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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来的是王昭仪。

除过她自己,后头还跟了两个宫女三个太监,阵仗着实不小。

忍冬领着莲心小冬子出来查看,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几人记着燕姝的嘱咐,试图与对方好好说话,“昭仪娘娘,我们主子已经歇下了,天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可否明日再说?”

却见王昭仪怪模怪样的笑了起来,“睡了?不能吧,方才还有人听见她屋里有男人的声音呢。”

什么?男人?

忍冬急道,“昭仪怎可如此污蔑我们主子清白?这后宫哪里有男人?”

王昭仪又笑道,“说得好,这后宫哪里有男人?那么为何李美人屋里会有男人的声音?”

忍冬气得一时忘了忍让,“您这是平白给人扣屎盆子。”

王昭仪看向旁边一人,“这可不是我凭空说的,是你们永宁殿的人亲耳听见的。”

忍冬跟着看去,见竟是永宁殿的小春子,低着头嗫喏道,“我方才亲耳听见美人屋里有人打喷嚏,分明是男人的声音。”

忍冬气得怒骂,“枉主子平时待你不薄,你居然吃里扒外,如此污蔑主子!”

王昭仪哼笑,“污不污蔑的,叫李美人自己出来证明一下不就好了?或者把门开开,我们进去?”

说着再度扬声道,“李美人,都这时候了,藏也没地儿藏,还不快出来?”

而与此同时,安嫔与周贵妃正匆忙往永宁殿赶来。

“脚步快些!”周贵妃不停催促抬轿的宫人。

去晚一步,若那王昭仪镇不住场子,这大好时机不就白白浪费了?俗话说捉奸捉双,她今夜定要将那个小贱人彻底除掉才是。

眼看着一行人终于到了永宁殿,王昭仪立时迎了上来,“贵妃娘娘,您来了。”

声音那叫一个嘹亮。

房中,燕姝为难的看着宇文澜,“陛下,贵妃都来了,您还能走得了不?”

现在他要是走了,把她自己晾这儿,周贵妃指不定要怎么闹腾。

可他要是不走,对方真踹门了,场面不就更大了?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砸,好端端的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怎么毫无预兆的就修罗场了呢?

宇文澜品出浓浓嫌弃之意,垂目睨了她一眼。

未等说话,却听外头周贵妃装模作样的问道,“怎么回事?”

王昭仪再度扬着声,“娘娘,这大半夜的,李美人屋里竟然传出男人的声音。”

周贵妃佯装惊讶,“竟有这事?李美人呢?”

王昭仪幸灾乐祸,“李美人躲在屋里不肯出来,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

周贵妃趾高气扬,“不肯出来,那就把门给踹开。”

有了这话,跟着王昭仪来的两个太监立时上前,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忍冬莲心小冬子几个,就要抬脚踹门。

千钧一发之际,门突然从内打开了。

一个高大身影从容迈出,环顾众人一圈,道,“朕在此,有何问题?”

周遭瞬间静谧。

众人瞪大了眼睛,皆都一副遭了雷劈的模样。

【我的老天爷,这这这,这不是陛下吗???】

【陛下,陛下,竟然是陛下!!!】

【什么???陛下居然在在在,主子屋里???】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众人又跪成一片道,“参见陛下。”

周贵妃也迟钝的跟着行礼,一脸不可思议道,“陛,陛下,您怎么在这里?”

宇文澜神色冷凝,反问她,“朕的宫中,朕在哪儿不可?”

周贵妃一噎,又结巴道,“可是,可是不是已经下钥了吗?”

【他居然已经在这里过夜了???李燕姝这个小贱人!!!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宇文澜环顾众人,冷笑道,“是啊,已经下钥了,你们又是如何过来的?”

周贵妃全然被噎住。

还是安嫔眼珠一转,道,“启禀陛下,是王昭仪前来禀报贵妃娘娘,说李美人房中有男子的声音,事关重大,贵妃娘娘这才过来的。”

周贵妃忙附和,“对对对,是臣妾一心维护宫中规矩这才来的。”

说着又训斥王昭仪,“你这是把本宫当猴耍吗?”

王昭仪吓的忙道,“陛下恕罪,臣妾也是听别人说的。”

说着又一指小春子,“是他,是他跑来告诉臣妾李美人房里有男人的声音,臣妾也是担心李美人的安危……”

宇文澜懒得听她说下去,只道,“你既这么喜欢半夜不睡觉关心别人,朕就成全你。由现在起到明年开春,你来负责后宫巡夜打更,风霜雨雪,不得告假。”

什么?

王昭仪一下瘫在地上。

这这这冰天雪地的叫她去巡夜,是要冻死她吗?

众人也都惊吓万分,贴面跪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皇帝瞧见降罪。

紧接着,宇文澜又看向安嫔跟周贵妃,“你们谁想陪她,朕也可以成全。”

两人吓的不停磕头,都快哭出来了,“臣妾不敢。”

大半夜闹这一出,该来的已经都来了,就连富海也得了消息,赶紧从乾明宫过来了,一边候着一边心里嘀咕,怪道这两日陛下总是夜里出去,原来是来了李美人这。

这帮人,这不是上赶着撞霉运么!

正在此时,却见君王又在众人间逡巡一圈,唤了一个名字,“潘禄海。”

话音落下,立时有一肥头大耳的圆领袍子太监上前跪地,结结巴巴道,“奴,奴才在。”

宇文澜冷声道,“可还记得你的主子是谁?不想当差了,就换个人。”

潘禄海已是面无血色,只能一个劲儿磕头,“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老天爷呀,他哪里知道李美人有这位撑腰啊!

众人心有余悸,愈发大气不敢出。

只纷纷在心间打颤,潘大总管当了多少年内务处总管,今日居然栽在这小小美人手里了。

小小美人?

宇文澜眉头微凝,再度开口,“富海,”

富海赶紧出来,“奴才在。”

“传旨,”

宇文澜看向燕姝,字字清晰,“美人李燕姝,甚合朕意,晋贵仪,赐居甘露殿。”

啥?

众人惊呆一片。

燕姝自己也傻了。

晋,晋贵仪?

还赐居甘露殿?

还是忍冬莲心小冬子几个先反应过来,齐齐向她贺喜,“恭喜贵仪娘娘!”

众人也只能跟着道,“恭喜李贵仪。”

宇文澜看向燕姝。

好像只有她自己忘了谢恩。

却听她在心里啧了一声,【完球,这下真成了全后宫公敌了。】

宇文澜,“???”

惊心动魄又懵逼的一晚过去,第二日一早,燕姝便搬到了甘露殿。

与永宁殿相比,可谓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甘露殿是后宫离乾明宫最近的殿宇,宽敞明亮不说,还有地龙,堪称温暖如春。

忍冬几个喜不自胜,纷纷激动道,“主子终于苦尽甘来了,果然好人有好报,皇天不负有心人!”

燕姝心里叹气,这哪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是老天爷偏要跟她作对啊!

原本只是想当条没存在感的咸鱼,这下好了,全后宫的人都得把她恨得牙痒痒。

若皇帝是个正常男人,且另当别论。然而偏偏不是。

她甚至有点怀疑,皇帝是不是想拿她当幌子,以掩盖不能人事的事实?

可他挑谁不行?干嘛非要挑她这个没背景娘家远出身低的小可怜呢!

当然,事情既然无法逆转,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其实想一想,如今居住环境大幅提升,晋了位份月钱也跟着涨,安德县的娘家人没准也能沾沾光,她也算没白当箭靶子吧。

没想到还有令人惊喜的事,升了位份后,膳食也更令人满意了。

早餐六样点心搭配汤粥小菜不重样,午膳也比从前多了好几样菜式。

尤其这晚膳,樱桃肉酥烂香甜,烧仔鸡鲜辣嫩爽,挂炉鸭口口余香,酿鲮鱼鲜美可口。

燕姝直觉嘴都不够用了,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好吧,看在这么多好吃的份上,她勉强原谅那个叫她当箭靶子的狗皇帝了。

美美享用过丰盛晚餐后,天色已是不早,忍冬几个已经备好了热水,她移步浴房,又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

唔,浴房本就暖和,忍冬又在澡盆边一气儿给她放了两个炭盆,别提多舒服了。

待洗完出来,忍冬还要给她上妆。

燕姝奇怪道,“直接钻被窝不就成了,还上什么妆?”

那宽大的拔步床铺了好几床新褥子,一瞧就香柔温暖,睡上去一定舒服。

却见忍冬红着脸道,“方才乾明宫来人传话,说陛下今晚要过来,这屋里灯光好,您上个妆,陛下见了也赏心悦目。”

说着还埋怨她,“主子也真是,您跟陛下都到那步了,居然还瞒着奴婢。”

燕姝,“……”

她跟皇帝到哪步了?

不就是皇帝偷看她,她又咬了皇帝一口?

不过,他今晚还要过来?

正震惊着,却听外头响起一声通传,“陛下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来啊,一起睡啊。

燕姝:???

第10章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燕姝此时才洗好澡出来,只穿着寝衣,连头发都没来及梳一下,只能赶紧去门口行礼,“臣妾恭迎陛下。”

别说,虽然已经见过几回面,今次却是头一回如此光明正大的恭迎他,她还多少有点不太适应。

宇文澜倒是自然,垂眼将她打量一遍,道,“刚沐浴过?”

这一瞬间,脑间竟忽的出现上回在屋顶看到的景象。

什么都不知道的燕姝老老实实应是,“请恕臣妾仪容不整。”

【你怎么这么会挑时候呢!】

宇文澜颔首,“看来朕来的正是时候。”

燕姝,“???”

什么叫“来得正是时候?”

却见他往殿中走了两步,看了眼已经铺好的床榻,道,“那就歇着吧。”

燕姝,“……啊?”

什,什么歇着?

正一头雾水,却见御前太监富海应了声是,抱着拂尘垂头退了下去。

忍冬也后知后觉,跟着一起出去了,走之前还红着脸瞥了她一眼。

转眼间,殿中竟只剩了她跟皇帝。

燕姝不可思议的看向某人,“陛下今晚要歇在这里吗?”

宇文澜悠闲回瞥她一眼,“不然呢,你以为朕过来是做什么的?”

燕姝,“……”

这么直接的吗?

这这这,就要一起睡了???

正懵逼之际,却见男人又看向她,挑眉道,“还不快来服侍朕宽衣?”

燕姝,“???”

还要宽衣?

当然,她身为后妃,这也算她的分内事。

她只得应是,上前伺候他宽衣。

没想到,此项技能早在初入宫时便已经学过,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宇文澜今夜穿的是常服,相较于繁复的朝服,算是简单多了。燕姝为他摘下头冠,解下腰带,再除去外袍,不过几下,便剩了贴里。

可依稀看出他身材极好,宽肩紧腰,线条修长,还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随即渗入鼻尖,说实话,还挺好闻。

然而燕姝此时还是有些别扭,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

紧接着,却见对方极其自然的走向了床边,还转头与她道,“还不快些上榻,莫不是要着凉?”

燕姝,“……”

这样的夜晚,血气方刚的帝王,以及才出浴的美人。

本该暧昧的气息,然而……

燕姝一头黑线,他又不是正常男人。

呵,不就是要拿她当箭靶子,戏也要做的这么足吗!

宇文澜,“???”

君王的尊严近来屡屡被这个丫头踩踏,不得不说,他的脾气已经好了许多,再次听见她暗自对自己的吐槽,他竟然也没有那么想杀人了。

不过,他并非要拿她当什么箭靶子。

前几次试探都没能成功,总是遇见各种状况,皆因偷偷摸摸,相处时间太短,所以昨晚他便顺势晋了她的位份,如此便能光明正大的探听她内心真实想法。

当然,相处的时间也要尽可能的长一些才成。

最好是同床共枕一整夜。

这些他无法表露,只能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一笑,道,“你是朕的妃子,与朕同床共枕,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语罢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燕姝无语看他。

啥玩意?还天经地义?

头三年你咋没想起你有妃子呢?

宇文澜继续看她,“还在扭捏什么,莫非要朕抱你上来?”

燕姝只能道,“臣妾不敢。”

既然没有退路,她索性把心一横,【箭靶子就箭靶子吧!反正不正常的那个又不是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便也爬上了床。

宇文澜,“……”

呵这丫头,居然敢如此无视他!

正青筋暴跳间,却见她又道,“妾身睡觉习惯不太好,倘若半夜吵醒您,还望陛下恕罪。”

说着便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因着殿中暖和,床上只备了一条宽大的锦被,这也意味着,两人今夜必须一个被窝。

宇文澜只觉得一股香风扑面,带着少女的温热,叫他一下想到了那晚屋顶上所见。

又想起她方才心间的话——

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他带着一丝复杂的不悦,一下伸手把她拢进了怀里。

燕姝吓了一跳,不由啊了一声,还没啊完,身子已经贴上他坚硬的前襟。

“陛陛陛下?”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这是要干什么?

他却笑的轻佻,低声道,“叫什么?朕不是你的夫君?”

低沉还有磁性的声音贴着耳朵,燕姝一下就软了半边,结结巴巴道,“妾妾妾身还没适应……”

这这这怎么回事啊喂!

唔别说,他的胸肌好结实的……

正在分神间,他却在她腰上捏了一下,道,“早晚会适应的。”

温热的气息贴着自己的耳朵,燕姝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这这人怎么肥四?

怎么还挺老司机的?

宇文澜,“???”

老四几?又是何意?

为何这女子的心声如此奇怪?

不过,他想要的答案还没有得到,所以继续抱着她,在她耳边问道,“此处可住得惯?”

生平头一回与男子挨得如此之近,燕姝已经有些晕头转向,偏又不能推开他,只得强撑着理智答,“住得惯,多谢陛下隆恩。”

怎么肥四啊喂!!!

怎么还抱得还……挺舒服???

宇文澜内心得意,继续问,“入宫以来都在做什么?”

燕姝咬着嘴唇,“就……妾身每日多在殿中读书写字,做做女工……”

话说到此,她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咦?

既然他如此不见外,要不……

她就试着帮他治一下?

如果成了,她岂不是就立了大功了?

将此心声尽数收进了耳中的宇文澜,“???”

帮他治一下?

这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不过,想一想,也不是不可以咳……

不过……她要如何……

治?

正这么想着,却见她忽的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肩膀,直接吻了上来。

宇文澜愣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与女子亲吻。

唇舌交接,离得如此之近……

当然,确切来说,他完全是被动的。

但他不想中断,便也由着她了。

甚至还十分配合。

燕姝此时正在清醒与迷糊间挣扎。

唔,她把皇帝吻了,只怕是这后宫里的第一人,别人若是知道,必定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不过别说,皇帝口感还不错。

宇文澜,“???”

口,口感?

不过……她也不错,有点叫人舍不得放下。

不知为何,虽然此时他并未出现变化,却有些意乱情迷,一时忘了本来的目的。

见他如此配合,燕姝愈发壮起胆,妄图占据上风。

然毕竟是头一次,心情有些激动,一个没注意,竟压到了他的手。

紧接着,便听宇文澜闷哼一声。

她一愣,赶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却见他凝着眉头,一脸痛苦状。

这可把燕姝吓坏了,赶紧自己去找,这才发现他一只手上还缠的纱,小心打开来看,见是上回被她咬过的地方。

居然渗出了血迹。

燕姝吓了一跳,难不成是她压的?

“臣臣妾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传太医?”

啧,这么点伤口怎么还没好呢?看着挺壮,不会这么脆弱吧?

宇文澜,“……”

倒还怪起他来了?

瞥她一眼,道,“叫富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