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肿的眼睛刺痛了冷锡云的眼球,无奈的叹口气,将她抱起来。

“好,不做了。”在手术室外听着她在里头哭得他心都碎了,根本就无法强迫自己再冷静,所以不管不顾冲了进来。

“但我先申明,如果你下次再出现类似今天失明的现象,那孩子就必须拿掉。”

思虞没反驳,双手缠上他修长的脖颈,让他抱着自己离开了手术室。

许是哭得累了,等冷锡云抱着她回到车上,才发现她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后座,想起还在父亲家的儿子,他掏出电话下车拨了通电话给父亲,然后才缓缓把车开出医院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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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虞醒来时,窗外已经灯火阑珊。

她是被噩梦吓醒的,梦里一个五官还没完全成型的孩子幽幽质问她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剥夺它出生的权利,为什么要杀死它,她在孩子哀怨的质问声中泪流不止的抱着孩子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后来哭着哭着就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放在小腹上,感觉到那处微微隆起的一小块,她的心才放下来。

待到起伏的情绪恢复平静,她才缓缓坐起下床。

走出卧室,客厅里一片明亮。

空气中漂浮着饭菜香,思虞望向厨房,果然没意外的在厨房看到那抹挺拔的身影。

思虞望着在厨房忙碌的男人,眼眶一阵酸涩。

她走过去,自他身后轻轻抱住他。

冷锡云垂眸瞥了眼她环在腰上的白皙小手,盖上汤锅的盖子,转过身。

触及她似乎在睡了一觉后红肿得仿佛更厉害了的眼睛,他皱眉,指了指她的眼睛问:“怎么回事?难道你睡着也哭?”

思虞把脸贴在他胸口,说:“我梦见孩子问我为什么残忍的杀死它……还好,醒来孩子还在。”她说着轻叹了声,忽地执起冷锡云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我就知道你最疼我,谢谢你。”

冷锡云苦笑,“也许我这么做是错误的,到时候我会恨死我自己。”

“不会的,我们要往好的那面想,我相信我会平安把孩子生下来。”思虞反过来安抚他,“我们要有信心。”

冷锡云知道她是害怕他会反悔又让她去把孩子拿掉,所以才这么安慰自己,实际上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

“你若想留下孩子,就要听我的话,以后不准胡思乱想给自己压力。”

思虞猛点头。只要能留下孩子,他说什么都行。

冷锡云拿她没辙,惩罚般捏了捏她白皙的脸蛋说:“汤快好了,你再等等,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对了,你是不是还没去爸那儿接儿子?”

“我打了电话给爸,这段时间先把儿子放在那边,免得打扰你休息。”

“可是——”未完的话在那记瞬间变得锐利的目光中吞回腹中。

好吧,她答应什么都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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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三菜一汤,有荤有素,思虞想起医生说她怀孕后血压升高,猜想一定是之前吃得太好,所以她只吃了些素菜喝了一小碗汤,荤菜根本就没碰过。

冷锡云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还是知道她的担心,所以并没像之前那样强迫她吃荤菜补充营养。

时间很快又过去一个星期,思虞每天被冷锡云管得死死的,还特意请了个有二十年工作经历的保姆来帮忙盯着,但凡是潜在会损害眼睛的,像是看电视或者上网之类的娱乐活动完全被禁止,到最后就连看书一天也不能超过半个小时,一天二十小时除了吃饭和发呆,其余大多时间她都只能睡觉休息。

这样的生活单调而枯燥,但为了不让冷锡云反悔,思虞事事都顺着他,连她想见儿子也要经过他的同意。

下午冷锡云下了班回家来接她去父亲家看儿子,小家伙因为父亲每天都来爷爷家看他,所以在这边住得很习惯,倒是思虞两三天才能见儿子一面,心里想得紧,一进门就张开双臂要抱儿子,却被冷锡云拉开,下巴点了点她的腹部说:“小心被他撞到。”

思虞嘴角抽了抽,悻悻地看着儿子扑入他的怀抱,父子俩亲密无间,不禁有些嫉妒。

“小佑,你是不是不想妈咪了?”她拉着儿子的手可怜兮兮的问他博同情。

小家伙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响亮的亲一口,说:“我想妈咪也想妈咪肚子里的宝宝。”

“你不知道小佑天天嚷嚷要你生好多弟弟妹妹。”一旁的余政廉微笑插话。

思虞低头望着因为穿了厚实外套而看不出怀孕迹象的小腹,心想能够把肚子里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以开饭了。”

饭厅里传来小张的声音,冷锡云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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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过节~~祝和芥末一样光棍的亲们早早脱光~)

 

202冷锡云的桃花债

在思虞的战战兢兢中,孕期终于进入第四个月。

天气日渐寒冷,身上穿的衣服也多,加上她身形纤瘦,饮食上又以素食为主,所以即使怀孕四个月,从外表也根本看不出来。

而随着她孕期的增加,冷锡云一颗忐忑的心也悬得高高的,每天出门前都再三叮嘱她各种不准还不放心,外出后还不时打电话回来询问情况,让思虞怀疑等再过几个月把孩子生下来,这个男人会不会因此而患心脏病。

这天冷锡云陪她去医院做产检,听医生说胎儿发育很好,母体各方面也正常,他紧绷了多时的俊颜才梢梢缓和一些,离开医院后还破天荒带她去吃甜点。

思虞这次怀孕口味大变,在零食上偏喜欢甜得发腻的糕点,而这偏偏是冷锡云众多不准中的其中一条洎。

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产检结果让他很满意,她想他应该也不会破例。

天气晴朗,阳光浓而不烈,笼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从里到外滋生出一股慵懒的情绪。

两人挑了户外的位置,思虞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打开甜品单,可什么都还没看清楚,就有一只修长的大手伸来,下一秒她手中的甜品单落在了那只大手手中屦。

“不准吃甜度太高的东西,防止孕期血糖增高,也不准喝刺激性的饮料,包括咖啡和巧克力及可可粉做的任何糕点都不准碰。”

“……”

思虞立即垮下脸,目光哀怨的瞪着对面不厌其烦的念着各种不准的男人,郁闷的小声嘀咕一句:“什么都不准吃不如直接给我一杯白开水。”

冷锡云慵懒眯眸,丢开甜品单,淡淡掠她一眼,触及她哀怨的眼神,嘴角抽了抽,叫来服务生点了一份布丁和一杯咖啡、一杯热牛奶。

很快他点的东西送上,冷锡云把牛奶和布丁递到思虞面前,见她目光落在甜品单上那一排排颜色鲜艳,看起来也十分可口的甜品上,无奈叹口气:“思虞,是你求我要保住孩子,我不能让你出半点差错。”

能破例带她来吃一次布丁已经是他最大的退让,实在是受不了她每天晚上在他耳边念咒般嚷嚷要吃甜点,她可怜兮兮哀求他的样子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而实际上他对她严格要求完全是为了她好。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尽可能的管住她。

虽然每次她求他他都免不了心疼,但却不会心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只是很歉疚不能让她像别的孕妇那样随心所欲,因为眼病存在的隐患,她几乎被剥夺了所有的娱乐,而这也是最让他心疼的地方。

思虞触及他眼中的歉意,胸口微微一疼,因为自己刚才的无理取闹而对他感到抱歉。

“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该使小性子。”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而她也答应要听他的,实在不该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对他生气。

冷锡云倾过身来握住她的手淡笑:“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想吃什么都可以,但现在为了你自己和孩子,你要忍耐。”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长辈在对一个三岁稚童讲道理,思虞有些脸红,觉得这次自己怀孕后似乎变得特别娇气,有时候还孩子气得不行,而这些在她怀儿子时是从未出现过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他的宠爱而陪伴?

“吃吧,不然布丁要化了。”

冷锡云边搅拌几下面前那杯咖啡边道。

思虞点头,拿起小勺挖了一小块,却不是放进自己口中,而是递到对面男人面前。

冷锡云挑眉,在她染着笑意的目光中张口。

一份布丁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羡煞旁人的目光。

“锡云,可不可以再要一份?”一盘布丁快解决完时,思虞随口问了一句。

而冷锡云自然是不同意。

“我去下洗手间。”冷锡云起身,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目带警告的望着思虞:“你不可以趁我不在偷偷叫其他东西吃。”

“……”

思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在他离开后把剩余的半杯还温热的牛奶喝光,随即抽过纸巾擦拭嘴角。

“他居然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

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满含困惑的冰冷女音。

思虞心惊了下,回头望向鬼魅般无声无息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大约和她差不多的年纪,一头垂腰的黑色直发,清丽秀气的五官,身形纤细,整体给人一种弱不惊风的感觉。

思虞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对方到底是谁。

听她的口吻,像是认识冷锡云,甚至还有可能就是冷锡云那些众多爱慕者当中的一员。

“你有哪里比我好?”女人皱眉上下打量她,目光夹杂一丝憎恨。

听完这句话,思虞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个女人果然喜欢冷锡云。

思虞叹口气,心想冷锡云的桃花债欠得还真是多,眼前这位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招惹上的。

“他这几年都和你在一起?”思忖间又听女人问。

思虞的好心情并没有因为女人的出现而破坏,还俏皮的眨眨眼说:“既然你对他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不如坐一下一会等他亲口向你解释,你觉得如何?”

其实她很清楚这个女人是在冷锡云离开后才找上她,显然是不敢和冷锡云碰面,她这么说无疑是给她难堪。

果然女人一听脸色瞬变,盯着思虞的目光越发阴狠,却又拿她没办法。

思虞不想和她多说,转开眼望向冷锡云刚才离开的方向,希望他快点出现,不意身后的女人忽地绕到她面前,白皙的手伸向冷锡云那杯还没全喝完的咖啡,没有丝毫停顿的径直往思虞身上泼来。

思虞没料到这个女人会来这一招,连忙起身闪避,却在起身时不小心掀动白色的桌布,桌面上插着鲜花的花瓶因她这个动作而歪向一侧,随后又从桌面上滚落,摔在地上。

思虞僵了下,无法幸免的被泼了一身的咖啡,甚至还有好几滴溅在了她脸上,又缓缓从她脸上滑落,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女人显然很乐意看到思虞惊慌失措的狼狈状,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旁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来,思虞脸色青白,瞪着泼她咖啡的女人,往前走了几步,迅速扬手在女人脸上又准又快的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思虞用了很大力气,女人的脸被打偏,脸上也迅速浮现一个五指印。

“你居然敢打我!”女人回过神来和思虞怒目相视,眼里狂燃怒火。

思虞撇开眼从桌上抽了把纸巾擦拭脸上和身上残留的咖啡渍懒得再理她。女人却不依不饶,恼羞成怒的伸手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思虞一把。

思虞站不稳脚往身后退了几步,撞到身后的座椅,她情急中反手抓住座椅的扶手想让自己站稳,却因为那股强大的冲力,连人带椅摔在了地上。

旁人惊呼,而那个捂住自己半边红肿脸颊的女人却恶劣的笑起来。

思虞是腹部着地摔在地上,很快她便感觉到了腹部传来的不适。

一开始只是隐隐的腹胀,随后变成了一下一下的刺痛,接着似乎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自体内溢出……

像是预感到什么,思虞面色全白,惊恐的瞠大眼想爬起来,四肢却僵得无法动弹。

下身溢出的液体越来越多,思虞被腹内那股绞痛折腾得面部扭曲。

女人见她瘫在地上站不起来,冷哼了声走过去。

“怎么?趴在地上装死?”

她话刚落,这时围观的目光中有人眼尖的瞥到思虞迅速被血色浸透了的浅色裤子,念了一句:“要出人命了,她流了好多血。”

一语惊醒众人,而那个女人也在触及思虞的状况后两眼瞠圆,随即慌张的转向冷锡云刚才离开的方向,顿了几秒后,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

冷锡云从洗手间出来接了通乔樾擎的电话,两人聊了十多分钟才挂断电话,而这时他的眼皮莫名一阵剧跳,橡是在提醒他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然,他一出来就见思虞趴在地上,而她下身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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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尾声之冷锡云的抉择(5000)

冷锡云抱着思虞在医院的大堂穿行,每走一步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上。

“锡云,孩子……”

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思虞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双手却死死拽住冷锡云胸口的衣裳,以至于当她被放在进入手术室的推车上时,冷锡云都不得不低着身子和推车一起移动。

他知道她怕,怕孩子没了。

“出这么多血,孩子大概保不住了,赶紧签手术同意书保大人,否则大人也很危险……”医生的话刚落,紧闭着双眸的思虞立即睁开眼,目光惶恐而无焦距洚。

“……不可以……不可以让孩子没了……”她虚弱的边嚷嚷边挣扎着要坐起来。

冷锡云一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一手按住她的肩安抚:“你放心,孩子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思虞逐渐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落在冷锡云脸上,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她安静下来澎。

“先生,孩子可能真的——”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大人孩子我都要,如果任何一个出了意外,你们医院以后就不用开了。”

“……”

“先生留步!”

……

思虞被推进了手术室,冷锡云被那扇紧闭上的门隔绝在外。

他垂眸,瞥到衣服上沾染上的血色,眼眶酸胀、刺痛。

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去了趟洗手间就发生了这样一幕?

他想起那家西饼屋其他的客人在他抱起思虞时似乎说是有个女人推了她一把,她才摔倒在地上导致大出血,那么那个女人是谁?

掏出电话拨通一组号码,出口的声音如同裹着一层冰冻的寒霜,让电话那端的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挂了电话后过了二十多分钟,有电话打进来,铃声回荡在一片死寂的长廊,分外的刺耳。

“云哥,那家西饼屋没在户外安装摄像头,在这里上班的服务生也不认识那个女人。”

闻言,冷锡云脸色更显阴冷。

“想帮法找出那个女人。”

即使上天入地,他也要把那个女人揪出来,让她承受思虞万倍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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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冷锡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

“对不起,现在情况十分危急,我们必须要拿掉孩子才能保住大人。”

冷锡云紧咬着牙关瞪着对方,一副吃人的神情吓得对方瑟缩了下肩膀没敢再开口,却还是状着胆把手术同事书递过来。

眼前晃过思虞惶恐失去孩子时拽着他求他那一幕,冷锡云闭了闭眼,心头犹如被密密麻麻的针尖同时刺入,心脏痛到麻痹。

他终于体会到她在面临各种抉择时内心的痛苦挣扎。

“先生,情况紧急,请快——”未完的话被冷锡云投去的一眼慑住。

一秒,两秒……冷锡云最终接过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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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做完时,已是暮色四起。

被推出手术室的思虞脸色苍白胜雪。

冷锡云一直陪在她身边等着她醒来,她却一直昏迷。

七点多时冷邺霖打来电话问他今晚会不会和思虞回家吃晚饭,而这时思虞醒来。

在她缓缓睁开眼的刹那,冷锡云挂了电话,另一只手也握住她的,把她的手包拢在掌心里。

“锡云……孩子呢……”她边问边把手伸向自己的小腹。

冷锡云捉住她的手轻轻带引她放上她的腹部,语气轻柔道:“孩子保住了。”

瞬间,思虞泪如泉涌。

她一直昏昏沉沉梦见孩子没了,还好,孩子还在。

冷锡云望着她泪流满面,嘴角却勾起一丝笑,心头犹如扎了根刺。

其实他并没有告诉她全部实情。

孩子的确是保住了,但却是暂时的。

因为出血过多,孩子随时都有可能会没了。

而他已经做出抉择,必要的时候只保大人。

许是得知孩子还在,思虞这次放心的陷入沉沉昏睡中,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早晨。

冷锡云在医院陪她一夜,俊容隐隐透着一丝疲惫和憔悴。

医生给思虞做了一些检查后把冷锡云叫到外面。

“胎儿的胎心很弱,几乎不怎么监测得到,我们再观察两天,如果胎心还是没增强,那我们就没办法了,只能把孩子拿掉。”

冷锡云还没回答,就因里头传出的动静而神色一震,立即转身返回病房。

一推开门就见思虞双手撑着床想坐起,而一旁摔落了一只玻璃水杯,显然是她刚才不小心碰掉的。

“你别动,想做什么告诉我。”

他按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再动,拿起枕头塞在她背后让她靠着。

思虞反抓住他的手,眼里满是询问:“锡云,医生为什么要把你叫到外面去?你们在谈什么?是不是孩子——”

“没有,你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