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口气,绕开碎片走过去,“既然您已经知道我去找过庄叔,那我们父子今天当面把所有问题摊开来讲清楚。”

“什么问题?你无非就是想知道你和你妹妹是不是亲兄妹。”冷邺霖冷笑,“你庄叔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的希望你和你妹妹不是亲兄妹,我也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

冷锡云没回父亲,反问:“碧云是谁?”

“不准提她的名字!”冷邺霖忽然变得暴躁。

冷锡云盯着父亲青筋绽露的面容,继续道:“您和妈这么多年貌合神离的婚姻,就是因为这个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女人,她是问题症结所在,怎么能不提她?”

“混蛋!什么死了几十年的女人?你还没有资格提她!”

冷锡云揉额,“爸,既然要谈,能不能好好谈?反正就算您不说我也可以找人查,或者我可以去问妈。”

冷邺霖怒视儿子:“你威胁我!”

冷锡云不语,只是目光坚定的望着父亲,让他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冷邺霖瞪着儿子,不甘被他威胁。

“爸,我保证如果您和我说出实情,我不会为您保密这一切,包括您死守着没告诉妈的那个秘密。”

冷邺霖闻言额头青筋又是一跳,咬了咬牙想发火,却最终隐忍。

冷锡云知道父亲是妥协了,顿了顿又重复那个问题:“碧云是谁?”

这个名字仿佛是冷邺霖的心头大忌,每提一次都能让他面容扭曲一次,显得有些狰狞。

“你不是问你庄叔,她和你妈有什么关系?”

冷锡云点头,静待父亲道出答案。

而冷邺霖过了许久才开口:“她姓沈,是大你妈两岁的堂姐,碧云是她的小名,所以你就算找人查,也不一定查得到她的资料。”

“那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冷邺霖像是笑了一下,那一笑,让冷锡云全身的汗毛都在瞬间竖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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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一时冷漠一时温柔(二更)

寒微打电话来时,思虞刚好在一家酒店门前下车。

刚才在车上就已经打电话去机场询问过,飞往巴黎的航班还有一班是在晚上九点多,本来打算购票,但忽然想起母亲,于是又打消了购票的念头。

这次返回法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走之前她必须要确定母亲的现状不会让她担心,她才能放心离开。

寒微约她中午一起吃饭,她以要陪母亲为由婉拒了。

右手腕受伤,当务之急应当先去医院。而她不想让寒微知道自家发生的那些事情,或许是忌讳闻珊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夤。

开好房放好行李,她打车直奔医院。

起初还以为只是肌肉损伤,经过一系列拍片等检查,医生给予腕骨轻微骨裂的诊断结论。

“最好上个夹板固定,免得动来动去加重骨裂情况。另外我给你开些消炎散淤止痛的药,你每天按时服用,不用打针也没关系,不过今天第一天,你既然来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挂两瓶最好,这样消肿比较快。误”

骨外科的输液室零零散散有几个男女老少或坐或躺,思虞环顾一圈,在一名脚受伤的贵妇人旁边的一个空位上坐下,这个位置靠窗,一会可以看窗外打发时间。

“冷小姐,你身上这套衣服好漂亮,尤其小外套,我几个同事都好喜欢,拜托我来问是什么牌子?在哪买的?”给思虞打针的护士双眼亮晶晶盯着思虞的蓝白小格纹外套,满目期待。

思虞笑笑,“没有牌子,是我自己做的。”

“哇,好厉害,你是时装设计师么?”

“不是,我刚毕业,还没拿到设计师证。”

“可是真的好漂亮,一点都不输那些国际名牌。”护士一脸羡慕,抓着思虞的手,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衣裤转。

这让思虞有些担心她会把针扎到自己血管外去。

幸亏护士及时回神,三两下俐落给她扎好针,“一会李医生会过来给你上夹板固定。”护士离开前说。

思虞点头,待护士离开,她正要把目光转向窗外,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身旁的贵妇人似乎在盯着自己看,微微一楞,侧头看过去。

这是一个和母亲年纪相仿的女人,眉眼精致修饰过,比起母亲的娴静雅致,她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贵妇人在思虞打量她时并没有转开目光,神情却似乎冷了些。

“妈,您怎么脚受伤了?”

忽然一个男声响起,微沉的声线带着一丝磁性。

思虞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抬眼和对方不经意投来的目光相碰,彼此都是一楞。

是他。

那个和她同一班飞机回国被她踩两次脚又救她一次的邻座。

“我下楼不小心踩空,所以把脚给扭伤了。”

贵妇人的声音把男人望向思虞的目光收回,“那怎么就您一个人?璇姨呢?”

“她抓药去了,医生说我关节扭伤,要外敷。”贵妇人说着看了眼还剩三分之一的输液袋,又道:“你公司不是很忙?我这儿有你璇姨照顾,你不用担心,去忙你的吧。”

“我等您打完针先送您回去。”

贵妇人闻言没再坚持。

思虞将目光转向窗外,却控制不住竖起耳朵聆听周边的动静。

男人站了会,然后在母亲的提议下落坐于他母亲和思虞之间。

思虞闻到呼吸里搀入的好闻古龙水香味,脑海里浮现那日在机场男人自身后伸出援手救自己那一幕。

才回来两天就和这个男人碰到好几次,还真是缘分不浅。

她望着窗外胡思乱想,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正有些昏昏沉沉时,眼前递来一只大号牛奶杯。

她一怔,抬头。

“热牛奶,可以暖手。”

男人瞥了眼她不住想往衣服里藏的手。

思虞有些羞窘——她天生怕冷,加上输液,双手更觉冰凉,所以总忍不住想藏进衣服里取暖。

这个男人倒是观察入微,连这都能察觉。

思虞想伸手去接,可一只手扎着针,另一只却肿得麻木了没有知觉,她实在有心无力。

男人似看出她的窘境,微俯身,大半个身子倾过来,将手头的热饮小心翼翼塞到她扎针的那只手心里,让她圈住。

这样近的距离,思虞能看到他垂敛的长睫非常浓密,眼窝的皱褶极深,鼻梁也挺得不可思议……

“我妈在楼下等我,我要走了。”

男人的声音自头顶落下,等思虞想起自己该道谢时,男人已经走远了。

真是……怪人。

思虞握着散发浓郁奶香的热牛奶,心口涌过一丝暖意。

这个世上,总还是有人对她好的。

即使他们根本就算不上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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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针上好固定夹板从医院出来,时间已经是下午。

回到酒店叫了客服吃了点东西,正打算联系母亲,手机忽然响起。

如果没有你。

是她昨晚在冷锡云离开后流着泪为他设置的来电铃声。

瞪着闪烁的屏幕,在铃声反复响过四便后,终于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电话接通,那端先是沉默了一会,显然是以为她不会接的电话,有些措手不及。

思虞也不开口,彼此隔着电话倾听对方的呼吸,而光是这样,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跳得剧烈。

“你在哪?”良久后,冷锡云才在电话那端问。

思虞迟疑一秒,反问他:“有事么?”

“当面再说。”

“……”这是个很诱/人的陷阱,思虞明知要想彻底斩断对他的感情就应该拒绝。

可她无法拒绝。

说了酒店名,挂掉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就听见敲门声。

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熟悉的身影,心跳一如既往的开始乱序。

“你的手怎么样了?”她一开门就听冷锡云问,随后目光落在她上了夹板的那只手,眸光微凛。

“没大碍。”思虞轻描淡写,猜想他大概是回家得知了母亲和她离开的消息。

关上门返回室内,身后冷锡云又问:“你买了飞巴黎的机票?”“没有。”

“妈那边无法联系,显然是在避免让我们找到。”

思虞一震,俏颜掠过一抹惊慌。

“那怎么办?找不到她怎么知道她处境好不好?”

“我已经让人在找,”顿了顿,“而你暂时不能回法国。”

思虞没回他,低着头看地毯。

冷锡云走近她,手执起她受伤的那只手,轻问:“一个人在医院时有没有偷偷在心里骂我?”

思虞僵住,不确定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痛么?”

不痛。她心里这样说,结果做出的动作却是点头。

“有没有吃药?”

这次她点头,并试图将手抽回。他却执意捉住不放,“我看看。”

思虞皱眉:“没什么好看的。”

“你不要倔,说没大碍,怎么连夹板都用上了?”

“这不关你的事!”思虞突然拨高声音,明显是有些恼了。

“你不是说有事当面说?赶紧说吧,我要休息。”

冷锡云盯着她,黑眸深沉:“思虞,你不要刻意用这种态度对我。”

思虞嗤笑,微歪着头看他,“那你教教我,我该用什么态度对你?别说什么像以前那样兄妹相亲相爱,我倒是想和你相亲相爱,可是你不要。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要用什么态度对你?”

反正他不喜欢她,她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印象她已经不在乎了。

“你说爱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态度?”

这一句激怒了思虞,将她心头蛰伏的新旧委屈统统爆发出来。

“就因为我爱你难道就要忍受你的一时冷漠一时温柔?我快被你逼疯了,冷锡云!你既然不能给我我想要的就拜托你离我远一点!以后不要再说我爱你,我不会再爱你,这次我说到做到,我真的不会再爱——”语无伦次的话语被突然落下的吻封缄,思虞瞠大眼,唇上滚烫的触觉让她整个人彻底僵住。

91想和他更亲密(一更)

这个吻只持续了几秒他的唇便离开了她的。

思虞楞楞地瞪着眼前的俊颜,脑海里忽然那次在齐莘的别墅里两人险些失控的那个吻。

不同的是那次是她主动吻他,而这次却恰恰相反。

所以她震撼的同时也困惑——他为什么吻她?

冷锡云见她似乎被自己的举动吓住,有些无奈的揉她后脑上的发:“思虞,你——”

“你又要说对不起么?”

思虞打断他。因为那次他就是在热烈亲吻过她后对她说了这三个字。

冷锡云凝着她,轻轻摇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你刚才会亲我是……因为……”思虞忽然变得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句话说完整,又或者是害怕自己说出口的并不是他所想的,所以不敢说下去,因为那样的话,就连难堪都无法形容她的处境了。

冷锡云微勾了勾嘴角轻笑一下,伸手抚过她姣好的面容,又是一声轻轻叹息,“你让我很无奈。”

“……”

思虞觉得委屈——他是因为无奈才吻她?

冷锡云看她垂下眼睫,一脸黯然,猜她是在胡思乱想,又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随后牵起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可我现在还没办法回答你,也暂时无法承诺你什么,”他顿了顿,黑眸凝着她的,目光是和平时不一样的温柔,“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先确定一些事情,再给你答复,可以么?”

思虞动了动嘴唇,却不知如何回答。

明明昨晚他还口口声声说对她是兄妹式的疼爱,现在却主动亲吻她,但又不肯对她解释一言半语,这让她非常不安,怕这一切又和上次一样,在满怀希望的时候被无情打击。

而她也不过是想弄清楚,他对她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我今天还没吃过东西,你帮我叫客服送餐上来,我去洗个澡,早上跑了会步不舒服。”冷锡云说话间站起来,宽大的掌心温情的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拍,似带着无限宠溺。

思虞呆呆望着他走进浴室,直到水流声传来,才恍惚回神,打电话叫了餐。

十多分钟后冷锡云从浴室出来,思虞站在窗旁望着窗外继续发呆,纤薄的背影透着一种让人心疼的孤寂。

冷锡云走过去,探出双臂自她身后小心翼翼的避开她受伤的手将她圈入怀。

“在想什么?”

湿热的气息夹杂沐浴乳的清香迷乱了思虞的神智,她忍不住浑身发颤——因他自然而然的亲密举动。

这样的情景是她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她连做梦都想他这样抱自己,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可她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抱她?

这样相拥的姿势,应该不是兄妹式的了吧?

她沉默太久,冷锡云得不到回应,索性扳过她的身子,让她和自己面对面的将她禁锢在玻璃窗和他的怀里。

思虞有些闪避的目光落在他精实的胸膛上,‘轰’地一下,脸红如血。

他竟然在沐浴过后身上仅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而她不论是抬头还是低头,不是看到他迷人的胸膛就是看到他那双修长有力的长腿。

冷锡云见她转过身看到自己后脸红成那样,有些忍俊不禁,手指攫着她的下颚摩挲,而这样简单的一个举动都能让思虞心神荡漾,忍不住就想……和他更亲密些。

带着些微的羞怯,她用完好的那只手覆上他的后背,以指梳理他肌理分明的身体线条,滑落至腰际后又一路而上,渐渐转至他的肩,往前掠过他的锁骨线,停留在他胸口。

她皮肤白皙水灵,而他的是健康的蜜色,此时她的手按在他心脏跳动的位置上,两种颜色相辉映,竟说不出的悦目。

她微仰头看他,粉润的菱唇动了动,忽地踮高脚尖去吻他的唇——如果他没有推开她,那她就乖乖听他的话,什么也不多想,安静等他给自己答复和承诺。

一秒,两秒……十秒,冷锡云不但没推开她,反而在她的舌试探性的想倾入他口腔时一反被动,双手扣着她的腰将她抵在她身后的玻璃窗上,猛地吮住她的舌尖激烈的纠缠。

这样的气氛下热吻彼此都很容易失控,尤其思虞除了和他仅有的几次亲吻外,其他对情事的认知都极其青涩,这样被他狠狠的压制在玻璃上亲吻,就有种似乎要被他吞吃入腹的感觉。

她停留在他胸口那只手笨拙的在他身上毫无章法的胡乱游移,等听到一声闷哼,她困惑睁开眼,捕捉到他眼里流动的炽热欲念,大脑呆了呆,才从手心里滚烫而硬/挺的触觉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她抓到他那里了。

这实在让人羞愤和尴尬。

触电般松开手,他却反进一步将身体更亲密的覆上她,浴巾下充血的那处昂藏隔着布料嚣张的抵在她小腹上,仿佛在向她示威,又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进入她身体里,彼此合为一体。

这样露骨的举动让思虞手心潮湿一片,脸颊更是滚烫似火烧。

可身体还是本能的回应他的亲热举动,每一个动作都在昭示着她对他的渴望。

情势濒临完全失控的边缘时,冷锡云体内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他必须停下来,而这时门外传来门铃声。

冷锡云深吸口气,压下小腹下方那处的躁动,依依不舍退出她的口腔,却又留恋的在她被自己洗礼得有些微肿的粉唇上恶劣的轻咬一口。

“应该是送餐上来的,我去开门。”他的唇抵着她的轻喃一句,随后迅速放开她的身体,回浴室换了件浴袍后走去开门。

在他推着餐车进来时,思虞还就着原来的姿势靠在玻璃窗上轻喘。

冷锡云瞥她一眼,倾倾嘴角朝她够动手指,示意她过来。

思虞不动,因为她的腿现在还发软。

冷锡云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轻笑出声,微低头以指抵着额的样子十分迷人。

思虞很久没看他这样笑过,有片刻的失神。

“要我抱你?”他问,凝视她的炽热黑眸嗪着一丝促狭。

思虞微咬唇,听出他语气中的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忍不住就将视线落在他腿间某处——比起她的腿软,某人的第三条腿怕是更狼狈吧?

她用那样挑衅的眼神瞪着他腿间,冷锡云还未完全压下的情/欲忍不住又在体内窜腾,并有汹涌澎湃的姿势。

他叹息:“思虞,你再这样那看它,我不保证它会对你做什么。”

这样露/骨的暗示,未经人事的思虞哪是他的对手,只短短一句便让她败下阵来,迅速撇开眼侧头看向窗外,佯装看风景。

冷锡云微挑眉,不再逗她。

“过来陪我。”他唤她。

思虞顿了顿,乖巧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手上的伤有多严重?”他边吃边问。

“轻微骨裂,大概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愈合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