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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老师皱着眉,“刘小麦同学,你才刚刚入学,直接读二年级已经是不合规矩,现在又想读三年级,实在是……”

刘小麦抱紧了手中课本,就听着她念。

“小麦同志。”就在这时,林校长捧着茶杯微笑着走过来了,“祝贺你,你的两份试卷都达到了满分,你可以读三年级了。”

刘小麦立刻双眸一弯。

“谢谢林校长!”她高兴地说。

“给你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快进去读书吧。”林校长说。

“……”小吴老师看着林校长,欲言又止。

但是她也很敬佩林校长的,她是坝子大队土生土长的人,知道林校长给坝子大队做过怎样的贡献,因此不好直接反驳他。

含笑看着刘小麦走进教室,林校长侧过脸,温和地问她:

“小吴,怎么了?看着很不赞同的样子。”

“既然林校长问了,那我就实话实话。”小吴老师道,“我确实不赞同您让刘小麦跳级。这跟六零年搞大跃.进浮夸风有什么不同?您当时让她直接念二年级,我知道,您是同情她家里穷,可是林校长,您不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同情她!”

小吴老师的语调铿锵有力,“她没有基础,就一再跳级,学费是省了,学到的东西却是没有的。当年强调‘多快好省’,结果又怎么样,林校长您是知道的!”

“而且这件事,您都没跟我说过,都做好决定了才通知我……”

小吴老师撅了下嘴,把“这就像是在搞独.裁”吞了下去。

“小吴,你的思考很有道理。”林校长点了点头,一点都没生气,“但是这么多年了,我在你眼中会是一个不懂实事求是的人吗?你看看她的卷子,每一题都答得毫无瑕疵。她已经具有上三年级的能力了。”

“至于今天才告知你这件事,是我的失误。我也没有想到刘小麦那个孩子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毕竟我最初只是为了鼓励她。”林校长苦笑了一下,“这件事情,我应该跟你检讨。”

小吴老师当然看到了那两份漂亮的卷子。

但是她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是刘小麦临时做出来的。

“林校长,我不是想反驳您。”她坚持道,“刘小麦有这样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如果真有人听一遍书就记住,念一遍字就会写,那也太不符合规律了,事有反常必为妖!”

“确实不符合规矩,但是大千世界,就是有这样那样的人。”林校长顿了一下,“小吴,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包庇了她,故意教她做好了这两份卷子。”

“我没有……”小吴老师脸一红。

“没关系的。”林校长止住她的话,“小吴,你可以和我一起监督她的学习进度。刘小麦确实是一个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孩子,我也想看她走多远。”

刘小麦还不知道自己要被人观察了。

她一来到新教室,就看到了属于她的新座位。

非常的显眼。

就在讲台旁边,光秃秃的一套桌椅。

显然,她以后免不了堂堂课要吃粉笔灰了。

但是她没有像陶壮实那样的同桌了,开心!

这个班级是林校长亲自带的,风气果然不一样,最起码第一天里,刘小麦没有遇到什么恶心的事。

就是有人偷看她。

刘小麦是什么人,她可是一代戏精张秀红的女儿啊,她从来就不怕人看。

非但如此,她还把自己塑造的更加勤奋了。

除了自己写写画画,下课的时候她也不说话也不玩耍,很是高冷。

傍晚回家的路上,刘小勇也一个劲地偷看她。

刘小麦一瞟,很给他面子地问:“小勇,我的弟弟,请问你有什么事?”

“姐,你这就不跟我一个年级了?”刘小勇失魂落魄的。

刘小麦笑了:“我本来就跟你不是一个年级。”

刘小勇:“!”

但是以前刘小麦好歹跟他一个班,听一个老师讲课。在刘小勇心里,他们就是一样的,是完完全全一个水平。

现在,刘小麦居然跟他不是一个班了!

完了完了,让他妈知道了,又要开始念念叨叨念念叨叨了。

“姐,你能不能回去不说这个事啊,姐我求你了!”刘小勇不得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那可不行。”刘小麦一口拒绝,“你这不是耽误我吹牛吗?我可以忍着不吹,你二叔二婶肯定忍不住啊。”

还真是这个理,刘小勇抑郁了。

哪知道,今天有牛可吹的还不止他二叔二婶家。

一到老刘家,就看到刘老太抱着福宝,围绕着屋子前后左右地招摇。

主要是招摇给刘二柱和张秀红看的。

他们的新家改造好了,两个民兵回去交差了。刘二柱一个人正蹲在门口锯木头,准备做两条大板凳。

老太太不停地在他面前晃悠,也是说给屋里的张秀红听。

“福宝,你怎么就这么能呢!福宝,奶可欢喜死你了!才带你出去挖了一回野菜,你就给奶捡到了那么多钱和票!”

刘老太激动坏了,说到尽情的地方,还用自己的老脸去蹭福宝的小脸蛋。

福宝软乎乎地抱住她脖子,“奶奶,福宝下次还要和你一起挖野菜。”

“好好好……”刘老太这下是真的爱惨这个孙女了。

二房分出去了,刘小勇读书,老刘家杂七杂八的活计是真的没人干啦。在思考了又思考之后,刘老太让刘小军去挖蚯蚓喂鸡,让刘小萍在家洗衣服劈柴,她自己干完活后,带着福宝去河梗上挖野菜。

她也不指望福宝真能挖多好,毕竟人家是仙童转世,怎么能干这些粗活呢。

刘老太都打算好了,到时候就说她挖的是福宝挖的,回去拿给老大家的看看,省的潘桃这两天有点不阴不阳的,嫌弃三房光吃喝不干活。

哪里想到,野菜还没挖一把,福宝眼尖地看见河面上漂来一个东西。

“奶奶,要那个,要那个!”

福宝一手拽着刘老太,一手指着那个东西,急切地说。

刘老太顿时就把这当回事了。

她的心口窝滚热,知道这是福宝感应到什么了。

趁着周围没人,她连忙用竹篙子把那个水面上的东西划到河边,那个东西外面还用油纸包着。

刘老太跟做贼一样把东西捡起来,和福宝蹲在水草丛里把油纸包一打开——

她的老手顿时跟得了什么疾病一样颤抖起来。

钱啊!

都是钱啊!

颠起来翻一翻,下面还有很多票!

刘老太当时就把福宝搂到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多好的心肝肉哦。

知道她这个奶奶被老二一家敲诈了一大笔,吃吃不香、睡睡不着,就专门送给她这么多钱啊票啊补偿她了!

刘老太简直爱惨福宝了。

什么血缘不血缘亲生不亲生,她现在是真把福宝当亲孙女了。

怕被人盯上,刘老太不敢大张旗鼓去队里炫耀。她只能抱着福宝,来膈应老二一家。

不是觉得分家好吗,不是觉得欺负到他们老刘家了吗。看他们现在日子过得多好,天上能掉钱给他们老刘家!

原来这才是是老神仙说的,给老刘家的大福啊。

刘老太夸夸其谈:“知道我们家福宝的本事了吗,哟不知道也没有事,迟早要叫你们开眼的。福宝哟,你可真是我们老刘家的宝。别人肯定不知道,你捡到了多少钱,捡到了多少票,奶也不告诉他们!”

刘二柱无语地看了她们一眼。

“妈……”

“不要跟我说话,不要问我!”刘老太立刻拒绝,“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一个字都别想从我嘴里撬出来!”

“……妈我想让你朝边上让让,你挡着我光了,我这里还锯这木头呢。”

刘二柱无奈了。他妈不停地晃,晃得他眼前全是黑影子。

“……”刘老太歪了歪嘴。

她不情不愿朝旁边走了走,又腻歪福宝,“来,福宝,香奶奶一口。哎呦喽,有的人啊,嘴上不讲,心里酸的要命,那个味我已经闻到了,我的鼻子真受不了……”

“二柱,我怎么听见外面有乌鸦一直叫,那声音嘎嘎的,真不吉利,你把这畜生打远一点!”

张秀红生气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这是气急败坏了啊,刘老太刚得意地笑起来,就听到一道欢快的声音。

“爸,妈!我回来了,我今天上三年级了!”刘小麦报喜。

刘小勇急得不得了,不停地提醒她,“你小声点,你小一点声音行不行?”

他妈肯定听到了!

“大姐厉害!”

刘小豆和刘小虎立刻冲过来,一左一右抱刘小麦大腿。

张秀红和刘二柱都在家呢,今天刘小麦就没带两个小的一起去学校,他们在家门口玩跳棋。一看到大姐回来了,跳棋也不玩了就冲来。

“麦啊,你真不得了!爸就知道你是文曲星!”刘二柱木头也不锯了,忙着给刘小麦翘大拇指。

“我怎么又听见喜鹊叫起来了呢,我知道了,是我大姑娘回来了!”

张秀红从屋里出来,递给刘小麦一碗冰糖水喝。

然后扫一眼刘老太,夸张地叫起来,“妈,你怎么还在这呢,怎么的,是想蹭我家晚饭吃?”

刘小麦美滋滋地喝完冰糖水,好像才发现刘老太在这里一样,非常惊诧。

“奶,你怎么来我家了?”

刘老太骄矜地哼了一声,不在意她们阴阳怪气,因为今天她真的是底气十足。

“我老刘家家乖孙女福宝啊,她今天捡到了钱又捡到了票,好多的哟,你要问我究竟有多少,那我是不会说的……”

她又准备把之前演的那一场,在刘小麦面前再演一遍,好让他们一家都眼睛红到滴血。

刘小麦却大乐地拍掌:“真的吗?这可是喜事啊。”

刘老太嘴角直翘,就听见刘小麦又说:“奶,你肯定要上交吧。依你现在这样正直的人品,你必然是个拾金不昧的人,是不是?”

“?”刘老太的嘴角的上翘变成了抽搐。

刘小麦一张小嘴还叭叭叭的,“奶,因为你之前大搞封建迷信又重男轻女,老刘家已经被你抹黑了。你现在拾金不昧了,那肯定会让大家重新认识你,重新认识老刘家。到时候,小勇在学校也不会饱受白眼了。”

“?”

垂头丧气的刘小勇突然被点名,一时摸不着头脑。

但他在班上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刘小勇想到就悲愤:“坝子大队的小孩不跟我玩就算了,还动不动欺负我!”虽然每次都欺负不到。

刘小勇原来还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刘小麦一点,他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是他奶害他啊!

是他奶带坏他名声,给他拉后腿了。

他学不好,他妈也不能怪他,得怪他奶,不给他好环境。

刘小勇委屈地看着刘老太:“奶,你就上交了吧。你重新做个人吧,到时候我日子就好过了。”

刘老太太阳穴直跳:“你在说什么东西?”

张秀红脑子已经转过来了,立刻“哟”了一声,“怎么的,妈,你不想上交啊,你这是要把那么多钱、那么多票都昧下来了啊!”

“呸!”刘老太慌里慌张地东张西望,这下她急了,“你干脆把喉咙喊破算了,叫队里的人都听见,让老刘家倒霉了你们小刘家也讨不了好!”

“奶,你怎么这样呢,你就要钱就要钱,你怎么不为我想想呢?”刘小勇扁嘴。

他太难了!

啊啊啊啊奶真的一点都不爱他了。

“你奶说不定也跟你们想了,名声是重要,钱和票也重要啊。”刘二柱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叫屋里的人听到,“那个钱是你们用,你们又没分家,小勇啊,钱里头肯定有你们的份。”

是这样吗?

刘小勇吸了吸鼻子,看着刘老太。

刘小麦笑嘻嘻的:“奶,你会分给我大伯他们用吗?还是留着给我四叔娶媳妇啊?”

她可谨慎了,把到嘴边的“或者只留给福宝一个人”咽下去。

她可不想再被老天爷惩罚了。

她现在看都不看福宝一眼,生怕老天爷无中生有无理取闹,从她的目光里解读出对福宝不利的东西,然后又惩罚她。

张秀红乐了:“小麦别戳你奶奶心窝子了,你奶奶肯定舍不得。”

刘二柱呆人说呆话:“那可不行啊,大嫂能忍住不闹,吃这个暗亏吗?”

这老二一家真是绝了,一人一句说得好热闹哦,分明句句话都是挑事,像是在提醒潘桃闹起来一样。

“呸呸呸,就你们话多,见不到老刘家好,就作孽去吧!”

刘老太话虽然狠,心已经虚了,抱着福宝就往家里走。

路上还看了大房窗子一眼,还好还好,潘桃现在看起来没有动静。

再一回头,刘小勇居然还没走,站在小刘家门口和那堆白眼狼叽叽咕咕,刘老太当时就一声大喝。

“刘小勇,你魂丢了!还不快滚过来!”

刘小勇伤心至极。

迎着刘小麦一家同情的目光,他捏紧拳头,硬气地说:“二叔,二婶,姐,你们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屈服的,我要和我奶斗志到底!”

他必须有钢铁般的意志。

说完,刘小勇就一身悲壮的跟着刘老太回家了。

刘小麦一家都目送他走远,然后彼此对视着,快乐起来。

“小麦,你真的棒!我们今天晚上吃疙瘩,妈给你打鸡蛋!”张秀红笑容满面。

“回头我们一起去你外婆家,告诉她你读三年级了,让她高兴高兴。”张秀红说,“到时候你外婆一高兴,肯定又要给你吃的给你喝的。”

刘小麦:“……好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秋风吗。

只是她跳级这回事,也就能在亲戚家人面前吹吹牛了,值得吹的点仅仅在于给家里省了一笔学费。至于读书好这种事,在这个年代不值得吹,也没几个人会羡慕,远远不如种田好让人眼红。

好在很快会不一样了,刘小麦相信,等到76年之后,她再跳级,她妈和她爸能一路从松梗大队吹到公社里。

好期待那样的日子快点到来啊。

她要当学霸,拿奖学金,跳级,扶摇直上!

想一想又不犯罪,刘小麦睡觉的时候,都在幻想这些事情,然而一闭眼冷不丁脑海里浮现了其它一连串的画面——

她被抓被欺负,张秀红为了保护她,被按住折辱。然后刘二柱来救他们了,被打得吐血……到处都是刘小豆和刘小虎哭喊的声音,但是看不到人在哪里。

而另一边,刘三柱和姚静受表彰,戴大红花,贴奖状,抱着福宝和刘小军拍全家福等登报纸,一声茄子,四脸幸福!

刘小麦惊醒了。

她狠狠地把心悸压下,飞快地穿起外衣套上裤子,就往外跑。

“小麦你干什么去?”张秀红没睡熟问她。

“我肚子疼!”

刘小麦丢下这句,人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她在夜里跑出了一头的汗,今天是暗月头,但是有漫天的星星。

天地间一片亮晶晶的,路能看清。

刘小麦还是摔了几个跟头,好像老天爷在跟她作对一样。但她到底是到了村尾,到了那两间土胚屋前。

作者有话要说:我继续码字啦 凌晨还有一更

感谢支持!

四十四第44章

何在洲永远记得这个暮春的星夜。

在后来的很多很多年里, 回忆往昔之时,何在洲始终认为这是他和刘小麦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逢。

安文玉躺在床上, 从喉咙里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

过了好久,总算没有声音了。

何在洲以为她累了,睡着了。

于是在脚踏上轻轻地翻了个身。

“小舟。”床上他妈妈冷不丁出声了,很平静的样子。

何在洲怔了一下,“妈, 你还没睡?”

安文玉慢声细语:“你别跟何春富斗了,你斗不过他的。”

没想到她说这个, 何在洲短促地笑了一下, 若无其事道:“没有的事啊, 妈,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都知道的,你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我什么都知道。”安文玉说, “我又不恨他,你怎么能怪豺狼贪肉吃呢。我就是最鲜嫩的肉,掉到豺狼窝啦, 还养了小豺狼, 我早就被吃干抹净一口不留啦……”

说着说着, 她又糊涂起来, 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何在洲的眉梢跳了一下,暗色里表情也凹出一丝麻木。

这么多天以来,他经常像这样睁着双眼, 眼前是漫漫无边的黑暗,让他产生幻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但到底不是梦。

身下坚硬的脚踏板,和上方潮湿低矮的屋顶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他坐起身,身上衣裳单薄,额头冰冷,但是身躯发热。他摸黑走到外间,外间的窗户没遮,有清冷的星光坠入屋内。他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

茶水还温着,何在洲把被子捧在手里,用额头抵着。

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透过门缝,何在洲看到外面一团小小的影子。

“何在洲,别看了,我不是坏人,打不过你。”刘小麦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门终于开了,十二岁的何在洲比营养不良的刘小麦高一截,他俯视着她,像审视。

刘小麦微微抬头,唇畔一牵。

“我就知道,你也没睡。”

“你期待的戏码还没开始,是不是激动又紧张,晚上睡不着?”刘小麦问。

何在洲唇线一绷,警惕地看着她。

“别敌视我,我不是你的敌人。”刘小麦向他平平伸展出两只手,表示自己孑然一身,没有把他暗害了的能力,“我来是想告诉你,有一些别的东西出现了,可能会让你想看的戏码看不到了。”

原锦鲤文除了一些大致的故事线,只有在触及到一些点时,具体的事件才能在刘小麦脑海中清晰。

今天她一闭眼,满脑子都是让她感到惊悚的画面。

雨夜里来了好多陌生的男人,潜入他们屋子,伤害他们辱骂他们,说着让刘小麦他们一家听不懂的话。

最后刘小麦他们被堵住嘴巴,被扒掉衣服,像死狗一样被拖到了路上,差点闹出人命来,民兵才匆匆忙忙赶过来,解救他们。

原来是福宝起夜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喊醒了爸爸妈妈,姚静和刘三柱不但积极举.报了上去,还主动给民兵带路。要没有他们一家,刘小麦一家指不定等不到解救就凉了。

更何况,在最后绑匪准备鱼死网破用刀捅刘小麦的时候,刘三柱还瞅准时机一脚把他手上的刀踹开了。

这是什么大无畏的精神,这简直是刘小麦一家的救命恩人啊。

公安同志们顺藤摸瓜,更是发现这些绑匪背后是有组织的,涉赌涉黄涉盗涉.黑,简直盘根错节无恶不作。

福宝一家这是立了大功了啊!

这件事情实在是充满传奇色彩,又正义伟大,大家都喜欢把它作为宣传的事迹。于是,福宝一家接受了一连串的表彰,在队里讲话,在公社讲话,在县里的人民大会堂讲话,最后还上了省里的报纸。

一时荣光无限,社会地位大大提升。

刘小麦一家,也就成了英雄故事里那抹暗淡的背景板。

即使是被茶余饭后说道,也顶多收获一声同情的叹息——命不好啊。

为什么命不好呢。

因为那群绑匪在伏法之后说了,他们想抓的是福宝一家,结果阴差阳错进错了房。偏偏刘小麦一家还都没被迷药迷晕,看到了他们长相,他们就只能将错就错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

除了刘小麦一家太倒霉了,没有其它理由可以形容了。

而刘小麦因为被人剥光了,又被很多人看到,名声什么的都没了。连老陶家都不想要她了,还是陶壮实,硬是不让退亲,刘小麦一成年就被刘老太送过去了,一副生怕老陶家反悔的样子。

突出一个离谱。

但那是原文中的刘小麦,如今站在广袤星空下的刘小麦,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无论是原锦鲤文还是当下,惨事发生之前,福宝都捡到了一笔钱。

看来坏就坏在这笔钱上,大抵是不义之财。

刘小麦立刻想到了坝子大队赌窝被捣了的事。

不会吧……算了算了,会就会吧。

虽然没有证据,但刘小麦就是知道,坝子大队赌窝被捣跟何在洲有关系。

她不知道何在洲大费周章是想让谁倒霉,但是那个人肯定不会是老刘家的。

这样说来,她跟何在洲的立场是一致的。

刘小麦笑吟吟道:“何在洲,你要跟我谈谈吗?”

何在洲扯了下唇角:“行。”

门后,他终于放下了一端尖锐的竹棍,走出来的时候把门轻轻带上。

从屋里出来的一瞬间,何在洲深深吸入一口凉夜的气息。

外面的天地是比屋内清亮很多的,星光似有千万束,水田和河流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

“玩跳棋吧,输的人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我知道你会玩。”刘小麦提议。

何在洲看她一眼,“可以。”

刘小麦就地取材,在平坦的土地上划拉出网状的棋盘。她和何在洲对坐而下,身后的潺潺的流水和蛙鸣。

刘小麦用小石子当棋子。

何在洲把树枝折成一小节一小节的,当棋子用。

不一会儿,刘小麦把石子侵入到他的区域,“你输了。”

何在洲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他瘦削的手指捏了捏。

“愿赌服输,你想问我什么?”

没有赖啊,这倒不错。刘小麦正视了他一眼。

果然,只要不看何在洲的后脑勺,好像他也不是那么惹人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