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欢刚回到包厢就被冉碧灵和田思思摁在沙发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一脸莫名:“什么什么地方?”

两人激动得脸都红了。“刚才有个服务生来问,需不需要什么别的服务,我们俩还傻呵呵地问什么别的服务!那人竟然还一本正经地给我们解释!我们俩就差钻到地缝里去了!我们可都是正经人!”

陈清欢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哦,你说这个啊,就是那种服务咯。”

说完看着偌大的包厢点点头,“确实有些冷清。”

然后没等那两人有什么反应,就按铃叫来了公关经理,说要点几个妹子陪酒唱歌。

听到她说点妹子,冉碧灵和田思思同时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田思思率先反应过来:“喂,大小姐啊,我们就是妹子还点什么妹子啊?”

冉碧灵点头:“就是就是!”

正说着,公关经理推了门进来,看了一眼后愣住,转头问身后的服务生:“是这里叫妹子吗?”

陈清欢立刻抬手示意:“是是是!进来吧!”

公关经理是个身材很不错的女人,化着精致妖娆的妆,看不出年纪,手腕处文着一朵妖娆的花,玫红色的,很艳俗的颜色,却意外地好看,有着别样的风情。

她笑着确认:“您这儿都是女士啊?”

岳浓在风月场里混得久了,那双眼睛很容易便能识别出牛鬼蛇神。

这个年轻的女孩子相貌很出色,气质更是出众独特,神情里带了一丝慵懒,似乎很放松,又似乎很无所谓,歪歪斜斜地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额角,那股慵懒娇媚的劲儿,那双满溢风情的眼睛,纵使她一个女人,看了都不免有些心动。

陈清欢不乐意了:“女的怎么了?女的不能点啊?”

岳浓赔着笑:“能能能,您慢慢挑。”说着拍拍手,立刻走进来一排小姑娘,站在那里。

陈清欢颇为豪气地靠在沙发里,看着冉碧灵和田思思扬扬下巴:“每人都点两个,我请客。”

冉碧灵和田思思没承想这辈子还能有这等左拥右抱的福气,很是无奈地苦笑,由着她胡闹。

陈清欢挨个儿看过去,挑剔地眯着眼睛,转头问岳浓:“换一批行吗?”

岳浓服务到位:“行行行。”

连换了三批,陈清欢给出的评价无外乎丑、矮、腿粗、胸小、屁股不够翘。

最后她倒是先不耐烦了:“你们就是靠这些开门做生意的?就没有质量高点的吗?”

岳浓汗颜道:“有是有,不过…”

陈清欢不乐意了:“我不给钱吗?你要说我长得丑,我都认了,可你说我没钱,打死我我也不认!”

“不是那个意思……”

岳浓腹诽,您这么个长相,去哪儿挑比您还好看的啊?您不丑,美着呢,还美得杀气腾腾。

她再次确认:“您…真的不是变态?”

女人玩儿女人的也不是没有过。

陈清欢翻了个白眼:“陪着喝酒唱歌算变态吗?”

“行吧。”

岳浓终于放心,又换了一批人。

陈清欢还是不满意:“就这些?不是靠脸吃饭的行业吗,怎么也着得长得比我好吧?”

岳浓看了陈清欢一眼:“说句冒犯的话,您要是认识有您这么好看的,比您差点也成,您介绍来,我给她双倍提成!”

陈清欢勉强挑了两个,冉碧灵和田思思都不挑,她硬塞过去,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去唱歌,和另一个摇骰子喝酒。

结果她一杯没喝,人家连喝了五杯,一头扎进沙发里,已经不行了。

陈清欢又按了按铃,把岳浓叫了回来:“和她们说话没意思,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咱们说说话吧!”

岳浓服气,遵守“顾客就是上帝”的服务宗旨,在她旁边坐下:“可以。”

陈清欢摇着酒杯闲聊:“你们这儿每天生意都挺好的吧?”

岳浓坐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还成。”

陈清欢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你说那些来这里玩儿的男人,家里都有老婆吗?那些还单身的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老婆来接盘?你说,女人该怎么避免遇到渣男?”

岳浓轻笑,不知是配合度高还是有感而发:“我托大叫你一声妹妹,这女人选男人啊,就是一场赌局。赌赢了就是浪子回头,赌输了就是万花丛中过。还是得看时机,时机对了,正好遇上男人想金盆洗手,那就是皆大欢喜。就说今天会所里来的那位许久没露面的稀客唐总吧,他和另外一位早些年都是有名的浪子。这两位爷当年那可真是爷,花名在外,声色犬马,逢场作戏,夜夜笙歌,风月场里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儿,横着走的主儿,什么没玩儿过什么没见过,现在呢,素得没边儿了。”

陈清欢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这位姐姐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男人嘛,也得是自己瞧得上眼打心底喜欢的,不然谁管他玩没玩够呢,他就是玩死在外面也懒得管,您说是吧?”

岳浓一愣,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年岁不大,看问题倒是一针见血,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恍惚起来。想明白之后又苦笑着摇摇头,她真是白年长了几岁,还没一个小丫头看得通透。

陈清欢垂眸半,忽然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和唐恪一起的浪子,叫什么名字?”

岳浓一时愣怔,顺嘴就回答了:“陈家三爷陈慕白,年轻的时候别人都称一声慕少。”

“哦…”陈清欢垂着眼帘应了一声,完全听不出情绪,“他年轻的时候很花吗?”

不知道别人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她父亲年轻时的花名是何种心情,总之陈清欢的心情不太愉快。

“怎么,你认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岳浓一下子清醒过来,总觉得这个小丫头有些像谁,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陈清欢大大方方地点头:“认识,还挺熟,他是我爸。”

岳浓想抚额:“…我重新说还来得及吗?”

“不用了。”陈清欢摆摆手,“您去忙吧!”

岳浓心情复杂地出了包厢,而陈清欢则随手一指换了个人继续玩骰子。

当她靠着零失败的战绩喝倒了三个人之后冉碧灵看不下去了:“你受什么刺激了,不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还值得你这样?”

陈清欢扔了骰盅,勉强的笑容里溢出一丝酸楚:“是有些被打击到了。”

冉碧灵一哂:“嗐,能多大的打击。”

陈清欢靠进沙发里,听着田思思基本不在调上的魔音,懒洋洋地回她:“我本来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后知后觉。这打击啊,不是一般的大,是五雷轰顶那种。

冉碧灵还没怎么当回事儿:“哈哈哈,你渡劫呢?”

陈清欢似真似假地叹了一句:“刻骨相思始自伤啊。”

冉碧灵看她一眼,陈清欢却闭嘴了,半天都没再说话。

陈清欢觉得自己的反应还算平和,没有赌气,没有情绪,只是觉得伤感和疲惫。

冉碧灵仔细去看她的脸色,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只是一向最是率性洒脱的人就那么神色淡然地坐在一片热闹的灯红酒绿中,眉眼半垂,有些莫名地孤寂,看得人揪心。

冉碧灵又瞧了会儿才在她的眉眼间看出几丝淡到看不出的哀愁,在一片灯红酒绿之中,却为她的眉眼平添了几分情致。

她这才意识到不太对,以陈清欢的性子,出了这种事她闹得天翻地覆也不奇怪,可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憋着,事情就大了。

她想了会儿,跟陈清欢借手机:“我手机没电了,你的借给我用下,我去打个电话。”

陈清欢随手从包里拿出来给她。

冉碧灵出了包厢就偷偷给萧云醒打电话。

萧云醒来得很快,大概是挂了电话就来了,推门进来的时候,能隐隐看到大衣里的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

拜陈清欢所赐,萧云醒才有机会见识到这么纸醉金迷的场合。

陈清欢抬头看他,似笑非笑。

她此刻歪在沙发上,没点坐相,妖妖媚媚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像个误入凡间的妖孽,可萧云醒竟然罕见地没皱眉。

倒是把田思思看得心神荡漾,边找手机边小声念叨着:“不行不行,我要叫大壮来见见世面…”找到手机后,她又把手机放了回去,“还是算了,她这个样子我一个不近女色的女人看了都心动,大壮那个色娘扛不住的……”

可也只是看了那么几秒钟,她就收回了视线。

陈清欢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看他的样子有些陌生,萧云醒心里忽然有些慌乱,甚至还有些怀念那个坏脾气的陈清欢。

不高兴了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发脾气也好,哭闹也好,他都可以接受,可现在这样异常安静还面带微笑的她,却让他无力招架。

萧云醒略感尴尬,走过去才看到桌上的一堆空酒瓶,他微微皱眉:“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冉碧灵赶紧澄清:“不是不是!”

田思思这个跑调麦霸扔了话筒来解释:“这些都不是她喝的,是她们喝的。”说着指指沙发上东倒西歪躺着的几个人,“她跟人家玩骰子喝酒,这谁玩得过她啊,她就只喝了这一杯,还是自己喝的。”

陈清欢是出了名的“一杯倒”,萧云醒不来,她们哪里敢让她多喝,那一杯也是实在拦不住了。

萧云醒坐到陈清欢旁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乎大半夜的两人坐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侧身笑着问她:“吃晚饭了吗?”

陈清欢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萧云醒,可他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温柔沉静的,那种沉稳内敛的力量总是给人一种惊人的安心,温暖又踏实,放纵着她肆意胡闹,似乎在他面前,再怎么胡闹都不算过分。

她心里承认,脸上依旧端着,可有可无地瞥了他一眼,格外冷艳高贵,可也仅仅维持了几秒钟,她没想到她在看到他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外面下雪了?”

他走近了她才看清,他额前潮湿的发梢沾着雪花,映得一双眸子亮得出奇,倒也看不出喜怒。

一撞进他的眸子里,她就愣住了,那里像是浸着一方上好的浓墨,又黑又亮,深邃得让人移不开眼。

过了一会儿陈清欢才反应过来,继而故作高冷地僵硬地移开视线。

他们正在冷战啊,怎么自己竟然还沉迷在他的男色里不可自拔,真是丢人。

萧云醒认真回答她:“下了,这会儿下得正大。”

天刚黑就飘起了雪花,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这个时间这个地段车堵得一塌糊涂,他把车放在了附近,一路走过来的,头上身上就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痕迹。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对下雪感兴趣,陈清欢的眼睛亮得惊人,一歪脑袋靠在了旁边陪她喝酒的年轻女人肩上。

萧云醒看得直皱眉,伸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

陈清欢也没挣扎抗议,靠在他怀里笑得娇俏:“带钱包了吗?”

萧云醒递过去,她从钱包里随机抽出两沓钱,塞进那个女人的胸前歪着头笑得轻:“小费。”

萧云醒顿时生出些许无奈来,幸亏她是个女人,若是男人,肯定又是个掷千金的风流公子。

后来他做主,打发了闲杂人等出去,陪了一晚上的冉碧灵和田思思也趁机溜了。

大概是看到人都出去了,岳浓以为她们要走了,就进来打招呼。

萧云醒表示要结账后,岳浓笑着摆摆手:“唐总刚才打了招呼,说记在他账上。”

萧云醒抬眉看了她一眼,执意把卡放到桌上。

岳浓笑了笑,如果说这个小姑娘不是一般人那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更是不得了,都是贵人,她乐意卖个人情:“下次来给你们打折。”

陈清欢窝在他怀里捂嘴偷笑,大概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她凑过去把卡收了回来,放进萧云醒整整齐齐的钱包里:“唐总说了请客嘛,我们干嘛跟他客气!这些都是你辛苦搬砖赚来的,收好了,不要浪费!”说得格外、格外冠冕堂皇,似乎刚才随随便便打赏小费的不是她一样。

两人走到会所门口,萧云醒给她穿好大衣戴好围巾才牵着她出门:“天气不好,路太堵了,车开过来要很久,咱们走过去,很近的,两个路口就到。”

陈清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跟着萧云醒往外走。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萧云醒开口打破沉寂:“苏扬……”

才刚开了个头,陈清欢忽然甩开他的手停了下来,拧着好看的眉头,嘴唇紧抿,歪头打量着他。

她气愤的脸颊在昏黄的路灯下透着几分调皮和暖意,他最近频繁加班,好几天没和她见面了,现在就算看着她生气,也觉得心中温暖。萧云醒个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你还笑!”

陈清欢一下子就炸了,她在跟他生气!他竟然在笑!

萧云醒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蛮横耍赖的样子了,当年那个小姑娘好像又回到了眼前,他竟然有些怀念。

萧云醒重新牵上她的手,主动妥协:“好,不说她。”

陈清欢歪头看他一眼,声音冷漠僵硬:“不加班吗?

萧云醒捏捏她的手:“加班。”

“那你还来。”

“嗯。”

两人又走了一段,萧云醒忽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她。

雪下得越来越大,夜里的温度有些低,她的耳朵都冻红了。

他抬起双手,温暖干燥的手掌拢在她耳边,帮她暖着耳朵,眼神柔软专注。

熟悉的温度,无言的温柔,让陈清欢忍不住心生依恋,原本冷硬着的一颗心就这么软了下来,眼神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萧云醒笑着问:“今天冬至,原本打算晚饭带你去吃饺子的,你自己吃了吗?”

“没有。”陈清欢闷闷开口,“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萧云醒看着她缓缓开口:“我管。”

短短的两个字让陈清欢心下微动,继而静默不语。

耳朵早已麻木,过了许久才感觉到温热,他的手指揉捏着她的耳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他的指尖涌到了她的心尖,眼眶也跟着热胀了起来。

一抬头,对上他映着雪色和月色的明亮凤眸,她忽然委屈和伤感了起来,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萧云醒忽然叹了口气,轻声叫她:“陈清欢。”

他嗓音沉沉,格外好听,陈清欢这三个字从他口中念出来竟然带了别样的莫名的缱绻,陈清欢陶醉了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他叫的是陈清欢,不是清欢。

她的手指猝然收紧,硬着头皮看过去,眼底悄然流淌着一抹紧张。

他叫完她的名字之后,却没了下文,许久都没再说话,也不再看她,牵着她的手继续走了几步之后,他的胸口依旧翻涌着那股莫名的冲动,愈演愈烈,那句话就那么脱口而出。

“你知道吗,我真的特别特别爱你……”

那份爱深沉无声,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深。说着他停下来,转头看着她,眉眼极尽温柔,不知是冷还是紧张,耳朵都红了,可就算是这样,目光自始至终都没从她的脸上移开,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指腹轻轻贴上她的脸颊,抚上她眼尾的那颗桃花痣,然后缓缓弯腰垂眸吻上她的眉眼。

街边的霓虹灯五彩斑斓,照在他如画的眉目间,让她看到了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陈清欢盯着他通红的耳尖儿看,慢慢地,他整张脸都红了,看得她目瞪口呆的。他是萧云醒啊,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他这么腼腆羞涩的样子,平日里的淡泊冷静全数不在,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两人磨磨蹭蹭地终于走到了停车场,萧云醒让她等在路边,他进去开车。

或许是初雪的缘故,这个时间的街道竟然格外热闹,到处都是拿着手机拍照的人。

陈清欢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大概等得无聊了,弯腰去捧旁边花坛上的积雪。

萧云醒开了车回来,也没催她,把车停在路边,就站在不远处看她玩雪,目光温柔宠溺。

他看得认真,却被一道女声打断,两个穿着短裙的小女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面前,其中一个女生红着脸问:“小哥哥小哥哥,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萧云醒一愣:“不可以。”

女生气馁,懊恼地看了同伴一眼,同伴接上:“小哥哥小哥哥,那我可以撩你吗?”

萧云醒沉吟了下:“恐怕也不行。”

陈清欢远远看着,咬牙切齿地想着,萧云醒可真讨厌,随便站在街边也会被人搭讪。

两个女生齐齐发问:“为什么?”

“因为…”他抬手指指几步之外的陈清欢,面色沉静笃定,“我是她的人,是她一个人的。”

因为我是她的人,所以没有办法再去喜欢别人,没有办法做别人的男朋友,也不能让别人撩。

陈清欢愣在当场,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怔怔地看了他好半响。

他微微笑着看着她,眉眼温柔得像要融在这片月色雪色里。下一瞬,一颗心骤然软得一塌糊涂。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年她过生日,陈慕白请了好多人来家里替她庆祝,萧云醒也在。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姑娘看到萧云醒就抓着他不放,她看到后特别生,一把挥掉小姑娘的手把他抢了回来,小姑娘没站稳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她就站在那里紧紧搂着萧云醒的手,怒目相向地宣布她的拥有权:“他是我的!”

小姑娘被她吓得哇哇大哭,后来她被顾女士斥责了一顿,心里委屈得不行,趴在萧云醒怀里也哭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陈清欢就觉得萧云醒是她一个人的,坦荡得可爱,直白得可爱。

后来她长大了,越长大顾虑越多,越患得患失,再也没有那种气吞山河的底气和勇气说出那句话。

可是现在他说,他是她的人。

萧云醒是陈清欢的人。

是陈清欢一个人的。

数学里有个温柔又霸道的名词,叫有且仅有,而现如今能和这个词媲美的大概就是萧云醒的这句,是且仅是。

那一刻,她的心里盛满了月光,整颗心胀得满满的。

两个女生回头看看陈清欢,惊叹一声男才女貌,红着脸哄笑一声跑开了。

人都走远了,陈清欢也没上前,就这么站在原地,把手里团好的雪球直直地砸到了萧云醒的身上。

萧云醒躲都没躲,只是走过去问她:“还生气吗?

陈清欢一扬下巴,格外傲娇地开口:“生气啊!你快哄哄我!”

“怎么哄?”“那你让我捏你的耳朵。

“捏吧。”

白嫩的指尖下一秒便试探着爬上了他的耳垂,她歪头看着他的脸,看不到一丝阻拦的意思之后,便微微用力从上到下地揉捏起来。

那里的肌肤软腻柔滑,边缘饱满温润,随着她手下的捻揉,渐渐变得炙热起来。

“我使劲咯?”陈清欢不舍得用力,偏偏脸上还要装出一副狠劲儿来,“捏了你的耳朵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萧云醒轻轻嗯了一声:“我是你的人,一直都是,永远都是,谁也抢不走。”

陈清欢心生意动,眼圈都有些红了,给了他一拳,皱眉嗔他:“你这个人…”

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萧云醒没说什么,只是张开了手,陈清欢立刻就扑进了他怀里。

他收紧手臂,笑意染上了眉梢。

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紧紧笼罩着她,她靠在他怀里,埋在他颈间,清清浅浅地呼吸着,那里有让她安心的气味,她觉得温暖又踏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服和愉悦,她紧紧抿住的唇渐渐放松。

陈清欢抱着他的腰撒娇:“云醒哥哥…”

这些年她极少这么称呼他了,她这么一叫,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青葱美好的岁月,无忧无虑,娇憨柔软。她还是那个被他护在怀里温柔呵护招人疼的小姑娘,她一声声地叫着“云醒哥哥慢慢长大,那些岁月积累下来的感情,是别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的承载了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深情,那些追逐与等待,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替代不了的独一无二。

陈清欢的酒量本就令人担忧,上了车被空调的暖风一吹,温度和酒劲便一齐上来了。任凭萧云醒胆子再大,也不敢把这个样子的陈清欢送到陈慕白面前,只能带她回家。

陈清欢的洁癖是刻在骨子里的,纵然已经神志有些不清醒了,进了家门第一时间还是冲进浴室洗澡换衣服。

可她从浴室出来后,场面就有些失控了。

她像小孩子一样跨坐在萧云醒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上软软地撤娇,偎在他怀里胡乱地蹭着,叫他云醒哥哥。

大概刚才在外面冻得太久了,她的鼻尖微凉,蹭在他的脖子上,更显得鼻息滚烫。

萧云醒坐在床边,全身紧绷,手无意识地搭在她腰间,她窝在他怀里扯着他的衣服得他有些受不了,只觉得喉头发紧,耳根发烫。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喉咙上下动了动,喉咙痒,心也痒。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那双湿润润的眸子格外清亮,眼底流淌着隐隐的笑意,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萧云醒身上蹿出一股无名的火,额角忍不住抽了抽,眼底的情欲呼之欲出。

萧云醒咬了下她的手指,一脸淡定全数褪去,咬牙切齿地问:“你还真当我是柳下惠不成?”

她吃痛地缩了缩手,很快又伸回去,放在他唇边笑嘻嘻地让他咬。

她一笑,当真是既妖且媚,魅惑人心。

萧云醒握住她的手,从唇边拿开,十指相扣放在心口处。

陈清欢抵着他的额头,深吸了口气。

他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带着男性特有的清气息,混杂着沐浴露的清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间。

她低头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微微凸起淡淡的青筋,漂亮得不像话,握着她的手时带着让人安心的力度,像是一辈子都不会放手。陈清欢窝在他怀里觉得温暖又舒服,可萧云醒就没那么好过了,简直就是个甜蜜的折磨。

她是真的长大了啊,不需要用眼睛看也能知道她的玲珑有致,纤秾有度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没发育的小朋友”了。

萧云醒忍不住用唇和鼻尖蹭着她的耳朵,用极轻的气声喟叹了下:“软的…”

刚才帮她暖耳朵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如今含在唇间才知道,比想象中还要软得多。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惹得陈清欢咯咯地笑着躲开:“痒…”

萧云醒怕她摔下去,伸手扣住她的腰,松松地把她拥在怀里。

不知道陈清欢是不是尚存一丝理智,只是忽然止住笑搂住他的脖子,伸出一根手指勾画着他的脸,认认真真地调戏他:“云醒哥哥,你这么好的相貌,这么出众的身材,这么聪明的脑子,不给你生个孩子延续一下优良基因都觉得对不起你。”

说着便凑过去亲他,大概是渴了,像脱水的鱼,缠着他的唇舌不放,整个人挤到他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萧云醒揉捏着她的耳垂和侧脸,极尽温存,慢慢把主动权收到了他的手里。

空气渐渐升温,细细密密的缠绵声一点点地铺满整个房间,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唇齿相依的温度让她一下子就上了瘾,他想要抽身而退的时候她都不许,舌尖急切地跟过去,贴得更紧,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难舍难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带着爱和欲的吻才在两人的气喘吁吁声中结束。

平日里他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可刚才她却特别清晰地感觉到了

他的追切和激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失控。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她能感受到他青涩的情欲,他似乎想要把她吞下入腹,却又很快克制下来原来痴迷的不只是她。

头一次看到眼神迷离的他,陈清欢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她看着他的眼底渐渐恢复清明,吻了吻她的下巴和耳垂,把她拥进怀里。

陈清欢趴在他的胸前,听着急剧的心跳,心里美得冒泡。

原来这就是和喜欢的人接吻的感觉啊,她要兴奋死了!这种感觉太美妙,让人觉得不真实,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有一年偷喝了陈慕白珍藏的红酒,脸红心跳,有种无法遏制的激动与兴奋。

她忍不住在心里尖叫,失控的萧云醒,她好喜欢啊!

萧云醒完全不知道她的想法,靠着仅存的几丝理智把她按回被子里,退了几步靠在墙上,浑身紧绷,手背搭在额头微微合着双眸,有些狼狈,

不再去看床上的人,心里哀叹一声,陈家果真是出妖孽的地方…百年出个陈慕白,千年修个陈清欢。

都说长女肖父,这话果然没错,都是妖孽。

几息之后,萧云醒没忍住,往床上看了一眼。

陈清欢正弯着眉眼笑眯眯地看着他笑,白皙的肌肤已经被染成了好看的桃粉色,玉面桃花,撩人心怀。

陈清欢捕捉到他的视线后立刻又开始胡闹,踢着被子大叫:“我要和你睡!”

萧云醒赶紧把她压在被子下封印住:“不行!”

陈清欢委委屈屈地着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以前我说什么你都答应的!”

萧云醒头疼,还敢说!她现在的要求让他越来越难招架。

陈清欢忽然不挣扎了,把被子蒙到头上,躲在里面扭来扭去半天,终于把头露了出来,还顺手扔出来一团衣物。

萧云醒瞄了一眼就脸红了:“陈清欢你!“急色”的陈清欢终于实现理想,全裸地躺在萧云醒的被子里,她拥着被子还颇为委屈地瞪他:“你以前都叫我清欢宝宝的!”

萧云醒叹口气,孩子大了不好哄了呀……

陈清欢无视他的窘迫和无奈,在被子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还笑嘻嘻地踢着被子挑衅道:“云醒哥哥,你要不要看啊?”

萧云醒深感无力,甚至绝望地想到,他这辈子大概不是死在陈清欢手里,就是死在陈慕白手里。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唇:“清欢宝宝乖,不闹了啊……”

折腾了这么久,陈清欢确实也累了,躺在被子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陈清欢醒来得格外早,冬日的清晨,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缕薄雾,太阳渐渐升起,那层薄雾渐渐消散。

她一睁眼就看到萧云醒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看一本书,书名叫《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

她醒了酒,意识渐渐回笼,也稍稍想起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吓得起床气都没了。

陈清欢在心里哀号了几声,随即决定假装喝断片儿了,一口咬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反正萧云醒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坐起来,难受地哼哼了几声,又偷瞄了几眼某人的脸色,声音低哑柔弱:“头疼……”

萧云醒听到动静,合上书放到一边,微微挑眉看着她:“头疼?”

陈清欢越发觉得窘迫,轻轻嗯了一声,始终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她正苦思冥想寻找着话题讨好一下萧云醒,下一秒微微带了些凉意的指尖便触上了她的额角,轻轻揉着,说不出地舒服。

陈清欢猛然抬头看向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床边。

萧云醒看穿她的心思,对昨晚的事儿绝口不提,只是一心一意地微微弯腰给她揉着脑袋。

大概想起了什么,他的双手忽然开始颤抖,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震动,好在只是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他便忍住了笑,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点点笑意,贴在她耳边沉沉开口:“想喝什么?”

陈清欢唯恐他和她清算昨晚的事,赶紧就顺坡下驴吊着他的脖子撒娇:“嗯…酸梅汤!冰镇的!”

嗯,大冬天的喝冰镇酸梅汤,真有创意……

吃过早饭,萧云醒一心一意地在厨房给陈清欢准备冰镇酸梅汤。

喝酸梅汤一定要用上好的白瓷碗,晶莹雪白,还要放上冰块,冰块尚未融化,在碗里叮当作响时端给她最好。

她的一些生活习惯和她父亲一样讲究,那份矫揉造作学了个十成十,什么围炉温酒,烹雪煮茶,想起一出是一出,不过…娇揉造作得很可爱。

想到这儿,萧云醒忽然勾唇一笑。

无妨,他萧云醒,惯得起,惯一辈子,她可以在他身边无法无天一辈子。

陈清欢喝完酸梅汤之后,终于下定决心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她含着冰块模糊不清地问:“我昨晚喝断片儿了,昨天…我没胡说八道什么吧?”

“没有。”萧云醒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你昨天想来问我什么?”

陈清欢欲言又止:“哦,那个啊…”

萧云醒看过去:“嗯?”

陈清欢实在不觉得现在是问那个问题的好时机,她才占萧云醒便宜未遂,此刻再提起那个话题,挑衅意味十足,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也没什么,改天再说吧。”

陈清欢不敢久留,喝完酸梅汤就赶快溜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陈慕白坐在沙发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昨晚干什么去了?”陈清欢想着反正今天是躲不过去了,索性主动出击:“这个时间你为

什么没去上班?退休了吗?陈老师,你已经老到要退休了呀…

陈慕白不接招:“我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陈清欢云淡风轻地理理头发:“昨晚啊,唐恪叔叔请客去了城南的那家长盛不衰的高级会所啊,就你们年轻的时候常去的那家。”

陈清欢一句话轻描淡写地把火力引到了唐恪身上,哼,一对渣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就不再搭理他,回了房间。

陈慕白坐在客厅又是火大,又是气短,刚想找唐恪算账,殊不知唐恪后院起了火,打电话来跟陈慕白告状:“你女儿真是个祸害!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竟然找他老婆煽风点火!

陈慕白还想找他呢:“你到底跟我女儿说什么了!你怎么能带她去那种地方!”

唐恪一愣,细问了几句,听了陈慕白比他还糟糕的境遇,没忍住亲自跑来笑话陈慕白。

陈慕白一开门看到他就翻脸:“唐恪你是不是疯了!竟然带我女儿去那种地方!你都跟她胡说八道什么了?!你这条狗命是不打算要了是吗?”

唐恪还委屈呢:“大哥,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到底是谁带谁去?你知不知道你女儿一个晚上造了多少钱!我还没找你要呢!”

陈慕白不听,恶狠狠地撂狠话:“绝交!”

唐恪不甘示弱地回击:“啊!绝交就绝交!”

两人怒目相视,谁都不肯先低头。

陈清玄回家来取个东西,正巧碰上这一幕,默默叹了口气,去厨房给两人泡了杯茶。

陈慕白和唐恪的注意力渐渐被转移,看着旁边端茶送水乖巧听话的陈清玄,心生感慨,生什么小棉袄,贴心都是假的,炸起来都不带商量交涉的,伤害也是最大的!还是养儿子靠谱!养儿子想打就打,不想打还可以宠。

小公子陈清玄忙活完坐下后便叹口气,故作老成地教育两人:“都一把年纪了,还玩儿这种小朋友的把戏,幼不幼稚啊?不要绝交,有本事玩俄罗斯轮盘赌。”

俄…俄罗斯轮盘赌…

唐恪愣了下,也不顾正在和陈慕白交战了:“我就说吧…你和顾九思绝对不会有纯良的孩子…你家小儿子黑化起来简直可怕!”

陈慕白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动粗把他打跑了。

唐恪边跑还边念叨着:“马屁精,孤立你,毛毛虫,塞包里,上厕所,不带你,铅笔盒,扔楼里,值日生,全让你。”

萧云醒等陈清欢出了门才收拾了一下去上班,刚一坐下就听到了韩京墨火速赶来的戏谑声。

韩京墨靠在桌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昨晚加班的时候,你说有事出去一会儿,这个一会儿’可真是有点久……”

萧云醒没搭理他,打开电脑就开始写申请。

几行字停停写写、删删改改、踟不前,难得看到他有头疼为难的时候,韩京墨忍不住凑过去看他在写什么,一看可不得了了,他不可思议地指着电脑屏幕:“你这…陈清欢要求的?”

萧云醒手下动作未停,轻描淡写地回答:“我自己要求的。”

“啧啧,因私带人进研究所,前无古人啊,所长能批才怪!我看你能编出个什么正当理由来。向霈说得没错,幸亏你家没有皇位,如果有皇位也绝对不能传给你,传给你你就是个昏君!祸国殃民!”

是的,萧云醒打算带陈清欢来他的办公室看看,因为研究所性质特殊,这份申请报告确实不好写,颇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搞定。韩京墨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周日上午,萧云醒一大早就到了陈家楼下,叫了陈清欢出来。

陈清欢显然没睡醒,坐进车里还在揉眼睛,精神不济地开口:“你不是说今天加班吗?”

萧云醒给她系好安全带就开动了车子:“是加班,顺路带你去个地方。”

陈清欢靠在座椅里昏昏欲睡:“带我去哪里呀?”

萧云醒转头看了她一眼:“带你去我的办公室看看。”

陈清欢一下子就清醒了,挺直腰板正襟危坐,“你不是说我那天喝醉之后没胡说八道吗?”

萧云醒轻笑解释:“是没胡说八道,说的都是实话。”

陈清欢想一头撞死,再次感慨她这辈子和温柔体贴是沾不上边了,只能落得个无理取闹的名声。

她看看窗外,又看看萧云醒的神色,抿了抿唇:“我不去了…我也没有特别想去看…”

恰好到了路口,萧云醒踩下刹车等红绿灯,转头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暖暖的笑意:“是我特别想让你去看看。”

是他的疏忽,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才让这件事成为苏扬的一把刀。

萧云醒带着陈清欢参观了一圈之后,陈清欢微微有些失望,满脸都写着“也不过如此嘛”,看得他好笑。

后来两人回到萧云醒的办公室,她坐在办公桌后,霸占着大半张桌子晒着太阳玩手机吃水果嗑瓜子,正玩得开心就听到了敲门声,很快就有人推门进来。

“萧师哥…”来人看到她之后,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僵硬地往旁边看看,这才看到了被挤到办公桌另一侧办公的萧云醒。

萧云醒转头看她一眼:“有事吗?苏扬一愣,过了半天才回神,走近了把几张图纸放到他面前:“有几张图纸需要你审核…”边说边偷偷看了眼陈清欢,犹犹豫豫的,没决定到底要不要打招呼。

倒是陈清欢格外热情主动,把手里的玻璃饭盒往她的方向递了递:“苏师妹啊,来得正好,你快看看。”

苏扬低头看了一眼,以为陈清欢邀请她吃水果,刚想要礼貌拒绝,就看到陈清欢把手收了回去。

陈清欢一开口更是莫名:“我说得没错吧?

苏扬一愣:“什么?”

陈清欢垂眸看了眼饭盒示意她:“你切水果的手艺比萧云醒差远了啊,那么丑别人都吃不下去,你看,他做给我吃的果盘多好看,一看到就想要全部吃掉!啊呜!”

说着往嘴里塞了个草莓。

萧云醒适时抽了张纸巾帮她抹去嘴角的红色汁水。

苏扬简直无地自容,偷偷看了眼萧云醒的脸色,她没想到陈清欢什么都跟他说,看他的样子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他一定是故意带陈清欢进来给她看的,她看了眼被陈清欢弄得乱七八糟的办公桌,实在没忍住,把瓜子壳和零食袋往一边推了推,看着桌上的饼干屑欲言又止:“萧师哥有洁癖的……”

“哦。”陈清欢应了一声后,示威般地又打开一袋薯片,咔嚓咔嚓欢快地咬着,又掉了一桌的碎屑,“这么巧,我也有。”

苏扬往旁边看了看,看到萧云醒面上一派放任纵容的神色,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专心审核图纸,对两人之间的机锋充耳不闻,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清欢笑眯眯地看着她:“苏师妹,你怎么不说话啊?”

苏扬不敢说话,她怕一开口陈清欢定要跟她反着来,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默默退了出去。

陈清欢早上起得早,在苏面前耀武威一番之后便体力不支,让出办公桌,躺到沙发上睡着了。

等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醒来时,身上盖着条毯子,萧云在忙着,听到动静转头看她:“醒了?时间差不多了,去吃午饭吧。”

陈清欢半躺在那里摆摆手:“你不用管我了,你这么忙也顾不上我,我一会儿就先走了,你下午接着加班吧。”

萧云醒边说边开始收办公桌:“已经搞定了,下午不用加班,我有别的安排。”

陈清欢躺在阳光里,歪歪脑袋,眼睛里闪着细细碎的光;“约会?”

萧云醒点头,笑着问她:“我弄到两张康老先生的票,今天下午的有没有兴趣?”

“太有了!”陈清欢一下子坐了起来,“快快快,我们快走!别迟到了!”

周末吃饭的人很多,两人吃完饭到了剧院,离开始只有十几分钟了。

坐下后,陈清欢一口气喝了一大杯茶,萧云醒提醒她:“快开始了,你要不要去下洗手间?”

陈清欢略一思索:“好。”

她走了几步,手机忽然振了几下,便低头看着手机往外走,在门口差点撞上一个人,她心不在焉地道歉,头都没抬:“抱歉。”

那人躲开她之后却忽然不动了,堵住了她的去路。

陈清欢这才抬头看过去,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后,眨了眨眼睛。

秦靓没想到会再次在这里遇到陈清欢,相同的地方,相似的情景,只是,物是人非。

陈清欢回复完,收起手机,这才好整以暇地看着秦靓。

看秦靓的架势,颇有长谈的意思,她也没打断。

“你知道吗,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篮球馆,而是在这里,你也是像现在这样,差点撞到我。”秦靓说着往前方看了一眼,看着那道侧影依旧心潮澎“而萧云醒也是坐在那个位置,我一眼就看到了,就像现在一样。他好像就是那样的人,不论多么低调,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到。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的,像萧云醒这样的人,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眼中总是不一样的存在,在每个人的青葱岁月里,总有那么一个光而耀眼又遥不可及的人,这样一个高不可攀宛如神的人,让我们爱慕倾心而不可得。”

秦靓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下,直直看向陈清欢,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羡慕:“只有你,可爱亦可得。萧云醒,他是多少人的青春啊!我只是其中一员而已,你不知道,我们都曾羡慕你羡慕得要命。”

陈清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恰好看到两个小朋友打闹着从他旁边跑过去,萧云醒余光扫到,动作极快地把板凳往旁边拉了拉,等两人跑远了把板凳放回了原位,过了一会儿,两个小朋友又打闹着跑回来,萧云醒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他轻描淡写的两个动作,却避免了两个孩子被板凳绊倒脑袋碰到桌角的状况。

秦靓显然也看到了,她笑了笑:“看,谁说萧云醒不温柔?我一直就很喜欢那种清冷儒雅的人,对什么都淡淡的,好似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不曾在他心里留下痕迹,永远那么波澜不惊,冷静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努力去争取,和谁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谦和有礼,沉稳有度,却把骨子里的温柔和牵挂只留给一个人,看似漫不经心地行走在这人世间,却有一颗正直柔软的心,在关键时刻不着痕迹地伸出手去扶人一把,不露声色地温暖着这个世界,让人相信,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或许会有人不喜欢他,却没有人会去诟病中伤他,心怀坦荡,光明磊落,这就是萧云醒的魅力所在吧。陈清欢,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这样的一个人,就这样远地看着,就觉得十分美好。”

在每个人的青春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只要你动了念头,除非得到了,否则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放下,每每不经意地想起,心底都会为之动容,终生意难平

过了这么多年,秦靓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依旧心生涟漪。

陈清欢忽然觉得她一直盯着萧云醒的那双眼睛很碍眼,她话里话外不过传达了一个意思,她陈清欢高攀了,她明明也很好来着。

“我知道,你觉得我们不般配。”陈清欢看她一眼,继续胡扯,“不过你这么直接说出来是不是有些过分?萧云醒他确实是配不上我,不过我这个人呢,念旧,都这么多年了,不配就不配,我能凑合着过。”

秦靓从来不知道陈清欢还有这等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本事,听得瞠目结舌。

过了这么多年,陈清欢对秦靓早就没了那么强烈的敌意,甚至懒得同她周旋,收回视线:“哦,那你慢慢看,我尿急先走了。”说完绕开秦靓去了洗手间。

秦靓没有去找自己的座位,而是径直走向萧云醒的方向,最后坐到了陈清欢的位置上。

“好久不见,萧云醒。”

萧云醒看到她似乎并不意外,神色未变地点了下头,眼角眉梢没有沾染一丝多余情绪。

秦靓主动解释:“我移民了,这次回来是办点事情,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难得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所以过来打个招呼。

“你…”萧云醒看她一眼,又看了看方桌对面的位置,“能不能坐到那里?”

秦靓是个难得有貌又有脑的美女,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坐了陈清欢的位置?”

萧云醒垂眸:“嗯。”

“我只坐一会儿,说几句话就走,她现在不是没在吗?”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

这个“东西”不知道说的是他自己,还是这个座位。

“好。”秦靓这次倒是很痛快地换到了对面,“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喜不喜欢京剧喜不喜欢康万生?那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里,康老先生的专场,我以为你是喜欢京剧喜欢他的,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你跟陈清欢表白的那个晚上,我才知道我有多傻,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陈清欢。”

萧云醒不为所动,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开场了,你不说点有意义的话吗?”

秦靓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其实也没有什么想说的,如果非要说的话……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回国?听说当年你回来的时候,国外有很多实验室都向你发出了邀请希望留住你,留在那里你会有更好的发展,国外可以提供的福利、待遇、科研环境,都不是国内可以比拟的。”

萧云醒轻描淡写地开口:“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我们的祖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占地约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哪里放不下一个萧云醒?”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什么是好?之前你跟我说,我会遇到比陈清欢更好的人,现在又说我留在国外会有更好的发展,我倒是很想问问你,到底什么是好?”

短短的几句话,问得秦靓哑口无言。沉默疏离的萧云醒让她不知所措,而伶牙俐齿的他同样让人无法招架,

原来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口才竟是这样好,怪不得《论语》有云:“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萧云醒看着她,沉静的眸子里没有掺杂一丝情绪:“我和你不一样,你想要生活在你喜欢的国家,而我还是更喜欢生活在我自己的国家。”

秦靓忽然觉得坐不下去了,她很快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

萧云醒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又或许,于他而言,她一直都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吧。

陈清欢回来的时候,只有萧云醒坐在那里,她什么也没说,先拿纸巾擦座位。

萧云醒忍不住轻笑,不疾不徐地探身过去握住她的手,把湿巾抽出来

扔到桌下的垃圾桶里:“我擦过了。”

陈清欢冲他一笑,反手和他十指相扣。

很快响起开场锣鼓声,两人极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秦靓,手牵着手坐在一起听戏。

秦靓坐在后排的座位上,隔着人群看过去,毫不费力地就看到了比肩而坐的两个身影和紧紧扣在一起的那双手。

两人偶尔低语交流,他的嘴角始终挂着很浅的笑意,眼底俱是温柔的低头倾听或是问着她什么,而陈清欢则一改刚才散漫刻薄的样子,眨着眼睛冲他撒娇,旁若无人的亲密。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来——

人间何处说相思,我辈钟情似此。

她看着他的侧影微微出神,岁月真是偏爱他,过了这么多年,在他身上竟然丝毫看不出任何时光的痕迹,容貌出众,风度清雅,如果非要说有印记,那大概便是这周身愈发出众的气度吧。这种人如果不属于自己,真的是这辈子都不能再看到一眼,她立刻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清欢的周末过得很愉快,她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周一的早会。

会后,她才回到办公室坐下,宣平忽然推门进来:“陈清欢,你到底什么意思?!”

陈清欢慢条斯理地笑着:“宣总,进别人办公室要敲门的,你就这么

直接闯进来,万一我在办公室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你撞破了,大家都会很尴尬的。”

宣平的气焰一下子低了下去,眼神躲闪地看向一边。

一年多前,宣平和一个女下属在办公室里你依我依,结果被宣太太破门而入现场捉奸。这件事闹得很大,整个金融圈都传遍了,最后以公司选择保宣平,那个女下属被辞退而收尾。那个女孩子陈清欢见过几次,年轻单纯,天真烂漫,大概是无脑电视剧看多了,不知道对她嘘寒问暖的男上司是个人面兽心的渣男,心中还幻想着男上司与女下属的办公室恋情。宣平在业界还算有些地位,这件事对他的伤害不痛不痒,顶多算是个花边新闻,被人调侃一两句就过了,依旧谈笑风生。可对于那个女孩子就是致命的打击了,沦为笑柄不说,业内也是混不下去了

陈清欢坐在办公桌后面,旧事重提,满脸嘲讽地看着他。

宣平被怒:“我今天是来找你谈公事的,不要扯我的私生活。”

陈清欢轻笑一声,鄙夷之意甚重。

宣平怒极,甩了个文件夹在她面前,指着陈清欢怒吼:“你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陈清欢慵懒地打开那个文件夹看了一眼,随手丢到一边,一副风轻云淡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挑眉看他,笑得格外欢畅:“没什么好处,既然你捏着我的七寸,我又不肯让步,那就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好了。”

宣平气得手直哆嗦:“你就是个疯子!

他实在想不到这么个小姑娘拼起来竟要拉人陪葬,再没有什么比一个美人儿笑嘻嘻地说要和他同归于尽更可怕的事情了。

“你狠,你够狠!”

陈清欢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他发疯,对上他的视线,娇俏的笑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清浅的笑意,睁着一双澄激灵动的眸子就这么看着他,愈显无辜稚嫩。

宣平和她打交道多了,自然知道,陈清欢这个人,看上去单纯善良可爱,像朵小茉莉,实则是一朵不折不扣的食人花,吃人不吐骨头。她要准备给谁挖坑,便冲那人微微一笑,显得愈加单纯乖巧,极具欺骗性,让人一不留神就掉进了坑里。

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无辜稚嫩的小姑娘不动声色地在一群老狐狸中杀出一条血路,成了今年业内最大的赢家。

宣平不得不承认,他不是陈清欢的对手,他们博弈了这么久,他似乎从未在她手里赢过半子,如今她已决定釜底抽薪,更是让顾虑颇多的他隐隐有了败落之势。

陈清欢和宣平的这一战,一开始是她落在下风,可她一出手就惊了众人,在业内引起了轰动,这种不管不顾的雷霆手段实在是吓人,原来小陈总生起气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向霈作为吃瓜群众看得心惊肉跳,赶忙找上萧云醒,企图请他出山镇

压劝服一下,毕竟两败俱伤这个结果实在是惨烈。

向霈不心虚的时候,对萧云醒的待遇便下降了许多,直接从四位数的自助餐变成了三位数的火锅。

他一边往锅里添菜一边问:“云哥,你知道清欢总最近在干什么吗?”

萧云醒认真吃饭:“她最近很忙,经常加班。”

向霈心有戚然:“她是挺忙的,忙着大开杀戒呢,你知道吗?萧云醒似乎并不吃惊:“她跟我说了,还说等她杀完这一局要我给她做顿好吃的,她要好好补补,所以我最近在拟菜单。”

“……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向霈沉吟了下,还是跟萧云醒简单说了说,说着说着忽然正经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小魔女有的时候啊,太激进了,别人得罪了她,她势必要加倍回敬回去,从来不想给自己留条退路。”

萧云醒想也没想就开了口:“我就是她的退路,随时待命。”过了两秒又补充了一句,“可我也希望仅仅是待命而已。”

向霈一愣,忽然收起了一开始的想法,他是傻了才会想着找萧云醒阻止一下陈清欢。他怎么忘了,陈清欢的任何举动在萧云醒这里都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的,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否定和不赞同。

向霈忍不住笑着摇头:“你们俩啊,还真是……

有的时候他觉得萧云醒和陈清欢的爱情实在是让人羡慕,没有劈腿没有不合,永远无条件维护对方相信对方,不知是修了多少年才得来的这个缘分。

宣平不服气就这么败下阵来,一系列的操作下来似乎想要正面迎战,来个玉石俱焚。

彭明山适时把他拦了回来:“今天晚上冯总做东,请你和陈清欢吃饭,吃饭的目的很清楚,他来做和事佬,你把拿了陈清欢的东西还给她,她也就此收手,你们俩握手言和。”

宣平不屑地笑了笑:“陈清欢同意?”

“陈清欢是冯总招进来的,她应该会给这个面子。”

“她同意我还不同意呢,大不了大家就同归于尽鱼死网破一块死好了!”

彭明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怎么就看不明白?你也不看看陈清欢是谁,她父亲是谁,她弟弟是谁,她男朋友是谁,她未来婆家是谁同归于尽也就是说起来好听,有那么多人给她接着,哪里叫同归于尽,说白了是你死她活!现在有机会让你也一起生,你还不赶快抓住了在犹豫什么?!”

彭明山也不想妥协,可形势比人强,这个行业不缺有家世背景的,可陈清欢却是最有本钱的那一位,他不得不让步。碰上她,就八个字儿躺平认输,别无他法。

宣平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

彭明山知道他气不过,语重心长地劝他:“就算不提那些,就说陈清欢自己,她比你年轻、比你能力强、比你有才华,履历比你好看太多,这几年每一战都可圈可点,教科书级别的操盘,这件事真的这么发展下去,公司也会选择站在她那边而舍弃你。老徐马上就要退了,会空出一个vP的位置,你大有希望,不要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宣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照您这么说,我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就是陈清欢的了呗,我双手奉上行了吧?”

彭明山一脸高深地敲了敲桌子:“那也不能这么说,该挣扎的还是要挣扎,总有人看不惯她,要是利用好这些人,你未必就没有希望。还有个消息,最近要从总部空降一个人来接替老曹,你和他搞好关系,到时候对你争取VP会有助力。”

宣平点点头,目前来看,只能这样了。

当天晚上,在饭桌上,陈清欢和宣平以茶代酒喝了杯茶之后,便一笑泯恩仇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两人之间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

一周后空降兵程渡走马上任的同时,还带了个得力将谢弘和。

别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程渡的火却烧得格外温和,让人摸不着头脑。

谢弘和在宣平的挑唆下,跟陈清欢打过几次交道之后,便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忍不住在程渡面前吐槽。

程渡倒是格外平和,听他吐槽完,才意味深长地评价道:“咱们这位小陈总啊,水深得很。”

谢弘和嗤之以鼻:“有多深?”

程渡指着他:“足以淹死你。”

谢弘和一愣:“没那么夸张吧?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

“夸张?淹死两个你都绰绰有余。”程渡叹口气,“这个女人啊,难搞得很哪!”

谢弘和不屑地哼了声:“喊,不就是有个好爸妈,还能管得了她一辈子?”

程渡摇摇头,不赞同地看着他:“你啊,最好相信,小心点儿吧,别不当回事儿。”

程渡心细如发,最是擅长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一个人的底细。他为了避免水土不服,到任前就把公司里所有人的情况都了解了一遍,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小陈总,也是颇感兴趣。别人出招总是有迹可寻的,可陈清欢就不一样了,把她父亲身上那三分邪气发扬光大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什么套路招数在她面前都不堪一击,出起牌来完全没有章法,却又稳准狠,让人根本无力招架,最难打交道。有她这个变数在,对手很是忌惮。

谢弘和不甚服气:“您是没见到她那个样子,狂什么狂,一个小丫头片子!

程渡轻笑出声:“说真的,如果你能在她这个岁数坐到她这个位置,有她的学识涵养能力财力影响力,你会比她还狂。

“您为什么总帮着她说话?就因为她长得漂亮?

“我是挺欣赏她的,虽然大家都不是什么善人,她的心机手段一点儿不比别人少,可别人看上去阴沉沉的,偏偏她睁着一双透亮明媚的大眼睛,像冬日里的暖阳。不知道家里怎么教的,一身风骨,别人急起来什么下三烂的手段全部都用,可她却瞧不上,人也是正大光明坦荡磊落的。

有的时候我就在想,明明都是使手段,怎么就偏偏她使起来格外高明,还有种光明落的坦荡感来呢?

除了漂亮,她身上更有寻常女孩子身上少见的坚韧和魄力,不知道陈家到底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女儿来的。

谢弘和忽然压低了声音:“那这次VP的位置,陈清欢和宣平,您更倾向于谁?

程渡看他一眼:“这话是你间的,还是替别人问的?”

谢弘和眼神闪烁:“都有。”

程渡忽然不说话了。

谢弘和看着他,忽然品出了点什么。

三十五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单身自洁,英俊多金,风度翩翩,忽然对一个异性露出毫不掩饰的维护,说明了什么?

谢弘和不确定地间道:“只是欣赏?”

程渡换了坐姿,没说话。

谢弘和立刻懂了,也隐晦地改了口风:“当然了,我这个人再混也知道尊重未来嫂子。”

程渡的脸上似乎多了丝笑意,也没表态,只是提醒他不要被人当枪使。

没过多久,陈清欢和宣平的VP之争,以宣平的败北而结束,陈清欢升任最年轻的女VP

谢弘和冷眼看着,越发肯定程渡对陈清欢有着不一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