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也没有继续的声音。

张超松了一口气,迟迟道:“刚才……刚才是那个女人在喊?”

陈蓉点点头,面色苍白。

张超道:“你们不怕报应,……什么意思?”

“不……不知道。”陈蓉结巴道,“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是的,站在这停尸房外面,本能就会感到冷飕飕的,现在说这种“报应”之类的话题,实在太碜人了,赶紧离开才好。

两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到了外面的广场上,四周张望一下,再也没看到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两人此时也不愿谈刚才的话题,都扯其他东西聊,快速回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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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神秘的礼物

(79)

第二天中午,张超收到一个电话,是送快递的,让他去下面拿。

他回想一下,没人给自己发快递呀,怎么回事?

他来到白沙小广场,快递交给他一个包裹,让他签收了。拿到手里后,感觉挺沉,看大小,似乎和前几天陈蓉收到的骨灰盒差不多大,心下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再看包装上的地址,发件地上海,寄件人名字还是写着“风水师”!

张超大惊,慌忙回了寝室,拿出刀来,把外面的纸板盒切开,见鬼,真是骨灰盒!

张超气得浑身发抖,到底是谁在搞鬼!

不知哪个畜生,送陈蓉一个骨灰盒,里面是一张写着“李家明”的人形纸片。

今天,张超也收到一个骨灰盒,里面又会是什么?

他拿起盖子,一看,空无一物。

再看,盒中最底下,似乎是用刀,歪歪扭扭地刻着三个字:“李家明。”

又是李家明!李家明到底是谁?

陈蓉说是她以前的一个病人,一年前已经死了。

那现在又是谁送的骨灰盒,上面刻了死人名字呢?

想起陈蓉当时的说话,似乎隐瞒了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还得找陈蓉,一定要问个清楚。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多,陈蓉下班回了学校,两人一起在外面吃了饭。最后,张超才吞吞吐吐道:“陈蓉,有件事,我必须问清楚。”

陈蓉看他严肃的模样,似乎有些慌,道:“什么事?”

张超沉吟片刻,抬头道:“李家明是谁?”

一听到“李家明”这三个字,陈蓉脸色白了一下,低下头,沉默不语。

张超认真地看着她,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陈蓉缓缓抬起头,道:“你为什么今天突然想起这个了?”

张超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道:“今天,我也收到了一个骨灰盒,里面刻着‘李家明’的名字。”

陈蓉脸色大惊,急道:“谁送的?”

张超道:“和你的一样,也是从上海寄出来的,寄件人还是写着‘风水师’。”

陈蓉眉头皱了起来,沉默着不说话。

张超道:“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陈蓉缓缓摇头,道:“好吧,本来有些事,我不想再提起了。不过现在又找上来了,我看还是直接告诉你吧。”

张超顿时立起精神,听着她把话讲下去。

陈蓉缓缓道:“李家明是我的大学同学。他是新加坡人,作为交换留学生的性质,来这里留学一年的。他个子比我还矮一点,长相也不好,到Z大后,分到我们班。平时他比较沉默,我们和留学生基本上都很少说话,他也不太和其他留学生说话。就这样,他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上下课。有一次,我觉得他一个人每天孤零零的,看着有些可怜,就好心找他一起吃了顿午饭,跟他聊了聊。他说起家里情况,他家是新加坡一户富豪人家,不过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相继得了怪病死了。其实他性格并不古怪,只是有些内向,不大喜欢跟不熟的人说话罢了。之后,他三天两头叫我一起吃饭,刚开始,我还跟他一起吃饭,到后来,我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劲,每到吃饭时间点,都会打我电话,叫我到食堂来一起吃。我自然就烦了,让他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接着的几天,他确实没打我电话过了。但过了没多久,他又开始天天打电话,叫我一起吃饭。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我一起吃,他说他很喜欢我。但我对他实在没有一点感觉,无论他的身高,他的外貌,还是他的性格,都是我接受不了的。当时我就很果断地回绝了他,让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平息了。谁知道,他从那时开始,变本加厉地开始骚扰我。每天打我电话,害我把手机卡都换了3张,还在我网上的空间到处留言,我当时把所有空间都关了。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折磨,就把他叫出来,跟他说清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请你永远不要再骚扰我,永远。他问我是不是不想看到他了,我很果断地说永远不想见了。结果后面的一个多月,他再也没有骚扰我,上课遇到,也不会再看我。我以为事情总算结束了。谁知道,一个多月后,他回了新加坡,半年后,从其他系的留学生那得知,李家明回去不久,就跳海自杀了。”

张超听完,面色凝重,道:“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陈蓉道:“都快4年了。”

张超道:“那李家明,是不是真的死了?”

陈蓉点了点头:“当时我也不相信他就这样自杀了,我在网上问了他们同一批的另外几个留学生,他们肯定了这件事,并把李家明家里办丧事,出殡的这些照片都发过来了。当时知道这件事,我也非常震惊,吓了好几天。”

张超深思片刻,道:“那你说,莫非李家明自杀,是因为当时你拒绝他的缘故吗?”

陈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张超皱着眉,缓缓道:“该不会他亲戚因为这件事,来报复吧?”

陈蓉道:“我不清楚。当时听他说,他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只有一个爷爷在世。但现在这么看来,似乎也只能说是他亲戚或者朋友,来报复了。”

张超骂了句:“不管哪个畜生,敢这么搞,一定饶不了他。”又看向陈蓉,坚毅地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陈蓉微微一笑,似乎很开心听到这话。张超看着她的表情,也不禁心头一甜,真想扑上去亲一大嘴巴。

第七十四章 我们在天上的父

(81)

第二天是周六,吃晚饭时,陈蓉找到张超,道:“等吃完饭,带你去个好地方。”

张超笑眯眯道:“多好的地方。”

陈蓉道:“团契。”

张超一脸不解:“什么团契啊?”

陈蓉道:“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过的杨哥,不是说会解释你为什么能看到那个吗?”

张超道:“杨哥有空了?”

陈蓉摇头:“杨哥最近在出差,没回杭州。今天去紫金港的团契。团契的意思就是基督教牧区下面的一个小组的叫法。紫金港团契就在望月公寓那里。”

望月公寓是位于紫金港后门出去的一个小区,那里是当地农民拆迁分的房子,现在大部分都是出租给学生或者附近上班的人。

张超对杨哥有兴趣,不过对这基督教的团契还真没兴趣。以前也有人向他传教,别人一说起“我们在天上的父”时,他就毫不客气地说:“你们在天上的父,关我屁事。”传教的人性格都好,自然也不会回嘴骂他,不过见他这样的“货色”,显然是点化不了的妖孽,自然也不会继续跟他宣扬主爱精神了。

现在让他去参加团契,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以前被他骂走的传教人,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陈蓉央求道:“就去吧,教会里的人都特别好,不管你信不信,他们对人都很热情。况且这几天的事,压得心里难受,去那边感受一下《圣经》的力量,加强点信仰,也是好事嘛。”

张超并不愿去,不过见陈蓉这么坚持,也只好答应下来。

到了6点多,两人出了学校后门,到了望月公寓。陈蓉带着他,走到一栋单元楼,上了4楼,敲了门。

门一开,里面走出个圆头方脸,戴眼镜的男子,一见陈蓉,忙热情招呼:“啊,陈蓉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这位是……”

陈蓉笑道:“他是慕道友。”

张超听不动慕道友的意思,只顾着点头:“对对对,我是木刀油,我是木刀油。”

陈蓉又介绍圆头方脸的男子:“这是陈忠,我们都叫他忠哥的。”

“哦,忠哥,你好。”张超转头凑着陈蓉耳朵,道,“怎么像黑老大的叫法?”

陈蓉掩嘴扑哧一笑,陈忠将他们俩迎了进来,里面还有十多个男女同学,一看到,就热情地招呼:“蓉姐,好久不见了,你来啦。”“蓉姐,这位同学你还没介绍一下呢。”……

陈蓉一一向张超介绍着,反正人挺多的,他也记不住,只记得两个小组长,都是美女,一个是经院的徐海霞,一个是外语的孙静。这两个人都比他大,他只好违心地叫着“海霞姐”、“静姐”。

心中纳闷,怎么一来这儿,老子见谁都叫哥呀,姐的。该不会还有叔啊,伯的吧。

大家一起坐了一会儿,随便瞎聊了些,张超渐渐觉得这里的人都特真诚,特热情,仿佛是个亲兄弟姐妹般的大家庭,一种回归组织的感觉油然而生。

过了一会儿,陈忠走过来,看了看张超,对陈蓉道:“这位弟兄就是杨哥说的,遇上了一些困难的?”

陈蓉点头道:“恩,是的。”

陈忠笑着对张超道:“不要怕,没事的。只要主在你心中,任何东西,都有力量战胜。”

张超尴尬道:“可是我还没信基督啊。”

陈忠笑了起来:“没事,慕道友嘛,等下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烧大盘鸡。等到8点多开吃。”

学生们都高兴地叫了起来:“忠哥亲自下厨,那味道可怀念类!”

陈忠笑着走到厨房去,关了门,其他人在大厅里围成一圈坐下。

孙静道:“咱们先做祷告吧。”

随后,大家都闭上眼,低下头,口中念着:“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张超木然地坐着,陈蓉看了他一眼,赶紧拉他一下,让他也低下头,别傻立着。

祷告了几分钟,大家抬起头,张超惊讶地看着几个女生都眼眶红红的,显然是祷告时感动得哭了,心中不由惊叹:“这信仰的力量可真够大呀。要给我这么强大的力量,什么妖魔鬼怪全部灭了。”

随后,大家一起唱诗歌,反正基督教的歌都很简单,跟着一起唱,唱个几遍就会了。张超虽然也跟着大家唱,但声音明显小到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再看别人表情,越唱越开心,最后手舞足蹈站起来跳舞,他实在理解不了,不就唱歌嘛,KTV里都没唱得那么兴奋,现在没配乐,居然还能唱出高潮来。

唱完之后,又是讲经,讲完经,陈忠拿出大盘鸡,大家一起吃了。过后,众人都回学校,陈忠却把张超叫了下来:“张超,今天还有时间聊聊吗?”

张超一听,自然知道要聊什么了,他一大堆谜团未搞明白,非常需要一个人来解释,忙道:“有时间。”

陈忠笑了笑,送走了其他学生,此时房子里,就剩他、陈蓉和张超。陈忠热情地道:“来,坐下吧,来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

张超和陈蓉都坐下后,陈忠先开口道:“我听杨哥说,你看到鬼魂了?”

张超一愣,随即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魂。但是我女朋友之前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失忆了,忘记她已经死的事实。结果接着的几个星期,她几乎天天晚上来找我,我都跟她一起说话。”

陈忠点点头,道:“唔……我问个不恰当的问题,她有没有害你过?”

张超一愣,摇头道:“没有啊。对了,基督徒也信鬼神吗?”

陈忠笑道:“我们只信耶和华,但鬼确实是存在的,这一点,我们基督徒一直以来都是相信的。《圣经》中也记了许多鬼的事情。许多人身体不舒服,或者生病,有些当然是因为细菌、病毒的关系,我们深信科学的,呵呵,不过有些病,是因为鬼的影响。比如说人去了某些阴暗的地方,有些是可能阴暗的地方滋生的细菌病毒多,有些则是鬼的作用。《圣经》里记载的最多的就是古代的麻风病。麻风病在古代很常见,但是主耶酥呵斥鬼怪出来,离开人的身体,很快就能康复了。”

张超好奇心大起,道:“忠哥,那你说,我见到的是鬼吗?”

陈忠笑着摇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也或许是有人故意这么做吧,呵呵,不过不管是人是鬼,你只要有信心,自然就不会怕,自然就能战胜了。”

张超道:“有信心,这怎么说?”

陈忠道:“对我们基督徒来说,战胜魔鬼的信心,来自于主的信仰,因着主的信,而得生。你不是基督徒,但道理是同样的,靠着你的信心。”

“靠着我的信心?”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即使这话很容易理解,人只要信心够大,自然什么也不怕,但要做到,也太难了。

半夜的时候,如果你突然发现后面站了个人,你敢大喊一句“去你马拉戈壁,老子信心大得直接压死你”吗?

张超自知很难做到,只能转而寻求捷径,问道:“忠哥,如果真是撞邪了或是撞鬼了,你能降妖吗?”

这话一说,陈蓉和陈忠都扑地笑了出来。陈蓉道:“你当忠哥是法师啊!”

张超正经地道:“《驱魔人》电影,好像是真事改编的,不就是基督教牧师来驱魔吗?”

陈忠笑道:“这个我可不行,我自保有余,帮人可没这本事。还是得靠你自己呀。等杨哥回来后,你再和他聊聊。他知道你的原因。”

张超无奈地点点头。

两人回去后,走在路上,陈蓉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张超道:“今天算是彻底改观我对基督教会看法了。”

陈蓉道:“怎么说?”

张超笑道:“我以前只当是群被洗脑的,跟传销一样,今天才知道,原来是真的信仰。看着他们每个人性格都那么热情真诚的,而且好像都很开心,在一起,跟兄弟姐妹一样,难怪都称呼对方弟兄姊妹的。哎,有信仰倒真是件好事,可惜我没信仰。”

陈蓉道:“去和他们聚会,我也放松多了。哎,最近怪事多,是该放松一下。”

第七十五章 黑猫回来了

(82)

张超回到寝室后,正在盥洗台洗刷,突然,窗外一声“喵”,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转头看出去,空调柜上,正趴着一只黑猫。

张超忙拉开窗户,激动道:“贝贝,你还活着!”

黑猫歪头鄙夷地看他一眼,似乎在说:“老子当然活着,你咒老子死啊!”接着一把跳了进来,依然懒洋洋地爬回它原来的窝,趴着地上看着张超。

张超道:“你饿了吧?”说着,从零食袋里拿了些薯片饼干出来,倒给猫吃。

黑猫一看到吃的,马上精神起来,趴在碗里很快全部吃完,显然,几个星期的流浪生活过得并不好。

等黑猫吃完,张超抱了起来,这时,却发现黑猫头上少了一个拇指盖大的毛,上面白肉露着,已经结痂了,他忙把猫全身翻一遍,背上和前抓上,都是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尤其是脚上,一道三公分长的毛全部没了,黑红的痂印还在。

张超想起那天晚上,他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当时听到一个人上来的脚步声,是黑猫跑下去了。后来找不到黑猫,只看到黑猫丢下的毛,他以为黑猫遇难了,没想到黑猫居然能活着,还自己回来了。

张超忍不住急问:“贝贝,那天晚上你跟谁打架了?”

黑猫自然没有反应,无辜地看着张超。

张超看着它,知道它不会说话,只能放弃,爬回床上准备睡觉。

睡到了半夜,突然,安静的寝室中一声巨大的“喵”叫,张超被惊醒,一把翻身坐了起来,只见黑猫从窗口跳了出去,接着又是几声激烈的猫叫声。

莫非谁来到外面?

张超赶紧爬了起来,跑向窗口,趴着张望,但这时,只听到黑猫叫声继续着,却没看到猫。

从声音判断,黑猫可能已经跑到白沙小广场那块了,他站在寝室后面,自然看不见。

心中想了几秒,当即以最快速度套了衣服,冲出寝室。

到了外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张超叫了声:“贝贝,贝贝。”也没有回应。

这里就寝室楼下,虽然是深夜,但旁边这么多学生睡着,不管是人是怪,他都不怕。走出去绕着白沙两圈,没看到人影,黑猫也不知去向。

思索一下,这样再绕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无奈只好回了寝室。打开门,发现黑猫正趴在窝里。

张超走过去,随口问了句:“刚才发生什么了?”

突然,张超一低头,发现黑猫身上都是血迹,黑猫浑身发抖着,一直舔着自己的爪子。

张超俯下身,仔细一看,大惊失色。黑猫的右前爪,居然一小截没了。血流如柱,染红了前面一块地。

张超赶紧找出件不要穿的衣服,用剪刀裁下来,抱起猫,把它包扎上。

此时的黑猫,也分外乖巧,似乎明白主人是为了给它治疗伤口,虽然仍痛得浑身发抖,但非常安顺着配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