖子说道:“那不就是青铜椁里的粽子吗?既然已被铜镜镇住,料也无妨。”

我摇头道:“未必,这青铜椁里有什么,没看之前还不好下结论,而且你别忘了,这铜镜除了刚才被你撬掉之外,可始终没人动过,之前天兆便已如此异常,所以我想…恐怕这墓中还有别的什么东西隐藏着,总之你别再给我没事找事了,等咱们找到雮尘珠后,你愿意怎么瞎折腾都没人拦你。”

胖子不以为然:“怎么是我瞎折腾呢?咱们一路上的脏活累活,可都是我抢着做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一贯是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胡司令你要是总这么污蔑我的话,那我可就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了。”

我忍不住笑道:“我的王司令,看在党国的份上,你能不能也消停一会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会美化你自己,不过孺子牛有你这么多肉吗?你就是一肥牛,你现在先别跟我横眉冷对,咱们最要紧的,还是先去看看那新冒出来的三盏长生烛是怎么回事,他奶奶的,这巴掌大的墓室里,究竟有多少尸体?”

我说完带着胖子和Shirley杨,从三套妖棺之间穿过,来到了那一字排开的“长生烛”前,这里的墓墙上,嵌着三根铜柱,不过这里却没有“黑鳞鲛人”做的灯了,这三盏“长生烛”的材料,要远比那面目狰狞的六盏人鱼灯恐怖得多。

这是三个用十一二岁左右的肥胖男孩,做成的“接引童子”的模样,“接引童子”的姿势和人鱼相同,也作也跪地拜伏状,低头闭目,神态十分祥和,灯芯则安在肚脐处,长长地探出一截,“接引童子”的肚子与身后的铜柱联为一体,以前在铜柱和人皮里面可能都储满了油脂,能够通过肚脐,一商滴地流淌出来。

但是这些油膏可能早在千年前就流光了,那灯芯更是在地宫封闭不久,便已早早熄灭,这时随着空气逐渐进入墓室深处,三盏“接引童子”灯上残存的一点油膏,又时隔两千年,再次燃烧了起来,不过用不了多久,一旦耗尽残余的灯油,应该就会彻底永远地熄灭。

Shirley杨叹了口气:“印度的甘地,曾经指出毁灭人类的七宗罪,其中两条即是政治而没有道德,科学而没有人性,这些小孩子就这么成为了古代帝王不死春梦的牺牲品…”

我对Shirley杨说:“童男童女殉葬,在明代之前都很普遍,洪武之后就不多见了,我就看见过好几回,可见时代距离现代越近,那成仙不死的梦想,越被世人认为渺茫无望。”

胖子举着“狼眼”手电筒,在三个“接引童子”身上来回打量,看了半晌转头对我说:“胡司令,你瞅瞅,这小孩手里还捏着个牌子,上面这字是什么意思?”

我蹲下去照胖子所说的位置一看,果然每个“接引童子”被制成铁皮般硬的手中,各握着一只铜牌,上面写着四个古字,它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只好让Shirley杨来辨认。

Shirley杨半跪在地上,举着手电筒看了看,说这四个字是“接仙引圣”。

我点头道:“这我就敢断言了,与传说中的完全相同,这三盏活人长生烛,也就是接引童子,是为成仙之人引路的执牌童子,大概是使者那一类的角色,献王老贼想得倒也周全,不过它毕竟还是‘长生烛’的一种形式,难道这墓里真有九具尸体?怎么算也算不出这么许多。”

Shirley杨站起身来,向侧面走了几步,转头对我说:“还不止九具。这里还有一盏最大的长生烛…可是由于太大了,它已经再也亮不起来了。”

我和胖子走到Shirley杨身边,果然又见到一盏大出鲛人长生烛十倍的纯黑色铜灯,铜灯造成大牛头的形状,苍劲古朴,由于灯芯过于沉重,已经掉在了地上,对于长生烛的数量与墓主数量相等的陵制,我绝对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确定是1:1,而这地宫里为何会有十盏“长生烛”?即便那三个“接引童子”有可能不算,那也是有七个。

究竟还有什么重要人物的尸体也在这里?除了王妃外,其余的重臣都该埋在离这有一定距离的陪陵中,十具尸骨究竟都是谁?这可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了。

Shirley杨也表示难以理解,只有胖子说:“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大概是他老婆比较多,咱就别渗着了,赶紧升棺发财,倒斗摸金才是头等大事。究竟有几具尸体,开棺数上一数,自然一清二楚。”

我对胖子说:“真难得你也有理智的时候,看来在长期艰苦复杂的斗争环境中,你终于开始成熟了。要在家里的话,咱就冲这个,也该吃顿捞面。”

我们原本计划先开那口最值钱的窨子棺,但是稍微计较,觉得反正三口棺都得开,还是选那口最凶的青铜棺先下手,先打一场攻坚战,啃掉这块最硬的骨头,剩下的就好对付了,即使真有僵尸,只要事先有所准备,也能确保无虞,堂堂“摸金校尉”若是被还没发生尸变的尸体吓跑了,说出去恐怕也教人耻笑。

那青铜悬棺,离地面不下一米,椁身的高度也有将近两米,端的是庞然大物,用锁链捆了数匝,用九重大锁加固,以十六个大铜环吊在墓室的顶层,上面可能有根承重的铜梁连接着。

Shirley杨对我说:“青铜椁悬在空中,难以着手开启,需设法使它降到地上。”

我举起手电筒向上照了照,摸金校尉的“缠尸网”和“缚尸索”,在半空也的确施展不开,只好我先上去,拆掉那些铜环,让其掉落下来,这样虽然有可能把铜椁摔裂,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我用飞虎爪攀了上去,在这巨大的青铜椁上,已经无法抬头站直了,一抬头,登山头盔就撞到墓顶了,只好略微弯腰,而且稍一走动,青铜椁便有些摇晃,铜环发出沉闷的金属音,但那铜环锁链都很结实,不易将其弄断,我在上面用力向下撑了几撑,想试试能否以自己的体重,将这铜环坠断。

谁知刚一踏足,便听头顶传来一声硬脆锉镪的断音,而且断裂声逐渐扩大,我心道不妙,看来它在这悬吊的年头太多了,几个受力点的疲劳程度,都已至油尽灯枯,锁链未断,上面的铜梁反倒要先折了,急忙让在下方的Shirley杨和胖子躲开,免得被砸到,自己也随即翻身从半空滚落。

足有两千斤的铜椁并没有再维持多久,悬挂的一个铜环首先从铜梁上脱落,其余的力点自然再难支持,立刻从上面砸了下来,这一下自然免不得震耳欲聋,地动山摇,却没想到青铜椁竟然在墓室的地面上,砸破了一个大洞,下来传来几声朽木的塌落之声,青铜椁在地上也就停留了片刻,就沉入了被它砸破的窟窿里。

我们三人赶紧凑过去看那地面,只见破裂的墓砖下,都是一根根漆黑的方木,每一根都有成人身体粗细,搭得密密实实,但是其中被污水侵蚀得很严重,都已腐烂到了很严重的程度,这些木料以前并不是黑的,都是被污水侵蚀所至,青铜椁就砸破了这些烂木头,掉进了深处。

我随即扔下去一根冷烟火,眼前骤然一亮,下面有一间用方木搭建的斗室,十分低矮狭窄,除了掉下去的铜椁外,旁边还有一口非常特别的棺椁,发着淡淡的荧光,全然不似俗世之物,我们所在的墓室地砖下,与下面方木相接的夹层里,垫了很厚一层石灰,都已变成了白色的烂泥,下面的环境又湿又潮,湿臭腐烂的味道直冲上来。

我虽然戴了口罩,仍觉微有窒息,捂着鼻子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原来献王老贼躲在这砖墓正面,这是个类似木椁(或作裹)墓的墓室,想不到竟被沉重的青铜椁砸破,显露出来,否则还真不太好找,有人说这是巧合,但我认为这就是命运,他的雮尘珠,不出这一时三刻,也定是咱们的囊中物了。”

胖子从地面捡起一面铜镜对我说:“胡司令,这镜子你没粘结实呀…”

我先是一愣,心想这回麻烦大了,竟把这铜镜的事给忘了,接过一看,还好没有破损,只要再放回去就行了,但是低头再向木椁墓中一看,不由连声叫苦,锁缚着棺身的链条被砸断了,九道重锁脱落了大半,铜椁的盖子…也摔开了,恍惚的光线中,好像有数条长得难以想象的“指甲”从缝隙中探出,说来也算是歪打正着,这阴宫中的尸骨果然又多出来了一具。

第五十七章石精

我知道情况不妙,本拟先设下镇伏僵尸的器械,然后才开启这青铜椁,但谁都没想到这墓室中有个连环套——下面藏着个木裹墓,青铜椁落下去的力量太大,便使链条和重锁松脱,那面神秘的铜镜也掉了下来。如果里面的古尸先爬出来,对我们来讲局面便急转直下,可就大为不利了。

这时我血气上涌,无暇再想,拿着那面铜镜对胖子和Shirley杨叫道:“你们快把胶带找出来!”说话的同时,我已纵身跃进下面的木椁(用木头搭建的墓室就叫做木椁,而不是寻常说的那种棺椁的椁)。

我一落地就差点把脚脖子扭了,那些长方的粗木都已糟烂透了,一踩就陷下一块,突突的往上冒黑水。那枚冷烟火还在燃烧,火光中,只见铜椁缝隙里是层冷木棺板,那棺板盖子已经破了两个大窟窿,从中露出数圈长长的指甲——那些指甲都是白森森的,非常尖锐;由于太长,指甲都打起弯了。我们在墓室中听到的声音,八成就是这指甲抓挠铜椁盖子发出的。

我顾不上脚腕子生疼,也无意仔细欣赏那指甲的造型,立刻抄起手中的铜镜按进了铜椁后面的凹槽中,身体跳到了青铜椁的盖子上,也不知哪生出来的这么大力气,连手带脚往下用力一压,竟将那颠开的盖子硬生生重新扣了上去。

Shirley杨紧接着也跳进了木椁,把一卷胶带递在我手中,她晚了半步,没见到棺中的东西,便问我:“里面有什么?”

我边把那胶带一层层的贴牢铜镜,一边对她说:“还能有什么,无非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知这铜镜为什么能镇住它,似乎一拿开来,它的指甲就噌噌噌的飞速暴长。”

胖子也跳了下来,听到我的话,立刻说:“我就知道这镜子是个好东西!等咱们撤退的时候,想办法顺上它,坚决不把一草一木留给敌人。”

我见这青铜椁被重新镇住,料来暂无大碍,便抬头看了看上层的墓室——全是黑色烂木头的木椁,高度只有不到三米,里面渗水十分严重,潮气呛人。原本想让胖子留在上面接应,但是在下面看来,若有什么闪失,直接爬上去不成问题;而且要在下面开棺,三人在一起多少能有个照应,我便对他们说:“木椁内的角落有口棺材,也不知是不是用来装殓献王的,此墓中处处都有玄机,咱们升棺发财之时都要小心则个!”

说罢,三人来到那口在黑暗中发出荧光的棺材前。黑暗潮湿的木椁中局促狭窄,为了行动方便,我们又都打开了登山头盔上的战术射灯。只见棺材上被几根掉落的方木压着,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些糟烂的木头随时会塌,把我们活活埋在下面。于是动手在那些倒塌的木头中寻了两三根还算结实的,撑在被青铜椁砸漏的缺口旁,用以承重。

我干活的时候在想:这些方形木料又称为木枋,原本层层垒压搭建成梯形结构显得十分紧密,不知何以朽烂到了这种地步,以至于应该是黄肠色的木枋都变为漆黑糜坏。按说这献王墓是处生气圆润不泻的神仙穴,这种穴内又怎么会被侵蚀成这个样子?而且又有尸气冲天,以至上都竟然出现了“黑猪过天河”的黑星天兆。且不管这些,单是青铜椁中那具有尸变征兆的古尸就很不合理,看来这千年古墓的最深处一定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随着我们迅速的清理,被烂木枋盖住的古棺逐渐呈现出来。我用手擦去那些朽木的残渣和泥水,那古棺上的蓝色荧光更加明显,整个棺身光滑似镜,象是一块来自冰海深处的蓝色玄冰,闪耀着迷人的光泽。胖子连声赞叹:“操他祖奶奶的!怎么这儿的棺椁一个比一个值钱,这…这是什么做的?是玉,水晶,还是冰?”说罢连连抚摸,爱不释手。

我摇头道:“不知道,我当工兵的时候挖了那么多年石头,在地勘队参观的时候见的矿石切片数都数不过来,却也没见过这种石料。好象不是冰,除了很滑之外,并不凉。”

Shirley杨被这奇异的古棺吸引,始终都在仔细观看,这时才开口说:“是蓝色石精岩,或是水晶的变种,只有在地下叠生岩洞里才会形成。”

石精在古籍中记载是冥府附近山谷中才有的石头。传说地狱中有种石精做的石磨,凡是罪大恶极之徒坠入幽冥后,免不得要被那石磨研碾;地下有只黑狗,专等着伸舌头去舔那些被碾出来的肉酱(似乎是,不确定,几个图片版在这里都很模糊),剩下的碎肉则化为苍蝇、蚊虫,在世间被人拍打,永无超生之日。

当然,那是属于迷信传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幽蓝的石精虽然眩目夺魄,但这东西不太吉祥,并不适宜作为棺椁,更何况是用来盛殓贵族的尸骨。

看来这绝对是一口来自幽冥之中的鬼棺,究竟有什么用途?为什么藏在墓室下这阴森潮湿的木椁里?不封不树的木椁在西周前后十分普遍,但到得秦汉时期便已鲜有人用。我们已在墓室中发现了十盏长生烛,眼前这口鬼棺中的尸骨会是对应十具尸体之一吗?实在是有太多疑问了,根本就毫无头绪。

Shirley杨看了看身后的青铜椁说:“王墓中的棺椁都极为罕见,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如同临渊履冰。咱们必须找到一个突破点,彻底揭开埋藏在献王墓中的秘密。”

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那就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见棺升棺,见财发财,咱们这就动手!挂上绊脚绳,先看看这鬼棺里究竟是不是献王。”

胖子立刻撸胳膊挽袖子:“升棺发财这些勾当我太拿手了,便在睡梦里也是时常演练。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熟。你们俩去装绊脚绳,开棺的活儿,胖爷就一个人全包了。”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好样的,王司令!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但是切记!怀揣一颗红心,须做两手准备。摸明器的同时也要提防尸变——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另外,古代的棺材里有尸气,记得提前检查一下防毒面具,还有不要跟上回在东北似的…忘了戴手套。”

我嘱咐完胖子便分头动手,找出三条浸过朱砂的红色线绳,Shirley杨对僵尸始终很好奇,便问我:“老胡,为什么僵尸会怕红色的朱砂?”

我对她说:“这种事要问那算命瞎子才知道,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估计朱砂没什么用,这原理就是用绳子拦住棺口,里面的尸体僵硬不能打弯,胳膊腿都抬不起来,这样它就出不来了。以前我只遇到过被下了镇符的尸煞,那东西也不知和僵尸相比哪个更厉害些,不过看起来今天是肯定得跟僵尸照个面了——因为稍后咱们还要开那套青铜椁——至于眼前这鬼棺里有没有僵尸,那就难说了。总之,咱们有备无患,提前拦上它。”

说着话,我已将绊脚绳准备妥当,Shirley杨则按木椁中那两具棺椁的位置在角落处点上了两支蜡烛。我对胖子举手示意,胖子立刻用锋利的探阴爪刮去封在鬼棺接口处的丹漆。幽蓝色的鬼棺材料是种罕有的特殊石头,如果要分类的话,可以将其与玉棺等一并划为石棺;这种石棺没有棺材钉,都是石榫卯合封闭。摸金校尉的探阴爪就如同一把多功能瑞士军刀,有一端就是专门用来拔石榫的。

鬼棺共有七个榫卯,头上一个,两侧各三个,底部没有。胖子干得不亦乐乎,一个接一个的片刻之间就将那棺盖撬了开来。棺盖下又有一层鱼胶粘合,早已长死,只能用探阴爪的措针伸进去一点点的磨开。

最后只听胖子叫道:“得了!”我和Shirley杨伺机在侧,见差不多了,便立刻把三条朱砂绊脚绳拦在棺上。棺盖一开,木椁中的能见度并未见下降,这说明棺中没有尸气。我心道一声怪哉,莫非里面没有尸骨?又或是鬼棺结构不严,尸解后的秽气都顺着棺缝消散了?我赶紧去看鬼棺里面。

一看之下,便放下心来。里面确有棺主尸体,棺里平躺着一具男尸,脖子以下被白锦裹住,只能看见脑袋。尸体保存得相对完好,甚至面部肌肉都没有塌陷萎缩,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不过他的死相着实可怖,两个眼窝深陷进去形成了两个黑中带红的窟窿,眼珠已被人摘掉了,由于五官中缺了眼睛,看上去显得极度可惊可怖。

我正要再仔细看看,胖子已用缠尸索套住了那棺主的脑袋,将其从棺中拉得抬起头来,随后他抬起手左右开弓,抽了那死尸七八个大耳光。

我和Shirley杨都看傻了,心想这胖厮哪根筋又搭措了,莫非中邪了不成?赶紧把他拦下,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胖子的脸罩着防毒面具,我看不到他的面目,只听他莫名其妙的反问道:“你们难道还没瞧出来吗?”

第五十八章影骨

我见胖子用“缚尸索”将那古尸的脖子勾住,抡圆了胳膊“啪啪啪啪啪”,狠抽了古尸五个响亮的大耳光,我赶紧将他拦下,听他说得古怪,便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吃多了撑的,打死人做什么?”但是随即想到,先前胖子中了“舌降”,莫非仍没彻底清除,还留下些什么,想来那套“巫衣”的主人,也是被献王残害而死,是不是她化为厉鬼,附在胖子身上,就为了潜入阴宫,学那当年伍子胥的行径,鞭尸以泄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立刻抬手将胖子的防毒面具扒掉,看他的眼神,倒也没什么特异之处,这时却听胖子说:“这里潮气熏人,你为什么八我防毒面具?”说着抢了回去,又戴在脸上,继续说道:“我说胡司令,杨参谋长,你们难道没瞧出来么?你们看这…”

胖子一指这棺中古尸的头颅,话刚说了一半,只见那具无眼古尸的脑袋,忽然在尸身上晃了三晃,摇了三摇,只听“咯噔”一声,竟然掉了下来,刚好落到“石精鬼棺”的边缘,石精光滑如冰,稍一停留,旋即又滚到了木椁的地上。

三人都是一惊,这石精所制的鬼棺封闭甚严,而且非比寻常棺椁,阴气极重的“石精”,虽然被视为不祥之物,但其特有的阴凉属性,能极其完好的保存尸体原貌,开棺时见那古尸须眉如生,肌肉都不曾萎缩蹋陷,尸体中的大部分水份也都被锁在其中,毫无腐烂干枯的迹象,

怎么这人头如此的不结实,胖子这几个耳光抽得虽猛,也决不可能竟把脑袋打掉?

胖子也甚觉奇怪,立刻把掉在地上的头颅捧了起来。只见那颗头的皮肤正开始逐渐变黑,这应该是由于“木椁”中潮湿的空气环境,对长期放至于封闭环境中的古尸,产生了急剧氧化作用。

胖子说:“怎么如此不经打?便是往下揪,应该也揪不掉啊?”

Shirley杨从胖子手中接过那颗古尸的头颅:“那我看看。”随即又问胖子:“你刚才想说什么?我们没睢出来什么?”

胖子对Shirley杨说道:“噢,那个…我说难道你们没瞧出来我刚才在做什么吗?据那算命瞎子说,当年他们倒斗的时候,遇到新鲜的尸体,都要用捆尸绳将其缠上,狠狠的抽它几个嘴巴。不这样做的话,尸体的敛服,还有棺中的明器,就都拿不出来,当时他讲这些的时候,

咱们是在一起吃饭,你们应当也听到了,我本想让你们瞧瞧,这粽子的脑袋,跟活人一般无二,理应先抽它一顿,谁又能想到竟然如同是纸糊的,轻轻一碰就掉了。”

我点头道:“原来你是说这件事,算命瞎子是这么说过没错,不过那是他们那些人的手段,那样做是为了给自己壮胆,镇住死尸,至于不抽死人耳光,敛服明器便取不到的说法,那多少有点自欺欺人,而且其对象多是刚埋进坟里的新死之人,你这么做真是多此一举,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撤消你副司令的职务。”

胖子欲待争辩,却听Shirley杨捧着古尸的头颅说:“你们别争了,快来看看这颗人头…”说着把那颗头颅放在棺盖上,让我们观看。

我过去看了两眼,古尸的脑袋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中,又比之前更黑了一层,显得极为恐怖,尤其是两眼深陷,便得看上去如同一个漆黑的骷髅头,眼窝的边缘,有一圈圈螺旋状的深红血痕,由于这颗头颅正在不断变黑干枯,我只看了一眼,那些痕迹就都不见了。

古墓棺椁里的尸体,我也没见过多少,满打满算,也只有黑风口地金人墓,虫谷入口丛林中的玉棺,那其中有具浸泡在血液中的尸体,我见这古尸的头颅,除了眼睛被挖掉了以外,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问Shirley杨道:“验看古尸,我不在行,你觉得这有没有可能,就是献王的人头?”

Shirley杨说:“是不是献王还难以确定,你刚才也看到了,头颅的眼框处,有被施过黑宛刑的痕迹,古时有种刑具,形状象是酒杯,内有旋转刀齿,放在人的眼睛处一转,就能活生生的将眼球人武部剜出来。”

我和胖子同时点头,前两年在北京看过一个古代藏俗展览,其中就有一个剜活人眼珠子的碗,不过那些文物都是西藏的,原来内地在古代也有相同的刑具,但是这具古尸为什么会在生前被剜掉双止?又为什么会装敛在一口阴气沉重的“鬼棺”之中?王墓中决不会埋着王室成员以外的人,那这古尸究竟是谁?

另外我还发现,这颗古尸的头颅下,还有被利器切割的痕迹,但不象是被斩首,而是死后被割掉的,看来这不是胖子手重,将古尸的脖子抽打断的,人头本来就是被人拼接到尸身上的,这么做又是处于什么原因?难道古滇国有这种死后切掉脑袋,再重新接上的风俗吗?

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只是暂时还无法断言,必须先看看“鬼棺”里的尸身才好进一步确认,于是我们又围拢在棺前,我让胖子举着手电筒照明,由我和Shirley杨动手,用伞兵刀割开缠绕着尸身的层层白锦,汉时王者有着玉衣(又称玉匣)的习俗,用凉润的美玉防腐,而这具古尸是用白锦严密裹缠,却把脑袋露在外边,这就显得十分离谱了。

那些白锦也开始受到潮湿霉气的侵蚀,越到里面,越是难剥,在闷热的防毒面具中,我的鼻尖都冒了汗总算是有Shirley杨协助,终于将层层叠叠的裹尸布彻底拆剥开来。

在剥那好几层的白锦之时,我已察觉到手感有异但是看到里面的情况,手电筒的光束照进棺中,将无数金光反射到光滑的石精表面,耀眼的金光勾人魂魄,心中更是颇为惊奇,怎么会是这样?

裹尸的白锦中,是一副金灿灿的骨架,除了脊骨和腰胯处,还保留着几块人类的骨头之外,其余的部分,都是用黄金补齐,没有一丝一毫的皮肉,这半骨半金的腔架,似乎是由于尸骨的腐烂程度太高,几乎全变成了泥土空气,又被人为地再次整理拼凑,造了一套黄金骨。

这金光闪烁的骨头,与那颗被胖子打落的头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身快烂没了,需要用黄金填补的骨头,怎么那人头却又丝毫不腐?若说由于我们拆开裹尸白锦,导致身体急速尸解,顷刻便消失于空气之中,也决无此理。

Shirley杨对我说:“老胡,你看这具黄色骨的脖颈处,有个玉箍,是用来连接着头颅的,刚才被胖子一顿耳光,把玉箍打掉了,才导致头颅落地。”

胖子立刻说:“杨参谋长还是你明理,若不是本司令手劲拿捏得恰到好处,可就不那么容易发现这具古尸的秘密了,这一身的黄金骨,凡人哪里消受得起,我看这就是献王那老东西了。”

Shirley杨不至可否,只是指着那金灿灿的骨架说:“左侧的肋骨缺了几根,似乎是故意没有补齐…”

我看到这里已经有了头绪,便对Shirley杨说:“这就很明显了,这是保持着尸骨生前受到掏心极刑的样子,看来鬼棺中的古尸,是用墓室中三具棺椁的棺主,拼成的一具尸体,咱们先前已经想到了,三套不同时期的异形棺中,封着三位被处极刑的大贵人,他们虽然被处死,却仍被恩赐享受与生前地位相同的葬制,他们都被认定是献王的前世,表示他历经三狱,是他成仙前留在冥世的影骨。”

自古“孔子有仁,老子有道”,道教专门炼丹养气,以求证道成仙,脱离凡人的生老病死之苦,但是长生不死自然不是等闲就能得到的,若想脱胎换骨,不是扒层皮那么简单的,必须经历几次重大的劫难,而这些劫难也不是强求得来的,所以有些在道门的人,就找自己前三世的尸骨做代,埋进阴穴之内当做影骨,以便向天地表明,自己已经历经三狱,足能脱胎换骨了,这样一来,此生化仙便有指望了。

看来献王就是这么做的,这阴宫墓室下的“木椁”就代表了冥间,将三具尸骸受刑的部分,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替身在此,而那三具残尸,由于被认做是献王的前三生,所以和他本人没什么区别,也被安放进了主墓室。

Shirley杨和我想的差不多,对我说:“可能这墓室每一层所象征的意义也有不同,中间那层代表了人间,下面的木椁则代表虚无的幽冥,墓室上面应该还有另一层墓室,代表仙山,而献王的真正尸骨就躺在仙山上。”

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咱们刚才所说的都只是一种假设,还是应当再进一步确认,向这样修仙求长生的王墓,没几个人见过,似乎处处都有玄机,不如先找找棺中还有没有其他有信息价值的东西,现在已经把头和身体都看完了,石精能保尸体千年不朽,所以尸骨的状态,应与各自棺椁中的原貌一致辞,我想头部保存如此完好,它必定是来自那口极品八寸板的窨子棺,中间这段,骨头都快烂没了,才不得不用黄金补上,多半是那石棺中的残骨,而石棺外的丹漆则是后来才封上的。”

胖子说道:“这拼凑的替身尸骨,仅剩下腿部咱们还没看,可能又是什么值钱的行货。”

我想那倒不太可能,腿部是来自于那巨大的青铜椁,前面的两狱分别是“剜眼”和“掏心”,那么第三狱一定就是最可怕的“夺魂”了,所以那青铜椁里的主儿,才会如此猛恶,我边剥去裹在尸骨腿上的白锦,边问Shirley杨和胖子:“你们可知什么是夺魂?”

Shirley杨道:“似乎在商汤时期,有种巫刑可以抽去活人的魂魄,剩下的躯体,便成了一具既不生又不死的行尸走肉,但具体是怎样做的,在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至今仍是个迷。那种神秘的巫刑就是夺魂吗?”

我一边拆剥裹尸白锦,一边对Shirley杨简略说了一件发生在不久以前的事,“夺魂”的巫刑一直到战国时期才绝迹,有一次在潘家园古玩市场,突然冒出来几件东西,是河南安阳的一个老农,他拿了一百多枚奇形怪状的骨器要寻下家,那些东西有点象是“骨针”,不过更粗更长,中间是空心的,都装在一个全是古字的古瓦罐里。

第五十九章夺魂

我一边拆剥裹尸白锦,一边对Shirley杨简略说了一件发生在不久以前的事,“夺魂”的巫刑一直在战国时期才绝迹,有一次在潘家园古玩市场,突然冒出来几件东西,是河南安阳的一个老农,他拿了一百多枚奇形怪状的骨器要寻下家,那些东西有点象是“骨针”,不过更粗更长,中间是空心的,都装在一个全是古字的古瓦罐里。

那老农说是在地里挖出来的,由于上边有甲骨文,当然他并不认识,但他家那一带地区,出土过很多有价值的文物,他只是觉得这些“骨针”能拿到北京来卖大钱,当时我们有不少人看见,但是当时假货太多,谁都吃不准,毕竟这东西的年头太古老,谁也没见过,甚至不清楚那是什么。

结果正好有俩日本人看上眼了,当时就要全部包了,没想到这时候雷子来了,连人带东西全扣了,原来是这老农的老家,有人见他挖出古物觉得眼红,把这件事捅了出动,一直追到北京,后来听说他挖出来的一罐子“骨针”,就是商代用来施行“夺魂”巫刑的刑具,现在这东西,就落在河南当地的博物馆了。

胖子在旁补充道:“我还特意打听来着,这套夺魂针搁现在,一根就能换一辆进口汽车,当初我们眼力不够,要不然…要不然现在进去蹲土窑的就是我们那伙人了。”

Shirley杨说:“这么说来,夺魂,是一种放尽人血的酷刑了?”

我已经将棺中尸骨上裹的白锦全部拆掉,一双人腿赫然露了出来,干瘪的皮肤都是紫褐色,上面全是点点癍癍的圆形黑痕,这大量黑癍应该就是被夺魂针剌进血脉的位置,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放尽血的同时还不算完,据说还要给受刑的人灌服大量牛、羊、鸡之类,混合在一起的畜牲血,这些血都被加入过雀眼和尸鼠那类早就绝迹的东西,反正就是把活人变成僵尸,待咱们清查彻底之后,为了防止尸变,最好将这两条干尸腿,还有那青铜椁时的棺木,都一并烧毁。”

“尸变”可分为数种,有些是尸起,新死不久的死人,突然起来扑着阳气追人;有些则是尸体亡而不腐,虽然死亡已久,但是头发指甲还在缓慢生长;还有些尸体由于风水不好,埋在地脉滞塞的所在,身体生出细毛,在墓穴内化而为凶;另有一种尸体埋进地下后,被些成了精的老狐狸、黄鼠狼,或者瘟神、旱魃、恶煞所付着,更是能为祸一方。危害极大。

在这王墓青铜椁中的尸首,就完全具备了“尸变”的迹象,我想既然遇上这种情况,如果有条件的话,应该想方设法将有尸变迹象的尸体销毁,这样做于人于已,都有好处。算是补回些亏损的阴德,当然若是遇到僵尸中的“凶”,那还是趁早溜之大吉为上。

三段尸体已验明,棺内没有任何多余的事物,只要再烧毁青铜椁里的尸体,并确认棺内只有上半身,那就完全可以证实我们的推断了,上面墓室里剩余的两具棺材,就都没有再开启的必要了。

我对Shirley杨说:“现在我可以打保票,虽然献王墓布局奇诡,但既然下层有影骨,那必定是分为天门、地户,便龙势潜伏待起,这是一个是尾、蟹身、金鱼眼构成的三层水墓,献王真正尸骨的位置,一定是与木椁中的影骨完全重合,既然已经确认了影骨,就可以直接顺藤摸瓜去掏献王了。”

我们自从入葫芦洞开始,一直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连续行动了十几个小时,精力和体力消耗掉了不少,不过目前总算是有了些眉目,想到这里精神均是为之一振。

我进行了简短的部署,让Shirley杨和胖子先留在“木椁”,烧掉两具尸体,一则破了“献王墓”的布局,二则免得将来这青铜椁里的尸体发生“尸变”,当然还可以顺手把那面铜镜取走,以后总会用得到的。

而我先上去找找“金鱼眼”,上去前我特意叮嘱Shirley杨让她看好胖子,务必要先点燃了青铜椁里的棺木,然后再取走铜镜,Shirley杨点头答应,将“飞虎爪”交给我:“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别总那么冒失。”

随后我攀着腐烂的“木枋”爬回了中间的墓室,那九盏蓝幽幽的“长生烛”尚未熄灭,东南角的三支蜡烛,也仍在正常的燃烧,光亮虽弱,却令人顿觉安心。

抬头看那墓顶那里断裂的铜梁,由于光线不足,一时难以看清上面是否有空间,只是在断梁处,隐隐有一大片白色的事物,我见头盔上的射灯不管用,又取出“狼眼”,这才看清楚,原来墓顶暴露出来的部分,是一种和阴宫墙相似的花白石英,大约就在“影骨”的正上方,若是不知上边可能还有一层墓室,根本不会察觉这微小的痕迹。

我又利用Shirley杨的飞虎爪,上到墓顶剩余的那段铜梁,将遮住里面白色岩石的破碎墓砖清除,着实费了不少力气,上方白色的岩石面积逐渐增加,露出一个又长又窄的橄榄形入口,摘下手套伸过去一试,有嗖嗖的阴冷气流,再用“狼眼”手电筒往上照了一照,上方墓穴的高度难以确认。

粗略一看,似乎上面是个圆形大空洞,与外边水潭处的漏斗形相似,不过这是人工的修的,规模要不得多,大空洞的直径只有十几米,有条盘旋的土坡蜿蜒而上,再往上就超出了“狼眼”的射程,一片漆黑。

我心中暗骂不止:“献王即使死了,也仍然要把自己放在阴宫的最高处,他对权力和仙道的执着程度,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我心里仍然记挂着“木椁”中的同伴,见已确认了入口,便缚好绳索和岩楔,重新回到中层墓室的地面,只见下边“木椁”中火光闪动,知道胖子他们也得手了。

不一会儿,胖子和Shirley杨就从底下爬上来,那面铜镜算是到手了,这是继天宫后殿玉函后,第二件最有价值的战利品,胖子见面就问:“青铜椁里的干尸的确没有腿,有石腿代替的,怎么样胡司令,你在上边见到有值钱的明器吗?”

不过此时,我正盯着“木椁”中的火光发愣,对胖子的话充耳不闻,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总觉得有一件重要的事,始终去想不起来,其实我也不知是想不起来,还是不忍心去想,越想头就越疼,便尽量不去想了,我转身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中层墓室上方,是个大空洞,献王就肯定在最上边悬着,位置与木椁中的影骨想对应。

谁也不想在死人长眠的阴宫中多做停留,说完便分头用绳索攀上三米多高的墓顶,钻进我先前清理出来的入口,圆形的空洞太高了,在下面根本望不到顶,这里没有任何其余的砖木材料,一水的全是白色石英岩,环绕着空洞的墙壁。

环壁四周都画满了大型彩色壁画,汉夷色彩与宗教色彩兼容并蓄,王者之风与仙道的飘逸虚幻共存,这是从未流传于世的一种绘画风格,近距离一看,更是觉得布局周密,用意严谨,直教人叹为观止,我估计就冲着这么精美的墓内壁画,献王墓的核心也该不远了。

画中人物都是怒目天神,几乎与常人比例相等,皆是俯首向下凝视,似乎正在注视着洞底的来者,他们的眼睛全是三层水晶,嵤石镶嵌,流光纷呈,随着我们位置的移动,画像的眼神光芒也在跟着移动,总之这种被众多画像看的感觉非常不好。

胖子被那些画中人物看得发毛,拿工兵铲去胡乱挖下来几只水晶石眼,但是壁画规模庞大,人物上百,一时又哪里挖得过来,只好尽量不去看那些画像的眼睛,免得心生惧意。

我心中一直反复在想那灼热的火焰气息,造型奇异的铜人,也没怎么去注意大空洞中的画像,顺着盘旋的坡道向上行了一段,也终于想了起来,大约十年前的事了,人道是:十年弹指一挥间,尤忆当年烽烟里,九死一生如昨…

我的确是曾经见过这种服饰姿势奇异的铜人,只不过它们…那是在昆仑山下飞雪满天的康巴青普…

一时各种杂乱的思绪纷至沓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空洞最高处,依靠了胖子和shinley杨个转弯的距离,尽头被一堵白色石墙封死,我抬眼一看,面前那墙壁上绘着一个妇人,这八成是献王老婆的绘像吧?

我心里这么想着,甚至还没看清那画中妇人的服饰相貌,便觉得手腕突然一紧,如同被铁箍牢牢扣住,急忙向后缩手,但是被扣得极紧,根本挣脱不开,顿时觉得疼入骨髓,低头一看,只见一只白生生的人手,从对面那妇人绘像中伸了出来,捉住了我的手臂。

那人手五指细长,而且白淅没有半点血色,是只女人的手,但是力量奇大,难道这堵墙是献王老婆埋骨之处,剧疼之下,来不及抬头再看对面的壁画有什么变化,只好忍着疼吸了口气,用另一只手举起“芝加哥打字机”,miai的枪口还没抬起,从壁画中冷不丁又伸出一只手,如同水泠的铁钳,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窒息的感觉顿使眼前发黑。

第六十章王墓的尽头

我觉得呼吸困难,手足俱废,右手的冲锋枪说什么也举不起来。身后的胖子和Shirley杨应该很快就到,但是恐怕再有两秒钟,我就得先归位了。

脖颈被紧紧扼住,头被迫仰起来,只看到上面白花花的石英岩,完全看不到对面是什么东西在掐我。这时背后猛然被人拍了一巴掌,我“啊”的一声叫出声来,手腕和脖子疼得快要断了,然而那掐住我的手却象梦魇般的消失了。

原来身后拍我肩膀的人是胖子,胖子问道:“胡司令你刚才那造型摆的不错啊,抬头挺胸的,有点当年大跃进时抓革命促生产

的那副劲头。”

这时Shirley杨也跟了上来,见此情形,便也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摸着脖子茫然若失,根本不知该怎么形容,只是大口的喘着粗气,我缓了半晌,才把刚才那短短几秒中发生的事情对他们说

了。

胖子不失时机的讥笑我又在做白日梦。我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要是做梦,这他娘的又是什么?”说着平举手臂,让他们看

我胳膊上乌青的手印,我继续说道:“我早就觉得这献王墓形势诡导师,有很多在仙穴中不该有的东西,这面墙中必定有鬼。”

Shirley杨问道:“你不是戴着一些开过光的护身符吗?”

我拍了拍胸口那些玉佛挂件:“这些东西蛋用没有,要不是都挺老贵的,我早就扔路边了,留着回去打给那些洋庄算了。以后我

再戴我就是他妈孙子。”

这一来胖子也笑不出来了,仔细一看,那壁画上的妇人比平面明显凸出来一块,似乎画像下就是砌有一具尸体,而好象与白色的

石英岩长为一体了。是她在浩劫吗?胖子对我说:“反正这面墙壁也挡住了通往墓室地去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不是还有炸药

吗?给它放个土飞机,墙里就算有什么东西,也都炸个干净。”说着就放下身后的背囊,动手准备炸药。

一路上不停的消耗物资,胖子的背囊本已空着一多半。他在墓里看见什么抄什么,这时仍然是鼓鼓囊囊的,最上边放地就是那面铜

镜,我心想这镜子既然能镇尸,用来照照鬼不知能不能起什么作用。于是一弯腰顺手拿起铜镜,转身用铜镜去照那妇人的绘像。

刚一转身,还没等将那面镜子举起,立刻觉得脖子上一紧,又被死死掐住。这次力量比先前更狠,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半点声音

也发不出来了,胖子和Shirley杨在我身后翻找炸药,对我被无声无息的掐住,竟然丝毫也没察觉到,但是我这次看清楚了,掐住我脖子

的手,正是这面墙上的妇人。

脖子一被掐牢,手脚都使不上力。所以上吊的人一踹倒櫈子,双手就抬不起来了,这时候我想发个轻微的信号求救都已做不到了。

就在我要被掐得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觉得面前地这堵墙塌了,从墙中蹿出一个东西,巨大的力量将我扑倒,顺着空洞中的旋转坡道。

倒撞了下去,我脖子上稍微一松,终于倒上来了这口气,往后滚倒的同时,将那掐住我不放的东西,向后蹬开。

对方用力太狠,竟然破壁而出,否则再过个几秒,我就已经被它掐死了。这时我的身体也在不由自主的往后翻倒,忽然有只手将我拉

住,我盯睛一看,原来是胖子,他和Shirley杨避开了先头滚下去的东西,见我也翻倒下来,就顺手将我拉住。

这些情形发生得过于突然,谁都没搞清楚状况,我脖子和臂骨疼得火烧火燎,忙问Shirley杨和胖子:“刚才掉下去的是什么东西?”

Shirley杨和胖子一齐摇头,太快了,都没看清楚,只见眼前白影一闪,若不是躲地及时,也都一并被砸下去了。我们的位置处在白色

大空洞的顶端,下面黑得已经看不到来路,刚才那白色的东西,就翻落到下方的黑暗之中,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刚才…献王老婆

的绘像突然活了,险些将我掐死,快打颗照明弹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胖子见我神色慌张,知道并非做耍,立刻从背囊中取出家伙,将信号枪装填,Shirley杨一指右下方:“在那边,五点钟方向。”

胖子钭照明弹射了出去,空荡荡的洞中,立刻一亮,只见白森森的光线中,在下方的窄坡上,倒着一具女尸,看身形十分肥胖,静静的

一动不动,被刺眼地白光一照,突然象是被通了电,在原地腾的坐了起来。

胖子吓得原地蹦起多高,我心中也是一凛,已把“芝加哥打字机”对准了目标,这女尸怎么会嵌在墙里?我对胖子说:“这婆娘乍尸了

…”

而话还没说完,才看清楚,原来那妇人的尸身并非是坐了起来,而是因为身体在逐渐膨胀变鼓,象是个正在不断充进空气的气球,显得

那女尸越来越胖。

Shirley杨见此情形,对我说道:“人死后尸气憋在体内,会腐烂肿胀,这具尸体至少死了有两千年,就算保存得再完好,也不应现在才

开始被尸气所胀?”

我对Shirley杨说:“怎么现在你还有空关心这些问题,不过她好象不是尸气膨胀,而是…体内有什么东西。”

那女尸胀得极快,皮肉在顷刻之间,已被撑得半透明了,尸身终于砰然破裂,无数飞蛾从里面喷散飞将出来,这些蛾子有大有小,扑扇着

翅膀,都涌向附近的照明弹,立即就将光线埋没。

死人体内生出的蛾子比起寻常的飞蛾,具有很高地侵略性,生命力也极为顽强,见光就扑,体内都是尸粉,沾到皮肤上活人也会起尸癍。

从那妇尸体内涌出的“尸蛾”数以千计,她生前一定被人做了手脚,体内才会生出如此之多的尸蛾。凭我们的装备,根本无法消灭它们。

这时洞中的光源仅剩我们三人身上地射灯,大群“尸蛾”裹夹着尸粉的烟雾,都朝我们这里飞了过来。虽然我们配备有防毒面具,但是胳膊

腿都露在外边,碰上一点尸粉就会中毒,只好扭头往上奔逃。原本拦住去路的白色石墙,赫然露出个人形缺口,这个缺口似乎是天然形成,为了

封闭上,所以才用那妇人的尸体填了上去。那里可能就是最后一层的墓室,我抄起落在门口的铜镜,招呼胖子二人向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