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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静看了刘三柱一眼,刘三柱满眼都是鼓励。

于是她看着潘桃说:“大嫂,你放心,真有那一天,我和三柱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们会尽最大可能出钱出力,不让老刘家落到那一步。”

说完,她微笑起来。

潘桃:“???”

什么意思,这是光明正大地宣告要先把他们大房的粮吃完了再说呗。

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姚静不是高贵有素质的城里人吗?

看看现在这样子,哦,确实还是高贵的样子。那个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是指望他们大房说谢谢吗?

还真有人说谢谢了,刘大柱第一个感动。

“三柱,你媳妇说的真不错,大哥感谢你啊。你有这份心,大哥这颗心就放下了。”

刘大柱说完了还瞪潘桃,“瞧瞧人家,你就不能跟三柱媳妇学学?”

潘桃:“?”

她摸着心口窝,感觉有点喘不上气了。

亲娘哟,怎么张秀红都分家了她还没分家,她造了什么孽要受这种罪。

潘桃有点想回头找张秀红好好哭一场了。张秀红虽然会羞辱她,但是也会陪着她辱骂别人。真的是顶顶好的妯娌了,她以前为什么不珍惜?

正想着呢,突然有了个小小的人影走进门来,正是张秀红的大姑娘刘小麦。

刘小麦背着个新书包,拉着个小脸,默不吭声走进来,径直朝刘小勇旁边一坐。

老刘家众人都看着她。

什么意思哦小麦,搞得像回自己家一样,一点也不客气啊。

刘小麦嫌弃地看着野菜汤,又闻了闻老咸菜。

“奶你们行不行啊,总吃这个东西,别把肠胃吃坏了。我家现在顿顿大白米大白面,我看你们日子都过得不如我家了。”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变了脸色。

刘老太最气:“刘小麦,你别在这不知好歹了!你家统共就那么几口吃的,吃完了我看你们吃个屁!”

刘小麦像恶毒反派那样得意地笑起来:“这不简单吗?吃完了就来老刘家要。我爸我妈都想好了,反正老刘家舍不得吃好的,那不如给我们小刘家吃,我们小刘家也算孝顺你了。”

“你!”刘老太气结。

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姚静都难以置信了,果然乡下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都分家了啊,还想着吸老刘家的血。

刘老太绷不住了,准备命都不要好好打刘小麦一场,就见刘小麦一抬手,“嘘”了一声。

“别激动,我的奶奶,我没想在你家瞎搅和。”刘小麦收了笑,一本正经的,“我来,是有正经事找你的。”

刘老太疯狂地喘着气,她说不了话,姚静就接过话头,蹙着眉问刘小麦:“什么事?”

刘小麦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并不敢格外关注锦鲤女主的养母。

刘老太在她眼中就格外的可爱,她情愿时时刻刻把目光投射在刘老太身上。

“奶,你借我点钱吧,我准备去放高利.贷。”

刘老太“哄咚”一声,连人带凳子跌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我的奶奶,你还好吗?”

刘小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出口惊人的样子,无比诧异刘老太这出。

“好个屁!”

刘老太这一摔终于把气摔顺了,开口就喷。

“你脑子被门夹过了,想这出?这是犯罪!”

刘老太伸出手一个一个的指着,“你看看,你看看,你把人给吓成什么样了!”

以潘桃为首的大房在瑟瑟发抖,以姚静为首的三房在惊怒交加。

他们都觉得二房能做出这种事,二房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回头小刘家倒霉了,他们本不富裕的老刘家岂不是要雪上加霜?

“小麦,这事不能做啊。”潘桃苦口婆心地劝,“这会吃牢饭的,最少也得被送到农场改造。你以为干苦力简单吗?你奶奶给你家干了两天苦力,累得回来能骂你们骂到下半夜。”

刘老太横眉怒目:“闭嘴,就你话多!”她大声说,“你们真要干这事,我现在就要跟你们家断绝关系!”

姚静眉头一动,在思考现在就跟小刘家划清界限的可能性。

倘若如此,是不是以后小刘家没吃的了也不能来老刘家胡搅蛮缠碰瓷了?

刘三柱摸了摸鼻子说:“小麦,是你爸你妈让你来借钱的吗?他们这事想错了,不能做,做了会被民兵抓的,多丢人啊。”

“丢人?”刘小麦天真无邪道,“我还以为是光荣的事呢,那么多民兵抓着一个人,那个人多牛啊。三叔被抓过,奶也被抓过,这原来很丢人吗?”

刘三柱:“……”

娘哟,他二哥这个大姑娘有点邪啊。

“爸爸!”福宝靠了过来。

刘三柱一把抱她到腿上,还是自家姑娘好,香香软软的,怪不得静子一看就看中了她,要带她回家养。

这就是他的小棉袄啊!

刘小麦不敢阴阳怪气她三叔了。

她看着刘老太,诚恳起来:“奶,要是真不能做,那我就不做这个事了。”

刘老太“哼”了一声,“你做不做,我随你!”

刘小麦失望地叹息:“我听我坝子大队的同学说,他们队里好多人缺钱用呢。”

“坝子大队?”姚静露出一点微笑,追问道,“小麦,怎么回事?”

“他们说,他们家有人偷偷把钱藏了起来,不想被人抓到。”刘小麦皱了皱小眉头,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但是他们藏起来的钱不见了,现在很缺钱用呢。他们说要找出那个小偷……奶,你昨个说老刘家捡到钱了,要是能借给他们,老刘家又要发大财。”

“可惜不能放高利贷,太吃亏了,唉!”小麦叹气。

而刘老太一脸的凝重。

她要是没记错,昨天捡到钱的那条河流,就是从坝子大队流过来的。

四十六第46章

福宝和刘小军被刘老太带出去挖野菜, 只剩下姚静和刘三柱在屋里,看着桌上的那堆钱和票发杵。

刘三柱想了想, 到底摇了摇头:“妈想的也太多了吧,哪有那么巧的事。”

坝子大队的钱能顺着河水一直淌到他们松梗大队?还能有这么稀奇的事?

姚静看他一眼,“怎么不可能,你忘啦,我们家福宝为什么叫福宝。”

这倒是。

刘三柱一下子信服了, 以福宝的本事,别说钱漂来了, 就是块砖头漂来, 他也是信的。

“静子, 那你说要怎么办呢,这笔钱我们是动还是不动?”

潘桃他们以为这笔钱在刘老太手中抓着,其实早就到了三房手里。

刘老太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对他好。原来宠爱大孙子刘小勇, 所有的鸡蛋都喂给他,把他养的高高壮壮。

现在喜欢福宝,就全心全意为福宝着想。知道他们想去公社买房子送福宝上学, 刘老太一分都没留, 通通给了姚静。

虽然刘老太私下又提醒了刘三柱好几次给他二哥买锅。刘老太实在是不想跟张秀红共用一口锅了, 张秀红白用她柴火, 锅用过了还不洗,刘老太从来没见过那么懒的人。

所以根本不需要二房催促,刘老太已经天天盯在刘三柱后面, 买锅、买锅、买锅!

刘三柱有苦难言,他感觉自己就是个背锅的。

姚静不知道这些事啊,她还在那感慨着:“妈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在大事上是很清醒的。”

刘三柱心里惆怅,“那我们要听妈的话吗?”

姚静抿了抿嘴:“暂时不能拿去公社买房子。”

这笔钱票来路不明,坝子大队的人又惦记着,公社离队里这么近,回头被发现了,不是平白给自己添麻烦吗。

“三柱,你去给我买点东西吧。”姚静突然说,她递给刘三柱一张纸,上面写着她需要的材料,“你去隔壁县里买,离坝子大队远一点,避着人一点,应该不会有事的。”

刘三柱虽然没正经读过几年书,但是认认真真上过扫盲班,简单的字还是认识不少的。

他扫了一眼纸条子,有些高兴:“静子,你又要做糕点了?”他家静子做的糕点特别好吃,没有人比姚静更心灵手巧了。

但看看又不对劲,刘三柱诧异:“怎么要这么多的量,你做出来是要带大哥二哥他们两家一起吃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姚静柔声道,“现在的米面这么珍贵,我做出来分他们一家两块尝尝就就够了吧。大哥二哥是农村人,他们肯定吃不惯这些稀奇的糕点。”

她之前让刘小军给过刘小麦他们两小块米糕,就没看到他们吃。

张秀红和刘二柱也没来谢谢她,这让姚静有点不舒服。

刘三柱觉得姚静说的有道理,他这就更困惑了,“那静子,你做那么多糕点出来,要干什么呀,送给老姚家吗?”

姚静一口否认:“不。”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三柱,我想卖点糕点补贴家用。”

“咳咳……咳!”

刘三柱被自己口水呛住了。

他简直难以置信:“静子,你、你要投机倒.把?”

姚静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凶什么凶,你以为我想干这些事吗?”

“我没凶我没凶。”刘三柱慌了,硬是把咳嗽憋下去,憋得脸红脖子粗,“静子,你别哭,我就是、就是有点震惊。”

他越是说,姚静的眼泪就流得越汹涌。

“我不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吗……你平时不在家不知道,我们娘儿三个,在老刘家简直受尽委屈。吃一口蛋都要被指桑骂槐,喝一口粥也要被阴阳怪气。他们都觉得我们是累赘!今天在饭桌上你还看出来吗?”

刘三柱把姚静紧紧地搂住,用嘴唇一下一下啜她脸蛋上的泪水,口中黏黏糊糊。

“我知道……我知道……”

“三柱,我不问你以前的事,你以后一定不能赌了……我们家里缺钱,我帮你挣,我们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姚静真不愧是解语花,“你要是不放心用福宝捡到的钱和票,就用我们以前攒的,反正是一样用……啊!”

刘三柱这个时候只想当个真正的男人,哪里还想到别的,连声应和:“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以前攒的钱和票有好些被他当成赌资搁在桌上,已经荣升为国库的一部分了。

两个人在床里头正滚到千钧一发的时刻,窗外冷不丁传来刘小虎尖利急促的一嗓子——

“小偷不许动,把钱交出来!”

……刘三柱一下子就萎掉了。

这种戛然而止的滋味太不好受了,他暗骂了一句,尤不放弃地尝试了几次,悲催发现确实没用了。

而外头刘小虎和刘小豆还演上了。

刘小豆哭唧唧道:“公、公安同志,我不、不是小偷。”

刘小虎横眉怒目:“你都结巴了,你肯定在扯谎!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钱和票是你的?”

“我、我我……”刘小豆结巴的更厉害了。

“哼,你说不出话了吧,我可有证据证明这些钱和票是别人的!”刘小虎高声道。

“你看看钱底下的数字,你看看票边上打的点子,这都是人家做的记号!”

他的声音就像春雷一样,在刘三柱和姚静耳朵边炸开了。

姚静一把就将刘三柱从自己身上推开了,她脸上红红白白的很不好看。

刘三柱坐在床边缓了一下,下床黑着脸走到窗边,一把打开窗子。

“你们在干什么?”

窗外,刘小豆正蹲在墙角,高举着两只小手,一副“投降了投降了”的样子。

在她面前,搁着一堆大大小小的树叶。

刘小虎一张包子脸无比的严肃,蹲在那里一片一片数着树叶子。

“你以为这些钱和票到了你的手里,这就是你的吗?”刘小虎充满正义感地告诫刘小豆,“不要不服气,不要觉得委屈,我是公安同志,我这是在救你。要不然,要不然——”

他忘词了。

刘小豆连忙做着口型提醒他。

刘小虎一昂脑袋,义正言辞:“要不然,有心的人就要滥用私刑报复你!”

刘三柱脊梁一下子出了一层冷汗。

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他二哥生的几个孩子都有点邪啊。

“小虎,你们在干什么呢?”他勉强笑着问。

刘小虎好像这才看到他,响亮地喊了一声“三叔好。”

刘小豆也乖乖巧巧地站起来了,“三、叔好。”

“我们在、玩、玩游戏。”她说。

刘小虎很开心:“我是公安同志,她是小偷。三叔,你也看到我们玩游戏了吗?三叔我是不是特别像公安同志!”

刘三柱太阳穴直跳:“谁教你们玩这个游戏的,还教你们说这些话?”

这绝对不是小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什么滥用私刑,他们知道什么是私刑吗?

同时,刘三柱也不相信这是刘二柱和张秀红教的孩子,就他们那两个大老粗,这块肯定涉及到他们知识盲区了。

刘小豆和刘小虎都笑嘻嘻地看着刘三柱。

他们摇头晃脑拖着长长的尾调喊了一声百转千回的“三叔”,然后突然兴奋。

“我不告诉你!”

两个孩子叽哇乱叫着跑掉了。

像是后头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一样。

实际上后头只有刘三柱:“……”

刘三柱鼻子都要气歪啦。

绝了绝了,怎么就有小孩子性格能恶劣成这样。不愧是他二哥和张秀红养的。

还是他家小军和福宝乖,看起来就是懂事孩子。

姚静已经穿好衣服过来了,她看了一眼窗外,就看到被刘小豆刘小虎丢下来不要的那堆树叶子。

“静子,你也听到了吧?”刘三柱努力平和着情绪。

姚静“嗯”了一声,一张俏脸寒霜满面。

“就别用那笔钱了,先用我们自己的,房子暂时也别买了,唉。”姚静叹气,“就是委屈福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她去念书,她可想上学了。”

刘三柱有心问“那我们小军就不想上学吗”,想了想又忍了下去,他直觉问出口姚静会不高兴。

“好,静子,我这周末放假就去隔壁县里,给你弄东西。”刘三柱说,“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姚静微笑起来:“三柱,我就晓得你对我好。”

就在这时,刘二柱背着一捆竹子路过了,看到刘三柱,颇为不满。

“三柱,你之前干什么啊,怎么把我家小豆小虎引的几哇乱叫的,你嫂子还坐月子呢。”

刘三柱:“?”

二哥你什么意思哦,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刘二柱还有更好意思说的,他看着刘三柱的脸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三柱,还别说,你看看你这脸色,黑的就像你要给我家买的口大铁锅底子。”

刘三柱:“……”

不必再提醒他了,他记着呢。

刘二柱已经摇摇头,背着竹子走掉了。

“三柱,什么大铁锅,什么给他家买?”姚静捕捉到关键词了。

“我二哥胡说八道呢。”刘三柱咳了一声,“那什么,时候不早了,我进城去厂里了,周末买了东西再回来带给你。”

小刘家门口,刘二柱今天依然没上工,在劈竹子准备给家里打个竹椅子,编两只竹篮子。

刘小豆和刘小虎在另一边看似玩跳棋,实际在叽叽咕咕。

“三叔没发现是大姐教我们的吧。”

“肯定、没。”

大姐说了,他们必须演完就跑,跑前还可以把三叔气一顿,这样三叔就来不及刨根问底了。

他们都把三叔气得鼻孔冒烟啦。

三柱都忘记追上来问个究竟了。

“我们演得好不好?”

“肯定、好。”

啊啊啊啊好想大姐啊。

大姐怎么会玩那么多游戏呢。

七十年代好大姐刘小麦同学正襟危坐在讲台旁边,全神贯注听课。

林校长讲课特别的有意思,引经据典的,而且都用小孩子能听懂的语言说出来,比小吴老师干巴巴地读课本、套语录要有趣很多。

刘小麦作为一个好学生,时刻注意跟林校长互动,惹的林校长频频点头。

非但如此,林校长一有问题丢出来,其他同学不约而同底下头的时候,刘小麦总是第一个举手。

不但把手举得高高的,还充满期待的看着林校长眼睛,恳切的不要命。

林校长……林校长还真的点了她好几次。

很少有老师不喜欢这样积极主动的学生吧。

小吴老师就是这些少部分老师中的一个。

她透过窗子看着里面上课的样子,皱起眉头,跟旁边的小陶老师说:“这个学生太跳了。”

小陶老师带的三年级和四年级,她之前家里有事,一直没能来教书,这两个年级也给林校长暂带了。

今天刚来学校,开始适应性的备课。

她不认识刘小麦,顺着小吴老师的目光看过去,笑了一笑,“我觉得还蛮好的,朝气蓬勃。而且还是个女孩子,这就更难得了。”

“她确实不像一个女孩子,她之前在我的班上,男孩子都有点怕她。”小吴老师说,“她当时的同桌叫陶壮实,你知道的,就是你那个亲戚,被她吓的经常不来上课。”

小陶老师睁了睁眼,突然想起来什么。

“这个女孩子,她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姓刘?”

“是啊,就叫刘小麦。”小吴老师困惑起来,“你知道她?哎,你为什么笑?”

小陶老师捂住嘴:“吴老师,你不知道,这个同学一家都是人才。”

能把陶老五家折腾得天翻地覆的人才,多难得啊。

小吴老师还想再问,小陶老师已经笑而不语地走开了。

小吴老师撇了撇嘴,继续窥视刘小麦。

刘小麦心里真的很没数,不但在三年级的课堂上跳,等林校长给四年级和五年级上课了,她还在那里全神贯注地听着,当林校长有需要的时候,她还积极互动,反正她就在讲台边坐着。

装模作样,这简直是装模作样。

小吴老师不相信刘小麦能听懂毕业班的课。刘小麦只是一心讨好林校长,对知识根本不尊重。

这样的人格不正派,也不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

小吴老师一瞬间特别的反感她。

偏偏林校长还由着刘小麦,跟她互动的时候笑眉笑眼的,简直不像样。

小吴老师板着脸走进她的班级,对着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小孩子们说:

“今天我们不上课,继续背语录!学习知识很重要,当一个正派的人更重要。”

刘小勇打了个呵欠,趴在桌上睡大觉。

一道喝声在他耳边炸开:“刘小勇,起立!”

刘小勇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你在同学们背语录的时候睡觉,这是不尊重信仰。你在课堂上睡觉,这是不尊重知识。”小吴老师斩钉截铁,“刘小勇,我们课堂上不允许出现像你这样荒唐的人,我现在要求你站到门外反思。”

刘小勇挠了挠头发:“……哦。”

虽然他根本没听明白小吴老师叨叨了个什么,但是让他站外面就站外面呗,他根本就不想难在这个座位上,周围同学跟念经一样还不让他睡觉,这简直太痛苦了!

刘小勇根本没有书,他甩着两个膀子就快乐地冲出去了,嘴角翘起来,压都压不住。

一众孩子们都看着他。

“不许看,背语录!”小吴老师拍讲台。

孩子们赶紧收回目光。

啊啊啊啊怎么回事,小吴老师好像越来越凶了她原来明明不是这样的!

那一边,刘小麦下课就摊开本子,准备写文章。

她从那个梦境里得到启示了,想过好日子,还有一个简单的方法——提升社会地位。

在后世,想要达到这一点,需要有钱,需要有势,需要有人脉……但在这个年代,就容易多了。

只要你这个人政治正确被表彰过就很了不起了,大家都会高看你一眼。

比如张秀红,之前因为她轻易原谅了刘老太,搞得大家都对她有点不愉快。但是转头张秀红上了报纸,冷不丁就成全村的骄傲了。

她坐月子,刘二柱就在家陪她。队里人也没说什么。这就是一种隐形的福利。

原锦鲤文里,福宝一家帮助公安同志捣毁了恶势力,被当成英雄人物进行表彰,带来的福利更是源源不断。

刘小麦也想她家被夸啊,可惜她家太平平无奇了。

没关系,想让别人夸她,就让她先来夸别人。

刘小麦现在写的这个文章,就是在夸大队长、夸妇联、夸基层干部这个群体,感谢他们与残酷的封建势力作斗争,救他们一家于水火之中,让他们一家感受到了来自新社会的关爱。

为了显得这个文章有深度,她还用了很多红.宝.书上的语录,显得自己根正苗红,信仰坚定。

刘小麦正奋笔疾书,写得自己都把自己感动了的时候,课桌上突然落下一大片阴影。

刘小麦一抬头,看见几个孩子站在她面前,都不高兴地看着她。

刘小麦:“……”

怎么了,又怎么了?她只是想踏踏实实地读个书罢了,怎么麻烦就跟着她跑呢,她这是何德何能啊。

她面瘫着脸:“同学们,你们挡着我的光了。”

“你怎么下课还在学习?”

一个小女孩开口问,声音细细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