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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一脸真诚,“王林林你要相信小麦,小麦说的都对。”

王林林东看看,西看看,昂首挺胸起来了,信心来了!

然后他在家一整天,憋出来八十个字,修来修去只剩下可怜的两小段。

而他在家里绞尽脑汁的时候,县中学里,老师们正在批改着他们的期中考试卷子。

这次很正式,学生们的姓名班级都被蒙了起来。但是对于自己班上的学生,有经验的老师都认识他们的字迹。

“我这里改出来一份数学满分卷子!”一个老师惊喜地喊出来。

“我看看我看看!”

整个办公室的数学老师都围上去了。

这次的卷子加了点难度,他们改了半天,这才是第一个满分。

以往除了刘小麦那个超出寻常的存在,每门科目都有其他考满分的学生。只是像刘小麦那样不偏科、样样好的学生在县中学找不到第二个。

现在那些觉得自己有得意门生的数学老师都拿着那份满分试卷看了又看。

最后还是初一一班的杨老师笑了起来:“这是我们班上小麦同学的卷子呀,我看这回还是我们班上小麦拿第一。”

“这不是没改完呢吗,这次卷子有点难度了,对女同学的考验就更大了,很多女同学不擅长物理化学。”二班那个姓段的女教师不阴不阳地说道,“简单的时候还好,一难就现原形。”

“是吗,我觉得人跟人是不同的。”杨老师欣赏着刘小麦的卷子,笑眯眯地答话,“段老师啊,你念书的时候可能有这样的困扰,但是我们班上的小麦又不跟你一样。”

段老师:“……”

讽刺吧,这是讽刺她吧。

她把脸一拉,“杨老师,你这样说话就有点难听了啊,哪里还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我确实不怎么会说话,我上学的时候就文科不太好。”杨老师大喇喇道,“要不然,我怎么会教数学呢。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学不会像段老师你这样说话的。”

“你……”段老师捂心口,左顾右盼搬救兵,“王老师,你看看你们班上的小杨!”

王老虎作为老资历,说话还是很有几分分量的,前提是他愿意说。

眼下他咳了一声,自言自语:“唔,怎么喉咙干起来了?”

说着就端起来茶杯,到外面打水去了。

段老师看得目瞪口呆,她问旁边的人:“我们办公室不是有茶瓶吗,可以直接倒水喝的,王老师不晓得吗?”

旁边人很是敷衍:“我也不懂呢。”

杨老师捂着嘴轻笑一声。

段老师面沉如水,坐了回去,闷着头改卷子,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遇到好事了。

“我这里也改出来一份满分数学卷子!”

轰一下——

办公室又热闹起来了。

“这份卷子可不是一班的了,一班就没好学生是这样的字迹。”

段老师信誓旦旦,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一班学生字迹的。

杨老师皱着眉听,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段老师日常偷窥一班。

段老师来劲的不得了:“这个学生,字迹漂亮,卷面干净,解题过程详略得当,我看应该给他加个五分卷面分!你们看看,究竟这是哪个班学生。”

结果一个老师跟着一个老师认过来,都失望地摇了摇头,“不是我们班上的。”

“那……”

最后的杨老师过来了,只看一眼,就笑了。

“这不是巧了吗,又是我们一班学生的卷子。是那个新转来的学生的,叫何在洲。”

段老师:“……”

她下一秒就歪了歪嘴,“我刚刚没仔细看,这份卷子有硬伤,这个学生的答题步骤太省略了,我都怀疑答案是不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我看我要扣他两分才公平。”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大家都看着她造作。

杨老师好心好意提醒她:“你刚刚还说人家详略得当呢。”

“那是我没注意,改卷子改得眼睛疼了。”

段老师说的跟真的一样,大笔一挥,何在洲的一百分就变成了九十八。

“杨老师,你不要因为认出了本班学生试卷,就产生照顾心理啊。”

“行。”杨老师气极反笑,“你等着看看吧,看第一名究竟在哪个班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麦:我就是大猛1(双关

——

小何数学是不是一百分都对小麦没有影响~

一百八十八第188章

这个星期一注定是哀鸿遍野的星期一。

王林林坐在刘小麦旁边, 闭着眼,抱着手, 嘴里念念叨叨。

刘小麦悄悄地靠近一听……无语了。

王林林居然把所有的菩萨都求了一遍,连送子观音都没放过。

“都这样了,不如放平心态吧。”刘小麦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放平心态之后,说不定会有小惊喜呢。”

王林林冒险虔诚地做法:“我还想在挣扎一下,我必须不服输、不认输。”

刘小麦点赞:“有志气!”

也不知道是这股志气起了作用,还是送子观音显了神通。王林林真的挣扎过来了一点点。

王老虎这次转性了, 他发卷子的时候居然没有念分数,只用那凉气嗖嗖的语调念着名字,让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台拿试卷。

通过他的眼神跟学生们对视的时长、交接卷子时松手的快慢,杀气到底是蔓延开来了。

很多学生不晓得分数的重要性, 但是晓得王老虎生气了。

全班大气不敢出,搞得跟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样。大家都晓得王老虎要发火,可是他偏偏只是貌似平静地发试卷。

“跟被凌迟一样。”

王林林在纸上写了这几个字,悄摸摸地推到刘小麦桌子旁边。

刘小麦扫了一眼,暗暗点头。

很难不赞同。

“王林林。”

就在这时,刀子落到王林林身上了。

他一个激灵, 深吸一口气,迈着在公社和老母鸡学来的优雅小碎步去了讲台,低着头都不敢跟王老虎对视,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他的试卷。

那悲愤郁闷又暗含懊恼的样子,仿佛是骑摩托车没戴头盔, 不得不接受交警同志开的罚单。

看都不敢看分数一眼,回到座位上,王林林直接把卷子往课本下面一压,然后趴在上面思考人生。

刘小麦:“……”

这是什么情况哦。

考试很难吗。她再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觉得很容易,毕竟有变化的也就那么一两题,每门科都是,占分比重也不大。

可看到全班的气氛都落到谷底,刘小麦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的思考哪里出了问题。

“何在洲。”

王老虎抬了一下眼。

刘小麦抖擞精神,看着何在洲拿了卷子扫了一下就自在地转身回去。他坐在后面,回去的时候刚好要经过刘小麦身侧,刘小麦就盯着他、盯着他。

何在洲似有所感,撩起眼帘看向她,唇畔那么一牵。

……何在洲,你很得意吗?

刘小麦感受到一点压力了,何在洲看样子考得很好啊,不会吧不会吧,她还觊觎着学校的奖励呢。

王老虎叫了半天也没叫到她名字,王林林都等急了,偷瞄了刘小麦好多眼。刘小麦被他愉悦到了,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份卷子了。

刘小麦默默地坐直了身子。

王老虎的目光在教室逡巡了一圈,仿若千斤顶一样压下来。

真的绝了,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就王老虎喜欢酝酿,大刀蓄力了半天就不下来,只剩下全班学生在那里把脖子伸了缩缩了伸。

王老虎狠狠地拍了一把讲台,拍得老旧讲台吱哇直响。

“刘小麦,起立!”

来了来了!

刘小麦豁然起身,干脆利落站了个军姿。

全班鸦雀无声。

王老虎板着脸高声道:“让我们恭喜刘小麦同学语文考了全年纪唯一一个满分!”

“!!”

什么什么。

大家人都傻了,这是喜事啊,王老虎怎么还搞出这种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看底下学生没反应,刘小麦也没反应,王老虎皱眉了。

怎么都不激动、不欢呼?

他冷声道:“大家鼓掌!”

这种小事还要他这个老师提醒?

噢噢。

全班终于回神,一瞬间掌声雷动。

刘小麦一脸谦逊,王老虎都不要她上讲台,亲自下来把试卷递给她。

“小麦同学,你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了。”王老虎用着不通人情的语气说着暗含骄傲的话,“学校嘉奖你的时候,你肯定是要去国旗下发表感言的。”

刘小麦握拳:“保证完成任务!”

奖学金啊奖学金,她来了!

星期一一上午加一下午,各科试卷都发下来了。

果然王老虎早就知道他们成绩了,刘小麦看着她的一堆满分,托着下巴:“索然无味。”

眼镜挂在鼻尖上的王林林:“……”

他开口:“我的卷子有滋有味,要不我跟你换换?”

“也不是不可以。”刘小麦道。

王林林:“……算了,我没那个胆,而且我感觉我考的马马虎虎。”

他到底是看过分数了,居然比他想象中的好,门门都及格了,有一门还真考到八十分了,这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王林林觉得他回家有交代了,就算他的文章才写了两段,也不至于让他痛彻心扉。

只是他感到有点上当:“小麦,你考过试不是说没考好吗,你现在这叫什么事。”

“?”刘小麦听不懂,“我没说过啊,我怎么可能没考好。”

王林林:“哎?”

“王林林,你再想想,你是不是记错人了。”

王林林拼命回忆,一想还真是,他考完试唉声叹气丧到极致,刘小麦就“嗯嗯”了几句,“嗯嗯”除了赞同,还有一种意思,那就是敷衍。

……他又被刘小麦敷衍了!

等等,为什么是“又”?

王林林还没想明白,周围又热闹起来了。

“小麦小麦,恭喜你,你又是第一!”

马爱梅她们三个欢欢喜喜过来找刘小麦。

刘小麦虚怀若谷:“我还是有很多进步的地方的,现在竞争越来越大了啊。”

王胜男抓头发:“你都满分了,你还要怎么进步呀?”

刘小麦正儿八百道:“真正的人才考试的时候都有加分,而我目前只能做到不被扣分。”

王胜男:“……”

世上还有这种人?

刘小麦怅然若失:“我也不明白,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她两辈子的字迹加起来不漂亮吗,她的卷面不干净整洁吗,她作文里面的语录用的不够多吗。思来想去,只能是她年纪太小个子太矮站得不够高的缘故。

马爱梅盲目崇拜她:“但是你已经很厉害了啊,小麦,你比二班的第一名总分高三十分!”

“二班的第一名是我们年级的第二名吗?”刘小麦突然想起来问。

“……这就不一定了。”徐芳很懂,“王老虎没说,他估计是给二班面子呢。”

她们谈笑风生,王林林就想插话了。

“你们考的怎么样啊,看起来心情很好呀。”

王胜男莫名其妙地看向他:“考的不好,心情就不能好了吗,成绩不重要,重要的觉悟。”

王林林:“……”

是在暗示他觉悟不行吗?

徐芳道:“反正我们都及格了。”

她们在跟刘小麦当室友的那半年里,学到了不少好的学习方法,她们宿舍就没有学渣。

“我也及格了。”王林林推了推眼镜,“我们都考得不算好啊。”

“也没有不算好吧。”马爱梅说,“六十分是及格,九十分也是及格,我正好是属于考九十分的,你呢?”

王林林:“……”

对不起,打扰了。

他没收获安慰,也没能去安慰别人,一个人忧伤地看着试卷,想不通考了试明明大家都在哀嚎,怎么出了分依然有好些九十分的。

做人就不能跟他一样,真诚一点吗?

马爱梅她们也是真诚的:“小麦,叶春花一直没来宿舍取她东西,我们三个准备把她的被褥什么的给她送过去,就送到运输公司去,她堂姐、就是你四婶住那里,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刘小麦顿了一下,笑着摇摇头:“你们去吧,我四叔不喜欢我家,我就不去碍眼了。”

锦鲤一家已经开始卖点心了,还不知道得力干将刘四柱意欲如何呢。

刘小麦最近可能日子过得比较舒心,应激反应没有那么强了。

要是以往,她肯定充满了危机感,想着再去破坏一把二房和四房的关系。

现在不一样了,刘小麦更想静观其变。刘四柱的心早就离老刘家有二里路远了,他又没有运输公司的工作,别说他不一定想贴上去,就算他想贴,也没有门路贴上去啊。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刘小麦,你要稳住。

送走了马爱梅她们三个,又有不速之客过来转悠了。

王林林激动地说:“何在洲,你是不是考得也不好?没关系的,我陪着你!”

“不好吗?”何在洲睁了睁眼,无辜极了,“没有吧,我考的还可以。”

“?”

王林林真实地迷惑了。

他可全都记起来了,刘小麦是没说过考的不行,但何在洲是清清楚楚说过没发挥好的呀。

“我确实没有发挥好呀。”何在洲很是失落,“除了外语,我竟没有一门考到满分。”

“……”

王林林收好书包,起立转身,走了走了。

刘小麦看了好一出戏,心底啧了一声,她正准备收书包走呢,何在洲居然好意思问她。

“小麦,王林林怎么了?”

刘小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心里就真没数吗?”

数是完全可以没有的,非但没有,何在洲还感到委屈。

“在他考完试最悲愤的时候,为了不刺激他,我有喜悦不好分享,甚至陪他一起悲伤。就这样,我成了恶人。”

何在洲很是受伤:“这是怎样的道理?”

刘小麦嘴角抽了一下。

“不错,你不是恶人。”你是学婊。

“王林林会深刻地认识到你的好的。”到时候你小弟就没了。

刘小麦把书包一背。

告辞!

一百八十九第189章

今天刘二柱和张秀红同志都有事, 刘小麦是自己步行回家的。

小刘家一点声音都没有,锅是冷的, 窗是关的。天有点暗了,他们家里也没点灯。

刘小麦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这都七点多了啊,不早了。

爸妈不在家就算了,小豆小虎怎么也不在家呢?

刘小麦本来满肚子开心的,一回来看到这冷冰冰的场景,心里就有点不得劲了。

早知道她就逛个供销社再回家, 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多好啊。

她乏味地把门掩上,把书包放下,人刚在床边坐下来,突然传来“嘭”的一声——

门被推开了!

张秀红刘二柱小豆小虎对着她一拥而上。

“小麦!”

“大姐!”

他们的热烈欢迎瞬间把刘小麦冲倒在被子里了。

“爸妈, 大妹小弟,你们怎么啦?”

刘小麦坚强地从被子里头爬起来,整了她的小辫子,形象重要。

“小麦,你看我给你买的。”

张秀红从橱子里扒拉出一件军绿色的衣裳,一抖开, 居然是一条少女穿的布拉吉,有腰身,有翻领,做工精细极了。

刘小麦两只眼睛开始放光:“妈,你买这个干什么呀?”

“穿啊, 小麦,你是不是欢喜傻了。”张秀红眉眼都在笑,“你是我姑娘,长得随我,穿起来肯定又精神又好看。”

刘小麦一下子捂住了脸。

有一种巨大的欢快在心里膨胀。

裙子,是裙子啊,她还以为在她长大挣钱之前,穿不到这样带点小资味的衣裳了。

呜呜呜小刘家有张秀红了不起!

“妈,你买它是不是花了很多钱和票……”

刘小麦还想懂事一会儿,张秀红已经迫不及待招呼她下床,拿着布拉吉在她身上比划,“真好看,好看就行,钱和票不重要,那都是小事。”

刘小麦:“?”

真的吗真的吗,张秀红同志这是在哪里发了一笔横财吗?

刘二柱同志道:“麦啊,你妈拿工资了,这是她拿工资给你买的。”

居然是这样。

刘小麦的眼底有点发涩了,可能是被这漂亮的裙子迷住了眼,她抱住了张秀红。

“妈,谢谢你。”“慢点慢点。”张秀红毫不留情地推开她,“别压坏了布拉吉。”

“……”刘小麦感动的情绪一窒,“这不是给我穿的吗?”

“现在还没到能穿的时候呢。”张秀红又把布拉吉叠好了放回橱子里,“要等热天你再穿,你现在顶多看看它,摸都不许乱摸。”

手痒痒的刘小麦:“行。”

你花钱买的,你说的都对,但是吧……

“妈,我现在有点矮,穿那个布拉吉会不会撑不起来?”

“撑,你还要撑起来?”张秀红诧异地看着她,“怎么地,有的穿就不错了,你还要怎么撑哦。”

刘小麦:“……确实,是我想多了。”

这个年代买了衣裳不存在什么退货之说,因此她妈光比照了一下,都没让她去试。

有新衣裳就是好事,合不合身另说。

张秀红的算盘打得好响一个:“小麦你现在个子是小,往后两年就是你飞快蹿苗子的时候了。你现在穿布拉吉垂到脚脖子上,过两年就到膝盖底下了。”

说着说着张秀红“诶”了一声:“真到了膝盖底下,这布拉吉还能穿出去吗,会不会被骂耍流氓?”

“不晓得。”刘二柱一边摇头,又一边肯定,“应该会。”

张秀红:“……”

要你何用!

刘小豆立刻懂事地表示要帮刘小麦分担烦恼:“大姐,到时候,你旧的给我穿,我攒钱,给你买新的、布拉吉。”

“大妹,你真不愧是我大妹。”刘小麦感动极了,“冲你这句话,你大姐我也要攒钱给你买新衣裳。”

“我呢我呢!”刘小虎急了。

“等小豆也穿不下了,就可以把布拉吉改改,看能不能给你穿了。”刘二柱一本正经地说。

刘小虎:“?”

他泫然若泣起来了:“妈,大姐,爸欺负人。”

“大姐疼你。”刘小麦摸摸他的脑袋,画大饼,“等大姐有钱了,给你买新的大裤衩。”

“大姐真好!”刘小虎被大饼砸晕了。

“小麦,你别惯着他们,我买了布,都是好布哦,准备给他们做新衣裳呢。”张秀红很有信心,“我的手艺不比人家供销社里卖的差。”

刘小豆和刘小虎才知道后头还有好事,高兴极了,他们两个不停地挤眉弄眼。

刘小虎牵住刘小麦的手:“大姐,我跟小豆也有东西送给你。”

刘小豆找到她书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取出两块用锡箔纸包着的东西,然后哒哒哒跑回刘小麦身边。

“大姐,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