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黑化仙尊》作者:九月流火

文案:

牧云归是一本男主修真文中的白月光,善良正义死得早,可惜她自己并不知道。某一天,一位出身尊贵的大小姐成为了她的师妹,牧云归的人生从此一落千丈。

原本和蔼的师父对她百般挑剔,伙伴疏远她却亲近师妹,连相依为命的竹马也对师妹燃起兴趣。最后,竹马甚至为了救师妹,放弃了她。

牧云归随着落石一起坠入深海,闭眼之际,她看到师妹露出得意的笑。她也知道了,师妹其实是穿书女,她的修为停滞不前,都是因为被穿书女掠夺了气运。

牧云归再一睁眼,发现自己没死,而是掉到了禁地深处。禁地里放着一块万年寒冰,里面的人眉目清绝,宛如仙人。

牧云归以为这是和她一样误入禁地的同门,出于好心,她解开了封印。

***

江少辞被封印于地底一万年。突然有一天,他被一个女子唤醒。那个女子一身狼狈,却还笑着对他说:“你也受伤了吗?没关系,我救你出去。”

她并不知道,一万年前修真界有一个天才,弃仙入魔,离经叛道,正道联手才将其压制。

名江少辞。

1.坚强乐观白月光&坠落尘网的传奇天才

2.仙侠末日,世界观私设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牧云归,江少辞 ┃ 配角:下本《锦衣杀》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穿书女掠夺气运后我唤醒了外挂

立意:身在深渊,也要心向正义

vip强推奖章

牧云归因为是男主的白月光而被穿书女暗算,无意救起一个冰封的少年。没想到这个少年是万年前大名鼎鼎的仙道传奇江少辞,因为叛魔被封印在禁地。牧云归和江少辞一边历险,一边追踪一万年前的真相,最终得知江少辞所谓叛魔另有隐情,末法时代的降临也隐藏着巨大秘密。他们联手挫败阴谋,恢复世间公道,让仙魔两道共存。

本文独辟蹊径,讲述了一个末法时代的仙侠世界,女主乐观勇敢,男主惊才绝艳,男女主的感情和故事交织融合,串联起数个单元,展示了末日中的道与爱。

第1章 天绝

  启元四千二十年,天绝岛。

  海浪拍打着陡峭的石壁,一声连着一声。海面碧蓝,阳光洒在水面上,晃的人双眼发晕。

  然而岸边发生的事情却和这副祥和的海景截然不同,牧云归执剑抵住铁纹龟的进攻,二级妖兽的攻击全部落在牧云归一人身上,她当时就闷哼一声,胸腔里涌起一股血气。

  这里是天绝岛,四面环海,与世隔绝,牧云归出生在这里,长大以来从未见过岛外的人。天绝岛环境恶劣,随时会有凶猛的海兽袭击岛屿,岛上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要学习如何躲避魔兽。而牧云归的母亲是怀孕时不慎流落到天绝岛的,她们不是天绝岛四大家族的人,再加上母亲身体不好,牧云归早早就学会了当家。十五岁那年母亲死了,牧云归更是要独立门户。

  今日竹马南宫玄和小师妹东方漓非要来祈仙岛偷猎铁纹龟,牧云归不同意冒险,但师妹东方漓再三强调,铁纹龟正在产卵期,丧失了攻击力,他们偷了魔兽蛋就跑,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牧云归无奈被拉过来,但是在撤退途中,小师妹惊动了铁纹龟,情况骤然演变成现在这样。

  牧云归咽下嘴里的血沫,对脚下被吓傻了的同伴喊:“还不快走!”

  同伴这才回过神来,手脚并用跑到崖边,用力往上爬。峭壁上的人连忙把同伴拉上来,东方漓看着牧云归且战且退,一步步往藤条的地方靠近,她忽然皱眉,急道:“不好,牧师姐有危险。”

  接着,都不等众人反应,东方漓就跳下悬崖,去岩石上帮牧云归打铁纹龟。牧云归本来都要脱身了,没想到东方漓突然跑下来,铁纹龟被激怒,攻击越来越狂暴,脚下的岩石开始颤动,很快就要塌陷了。

  牧云归就算脾气好,此刻也想骂东方漓瞎添乱了。而这时,东方漓还在旁边惊慌失措地喊:“怎么办,牧师姐,我要撑不住了。”

  牧云归心说你才是一级星脉,问她一个零级的做什么?但对方毕竟是为了救自己才深陷险境,牧云归说:“没事,铁纹龟爬不上悬崖,我们只要走到藤条那里就好了。”

  铁纹龟虽然是二级魔兽,但是攻击力并不强,连牧云归都能单独扛一会,按理东方漓一个法器优良、护具齐全的大小姐不至于打不过。但东方漓偏偏走不了,牧云归为了等她,不得不留在前线。东方漓一个法术放错了方向,径直砸到了地上,摇摇欲坠的石壁下,一群毒齿鳄正摆动着尾巴,幽幽盯着上方的美食。

  南宫玄在高处看了,骤然沉下脸,厉声道:“这里要塌了,你们快走,我去救她们。”

  说完,南宫玄就握着藤条,从高处俯冲下去。东方漓频繁出错,牧云归一个人扛住铁纹龟所有攻击,对东方漓喊道:“快走,你先上崖。”

  东方漓转身跑了,但是等跑出铁纹龟的攻击范围后,她突然跌倒在地,看起来像是扭到了脚。南宫玄从悬崖上飞下来,在东方漓和牧云归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个方向,选择先救东方漓。

  他和牧云归配合过许多次,两人之前出海时也杀过魔兽,牧云归单独撑一会不成问题。但是东方漓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现在还伤到了脚,指不定有多痛。

  牧云归没有想到,在生死关头,南宫玄竟然选了距离更远的东方漓。牧云归前两天刚冲击成星失败,现在又强撑了好几波铁纹龟的攻击,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南宫玄一手握着藤蔓,另一手牵住东方漓,两人像是神仙眷侣一般飘然而去。牧云归独自一人留在石崖上,脚下猛地一震,悬崖塌了。

  牧云归连着落石,一起坠向滚滚海浪。前方是远去的同门伙伴,下方,是成群结队,号称海中杀手的三级魔兽毒齿鳄。

  海风从牧云归身边穿过,卷起她的长发。牧云归的眼睛被头发刮得有些疼,她费力睁开眼睛,发现南宫玄抱着东方漓悬在峭壁上,正朝着她的方向大喊。东方漓靠在南宫玄身边,捂着脸像是哭,可是牧云归却分明看到东方漓的嘴角悄悄勾起。

  原来她是故意的。牧云归就说,一个自小享用天绝岛最好的资源、进入学堂一个月就能打通天枢星脉的东方家大小姐,怎么会连区区二级魔兽都打不过。原来,东方漓故意想让牧云归死。

  坠落途中,所有感官都放慢了,牧云归仿佛能感觉到海风从她指尖流过,浪花拍在岩石上,牧云归甚至听到了东方漓的身体里传来“叮咚”一声提醒:“恭喜宿主,完成‘杀死男主的白月光’任务。”

  男主?白月光?

  牧云归扑通一声落入海中,水花重重拍在她的脊背上。但是牧云归根本来不及呼痛,她费力地抬起手,和周围的毒齿鳄对抗。然而寡不敌众,没一会海水就飘上红絮。牧云归朝旁边的暗流看了看,咬牙扑到漩涡中。

  天绝岛周围海域复杂,随随便便一个暗流都可能要了人命,没人知道漩涡会把他们引向何方。但是牧云归别无选择,她只能赌一把。

  牧云归才刚靠近漩涡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抓走,她的身体不断撞上东西,失血、重伤再加上撞击,牧云归很快失去了方向。晕晕沉沉中,牧云归仿佛做了一个梦。

  梦的主角是她的熟人,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南宫玄。梦境中有些事情是牧云归知道的,比如南宫玄童年不幸,是个废柴;但有些事情是牧云归不知道的,比如南宫玄其实在扮猪吃老虎,他是一本名为《逆天纪》的废柴升级流修真文中的男主,一路逆袭打脸,机缘法宝不断,后来他成为了大陆第一个打通七星脉的人,独步天下,再无敌手。他创立了自己的帝国,让天下所有百姓修士都归顺于他,从此脚踩天之骄子,坐拥佳丽三千,过上了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生活。

  而牧云归,就是男主南宫玄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之所以求而不得,是因为牧云归早早死了。

  在南宫玄被视为废柴、被南宫家欺凌的时候,唯有一个少女对他施与援手,后来南宫玄被东方漓退婚,还被东方漓的追求者狠狠羞辱了一顿,也是牧云归替他打抱不平,拿着剑教训那几个狗腿子。之后天赐开启,他们终于离开天绝岛,前往遥远的仙界大陆,并在那里加入了新的宗门。南宫玄在新大陆开启了更耀眼的龙傲天人生,而牧云归也在一次秘境中,为救南宫玄死了。

  真是一个从头到尾的工具人,送温暖送的很彻底。后来即便南宫玄妻妾成群,他也始终忘不了少年时的青梅,牧云归成为南宫玄心头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也成了男主后宫团共同的敌人。

  牧云归在梦中如鲠在喉,完全不觉得被惦记是什么好事。然而更扯的还在后面,南宫玄作为废柴流大男主,不光有一群不识货的家人,还有一位嚣张跋扈的未婚妻。这位未婚妻正是东方漓,以辱骂男主、强行退婚登场,以毁容断臂、尸骨无存退场,死得比牧云归还惨。

  本来这只是一个莫欺少年穷的故事,谁能想到这位未婚妻穿书了。穿书女到来时,正好赶在退婚那一天,穿书女读取了剧情后,立刻在退婚现场表演大变活人,不光狠狠夸了南宫玄一顿,还当众撕毁退婚书,放下豪言此生无论生死,她东方漓都是南宫玄的正妻。

  瞧瞧这话术,委实高段位,非但绑定自己是强者的女人,还琐死了是正妻。之后东方漓一改先前的刻薄跋扈,给自己换了个傲娇大小姐的人设,成天往南宫玄身边跑,对南宫玄嘘寒问暖,送资源送装备,还为了他加入外门学堂,成为了南宫玄和牧云归的师妹。

  梦境到这里渐渐消散,然而牧云归已经明白了。她就说,为什么东方漓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原来,那副壳子真的被人夺舍了。自从正月退婚开始,牧云归就觉得东方漓很奇怪,但身边人却觉得东方大小姐傲娇又可爱,并不像传闻中那样无脑。教习师父对东方漓赞不绝口,曾经同生共死的伙伴争相和东方漓结队,连南宫玄看东方漓的眼神也越来越兴味盎然。

  牧云归身边的人好像一下子被东方漓夺走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排挤出原本的社交圈。牧云归原本还不明白为何东方漓对她有这么大敌意,天绝岛上所有资源都被四大家族垄断,东方漓是东方家的独女,下一任准家主,而牧云归却只是一个意外流落到天绝岛的外人,多年来和母亲相依为命,十五岁那年,母亲也去世了,家里就只剩牧云归一人。

  就连南宫玄,在东方漓说出那番“无论是生是死我都是玄哥哥的人”的时候,牧云归就自觉和南宫玄保持距离,组队出海亦不再去了。要不是这次南宫玄听了东方漓的鼓动,非要来祈仙岛偷猎铁纹龟,牧云归也不会和南宫玄一起出门。

  谁能想到,就算这样东方漓都不放心,一定要杀了牧云归。牧云归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上,她费尽最后的力气,用力爬上去。牧云归在黑暗中吃力地睁开眼,四周看不清楚,只能听到上方在滴水。

  这似乎是一个岩洞。

  牧云归浑身染血,伤痕累累,身上还中了毒齿鳄的毒。她感受到血从伤口流逝,体温越来越低,要不了多久,她就要死了。

  牧云归在失去意识前,心里悠悠地想,何必呢?

  她对南宫玄的感情并非男女之情,更遑论南宫玄后续收了那么多女人,牧云归和他根本不可能。要是原书中,牧云归在活着时就看到南宫玄见一个收一个,她绝对早早和他分道扬镳了。

  只不过欺负牧云归死的早罢了。

  没想到她在原剧情中早逝,再来一回,还是逃不脱。

  牧云归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后,她对着黑暗恍神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死。

  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牧云归吃力地爬起来,伤口再一次崩裂了。鲜血顺着石缝渗入水流,飘到洞穴外。洞口围绕着好几只毒齿鳄,它们嗅到血的气息,不断翻滚吼叫,但是没一个敢进来。

  这样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光了牧云归全部力气。牧云归扶着石壁喘息,她注意到外面毒齿鳄来回徘徊,不由抬头,仔细打量这个溶洞:“这是哪里,为何它们不敢进来?”

  低级魔兽没有神志,全靠本能行事。它们嗅到了血味却不敢上前,只能证明这个溶洞里面有更危险的东西。事到如今,牧云归也非常想得开,她都这样了,无论洞里有什么她都无能为力,还不如安安心心调息。如果撞到更高级的魔兽,那就是她命该如此。

  牧云归没精力挑地方了,就近找了块平坦的石头,盘腿打坐。她的灵力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大周天,终于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凝固起来,不再继续失血。她身上没有补灵丹,只能靠打坐恢复精力。她不知道坐了多久,勉强把体内灵力补充到一半。

  剩下一半实在补不起来,这个溶洞不知道有什么古怪,灵气极其稀少,稍微积攒些灵气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抽走。牧云归尝试了很久,实在拿那阵古怪的引力没办法。她知道再耗下去也无用,等恢复自保之力后,就站起来,试探地往里走。

  外面毒齿鳄虎视眈眈,牧云归只能朝里走,虽然里面可能更凶险。

  溶洞里地形很奇怪,要不是上方还在滴滴答答渗水,牧云归几乎怀疑这是地面,只不过被人强行沉在地下。越往里走,那股吸人灵气的引力就越明显。牧云归做了个冒险的决定,顺着这股吸引力走,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吸食灵力。

  牧云归走了很久,突然发现周围不再滴水,四壁变成寒霜冰棱,到后面甚至整个地面都结了一层冰。牧云归忍着寒战,艰难地走到最里面。她一进入其中,就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

  面前是一个宽阔的厅堂,墙壁打磨平整,地面上结着厚厚的冰霜,冰层下面隐约可见阵法纹路。厅堂的最中央,放着一块巨型寒冰。

  牧云归双眸沉着冷静,一只手按在剑上,缓慢靠近冰床。这块寒冰足有半人高,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浓重的杀气,仿佛在抗拒他人接近。牧云归才走了一半,就实在无法靠近了,不过,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她看清里面的情形。

  巨大的冰块里竟然是一个人。隔得远看不清面容,隐约可见他的侧脸线条极其清越,封在寒冰中,当真有种冰山雪莲的圣洁感。

  这里怎么会有人?牧云归本能警惕起来,试探地喊:“你是谁?”

  牧云归的声音在石洞中回荡,毫无反应。牧云归在地面上观察到了流水侵蚀的痕迹,却没有看到剑痕,想来,他是在完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冰封的。要不然,地上不会毫无打斗痕迹。

  牧云归放下了心,没有斗争,那就不太可能是魔物。天绝岛这些年从无外人到来,也不大可能是修者寻仇。退一步讲,就算真是仇人报复,他们的恩怨也和牧云归没有关系。

  如今魔物肆虐,凡人和修士活的非常艰难,人类是共同体,应当相互守望。任何一个人看到受伤的修士都有义务救助,多一个人毕竟多一分力量,要不然过不了多久,这个世界上就不再有人类存在了。

  牧云归想要救助同门,但是这个封印非常诡异,牧云归尝试了她知道的所有办法,都没法解开。她手指抚上脖颈,触摸到衣服下的项链时,她犹豫了一瞬。

  这是母亲最后留给她的东西了,若是在这里使用,她就再无母亲的遗物。但是牧云归转念一想,遗物终究是死物,人才是活生生的生命,若母亲泉下有知,也会赞同她的做法的。

  牧云归下定决心,拿出母亲留下的钥匙,默念口诀,然后在舌尖上咬了一滴血,滴到钥匙上。刻着银色霜花的钥匙开始发光,最后变成一道白光,没入冰层中,片刻后,石洞中那股无形的压制消失了。

  牧云归长松了一口气,立刻上前,用力拿剑凿冰层。她体力消耗了太多,再加上又是中毒又是负伤,才凿了几下就气喘吁吁。她缓了缓脑中的晕眩,等眼睛可以视物后,再次握起剑。

  但是这次,她低头时,猝不及防和一双眼睛对上。

第2章 万年 原来,他已沉睡了一万年。……

  冰层中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两人隔着寒冰,无声对视。

  牧云归刚才就觉得这个人长得好,现在他睁开眼睛,牧云归才意识到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太过贫瘠。这个男子看年纪和南宫玄差不多大,但没有南宫玄那股悍劲。他身量很高,身形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肩膀已经像成年男人一样宽阔平直,但是背部还如少年般劲瘦单薄。他皮肤很白,隔着冰层都挡不住的白,长发如墨,剑眉星目,鼻梁窄长英挺,嘴唇却是红的,唇形棱角分明。

  然而他脸上最出色的还是眼睛。他睫毛纤长,眼形优美凌厉,眼尾高高挑起,显得飞扬又勾魂。他闭眼时纯洁无害,然而当那双眼睛睁开时,瞬间亮光四射,杀气逼人。

  牧云归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险些摔倒。牧云归愣了一会,率先对冰层中的人露出微笑:“你也受伤了吗?没关系,我救你出去。”

  牧云归心里暗暗纳罕,明明这个人的长相看起来冰姿玉骨,正气凛然,为什么眼神却有股狠戾疯魔劲?她救的,确实是一个修仙之人吧?

  牧云归犹豫时,寒冰中的人也在打量她。

  江少辞从未想过,他可以醒来。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就是血流成河的屠魔阵,灵气翻涌的昆仑宗。风靡大陆的天才一夜间成了禁忌的魔,许多人来昆仑宗观看行刑。他双手倒吊在屠魔台上,手腕粗细的铁链穿透了他的肩胛骨,稍微一动就鲜血淋漓。白衣胜雪的师尊站在屠魔阵前,问:“江子谕,你可知错?”

  错?他何错之有?

  江少辞的态度激怒了仙门,他曾经是万古一见的奇才,如今就成了威胁仙界的毒瘤。他被活生生抽出入星脉,挖除剑骨,他的师尊亲手实行搜魂术,废了他的识海。每一项都是修真界的酷刑,但江少辞依然一声不吭,最后,他被十大宗门联手封印。

  他本来以为,那些人会趁他沉睡时杀了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前站着一个弱的感觉不到灵气的少女,用一种很愚蠢的方式,对他说要救他。

  江少辞绕过牧云归,目光环视四周。想来,这就是那些人封印他的地方,困住他的是冥寒冰,地上画着绝灵阵,他们竟如此忌惮他,生怕有一丁点灵气进入他体内。

  可惜现在,封印解开了。

  他们没有杀了他,乃是他们毕生之祸。

  江少辞手指动了动,牧云归费尽全力都凿不动的冰层瞬间碎成细块。江少辞终于能自由活动,他支起上本身,低头看自己的手,目光晦暗难测。

  入屠魔阵前,他以十九岁之龄打通六条星脉,成为大陆上修为最高、修行最快的旷世奇才。他随手一挥就能移山倒海,但是现在,他却弱成这个样子。

  牧云归以为他体力不支,试图去扶他:“你小心点。”

  但是在牧云归的手即将接触到他的手臂时,被他躲开了。江少辞冷冷看着牧云归,眼睛中幽黑深沉,暗流涌动:“你是谁?”

  那样的眼神深不见底,仿佛牧云归一句话不对,他就会杀了牧云归。牧云归被摄住了,片刻后她反应过来,说:“我是牧云归,追杀海兽时不慎掉入海里,被暗流卷到这个地方。你呢,你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被冰封住?”

  江少辞压根没理会牧云归最后的问题。他脑中飞快闪过慕、穆、木等姓氏,穆、木都是凡姓,没有大型的修仙家族,至于慕家倒是有,但远在北境,不太可能出现在海边。最重要的是,慕家和他有仇。

  江少辞隐约有感觉,封印是在这个少女进来后消失的。如果她是慕家人,应当还没大度到替他解开封印。

  江少辞无声望着牧云归,少女乌发雪肤,琼鼻红唇,骨架生来修长纤细,不说话时像一尊玉雕美人,但是动起来的时候,弯弯的眼睛立刻冲淡了那股冰冷精致感。江少辞暂时打消了杀她的念头,无论她有什么图谋,封印解开总和她脱不了干系。况且她这么弱,杀不杀都没区别。

  少年抬眼扫过四周,根据牧云归话语中的信息判断了一下地形,薄唇微动,问:“这是在南海还是西海?”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但牧云归却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内海、外海,至于天绝岛在什么位置……夫子没教过,长老也没说,可能他们也不清楚吧。”

  天绝岛?少年皱起好看的眉,过了一会,又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启元四千二十年。”

  江少辞神情微怔,随后问:“前一个纪元是什么?”

  这个牧云归知道。虽然他们出生在启元,一生下来就要面对稀薄的灵气、紧缺的资源、恶劣的环境,但并不妨碍他们向往曾经那个繁荣昌盛的修仙界。牧云归眼睛里含了光,说:“是天醒纪元。”

  和他的猜测一样,江少辞怔松,片刻后,轻轻一笑:“竟已过了这么久。”

  他被封印时,正值天醒四千四十年的春天,他去极北之境取了慕家的圣花霜玉堇,供师尊冲击境界。但是回去后,迎接他的却是同门刀剑。

  原来,都一万年过去了。

  他的笑声短促又清冷,不像是高兴,更像是讽刺。牧云归小心地看着他,试探问:“你是谁呀?”

  牧云归想问好久了。但是这个少年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刚才一直抓着她问问题,牧云归也不好意思打断。现在找到了机会,她终于问出来了。

  “我?”少年眉目清绝,漆黑的眼眸里燃烧着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狂和仇恨,“叫我江少辞吧。”

  江少辞……牧云归在心底默默念这个名字,问:“你不是天绝岛的人?”

  江少辞回头,眼睛里又浮现出若有若无的杀意:“怎么了?”

  少辞是他未加入昆仑宗时使用的俗世名字,拜入仙门后,接引人给他赐名子谕。他在修仙界的那些年,天下无人不知江子谕,但是却少有人知道少辞这个名字。

  连他的师父、好友、未婚妻都不曾留意过,所以江少辞才敢报出姓名。没想到,这个凡人少女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江少辞再次动了杀机,她竟然对他的名字有这么大的反应,莫非她认识他?江少辞手指慢慢曲起,随时准备动手。

  一万年虽久,但是对于他那些死对头而言,也不算太漫长。那些人多半还活着,并且位于权势和力量的巅峰,江少辞修为尽毁,如今的他对上故人,绝对不是好事。

  他不能让任何人泄露他醒来的消息。

  江少辞都要出手了,然而意外的是,面前少女的眼睛却骤然亮起,她弯了眼,笑着对他说:“太好了,这些年岛上只有我一个外姓人,做什么都孤零零的,现在终于有你了。你是怎么找到天绝岛的?外面是什么样子?我还没见过岛外的世界呢。”

  牧云归注意到江少辞的手,好奇问:“你的手怎么了?你要拿什么东西吗?”

  江少辞松开手指,轻轻捏了捏精致漂亮的关节,说:“没事。这个鬼地方不安全,先出去吧。”

  牧云归应好,她也是这样想的。牧云归转身往外走,江少辞从冰块上起身,才走了两步,忽然摔倒。

  牧云归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扶他:“你怎么了?”

  江少辞一手撑着冰层,另一手从唇边划过,狠狠擦去嘴角的血。他口吻不善,冷冷道:“无事。前方带路。”

  牧云归看着江少辞苍白的脸、染血的手,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江少辞自尊强,无论如何都不肯让牧云归扶。牧云归没办法,只能站起身,放慢了前进速度,说:“外面有毒齿鳄,洞里可能还有其他魔兽,你自己小心。”

  江少辞醒来片刻,已经听到许多个他不懂的词了。天绝岛,毒齿鳄,魔兽,俱前所未闻。江少辞没有表露出来,他沉睡了一万年,对外界一无所知。如今的修仙界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在摸清环境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江少辞无声瞥了前方那个背影一眼,少女一无所知,还在认认真真带路。看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再多留她几天。

  牧云归本来防备着洞穴里还有其他高级魔兽,但是幸好,除了一个奇怪的阵法和躺在冰块中的江少辞,此外再无他物。眼看前方就是洞口,牧云归握紧了剑,悄悄提醒江少辞:“前面就是毒齿鳄,你小心些。”

  话音未落,平静的水面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一张腥味冲天的大嘴径直朝牧云归扑来。怪物嘴里长着三层崎岖细密的尖牙,牙缝中还能看到血肉沫。牧云归用剑架住毒齿鳄,对身后人大喊:“我拦住它,你快点走。”

  江少辞默默看着少女的动作,他早就发现水底下有波动,他以为牧云归知道,结果她竟然不知道。江少辞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不是修士,而是个尚未打通星脉的凡人。

  凡人听不到水下的动静,勉强也能理解。

  牧云归和毒齿鳄对峙,她猛地抽剑,毒齿鳄因为惯性冲到后面。借着这片刻的空隙,她回头对江少辞说:“从右边那条路走,路上小心角落,不要靠近水面,快走。”

  牧云归见江少辞不动,以为江少辞吓傻了。其实,江少辞也觉得牧云归是傻子。

  江少辞自从修道以来,无论比试还是猎杀,从未站在别人后面。但是现在他却被一个女人护在身后,她还屡次拦住那只丑的可怜的鳄鱼,不断催促他离开。这种感觉……江少辞无法形容,只能说很新奇。

  江少辞忍无可忍,对他的工具人说:“用火龙术啊。”

  她虽然还未打通星脉,但已入道门,体内应当有灵气。这种低级又丑陋的水生妖兽,一招火龙术省时省力,很快就能烧的干干净净,连尸骨都不用处理。

  牧云归听到愣了下,差点被毒齿鳄扑中。她朝旁边滚开,诧异地看向江少辞:“你说什么?”

  等打通一星脉后才能释放火类法术,但要真正起攻击效果,少说要达到二星脉甚至更高。至于火龙术,那是灵气未枯竭前才能释放的大型法术,如今已断绝六千年了。

  江少辞是不是在冰块中冻坏了脑子,他在说什么?

  江少辞同样觉得不可理喻,眼看那个丑东西又扑过来了,他气得不行,斥道:“别说话了,看前面!”

  毒齿鳄皮甲坚硬,狡诈难缠,而且它们有五条足,可以自由在水陆两地出没。牧云归一个未成星的凡人,纯靠力气对抗毒齿鳄实在太吃力了。牧云归和毒齿鳄纠缠,不慎被它的尾巴绊倒。牧云归手掌在地上蹭破了皮,血腥味吸引来更多魔兽。牧云归心道不好,正要爬起来,毒齿鳄已经张大嘴朝她冲来。

  腥臭味扑面而来,牧云归举起剑,打算舍一条手臂硬拼。在毒齿鳄即将咬住她时,牧云归另一条胳膊忽然被人握住,随即一阵大力传来。

  牧云归被人粗暴地拉到后面,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江少辞实在忍无可忍,他拉起那个蠢货,抬腿,一脚揣向毒齿鳄的血盆大口。

  牧云归眼睛瞪大,慌忙道:“快……”

  她想提醒他赶快停下,毒齿鳄牙齿坚硬且有剧毒,即便是二星修士都会被瞬间咬碎。然而她才开了个头,就看到毒齿鳄被踢断了牙,噼里啪啦摔到后面,撞塌了好几块石头。

  “……收腿……”

  牧云归木然地睁着眼睛,无法理解她看到的事情。江少辞身上明明没有灵力波动,他要么受了重伤修为尽毁,要么根本就是个未修炼的凡人,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该出现一脚把号称海中杀手、让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毒齿鳄踹飞的情形。

  江少辞侧踢时,腿抬得又高又直,腰腹稳定,气息悠长,可见核心力量很稳。而且他出腿的速度和准头相当好,绝不是随便练一练能达到的。

  牧云归咬唇,再次怀疑,她到底救了个什么人出来?

第3章 变化 修士已从世界顶端坠落,成了新霸……

  江少辞收回修长的腿,他被挖了剑骨,抽了经脉,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还是太激烈了。江少辞胸腔里涌起血气,入星脉的位置剧烈疼痛。

  但江少辞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他的表情依旧高傲冷淡,不可一世。他轻轻瞥了眼傻站着的牧云归,讽道:“你师父到底是谁,不督促你结星就算了,连基本的拳脚功夫都不教你?”

  牧云归嘴唇动了动,颇为冤枉:“哪有,我每天都修炼六个时辰,从未疏忽过结星。”

  江少辞意外地挑了下眉,随即冷笑:“那更可怕了。”

  看她骨龄已有十八,十八岁了,每天修炼六个时辰,竟然连最简单的一星脉都没有打通。江少辞被封印的时候还没有过二十岁生辰,他在她这个年纪,已经修到五星玉衡脉,剑道天下第一了。

  这就是如今修仙界的未来?

  牧云归被江少辞那种眼神气得不行,她虽然还没打通星脉,但修为一直是同门中数一数二,怎么到了江少辞这里,就像是一个废物一样?牧云归不忿地反驳:“我虽然冲击结星失败,但是已经够到天枢星的门槛,打通一星脉近在眼前。岛上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中,除了南宫玄师兄和东方漓师妹,就属我修为最高。”

  江少辞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看来修仙界确实完了。

  牧云归正要说什么,忽然瞥见墙对面水波粼粼,隐约有阴影在动。影子在动?牧云归猛地反应过来,用力推开江少辞:“小心……”

  一只毒齿鳄突然从岩壁上扑来,正对江少辞的后背。牧云归将江少辞推开后,变成她自己暴露在毒齿鳄的獠牙下。牧云归瞳孔本能放大,这么近的距离,牧云归根本避无可避,她甚至都能看到毒齿鳄牙缝里没有嚼碎的肉块。

  这时,一只手臂横在牧云归身前,拦住了毒齿鳄。毒齿鳄感受到猎物自投罗网,当即重重咬下。江少辞现在没有灵气护体,血肉强度不比一个凡人强多少,他的手臂立刻溅出鲜血,喷了牧云归一脸。

  牧云归瞪大眼睛,睫毛上挂着血珠,完全失去了反应。然而预料中的碎裂声却没有传来,毒齿鳄的牙齿刺穿了江少辞的皮肤,却咬不动他的骨头。江少辞用被咬住的手臂做支撑,另一只手掰住毒齿鳄的下颚,硬生生把它的嘴撕开。毒齿鳄牙齿还穿在江少辞的胳膊上,发出痛苦的嚎叫,但是江少辞没有停,竟然就着这个姿势把毒齿鳄撕成两半。

  毒齿鳄的惨叫声回荡在石洞中,地上滴滴答答流了许多血,踩上去十分粘稠,不知道是江少辞的还是毒齿鳄的。

  牧云归近距离看着这样残暴的一幕,不知道该心疼被撕裂的毒齿鳄还是该心疼江少辞的手臂。毒齿鳄已经彻底断了气,江少辞随手把碎肉扔到地上,缓慢活动自己的手指。血痕从他脸上流过,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到下巴尖,晃了晃,骤然滴落。

  他浑身都是血,但他依然满不在意,目光凌厉睥睨,带着不可一世的狠绝。石洞中血腥味冲天,这么重的血味引来了不少毒齿鳄,它们在水里游动,却没一个敢爬上来。

  牧云归叹了口气,在自己干净的衬裙上割了道布条,握住江少辞的手。

  江少辞身体顿时紧绷,手臂上现出细长的肌肉线条。牧云归轻轻按住他的伤口,一边用白布缠,一边说:“毒齿鳄的牙齿上有毒,下次不要用手碰了。这里没有条件,暂且将就一下,等回去后我给你处理伤势。”

  牧云归微垂着眼帘,睫毛上的细血珠落下,沾在她脸上。牧云归皮肤雪白,杏眼黑亮,但现在巴掌大的脸颊上满是灰尘和血迹。脏污并没有折损美人的颜色,反而增添一丝血腥的脆弱感,让人隐隐生出一种凌虐的冲动。

  江少辞盯着她的侧脸,手臂慢慢放松。牧云归按着他胳膊上的窟窿眼,没过多久自己也是一身血。她不由叹气:“被咬的这么深,伤口里面得有多少魔气啊。幸好现在是启元年间,要是在天罚初期你受这么重的伤,一定会被同伴杀了的。”

  牧云归说者无心,江少辞却暗暗眯了眯眼睛。他偏头,意味不明地盯了她一会,问:“为什么?”

  牧云归发现江少辞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动不动语出惊人,但对于很多常识却一知半解。察觉到牧云归的眼神,江少辞眼睛都不眨,说:“我刚醒来,很多事情记不清。”

  牧云归恍然大悟,她想起鱼从冷冻箱拿出来时,也会迟钝一会,江少辞刚从冰里化出来,兴许脑子还不太灵光。

  看他的相貌气质,这多半是某个大家族精心保护的小公子,自小不识人间疾苦,但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漂流到天绝岛上,还莫名被冰封。如果江少辞失去了一部分记忆,那他刚醒来时的行为就解释得通了。

  牧云归自觉找到了答案,耐心地为他解释:“魔兽体内有魔气,一旦被它们咬伤,修士伤口上就会缠绕魔气。如果不能及时处理,魔气会把修士体内所有灵气都转化为魔,之后被魔化的修仙者就会攻击同伴,滥杀无辜。天罚初期时,幸存者为了避免全军覆没,遇到受伤的修士都是直接杀死的。幸好后来发现了清理魔气的方法,只要魔气没有渗入心脉,都可以救活,同类相杀的惨剧这才停止。”

  江少辞若有所思,终于问出他从醒来就在疑惑的问题:“魔气是什么?”

  牧云归卡壳了一下,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魔气……就是魔气啊。六千年前不知为何灵气开始枯竭,一种奇怪的黑气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动植物在黑气中待久了会产生异变,变得凶残嗜杀,修士一旦将这种气息引入体内,也会变成无节制杀人的怪物。修仙界将这种黑气称为魔气,魔气兴起、灵气枯竭的那一年,被称为天罚。”

  江少辞默默计算时间,六千年前,那就是天醒八千年,那时候他已被封印四千年。江少辞想了一会,问:“为何会出现天罚?”

  牧云归割了块新的布条,覆住他上臂的血窟窿:“不知道,至今这场大灾难的起因都是个谜。可能是人族做了什么事情触怒上天,所以天才会降下惩罚吧。”

  江少辞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一代的年轻人尤其差了。江少辞询问:“如果天地间充盈着魔气,那你们如何修炼?”

  “靠结界啊。”牧云归手上动作不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外面,说道,“天绝岛外环绕着结界,可以将灵气关在岛内,但是区域有限。内海还算和平的,外海没有结界阻拦,处处都是魔气,魔兽愈发凶猛残暴,三级、四级的高阶魔兽随处可见。岛上除了少数几位长老,其余人根本不敢去外海。所以天绝岛上没有外人,所有人都姓东方、南宫、西门、北郭,分属四大家族。十九年前我母亲是第一个活着登上天绝岛的外人,你是第二个。”

  这也是牧云归听到江少辞的名字时,一下子就辨认出他不是本地人的原因。

  牧云归的话和江少辞的猜测一样,江少辞默然不语,过了一会,他不耐烦地挑眉:“死不了,别包了。”

  “不能马虎。”牧云归用力把他拉住,认真道,“我们出去时要经过漩涡,不知道要在水里泡多久。如果不好好处理,伤口会发炎,甚至会引来更多魔兽。”

  江少辞只能停住,忍耐地看着自己胳膊被缠得又丑又蠢,牧云归甚至在绷带外打了一个蝴蝶结。江少辞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报仇,暂且忍一会。

  反正之后他会杀了她。不会有人知道江少辞身上出现过蝴蝶结这种东西。

  ·

  牧云归本来担心她被暗流卷到非常遥远的地方,但出了山洞后,发现他们就在祈仙岛。

  牧云归意外了一瞬,霎间高兴起来,踮起脚尖给江少辞指自己家的方向:“看,那就是我家。”

  面前是一湾深蓝的水,海对岸,星星点点的亮光散布在岛屿上。外层水波一样的巨大结界环岛而立,不时有魔兽撞在结界上,在夜色里发出砰砰重响。再后面,是漆黑的夜幕,繁密的星辰。

  岛上的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家家户户安静如初,压根没有人出来查看。夜色里,隐约有一些亮点在高空中闪烁,散发着和江少辞认知中的修仙界截然不同的紧绷气息。

  这是一个常年备战的地方才会有的氛围。

  一万年过去,世界天翻地覆。修士从世界顶端坠落,成了新霸主的食物。

  江少辞在这里沉睡了一万年,今日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地方。天绝岛呈环形,外面是深不见底的海洋,也就是牧云归口中的外海;里面是一湾内海,虽然和外面的海连通,但是已经平静了太多。内海中央是祈仙岛,江少辞和牧云归所在的地方,就是祈仙岛岩石下一个幽暗僻静的石洞。

  江少辞只粗浅扫了一眼,就辨认出岛上地势按阵法分布,恰巧岛民都是四个姓,聚居位置分别依东南西北排布。江少辞冷笑,什么南宫、东方、西门、北郭,这分明是建岛的人为了方便管理,按阵法方位给他们取的姓。所谓的四大家族根本不是岛民,而是留在天绝岛上,专门看守、镇压江少辞的狱卒。

  天绝岛,便是天之尽头,海之绝境。

  江少辞唇边挂着冰冷的笑意,然而牧云归没有注意到江少辞的异状,她在认真寻找回家的路:“已经到宵禁时间了,飞舟恐怕停运了。船还有吗?”

  江少辞瞥了牧云归一眼,皱眉:“你在念叨什么?”

  “回家啊。”牧云归叹气,道,“罢了,先去码头碰碰运气吧。”

  江少辞诧异地看着她:“为什么不御剑飞行?”

  牧云归眉毛一抽,霎间以一种看保护动物的眼神望向江少辞:“御剑飞行?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这么老土的赶路办法。”

  江少辞梗住,良久,不可置信地反问:“老土?”

  “灵气珍贵,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何况海底、天空、密林中都是魔兽,御剑飞行简直就是给它们送餐。有更安全又更省钱的船舟,为什么要自己飞。”牧云归说着对江少辞招手,笑道,“走吧,我们去码头。”

  江少辞盯着前方少女灿烂的笑脸,不明白她刚死里逃生,到底有什么可笑。不对,她现在身边跟着他,或许还没有成功逃生。

  牧云归见他不动,上前拉着他:“快走,再不走真的要停船了。”

  江少辞被拽着走,心想,这个时代可能真的变了。

  天醒四千年,修仙界百家争鸣,道法昌盛,天下万物都是人类的修炼资源;启元四千年,灵气枯竭,妖魔横行,人类和其他生物的地位对调,人成了后者的食物。

  这个时代还盛产傻白甜,傻白甜胆子甚大,敢说他老土。

第4章 同居 我可能捡回一个傻子。

  牧云归幸运地赶上了最后一班船。登船时,江少辞发现牧云归并没有用灵石付账,而是用一块玄铁牌在入口处轻轻一刷,船门就自动打开了。

  牧云归回头提醒他:“我刷了两人份的,你直接上船就好了。”

  江少辞跟在牧云归身后,船舱和江少辞记忆中差不多,但是空间宽阔很多,木质座椅全部换成了金属,铉窗用一种江少辞没见过的材质密封,虽然不能打开,但却可以透光。

  江少辞飞快地扫了一眼,问:“没有船夫?”

  他又在问奇怪的问题了,牧云归叹气:“现在人多宝贵啊,请一个人在船上,恐怕比整艘船都贵。”

  那船要如何开呢?江少辞没有想完,发现牧云归在座位旁边的按钮上点了一下,随即,一个短手短脚的傀儡人慢吞吞挪到牧云归和江少辞身前,嘴一上一下张着:“今日启元四千二十年三月初八,天气晴,西风,内海风浪三级,适合出海;外海局部大风,想活勿去。”

  江少辞挑起眉,不由按住傀儡人的脑袋看:“怎么说话的?”

  以前修真界也有傀儡,但唯有天资极差的人才会当偃师,而且那些傀儡笨重死板,连最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好。但面前这只却精巧轻便,甚至还会说话。

  会说话的傀儡?

  傀儡人脑袋被按住,两条短腿飞快在地上扑腾:“攻击船长,扣积分。警告一次,警告两次,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