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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像剑,一往无前的剑。

他对她好,便好到了极致。

多么纯朴的剑啊。

她的眼睛里涌起了泪水,模糊了他俊美的容颜。

“我为什么要逃?”她哑着声道,“剑怎么了?我就喜欢你像剑。你是世间最强的剑,最好的剑,和你在一起,每时每刻我都那么安心,我为什么要怕这么好的你?”

——

崔败瞳仁一颤,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他道:“好。”

鱼初月转向三圣,大声说道:“崔败若是有心灭世,此刻这里,谁也别想站着!”

她激动之下,向前踏出一大步,金翅大鹏很及时地耸起了翅根,保护她不掉下去。

崔败不动声色挑挑眉,给这大鹏记下了一功。

漫天落雷与撕天裂地的狂□□流中,守护者之域中的剑影如砥柱一般,庇护满宗门人。

长生子三人对视片刻,齐齐点头:“天极神剑守护世间,有目共睹。如此,对您的身份,我等心中再无疑惑。之前也只是想要一个明白,若有冒犯,还望师尊恕罪!那无妄祖师之事……”

崔败偏头望向三圣,一本正经地说道:“无妄确实是我杀的。我修成人身,但我不知道如何做人。是他教我。最后那一日,他让我杀他,他说杀了他,我才会变成真正的人,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期望,他期待我变成他期望的人。那是他真正的愿望,他为我付出良多,我自当满足他的愿望。”

虽然听起来很像话本里大反派的说辞,但鱼初月知道,这确实是一把剑该有的思维方式。

崔败并没有理会纯虚子,他的神色略有一丝茫然,他望向鱼初月,仿佛只愿听她一人说话。

他说:“但是我杀了无妄之后,并没有变成真正的人。我可能令他失望了。他死去之后,我并没有感觉到所谓的,人类的情绪。不过,在他临死之前我答应了他,守着他那些规矩,做一个……”

他垂头看了看一丝不苟的自己,道:“这样的人。”

“鱼,你可信我?”他问。

鱼初月完全没有犹豫地点了头:“我信你。”

“滑天下之大稽!”纯虚子声如洪钟,“这种屁话,真就只能骗骗初出茅庐,为爱丢了脑子的蠢女人!”

话音未落,便见长生子白发飞扬,挺起了身板:“我信师尊!”

濯日子一脸正色:“吾亦信!”

玉华子望向鱼初月,唇角勾起笑容!容:“我信小鱼儿。”

纯虚子的表情像是被猪咬了。

“好啊好啊,他不是人,你们无所谓。他欺师灭祖,你们也无所谓!那,第一仙尊崔败,你敢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说你差点儿摧毁了世界本源的那事儿啊!”

崔败脸上的懒散收敛起来,黑眸微沉,难得地露出一丝杀气:“你怎知晓。”

“没有必要。”崔败道,“与我作对的人,都要死。”

此言一出,悬在一旁的三圣不禁齐齐抽了下嘴角。

这话说得也太直白,太反派了一点吧……

鱼初月的心脏突兀地跳了两下,忽然想起当初瑶月闯入守护者之域看到的那一幕——崔败剑下撕开了紫色的空间裂缝,系统滴滴地闪烁着,大叫‘侦测到空间裂缝,呼唤精准打击’。

所以……那个时候,本源确实出了问题。

与崔败有关!

而且,他丝毫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我问你,你怎知晓。”崔败一字一顿。

声音低而轻,但在这漫天轰隆落雷声中,却是清晰可辨,而且一字一字都像是正正锤在旁观者的心口一般。

纯虚子仰起下颌,音量提高了许多,细听,能听出声线隐隐有一丝发飘,这是在崔败的气势之下,有些心头发虚了。他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哦,”崔败很随和地动了动眼皮,“有人告诉你的。是谁?”

纯虚子那身肥肉明显一颤。

他梗直了脖子,冲着长生子三人喊道:“你们都听见了!这灭世狂魔,是要摧毁我们这个世界!事到如今,你们还要站在他那一边吗!”

“是,我确实动了世界本源。”崔败瞥向长生子三人,“如今,本源仍然和我在一起,而且我将继续……”

眸中流光溢彩,崔败意味深长,“……吃掉她。尔等是要与我作对,还是服从于我?”

长生子面部肌肉疯狂抽搐:“师尊啊……您到是,到是给我们个台阶下啊!哪有这么,这么逼良为!娼的道理。”

玉华子无语望天:“长生子你说的什么屁话!”

濯日子一本正经地摊手:“那师尊都说了本源在他手上,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保护师尊,完事之后再说其他。”

“唔,”长生子摸了摸下巴,“师弟此言甚是。不过师弟,你确定不是因为纯虚子他坑了你一回,所以你要报复回去么?”

鱼初月方才便被崔败那句话搅得心脏乱跳。

她的鱼脑袋再傻,这下子也理清楚了。世界本源,真的在她的身上。崔败说要‘吃’了世界本源,其实他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什么吃,便是那样吃,用那种方式‘吃’。

她垂下头,纤细的手指不断地卷衣角,心中嘀咕不止——‘哪有当着别人面便说荤话调戏人的夫君嘛!崔败真是个狗男人,不,是个狗剑!’

这么想着,脑袋里忽然飘过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会不会……

很硬很疼?

鱼初月:“!!!”

她被自己的脑补弄得面红耳赤,几欲昏厥。至于世界本源为什么会在她的身上,这件事她倒也没去细想——反正肯定与她死在守护者之域那件事情有关。等到解决纯虚子之后,崔败自然会告诉她。

而白头发的长生子和绿头发的濯日子已经一本正经地辩论了起来,争辩的主题就是,濯日子究竟是无脑维护师尊,还是公报私仇记恨纯虚子坑他走火入魔的事情。

玉华子满脸无语地望着天。

几个不在状态的家伙让纯虚子怒发冲冠。他分明很认真地在揭露崔败的阴谋,可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

他终于憋不住气了,厉声吼道:“蠢物!一群蠢物!罢了罢了,原还顾念着同门情谊,想劝你们迷途知返,既如此,你们就跟着这灭世凶物一起去死吧!这个世间,由我们来守护!”

鱼初月心头一跳,敏锐地捕捉到了异样——‘我们’?

只见纯虚子双袖一展,空中罡风大作!他身后的灵气雷云愈发狂暴,水桶粗细的落雷蓦然扩展到半丈宽,撕裂风云,像狂蛇乱舞,疯狂地砸进地缝之中!

落雷强度极烈,只见那深不见底的地缝中隐隐透出了雷光,极速顺着地底掠向南面。

恍惚之间,那数十道黝黑阴寒的地缝,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似!雷蛇在无尽大地攀爬,晃眼便游到了地平地。

地光映上半空。

只见整个仙域高空都出现了放射状雷云,七彩斑斓,却丝毫也不觉祥瑞,而是一望便像末世景象。

“他在把天地灵气渡给某一种存在!”鱼初月福至心灵。

“动手。”崔败冷淡发声。

“对了濯日圣人!”鱼初月把双手合成个喇叭,冲濯日子喊道,“《一夕成仙》那个故事一看就太假了!任何话本,都不可能用那样一个平平无奇,毫无魅力的男子做主角的!那就是纯虚子针对你写的,故意毁你道心哪!”

‘平平无奇,毫无魅力’这八个字令濯日子的嘴角重重抽搐了好几下。

如今他已知晓自己的本命拂尘剑遭纯虚子动了手脚,心中自然地筑起了一层防御,不再一想那把剑便头痛欲裂了。

就凭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见惯了波澜壮阔大场面的如意剑仙,怎么可能还对他念念不忘嘛?

所以……

记忆蓦然回归。

当日走火入魔的前因后果,一一涌入脑海。

那些日子,他沉迷于《一夕成仙:负心夫君受死吧!》这个故事,总觉得世间某一个角落必定存在着那样一位如意剑仙,同自己一样爱剑如命,练剑成痴。她快意恩仇,笑傲江湖,潇洒恣意,种种经历精彩纷呈,简直是濯日子全情向往的人生。

而濯日子这一生,自从跟随第一仙尊回山之后,便数千年如一日地煅体练剑,不知不觉就成了圣人。有长生子那样多事的师兄在,他连出山斩妖除魔的机会都很少能遇到,虽然掌刑,但宗里几百年都不见一个弟子犯错,着实是无聊得很。

这样的濯日子,身体老老实实待在宗门,心却早已跟着话本中的如意剑仙飞到了四海八荒。

那天,他终于打算离经叛道一回,找了纯虚子,让他帮自己的本命仙剑添一个如意剑穗。

而就在纯虚子做好了剑穗,将如意拂尘剑还给他的那一刻,忽然有一段磅礴鲜活的画面轰入脑海——他与女子相识相知相爱,但为了追寻大道,他抛弃!弃了她,害她险些丧命,吃了诸多的苦。她历经千难万险修剑成仙,心心念念想要的,便是取他性命!

他濯日子,正是负了如意剑仙的那个的‘夫君’!

在濯日子茫然又震惊的霎那,他听到纯虚子喊了一声:“劫身归位!”

濯日子心神失守,震撼、无措、内疚、自我厌弃……种种情绪席卷识海,道心震荡,终致走火入魔!

那根本不是什么劫身。从一开始,一切便是纯虚子的阴谋,是他杜撰了如意剑仙的故意,无声无悄地给自己下了暗示,再将一段栩栩如生的画面炼进了自己的本命剑中,内部的种子与外部的刺激一同爆发,摧毁了自己一直谨守的‘道意’。

濯日子掌着刑律,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执法犯法——他怕不可控的劫身做过错事。纯虚子便是趁乘而入,抓住他的弱点,特意为他量身定制了这么一个局。

真是攻心妙计!

想通了这一层,登时感到一股清泉自头顶轰隆落下,从神魂到周身,浇了个清爽冷静。

崔败瞥他一眼,从芥子中扔出了那柄拂尘剑。

濯日子接到手中,轻轻抚过剑身,忽然老泪纵横:“伙计,苦了你了!”

他本是极其方正刻板的人,修为久久不得突破,主要也是受了心境的影响——潜意识里,濯日子担心自己的劫身犯错,以致自己德不配位,从而无意之间禁锢了自己,在四圣之中,唯有他是晋阶到圣人初便再无进境的一个。

纯虚子以伪劫身归位,害他走火入魔,而此刻破而后立,濯日子心头澄澈,只觉禁锢层层灰飞烟灭,气势自识海泛滥,一头绿发无风竖立,竟是,忽然晋阶了!

圣人晋级,非同小可。

四象虽然大乱,但此地仍是天地灵气的中枢,在圣人晋级的那一刻,磅礴灵气自发向他涌来,气息节节攀升,势不可挡!

“师弟终于突破自我了!”长生子欣慰地抚着白发,很欠揍地说道,“可惜孔雀绿还是消不掉哪……”

玉华子:“……”她竟完全想不起来,长生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嘴贱的。

幸好晋级中的濯日子无心理会闲杂琐事,否则这种时候想起自己还顶着一头绿发,恐怕道心又要给扎上一刀子。

大约半炷香之后,!只见濯日子足底蓦然爆发冲天剑势,他重重将手中拂尘仙剑一挽,冲着崔败拱手朗声道:“我已恢复全盛!请师尊下令,缉拿叛徒纯虚子!”

长生子与玉华子对视一眼,双双祭出了本命仙剑:“弟子听令。”

崔败动了动眼皮,很无所谓地道:“去吧。”

长生子三人各自掐诀,呼吸之间,似是脱离了世间规则的束缚一般,好像化成了虚无,轻飘飘地毫无分量,又好像比底下飞速旋转的四座仙山还要更加沉重。

虽是缥缈至极,但同时又能感觉到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存在’。

再一瞬,只见三道光影拖着幻美的尾影,掠入旋转变幻的仙山之中。

镇石归位,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彻整个仙域!

连高空都在震颤!

不像是在与阵法对抗,而像是人力与天地的博弈。

“这便是圣人之能?”鱼初月无限神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修到这般境界……”

“双修,很快的。”崔败很自然地说道。

鱼初月悄悄把脸蛋转到了另外一边。

“难怪你不会害羞,”她嘀嘀咕咕,“真是个剑。”

崔败轻笑一声:“害羞什么,我只知一往无前。”

他的声音极具侵略性,有一霎那,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剑贯穿。

不痛的那一种。

她果断转移话题:“你不是说,待你归来便要灭了纯虚子么?”

“等他后招。”崔败懒洋洋地眯着眼。

永远比敌人多留一手。鱼初月学到了。

眼见三座仙山挪移速度渐缓,三位圣人的身影开始在山巅凝实,如镇石一般压制住混乱的四象。如此下去,再过不了多时,纯虚子便要失去主导地位,他那座纯虚峰,也将在另外三座仙山的牵制之下复归原位。

崔败好整以暇,看他如何应对。

只听一声低沉至极的啸音从地底传来,再一瞬间,天崩地裂!

第74章 草率的双修

忽然之间,山崩地裂。

那是鱼初月连想象也想象不出来的轰鸣声。

它自脚下传来,却又同时回荡在每一处空间。

“嗡——”

如果非得想办法来描述那种声音,那大约便是,脚下整片大地都站起来了,冲着整个世间,发出了埋藏在地心深处万万年的全部嘶吼咆哮。

那是难以名状的恐怖。

“不怕。”崔败的手轻轻罩住了她的耳朵。

他的手很大,掌心温热。

丝毫也不像方才。方才他承认自己是剑的时候,手也冷得像是冰冷的剑刃一样。

“我不怕。”鱼初月摇摇头,“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崔败正要挑眉,听她继续认真地说道:“你是灭世凶器,你都没发话,谁有资格抢在你前面灭世呢?”

崔败:“……”好像很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他忽然想起,自从认识这只鱼以来,她经常就用一句话堵得别人无话可说。

他轻笑出声,摁住了她的鱼脑袋。

被两人骑了好久的金翅大鹏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底下好像有很可怕的东西要出来了嘎!”

嘎音未落,便见正下方的一条地缝中,陡然挤出了一团漆黑巨物。

乍一眼,根本无法分辨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知这黑色巨物出现之后,宽逾一尺的地缝瞬间崩裂,像是一只被戳破的水球般,大地向着两侧疯狂收缩,给这黑色巨物让道。

还未回过神,第二处、第三处、第四处……每一道地缝中,都有同样的黑物从地底挤出来,顷刻间,视野中的大地已面目全非,就像是把一滩黑色污泥放到锅里煮沸,放眼一望,满目都是大大小小的黑色泡包,起起彼伏,粘腻、令人作呕。

那些地缝自四象阵外开始辐射向南面地平线,而这黑色的恐怖巨物,竟是密密地覆盖了所有地缝地范围!它们崩裂了地缝,相互绞结纠缠,如藤蔓一般,将地表尽数占据,然后向着四象阵蔓延过去。

像海啸,像巨口,黑色不明物蠕动着,翻涌着,生长着,顷刻便灵巧无比地从地缝中大量钻出,疯动之中,抽出粗粗细细的枝叉来。

像是某种黑色的根系!

——

天极宗西南方向五十里处有一座钟楼,楼里悬一只上古奇钟,材质坚硬,天极宗门人练剑时,常向着那只老钟荡出剑气,敲得它‘嗡嗡’作响,千百年过去,老钟上连刮痕都没留下一丝。

但那些黑色根系却轻而易举地将那只老钟从钟楼上摘了下来,扎了个对穿,挑在根须之中,像是挑衅一般,举着它游向天极宗。

四面八方,所有的根系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冲着半空的崔败生长攀爬,速度骇人至极,晃眼间,四象阵外,黑色根系已绞成了一团几乎与四座仙山等高的东西,撕扯着自身,张牙舞爪地扑向崔败,丝毫不掩饰恶意与杀意。

“这就是他的后招吗?”鱼初月凝着眉眼,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

从这里望到地平线,整块仙域大地都已被这样的黑色根系覆盖!

可想而知,自天极宗而起,纵贯整个仙域和人界的大地,都在面对何等浩劫。

“也不知是不是底牌尽出了。”鱼初月冷静地道。

崔败摁了摁她的肩:“不要乱动。”

旋即身形一闪,瞬移到了前方。

他闲闲地拎着剑,随手一斩。

冰冷剑光一掠而过,如开天辟地一般,斩中那一团如海啸般站立起来的黑色根须大山。

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这样的惊天剑势匹敌。

高及千丈的庞然凶物,从正中一破为二。就像冰刀切中了黑色的豆腐。

然而它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顷刻,两面断崖般的切口中钻出无数细小根须,绞合缠绕,复原如故。

崔败眸光微凝,并起剑指抹过剑身。

只见平平无奇的剑身之上爆发出惊天寒意,霎那间,像是有一层冰壳子罩住了整块大地,落到身上的阳光都染上了冰霜寒气。

空气冷硬了许多,零星的完好陆地上出现了道道白色霜路——天上到地下,一切灵气都受他支配。

白袍一晃,崔败浮得更高了些。

眸光转过,凝意成剑。道道冷漠寒凉的剑影一晃而逝,将面前那山一般的恐怖黑色根系斩了个七零八落。

意剑的威力鱼初月曾亲身领教过,又见这一幕,她的心脏不由得‘怦怦’乱跳起来,紧张又激动,心底似有熔岩般!般的情愫在翻涌奔腾,按捺不熄。

盘踞如山的黑色根系被斩成了落泥,厚厚地铺在了天极宗的山门外,入门考验第一关那道千丈白玉阶已被埋得不见首尾,紫金大殿也被埋了一半,根裂的黑色根须在蠕动挣扎,像是密密地铺在岸边的鱼。

虽然打散了山一般的攻势,但此事,显然没完。

鱼初月屏住呼吸,望向四方。

打退一波,立刻又来一波。这般下去,即便可以将这些根须全部斩尽,大地也会变成堆满腐烂蠕动根须的垃圾场!

与这铺天盖地的根系相比,人力显得异常渺小,就像站在海啸面前,用水瓢舀水一般。

鱼初月吸了吸气,目光一转,望向四象阵。

三圣正与纯虚子僵持。

“哈哈哈哈哈——”纯虚子大笑,“我的使命已经完成,谁也无法阻止了!”

他变幻手诀,只见雷电不再渡入地底裂缝,而是直直轰袭长生子、玉华子与濯日子。

‘他把那个东西喂饱了,生出根须来,便不用再供给它力量。’鱼初月暗暗思忖着,总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什么即将抓住的灵光。

“嘎!这玩意可比魔族和人族可怕一百倍嘎!”金翅大鹏扑扇着翅膀,抖抖嗖嗖地说道。

仙、妖、魔三界,虽然相互打来打去,但无论哪一界,都不会想真正破坏掉这一方生存空间。

而这黑色根系显然不同,若叫它占据了大地,那地表一切死物活物,都将荡然无存!

两害相权取其轻,大鹏鸟挥着翅膀,主动请命:“让俺去帮助你的小男人一把嘎!”

鱼初月:“……千万别说他小,他肯定不会高兴的。”

目光一扫,在那铺天盖地的黑色根须中找到了那道孤绝清冷的身影,唔……这么一对比,看起来还真有一点小。

鱼初月伏下了身,张开双臂,堪堪环住鹏妖金灿灿毛!毛茸茸的大脖颈,道:“走!”

金翅大鹏双翼一振,俯冲而下,先是直直冲落到一段黑色根系的尖端,坚硬的巨爪狠狠抓了下去!

“嘎!”

短暂的金石相击声响起,虽然有鹏妖圆滚滚的身躯做缓冲,鱼初月还是差点被反震之力掀了个跟头。

鹏妖是大乘修为,妖兽不通道法,修的便是肉身,躯体极为强悍,身躯本身便是它们的武器。

它原以为这一爪子可以直直抓到地缝里面去,没想到却像是抓在了一堵刻着根须状的铜墙铁壁之上,虽是抓断了大段的根须,但它的爪和喙却也被反震之力轰得发麻,整只鸟都僵住了。

“快躲!”鱼初月重重揪住了它的毛。

只见侧后方,黑色根系像是悄悄潜伏过来的毒蛇一般,蜷了一蜷,突袭大鹏!

刚飞出几步,周身忽地一寒,脊背陡然发沉,不必回头也知道是崔败回来了。

鱼初月颇懂她男人的剑心,她松开揪住鸟毛的手,回身搂住了他的腰,替大鹏解释道:“是我让它攻击这根须试试的。”

“唔。”崔败凉凉瞥了大鹏一眼,见它很心虚很委琐地缩紧了脖子,心中有些好笑,道,“眼下寻不到更好的坐骑,便暂时留它一命。”

他眯眼望了望僵持中的四象阵,道:“再有一个时辰,纯虚将与另外三人两败俱伤,在四象归位之时,整个天地间将会出现一次灵气混乱大爆发,届时灵气暴流席卷整个世间,人、妖、魔皆会同时遭受无可抵御的灵流冲击,短暂地丧失战斗能力。”

鱼初月愣怔片刻,蓦地长长地吸了一口凉气:“在那一刻,这些黑色根须会把覆盖范围之内的所有生灵通通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