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裹在白色被子里,被角挡住了半张脸,只剩那双诧异睁大的眼睛露在外面。

黑白分明的杏眸犹带茫然与困意,梁宴辛被她这副模样可爱到难以自持,低头去吻她。

温书瑜困在被子卷里束手束脚难以挣脱,只能任由他亲吻。

吻到最后,他平复急促呼吸,慢条斯理地解释:“嗯,给你的。”

“可是,为什么突然送这个?”温书瑜挣了挣被子。他刚才说买了一座岛作为礼物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说喜欢海?莛城不靠海,换不了有私人海滩的房子,与其在其他城市买,不如干脆送你一座岛。”

她一怔,回想起度假时自己无心的那一句话。

“那之后你就想着要买了?”

梁宴辛“嗯”了一声,“正好有拍卖会,我就挑了一座拍下了。岛就在澳洲,上面有现成的房屋和设施,但可以改。到时候选两个设计师帮你,一切由你重新规划,想怎么玩儿都行。”

本来他并不打算这么早说,但是昨晚听见她和别人的对话后却忽然改了主意。

温书瑜忙撑起身,跪坐在床上望着他。

见状,男人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傻了?”他笑笑,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眸光微敛。

片刻后,他起身站在床边背对着她,垂着眼慢条斯理扣上袖扣,换上一副“不经意”似的口吻,“要是喜欢海,光有栋海滨别墅有什么意思。”

海滨别墅?这个词组怎么这么熟悉……

突然,温书瑜想到了昨天跟其他人的对话。对方说自己未婚夫送了自己一栋海滨别墅,她出于客套说了一句“挺好的”,当时那个距离梁宴辛肯定能听见。

她愣住。所以就因为这个?

……不过他也的确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圈子里的很多人为了追女人或者讨好情人、女朋友而砸下重金,纨绔子弟之间这种风气很常见,有时也是一种攀比或证明财力的手段。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梁宴辛也会做这种事,虽然他和他们的动机不太一样。

在一起后她总是收到各种礼物,起初根本没察觉什么不对,只是在开心感动的同时无奈他买太多。

直到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时时刻刻都在话题中心。

比如谁给女朋友送了条独一无二的项链,第二天梁宴辛就会送她更好的。

一方面是因为喜欢,另一方面是想珍视他的心意,所以如果是衣服首饰,她会第一时间穿戴在身上,然后被别人看见后免不了又是一阵消息传出去。

久而久之,她才终于发现了他的心思。

连曲芸周笑她,“你知不知道,现在提起为女人砸金,梁宴辛说自己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而她家里人和余音容却正好相反,他们总会因为这样的消息格外满意和欣慰,每次出门会友时都满面春风,非常享受别人的羡慕与夸赞。

回过神,温书瑜起身走到床边,倾身猛地扑到男人宽阔的后背上。

梁宴辛只是微微往前一倾,接着就伸手稳稳托住她。

“闹什么?”他故作严厉,一只手紧扣着她的腿,一只手往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摔了怎么办?”

“不是有你接住我嘛。”她笑嘻嘻道,语调黏糊糊的,像裹了蜜糖。

他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温书瑜趴在他肩上,斟酌着问:“你送我这个礼物,是因为昨晚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什么话?”梁宴辛语气淡淡的。

“就是我说别人的海滨别墅挺好的那句呀。”

“离得太远了,没听清。”

“我都没说是什么时候跟谁说的,你就说离得远。”她毫不留情戳穿他,又好笑又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最后一冲动,学着他平时那样轻轻咬了咬他耳朵。

“梁叔叔,都三十出头的人啦,能不能稳重一点。”

梁宴辛呼吸一顿。

直到耳侧那阵触觉沿着神经游走到躯干,他才后知后觉她做了什么——她咬得很轻,而且几乎是瞬间就松开了,但这一点战栗成了飓风之前,那只蝴蝶翅膀扇动起来的起点。

他瞳孔微微紧缩,侧头轻笑一声,“嫌我老?”

“老……老当益壮!”温书瑜蓦地缩回去,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不过,这个回答好像有哪儿不对啊……

“老当益壮?”他后退两步一松手,让她站回床上,然后转身笑着俯.身.下去,“行啊,那就试试?”

“不试不试,已经很壮不用更壮了!”说着温书瑜就转身要挪远一点。

脚踝却忽然一紧,男人攥着她脚腕把她拉回去,“我可不能辜负梁太太的期许。”

他手故意去碰她腰侧的软肉,她又笑又小声尖叫,最后只能眼中带泪地求饶。

“不来了不来了!好痒!”

最后梁宴辛“大发慈悲”放过她,慢吞吞从她额角吻到下巴尖儿,一下又一下,明明图谋不轨却像是有十足的耐心似的。

忽然他开口:“这份礼物,喜欢吗?”

温书瑜睁开眼,认真答道:“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对他时刻铭记自己喜好或无心一句话的心意毫无抵抗力。明明每天的生活都是果汁一样平淡的甜蜜,她却总会时不时咬到一颗颗浆果。

出其不意的甜,都来源于他将小细节变成惊喜的举止。

“不过,你真的不用给我买这么多东西,更何况是一座岛——”

虽然不是天价,但总让她觉得他是挥金如土的昏君。

梁宴辛不算温柔地亲她一下,将她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送你的礼物,只用说喜欢就行了。”

“那,我要是不喜欢呢?”温书瑜憋着笑。

他故作凶狠地咬了咬她下唇,抬眸时目光凉飕飕的,“不喜欢也得说喜欢。”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一如第一次见他时那样心动。

“谢谢,礼物我很喜欢。”温书瑜抱住他脖颈,仰着脸时灯光落进黑白分明的眼中,“当然,最喜欢的还是你。礼物也因为是你送的才喜欢。”

在他再度低头吻下来之前,她先一步凑上去,双眸亮晶晶地亲了一下他。

“是真的喜欢,不是‘不喜欢也说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梁叔叔还和小年轻一样冲动;-)

第95章 番外·婚后3

这几天温书瑜格外空闲, 于是开始和家里厨师学着做饭,提升一下平平无奇的厨艺,准备给梁宴辛做一顿“爱心晚餐”。

一切都按照她设想的那样进行, 然而过程中她一个不留意,手背被烫红了一片。

厨师和佣人都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找来冰块和医药箱替她处理伤处。

“太太, 稳妥起见, 要不还是叫向医生来看看吧?”

“只是被烫了一下而已, 你们别太紧张了。”温书瑜无奈安抚。手背还有些疼是真的, 但也没到需要看医生或者去医院的地步, 完全可以忍耐。

许妈点头应声,将敷在她手上的冰袋又调整了一下位置, “太太,这样会不会凉到手疼?”

“不会。”她温和道。

冰敷之后, 许妈从医药箱里拿出药膏替她涂抹。

“太太,如果疼的话您记得告诉我,我再轻一点儿。”

“你们真的太紧张了, ”温书瑜没忍住笑出来,“我没有你们想的这么娇气。”

“先生有多紧张您我们都是知道的,大家都说宁可在先生的事上出纰漏,也不能在您的事上出任何问题。”

她听着许妈这话微微一怔,接着心里涌上来一股甜意。

因为正面对着家里的佣人, 所以她尽量控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免得对方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一脸傻笑。

不过这话也正好提醒了她。

“这事就别告诉他了。”

“您是指学做饭的事,还是烫伤的事?”

“两个都包括,全都别告诉他。”

“可是……”

“听我的。”温书瑜抬眸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梁宴辛说他今天会回来得比平时晚一两个小时, 所以这会儿收拾好他应该也发现不了什么。

这么想着,她低头又往手背上看了一眼。

那片红色还没消退,看着还挺显眼的,不过他也还有好一会才回来,就算烫红的地方还没完全恢复正常,她可以换个袖口垂着荷叶边的家居服挡住,这样应该就不容易发现了。

许妈没办法,只能小心地继续往手背上涂药。

忽然,门外传来一点动静。

“会是谁?”温书瑜一愣,应该不会是梁宴辛吧?有别人来了?

一旁别的佣人起身去看门口的显示屏,“太太,是先生的车。”

啊?他怎么不仅没晚回来,反而还提前了!

她蓦地站起身,一边催促许妈一边帮着收拾医药箱,接着又心急火燎地要往楼上跑。

然而还没来得及多跑几步,门就被打开了。

“先生,您回来了。”

“太太呢?”男人第一句就是问她。

佣人不说话了。

温书瑜僵在原地,闻言蓦地转身换上笑脸,若无其事地迎上去,“你回来啦。”

梁宴辛却没看她,目光落在了许妈手里那个药箱上。

“怎么回事?哪儿受伤了?”他转头上下打量她,然后沉着脸径直走过来。

她知道瞒不住他了,只能坦白:“一点点小问题,就是刚才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

“烫哪儿了?”

“就手背上一点点。”

“伸出来我看看。”

温书瑜默默抬起手,把红了一片的手背放到对方眼皮子底下。

梁宴辛垂眸,片刻后抬眼轻轻瞥了她一眼,看得她背后一紧,下意识站得端端正正。

“许妈,”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药箱拿过来。”

说完朝沙发那边一抬下颌,对她说:“坐过去。”

温书瑜乖乖走过去坐好后仰起脸望着他,“刚才许妈已经帮我涂过药了。”

“是涂了一部分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涂完。”许妈忙说出实情。要是她现在不说,一会儿先生也会看到的,那时候肯定会责怪她敷衍做事,没把人给照顾好。

“……”温书瑜干巴巴地笑了笑,“差一点点。”

梁宴辛目光扫过茶几,一言不发地在她面前蹲下,抬手打开药箱。

她顺着他目光往茶几上看了看,顿时后悔自己找错了借口。

茶几上铺着雪□□致的桌布,干净得一尘不染也不见任何水渍,旁边的地毯也是一样。更重要的是她用过的那只红茶杯里还好好的装着满满一杯水。

“手给我。”

她回过神,将烫伤的手伸过去。

梁宴辛动作很轻,甚至比刚才许妈的动作还要轻,只是眉心却越蹙越紧。

见状,温书瑜赶紧开口:“其实就是看着红了点儿,已经不怎么疼了。”

话音刚落,他掀起眼看她,目光凉飕飕的。 “许妈,”明明是和其他人说话,他却一直盯着她看,“太太为什么会烫伤手?”

“这……”

“说实话。”

“太太是为了学做饭。”许妈无可奈何地投来抱歉的目光。

梁宴辛神色一顿,转头朝向身后,语气不悦,“你们怎么不拦着她?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烫着?”

“是我自己坚持要做的,他们又拦不住我。”温书瑜无奈,转而对还留在客厅的两人道,“许妈,小含,你们先去忙吧。”

“好的,太太。”两人如获大赦,转身赶紧走了。

面前的男人转回来看着她。

她看出他在生气,知道这种时候梁宴辛都是吃软不吃硬,于是指尖悄悄挠了挠他掌心,“别怪他们了,一点小伤不用这么紧张,就算不涂药,用不了多久也会好的。”

他唇线与下颌线紧了紧,“没照顾好你就是他们的失职。”

“道理不能这么讲啊,那我还要说我是因为你才受伤的呢。”温书瑜放软了语气,“毕竟我练习厨艺是想做菜给你吃来着。”

闻言,他目光一顿。

“所以梁先生先怪自己吧?”她朝他眨了眨眼。

梁宴辛唇角难以察觉地抬了抬,不过在她发现之前就很好地掩饰住了。

被她这么一耍赖,他就是想接着生气也继续不下去了。

“跟谁学的歪道理。”他故意依旧板着脸,跟她笑嘻嘻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呀。”温书瑜倾身抱住他,一口亲在他唇角,“别生气了嘛,一回来就板着张脸,凶巴巴的。”

他抬手捏了捏她后颈,“行了,这套没用,坐好。”

不了解的人大概会以为他还在生气,她却听出这声音明显就是‘纸老虎’,还说什么“这套没用”,骗谁呢。

“就不起来。”

“不起来是吧?”

她赖在他身上,“不起来。”

男人轻轻冷哼一声,一副要收拾她一顿的架势——

他干脆利落地站起身,顺便把她也给抱了起来,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恨恨地落在她屁.股上。

然后,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了。

梁宴辛坐在沙发上,她整个人被他揽在怀里,那只烫伤了的手则被他牢牢握住免得又碰着哪里。

“不起来我还能怎么办?”他单手重新把药膏的盖子旋开,淡淡道,“那就我抱着你起来。”

温书瑜咬着唇才没笑出声。

她就知道,这种时候就算再面无表情、语气再不好,那也只是无可奈何的虚张声势,最后还是会妥协的。

“让你担心了。”她又亲了亲他下巴,“下次不会了。”

梁宴辛没反应,仍旧垂着眼替她涂药,直到彻底涂好每一处才转头捏着她下颌吻了下来。

对于她来说,能用一个吻哄好的都不算大问题。

一吻结束,他又低头看一眼她的手背,“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

“以后别做了。”

“你这叫因噎废食。”

“没让你废食,等着现成的就行了。没有厨师还有我,怎么也不用你动手。”

“那怎么能一样,我是想亲手做给你吃。”

温书瑜坚持己见,最后梁宴辛让步。

看着她得逞的模样,他忽然道:“这几天这么悠闲?”

“是啊,这两天都可以在家待着。”

“既然这样,”他勾了勾唇,“那正好,来公司陪我吧。”

……

第二天,温书瑜跟着梁宴辛一起去了梁氏。

“不是从地下停车场坐直达电梯上去吗?”她不解地望着窗外。

车在梁氏大门口停下了。

“不是都一样?”梁宴辛挑眉,下车后绕到这一侧替她把车门打开。平时也是一样,只要有他在,开车门的事就轮不到司机。

她没多想,提着做好的甜品下了车,任由他自然而然地握住自己一只手搭在臂弯。

两人走进梁氏大楼的大门。

前台见状一愣,飞快反应过来调整好表情,笑道:“梁总,夫人,早上好。”

温书瑜朝她礼貌笑了笑,然后跟着梁宴辛进了专用电梯。

然而她没能注意到,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一楼所有员工八卦又热烈的目光开始凌空激烈交错,包括刚才看上去淡定得没什么异样的前台。

【这是名正言顺来公司视察了?】

【公然秀恩爱啊。】

【真没想到梁总会把人带来公司。】

【这你就不懂了,就凭梁总这作风,是夫人主动来视察还是他把人带来炫耀还难说呢。】

众人用眼神完成信息传递最多再夹杂着两句窃窃私语。

专用电梯与员工电梯在两个相反的方向,中间还隔了点距离,但温书瑜还是觉得身后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似乎安静得出奇了?

她犹豫片刻,走进电梯之后顺势抬头往外打量,结果看见了一群人目露艳羡与赞叹,当然一脸的八卦与探究也很显眼。

见她发觉了,众人又迅速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