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锡云看她垂下眼睫,一脸黯然,猜她是在胡思乱想,又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后牵起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可我现在还没办法回答你,也暂时无法承诺你什么,”他顿了顿,黑眸凝着她的,目光是和平时不一样的温柔,“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先确定一些事情,再给你答复,可以么?”

思虞动了动嘴唇,却不知如何回答。

明明昨晚他还口口声声说对她是兄妹式的疼爱,现在却主动亲吻她,但又不肯对她解释一言半语,这让她非常不安,怕这一切又和上次一样,在满怀希望的时候被无情打击。

而她也不过是想弄清楚,他对她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我今天还没吃过东西,你帮我叫客服送餐上来,我去洗个澡,早上跑了会步不舒服。”冷锡云说话间站起来,宽大的掌心温情的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拍,似带着无限宠溺。

思虞呆呆望着他走进浴室,直到水流声传来,才恍惚回神,打电话叫了餐。

十多分钟后冷锡云从浴室出来,思虞站在窗旁望着窗外继续发呆,纤薄的背影透着一种让人心疼的孤寂。

冷锡云走过去,探出双臂自她身后小心翼翼的避开她受伤的手将她圈入怀。

“在想什么?”

湿热的气息夹杂沐浴乳的清香迷乱了思虞的神智,她忍不住浑身发颤——因他自然而然的亲密举动。

这样的情景是她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她连做梦都想他这样抱自己,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可她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抱她?

这样相拥的姿势,应该不是兄妹式的了吧?

她沉默太久,冷锡云得不到回应,索性扳过她的身子,让她和自己面对面的将她禁锢在玻璃窗和他的怀里。

思虞有些闪避的目光落在他精实的胸膛上,‘轰’地一下,脸红如血。

他竟然在沐浴过后身上仅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而她不论是抬头还是低头,不是看到他迷人的胸膛就是看到他那双修长有力的长腿。

冷锡云见她转过身看到自己后脸红成那样,有些忍俊不禁,手指攫着她的下颚摩挲,而这样简单的一个举动都能让思虞心神荡漾,忍不住就想……和他更亲密些。

带着些微的羞怯,她用完好的那只手覆上他的后背,以指梳理他肌理分明的身体线条,滑落至腰际后又一路而上,渐渐转至他的肩,往前掠过他的锁骨线,停留在他胸口。

她皮肤白皙水灵,而他的是健康的蜜色,此时她的手按在他心脏跳动的位置上,两种颜色相辉映,竟说不出的悦目。

她微仰头看他,粉润的菱唇动了动,忽地踮高脚尖去吻他的唇——如果他没有推开她,那她就乖乖听他的话,什么也不多想,安静等他给自己答复和承诺。

一秒,两秒……十秒,冷锡云不但没推开她,反而在她的舌试探性的想倾入他口腔时一反被动,双手扣着她的腰将她抵在她身后的玻璃窗上,猛地吮住她的舌尖激烈的纠缠。

这样的气氛下热吻彼此都很容易失控,尤其思虞除了和他仅有的几次亲吻外,其他对情事的认知都极其青涩,这样被他狠狠的压制在玻璃上亲吻,就有种似乎要被他吞吃入腹的感觉。

她停留在他胸口那只手笨拙的在他身上毫无章法的胡乱游移,等听到一声闷哼,她困惑睁开眼,捕捉到他眼里流动的炽热欲念,大脑呆了呆,才从手心里滚烫而硬/挺的触觉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她抓到他那里了。

这实在让人羞愤和尴尬。

触电般松开手,他却反进一步将身体更亲密的覆上她,浴巾下充血的那处昂藏隔着布料嚣张的抵在她小腹上,仿佛在向她示威,又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进入她身体里,彼此合为一体。

这样露骨的举动让思虞手心潮湿一片,脸颊更是滚烫似火烧。

可身体还是本能的回应他的亲热举动,每一个动作都在昭示着她对他的渴望。

情势濒临完全失控的边缘时,冷锡云体内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他必须停下来,而这时门外传来门铃声。

冷锡云深吸口气,压下小腹下方那处的躁动,依依不舍退出她的口腔,却又留恋的在她被自己洗礼得有些微肿的粉唇上恶劣的轻咬一口。

“应该是送餐上来的,我去开门。”他的唇抵着她的轻喃一句,随后迅速放开她的身体,回浴室换了件浴袍后走去开门。

在他推着餐车进来时,思虞还就着原来的姿势靠在玻璃窗上轻喘。

冷锡云瞥她一眼,倾倾嘴角朝她够动手指,示意她过来。

思虞不动,因为她的腿现在还发软。

冷锡云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轻笑出声,微低头以指抵着额的样子十分迷人。

思虞很久没看他这样笑过,有片刻的失神。

“要我抱你?”他问,凝视她的炽热黑眸嗪着一丝促狭。

思虞微咬唇,听出他语气中的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忍不住就将视线落在他腿间某处——比起她的腿软,某人的第三条腿怕是更狼狈吧?

她用那样挑衅的眼神瞪着他腿间,冷锡云还未完全压下的情/欲忍不住又在体内窜腾,并有汹涌澎湃的姿势。

他叹息:“思虞,你再这样那看它,我不保证它会对你做什么。”

这样露/骨的暗示,未经人事的思虞哪是他的对手,只短短一句便让她败下阵来,迅速撇开眼侧头看向窗外,佯装看风景。

冷锡云微挑眉,不再逗她。

“过来陪我。”他唤她。

思虞顿了顿,乖巧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手上的伤有多严重?”他边吃边问。

“轻微骨裂,大概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愈合如初。”

冷锡云夹菜的动作一顿,不知怎么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

思虞以为他是在怪她一开始瞒他,又听他说:“一会把房退了去我那边住,”

思虞撇嘴,“方便么?”

冷锡云听出她语气中的酸味,腾出一只手来轻刮她的鼻梁,“爷单身许多年,缺个漂亮的女人打发寂寞漫漫长夜。”

“你身边如花美眷从没断过,以前是琵琶女,后来是什么嫩/模,小歌星,还有那什么秦语柔……你会寂寞?”

“秦语柔?”冷锡云眯眸,似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名字的主人。

“和你交往过又被你甩了的某建设公司老总的千金,闹得满城众所皆知的绯闻,别说你不知道她是谁。”

果然她话一落冷锡云便露出‘原来是她’的神情。

思虞见状,心头一阵气苦,冷哼了声要走开,手腕被冷锡云及时捉住。

“既然知道那是绯闻你又何必当真?我和她见面不超过两次,所谓的交往被甩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而那些什么嫩/模小歌星也是空穴来风,你当笑话听听就好,别信以为真。”

思虞点头。

其实他肯解释,就已经说明那些绯闻只是捕风捉影,因为他从小到大从来没骗过她。

只不过,“你当年承认琵琶女是你女朋友,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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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我陪你睡(二更)

——既然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只有被利用的价值,那我是该迷途知返了,爱你太痛苦。

冷锡云想起当年凌榕离开时说这句话的神情,是绝望而悲怆的。

他们那时认识四五年,以取暖的互惠方式在一起三年,她总以为她能让他爱上她,可是在他心里,已经住着一个人,只是他后知后觉,从未正视过而已。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能回答你。”冷锡云推开餐车,黑眸定定望着她,神情认真,“我只能告诉你,凌榕不是我意义上的女朋友,从来都不是。”

思虞想问既然不是那为什么要骗她,难道当年她去父亲的公司找他时在办公室门口听到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是琵琶女和他故意演那样一出戏来刺激她,好让她对他绝望尽快出国饫?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黑眼圈都有。”他轻触她眼周一圈不太明显的黑影,语气怜惜。

思虞瞪他:“害我没睡好的罪魁祸首是谁要我提醒你吗?”

“那你现在好好睡一觉。”

思虞一楞,紧张道:“你呢?你要走?”

她语气急促,一副害怕他立即离开的心慌,惹得冷锡云失笑。

“我陪你睡。”

简短几个字却让思虞心口一跳,好不容易退去的红晕再次袭击脸颊,绯红如血。

别别扭扭地慢吞吞爬上床,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羞,一躺下她便侧身背对他,心头普通乱跳。

“以前是谁嚷嚷着要我抱她睡,现在才知道害羞会不会太晚了?”冷锡云自她身后圈她入怀,却不忘促狭。

思虞涨红着脸不吭声,想装睡,却被身后滚烫的胸膛及呼吸里搀入的好闻气息扰得久久无法安睡。

冷锡云从她坚硬的睡姿判断出她没睡着,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这些年在法国有没有结识很要好的朋友?”

思虞点头,和他说起宋碧菡母子,提及一些趣事,忍不住转过身来,俏颜荡着雪后初霁般迷人的笑容。

“小多虽然年纪小,但却很聪明,美国人杰森爱慕碧菡姐,想从小多身上下手,骗小多说他是小多的爹地,结果小多冒出一句‘我爹地和我一样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你皮肤白白眼睛绿绿头发黄黄,是怪物。’”

“你一直和她们母子住在一起?”

思虞点头,把脸埋入他胸口幽幽道:“如果不是因为有她们母子陪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撑这么久。”

思念是一把无形的利器,每到夜深人静时便撕割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她唯有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不至于让自己因为太思念他而崩溃。

冷锡云更紧的拥住她,嘴唇摸索到她的轻轻烙下无限疼惜和内疚的一吻。

“睡吧。”他轻声哄她,声音带着让人心安的温柔。

思虞静静凝了他一会,闭上眼。

良久后,在冷锡云以为她睡着时,她忽地冒出一句:“我醒来你还在吗?”

她话语中隐藏的惶恐让冷锡云心头一窒,轻轻应允。

思虞这才放心让自己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冷锡云目光专著的凝着她熟睡的容颜,心头滋味杂陈,但更多的却是惊喜。

他想起上午和父亲的谈话内容,黑眸渐渐深沉,变得凝重。

其实他在来找她之前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因为他在听完父亲告诉他的那些事情后,之前他以为的那些推理完全不成立,而他和她的关系却变得更为错综复杂。

所以他需要她给他一些时间去查证一些事情是否真如父亲所言,而若到最后证明父亲所言非假,她和他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那么,他也认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已经不可能再像当年一样,只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就将她赶离身边。

这次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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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大脑完全清醒的那一刻,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左右环顾一圈室内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后又翻身爬下床,走去浴室,结果还是空无一人。

他骗她。

明明答应她醒来他还在的,结果……

失落的走回大床一头载下去,眼角余光却撇到床旁矮柜上用坐机压着一角的一张便笺。

她一楞,又坐起来伸手将便签拿过。

思虞:

我派去找妈那些人已经有了消息,因为时间很急,所以没等你醒来,乖,不要生气,等我接到妈会马上给你电话。

看着落款处飘逸的繁体雲字签名,思虞轻轻哼了声,失落的心情重又变得飞扬。

小心收好便签放进包里,进浴室简单洗漱,出来看了眼时间,算了下她居然睡了快五个小时,而且睡得极沉,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从包里翻出手机,点开屏幕一看居然有四通未接来电,其中一通是乔樾擎打来的,另外三通是寒微的来电。

迟疑了一会,她回拨给寒微,那端响了两下便接通了,传来寒微有些心急的声音:“思虞,怎么你和如姨的电话都打不通?一个是关机,一个是无人接听,我都快急死了。”

“哦,可能我妈的手机没电了,而我的手机铃声太小,没听到。”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异,末了又问:“寒微,你找我们有事么?”

“没有,我就是有些担心如姨。”

寒微这种似乎知道了些什么的说话语气让思虞一阵心惊肉跳,“担心她什么?”

电话那端寒微像是有些迟疑,过了好一会才听她说:“昨晚冷叔的生日宴上,我去上洗手间时,在一处角落里看到如姨和冷叔似乎在吵架,还提到什么余什么良……”

听她这么一说,思虞才想起昨晚在宴席快结束时母亲的确离开过一阵,而再回来后脸色很难看,她还问母亲是不是不舒服,母亲当时是说酒店空气不好,她呆久了胸闷。

原来是和父亲吵过。

那么早上母亲突然说要出远门散心,必然也是和昨晚的争吵有关。

而寒微说父母争吵时提到余什么良,难道这是一个人的名字?

“思虞,你是不是怪我偷听?”见思虞不吭声,寒微语气忐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他们也没吵多久就各自走开了……”

思虞叹口气,“我妈早上离家外出,手机关机是因为不想让别人找到。”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

“离家外出?”寒微十分震惊的声音。

“我哥派去找我妈那些人已经有了消息,他接我妈去了。”

“那你现在在哪?”

思虞说出酒店名,又随即补充:“等我哥接到我妈,我也会过他那边去住,不会住酒店。”

“思虞,你是不是……自从那件事后就没再把我当过朋友?”寒微忽然问。

思虞愕然,“怎么这样问?”

“之前没发生那件事时你所有的秘密我都知道,可是现在你只和我聊天,却不再和我谈心事……”寒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是不是因为我哥的关系才让你改变了对我的态度,下意识对我有所堤防?”

没想到她心思这么敏感,竟然感觉到她对她的敷衍和有所隐瞒。

思虞为此有些内疚。

“我知道不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但我已经很努力在弥补了,我不知道除了多和你联系、多关系你、代你照顾如姨以外,还能怎么做才让你重新接纳我这个朋友。”

“寒微,你别这样,你没有对不起我,所以不用弥补什么。”思虞因她这番话感到心头沉重,“是我不好,我的确有些心事没告诉你,因为我无法说出口,你懂吗?”

寒微沉默了几秒后回她:“我知道每个人都希望拥有一丝属于自己的**,你说的我懂,我也只是希望你还能当我是你的好朋友。”

“捍卫,谢谢你能理解。”

“那就这样吧,代我向如姨问好。”

待寒微挂了电话,思虞瞪着暗下去的屏幕反省自己对寒微的态度是不是过分了点?

可她并不是刻意要疏远寒微,而是,发生过一些事情后,两人真的很难再回到以前的无话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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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偷亲(一更)

八点多,思虞还没等到冷锡云的电话,倒是刚从局里出来的乔樾擎又打电话过来,得知她还没吃晚饭便说要过来接她,他和齐莘约好了一起吃饭。

“你怎么住到酒店里来了?”乔樾擎一见她劈头就问,随后视线落在她受伤的那只手上,又是一惊,“你的手怎么了?”

思虞也不瞒他,大致说了家里的情况,末了问他:“你下午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么?”

乔樾擎替她打开副驾的车门,摇头道:“也没什么,就是你刚回国,想约你出来聚一聚。”

他发动引擎,一不小心触到喇叭,静谧的夜空顿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饫。

思虞满头黑线,“你怎么换开警车了?”

“我的车在做任务时撞得不能看了,拖去了维修厂,所以这两天只能将就着开警车。反正这车通行无阻,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两人到达目的地时,齐莘已经连菜都点好了,所以两人一坐下,便立即有餐厅的服务生送菜上来葙。

“我刚才打电话给锡云,奇怪他竟然没接。”齐莘边给思虞面前的茶杯倒茶,边说。

乔樾擎看一眼思虞,将她刚才告诉自己的她家的情况说给齐莘听,完了纳闷道:“昨晚冷叔和如姨明明还好好的啊,怎么一大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思虞没告诉他寒微昨晚看到父母吵架的事,只含糊说是父亲惹母亲生气了,母亲才一气之下离家。

齐莘倒是不以为意:“夫妻之间发生争吵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有什么奇怪的?”

“问题是我一直以为冷叔和如姨是那种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思虞闻言诧异——原来父母在他人眼里竟然还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如果被母亲听到,不知做何感想?

大概会觉得讽刺吧?

“思虞,怎么不吃?”齐莘见思虞不动筷,问了句。

思虞笑笑,拿起筷子。

“我说虞妹妹,你和锡云……”乔樾擎话问到一半又打住,视线落在思虞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思虞抬眸迎视他的目光,“你想问什么?”

“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