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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云归有些犹豫。她虽然把母亲教给她的法诀倒背如流,但她之前修为不够,并没有练习过。不提前熟悉一下,直接就去面对魔兽?

  但是江少辞已经一口干掉了所有甜点,擦干净手指就要往外走。牧云归一看江少辞来真的,匆忙唤了一声:“等一下。”

  她回去披上外衣,拿起佩剑,随便扯了根白色发带就往外跑。牧云归一边扎头发,一边追前方的少年。风吹草低,漫山遍野的山花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边,绚烂的如同一幅彩色油绘。

  现在天色晚了,不方便出门,幸而牧云归家的位置得天独厚,三面临海,别的不好说,魔兽还是管够的。江少辞随便找了处海域,说:“就这里吧,你会什么法术,放出来试试。”

  牧云归脸色郑重起来,她摆正衣冠,认真地释放法术。她先放了一个最基础的水箭术,她熟练地背完法诀,手指摆出相应的珈印,她的指尖慢慢凝聚出一滴水,随后,一个泡泡从她指尖飞出来,摇摇晃晃飘了一会,骤然破裂。

  江少辞环臂在旁边看着,幽幽说:“水泡术吗?”

  牧云归有些尴尬,纠正道:“是水箭术。”

  江少辞挑唇,轻轻呵了一声:“但凡胆大点的蚊子都吓不死。其他的呢?”

  牧云归又依次放了火球术、藤蔓术、土盾术,其实牧云归觉得随着练习次数增多,她的熟练度和精准度大大提升,江少辞却一脸生无可恋,牧云归看着也怀疑起来,她是不是太笨了?

  她表现的有这么差吗?

  牧云归体内的灵气很快耗空了,她不得不停下来打坐,补充灵气。江少辞坐在崖边岩石上,有一搭没一搭朝海里扔石头。海面上浮现出几只尖齿鲤鱼,它们咬碎石头,正朝着岸上的江少辞咆哮。

  江少辞也是无聊,每一次扔石头一定要砸鲤鱼脑袋。鲤鱼被砸的恼火,频繁跃出海面,却始终咬不到江少辞。渐渐的,明月升出海面,浪涛拍打礁石,卷起千堆雪。月色下水波粼粼,但仔细看下面隐藏着银色的尖牙,看起来惊悚奇异。

  牧云归睁开眼时,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她一时有些无语,这些鲤鱼在魔气中变异了,牙齿变得尖利,攻击变得强悍,但智商还保留着原始本性。它们智商不高又记忆奇差,被江少辞吊在礁石下一圈圈游动,而江少辞也够幼稚,竟然欺负一群鱼。

  牧云归说:“它们就是些一级魔兽,你和它们过不去做什么?”

  江少辞回头,凉凉瞥了牧云归一眼:“留着给你练手。其他魔兽我不好意思让你攻击人家。”

  牧云归尴尬,低声辩道:“我只是第一次手生,后面很快就熟练了!”

  江少辞轻嗤,他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岩石上遥遥看着月亮,说:“我看你怎么个熟练法。”

  牧云归卯足劲证明自己,她在鱼群中放了一个火球术,距离和准头果然提高很多,好几头鱼被瞬间击中。但牧云归的法术攻击力有限,鱼虽然被火燎伤,却并没有毙命。

  牧云归看着自己的手,轻轻皱眉。不知怎么回事,她使用火阶法术时总是不趁手,水阶法术就好很多。但是在海里,水属性法术的攻击力约等于没有。

  江少辞躺在旁边,不紧不慢道:“试试冰阶法术。”

  牧云归回头,无辜道:“我没有学过冰阶法术。”

  江少辞有些惊讶,问:“你母亲教你的法诀里,没有冰属性的?”

  牧云归慢慢摇头,眼神懵懂。江少辞皱着眉,难道是他猜错了?

  江少辞一时想不出因果,他见牧云归的灵力快耗空了,就从岩石上起身,说:“先回吧,明日再说。”

  天色晚了,留在海边不安全,牧云归也打算回家再练。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银光点点的沙滩,踏上回家的山路。月色清澈,江少辞走在牧云归前面,影子被拉的长长的。牧云归踩着他的影子,正打算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修炼法诀,就见身前的人突然停下。

  牧云归止步不及,直接撞到了江少辞身上。牧云归本以为他会嫌弃地躲开,没想到江少辞却只是侧了身体,扶住牧云归的手臂。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牧云归正在奇怪江小祖宗今儿怎么改脾性了,就听到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回头,有人跟踪。”

  牧云归脊背顿时僵住,江少辞依然如往常一样,长腿迈开,大步往回走。月朗星稀,风声萧萧,山路被树影遮的半明半暗,在沙沙的树叶声中,牧云归隐约听到了脚踩过树叶的声音。

  除了他们,这条路上还有第三人。

  牧云归脸色不知不觉紧张起来,手臂都绷紧了。但江少辞走在她身边,闲庭信步,呼吸均匀,仍然镇定从容。牧云归感受到身边人源源不断的热度,心慢慢安定下来。

  这种时候,江少辞显得尤其有安全感。如果今日山路上只有牧云归一人,她肯定没法这样安静地走着。

  对方一路尾随到牧云归家里,江少辞转身合门,双眼飞快从树林中扫过,掠过一片阴影时,他略微顿了顿。

  随即,他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关上了门。

  牧云归站在门板后,手已经按在剑上。江少辞回头,看到她绷得紧紧的小脸,好笑道:“别这么紧张,他要动手早在半路就行动了,不会等到现在。既然他一路没反应,那就意味着他暂时还不想挑明。”

  其实在海滩上的时候江少辞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但是内海时常有人,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等进入森林,四周寂静,对方的气息再也掩藏不住,江少辞才真正确定。

  牧云归回了家,身体略微放松下来,但柳眉依然紧紧皱着:“他是谁,为什么跟踪我们?”

  听到这些话,江少辞意味深长地挑眉,笑了笑,说:“不是我们,是你。”

  牧云归的眼睛瞪得越发圆,她眼瞳比寻常人黑,此刻像是葡萄一般,波光粼粼,水色潋滟。她头发只用一根发带松松扎着,被风吹了半宿后越显蓬松浓密,看起来手感极好。

  她的头发有些乱,但是这份蓬乱冲淡了她身上的冰冷精致感,反而让人亲近起来。江少辞忍住了抓一抓她头发的冲动,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的遗物既非灵药,又非法器,为什么会作为奖品出现在大比名单上?”

  牧云归怔住,江少辞又扫了眼她素净的脸,心想可真像个琉璃娃娃。

  好想捏。

  这样想着,江少辞就装作提醒她的模样,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大义凛然道:“甚至那么高昂的报名费,可能都不是偶然。你啊,长点心吧。”

  牧云归全幅心神都在大比上,并没有注意江少辞戳她脑门。牧云归颦着眉心,不解道:“我孤身一人,无财无势,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若大比真的是有预而为,那他们想做什么,竟这般大费周章?”

  江少辞一击得手,顺便戳了戳她的脸颊,说:“这得问你自己。”

  牧云归本着脸,站在院子中想了良久。她从小在天绝岛长大,天赋不是最佳,修炼不是最快,浑身上下并没有什么特殊。若非说和岛民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她来自外界。

  她的母亲,是千年来唯一抵达天绝岛的外人。

  再结合母亲的发簪出现在大比奖品上,牧云归模模糊糊生出种预感,莫非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其实是冲着母亲来的?

  江少辞随意靠坐在栏杆上,长腿自然及地。他瞧着牧云归的样子,问道:“你当初是怎么解开封印的?”

  自从江少辞醒来,两人很少谈论那天的事。牧云归没有问江少辞的来历,江少辞也不问她为何能解开仙门精心设置的封印。牧云归跟着江少辞坐到凉亭,说:“母亲走前给我留下了一枚项链,说遇到险境时,只要将我的血滴在项链上,就可以解开任何封印。我一直随身带着,那天在地下看到你,我就用了。”

  江少辞一听,冷笑一声,撑在石桌上去弹牧云归的脑门:“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用你母亲留下的保命之物,给我解开封印?”

  江少辞本来和牧云归有段距离,但他四肢纤长,手臂展开时一倾身就能逼近牧云归。牧云归捂住额头,眼睛睁得圆圆的,委屈却又执拗地说:“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东西哪有人命重要。”

  江少辞长臂支在石桌上,这样的姿势仿佛将牧云归完全笼罩。他垂头看着牧云归,片刻后,他轻轻一嗤,重新坐回原位:“呵,真是个傻子。”

  牧云归被人说傻也不生气,江少辞自己都不灵光,和他计较什么。牧云归坐在夜色里,静静想了一会,还是坚定地抬眸道:“不论他们有什么阴谋,我还是要拿到母亲的发簪。”

  那是牧笳仅存的遗物,牧云归没有选择。哪怕明知前面是陷阱,她也要跳下去。

  江少辞淡淡颔首,他脖颈修长,下颌精致,做这样的动作时显得无辜又嚣张:“东西还是要拿的,这群废物不足为惧。”

  牧云归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叹气道:“你在外面的时候,别这样说话。”

  江少辞的回答仅是哼了一声,长腿迈过围栏,大步走了。

  牧云归打通一星脉后,日子还要继续过。第二天修炼课结束,东方漓张罗了一群少爷小姐,一起去内海狩猎。这群人各个养尊处优,纪律性极差,他们还闹哄哄的定不下章程,另一边牧云归已经收拾好东西,像朵白云一样,悄然飘远。

  南宫玄无意间回头,正好看到牧云归往学堂外跑去。不远处的码头上,似乎站着一个黑衣少年,正在等待她。东方茉注意到南宫玄的动作,跟着往外看了眼,说:“牧云归?她最近在做什么,为什么神神秘秘的,总是见不到人影?”

  其他人听到了,七嘴八舌接道:“她刚刚打通了天枢星脉,正是出风头的时候。以前她就疏远,现在更好,和同门连话都不说了。”

  “她之前还没有进阶迹象,为什么过了一夜,突然就晋升了?好像自从她落海后就变得神神秘秘,她是不是在海里找到了什么机缘,这才藏着掖着。”

  “谁知道呢。”

  众人说了半天,莫衷一是,有怀疑牧笳给牧云归留了独特功法的,也有怀疑牧云归撞到奇遇的。南宫玄想到牧云归落海的地方正好离他前世捡到玉佩之地不远,南宫玄皱眉,心里也怀疑起来。

  他前世机缘法宝不断,但最初那枚玉佩才是最重要的。没有玉佩,他找不到剑骨和剑诀,后面即便遇到秘境,他也没实力去拿。可惜他前世太过谨慎,捡到玉佩就走了,并没有往溶洞里面看。或许这一世,他可以去更深处探究一二?

  说不定,里面还有其他法宝。

  南宫玄拿定主意,打算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去海底取玉佩,顺便往溶洞里面探险。但是这些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南宫玄垂眸,听着众人揣测牧云归,自己一言不发。东方漓暗暗瞥了南宫玄一眼,发现他一听到牧云归的名字就沉默,东方漓心里不痛快,同时升起一种浓浓的征服欲。

  她有系统帮忙,就不信攻略不了男主。她是穿书女,无论白月光还是朱砂痣,遇到穿书女都只能成为踏脚石。别管男主现在对白月光多么深情,以后男主一定会对白月光弃如敝履,反而对她求而不得。

  东方漓等着南宫玄打脸的那一天。

  牧云归并不知道她走后学堂里发生了什么,她现在既要修炼又要习武,抽空还要防备江少辞拆家,哪还有闲心关心南宫玄和东方漓的爱恨情仇。她赶到码头后,看到江少辞背对她站着,衣袂被长风吹得猎猎作响。听到她来了,江少辞回头,说:“走吧。”

  牧云归点头,两人一起往海滩走去。他们不想和那群纨绔二代挤,便专挑着僻静的地方走。实战果然是最好的老师,一下午下来,牧云归不光身法进步许多,连法术也大为娴熟。挑战了几只魔兽后,牧云归慢慢摸索出一套自己的打法。

  她和江少辞不同,她面对魔兽时必须仔细算计剩余灵力和法术效果,要不然就会陷入灵力枯竭的险境。江少辞看似随便,但每一次挑出来的魔兽都正好能锻炼牧云归,才一下午,她的战斗风格就成熟很多。

  牧云归累得够呛,但精神却非常振奋。眼看天色将晚,牧云归放弃继续狩猎,而是转道去领事堂兑换积分。她不放心让江少辞被太多人看到,便留江少辞在外面等,她独自进领事堂换积分。

  牧云归本来心情愉悦,但领事堂的人挑拣了一会,端着下巴,居高临下道:“这些东西被魔气污染的太厉害,已经不能用了。看在同岛情谊上,我们吃个亏,亏本把这些收了。但只能按市场价的一半给。”

  牧云归眼睛微睁,脸色骤然冷下。她知道吵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于是忍耐着不悦,依然用柔和理智的声音说:“这些是我们在危险地段打到的三级魔兽,稀少且珍贵,尤其是这只独角犀鱼,头顶的角锋利完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炼器宝物。我也不求高价,只要按正常三级魔兽的价钱兑换就好。”

  牧云归带来的东西远超平均水平,按普通三级魔兽的市价出售本来就吃亏,领事堂的人竟然还想压到一半?简直欺人太甚。

  领事堂的人拿准了牧云归只能在这里兑换积分,鼻孔朝天,强横道:“不行,只能一半。这还是我们吃亏了呢,你爱卖不卖。”

  牧云归气不过,理论道:“全岛人都来领事堂兑换,所求不过公允二字。内外不公,何以安人心?莫非,这就是四大家族的管事之道?”

  领事堂的人一听,冷笑道:“你不过一介孤女,能让你在岛上长大已经是我们家主仁慈,你竟还敢埋怨不公?”

  牧云归毕竟是个年轻小姑娘,而能在领事堂做事的都是有身份、有后台的家族子弟,惯会捧高踩低。牧云归气的不轻,她正要说什么,肩膀忽然被人按住。

  江少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按着她的肩膀,没怎么用力就完全压住牧云归的动作。江少辞个高腿长,剑眉星目,虽然身形偏瘦,但是胳膊和腰腹上的线条修长紧致,远比那些大块头更有力量感。他一动不动盯着对方,竟然比领事堂这个官方人员更加强势:“你说什么?”

第16章 惊变 海下遇险

  牧云归看到江少辞,惊讶了一瞬,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江少辞没有回头,依然直直注视着领事堂人员。江少辞本就眼尾上挑,眼珠漆黑,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意气恣睢,飞扬跋扈。现在他更是毫不掩饰敌意,浑身上下压迫感十足,仿佛一句话不对,随时都会动手。

  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江少辞就是那种不要命的类型。领事堂人员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普通凡人,但还是被对方的气势镇住,连说话口吻都软和许多:“没什么,我们在商谈收购价格而已。”

  江少辞一动不动盯着对方,他薄唇微动,声音低缓,压迫力却十足:“既然是商谈,那就拿出商谈的态度来。”

  领事堂人员近乎是唯唯诺诺地应了。他开始敢对牧云归摆脸色,无非是看中牧云归没有家族撑腰,现在有人站出来,他立马犯怂。但领事堂胡搅蛮缠半晌,收购价格从五成提到六成,更多却不肯松口。牧云归空生气却没有办法,她明知道这些人在联合压价,但是她还要在天绝岛住着,除了吃下这个闷亏,别无他法。牧云归正打算松口,却被江少辞截住。江少辞按住牧云归的手腕,眼睫微微垂着,挑眉问:“你确定?”

  领事堂人员有依仗在身,自然不怕他们拿乔。他也强横起来,硬着口气说:“一口价,爱来不来。”

  “好。”江少辞轻轻点头,回头对牧云归说,“走吧,我们回家。”

  牧云归和领事堂的人一起愣了下。牧云归飞快扫了眼柜台后的人,拎起独角犀鱼,二话不说出门。领事堂的人明显懵了,他扯着嗓子嚷嚷:“你们做什么,莫非你们还嫌低?”

  江少辞跨出门槛,余晖铺洒在他脸上,被鼻梁分成一半光明,一半阴影。他微微侧脸,墨玉般的眼珠瞥了眼领事堂,语气中似笑非笑:“不敢让你们吃亏,这笔买卖我们不做了。”

  牧云归早就看领事堂那群人不顺眼了,四大家族根蟠节错,而她却是外姓人,每次去兑换积分必被克扣,今日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然而逞一时意气容易,解决问题却难,牧云归坐在回去的船上,她想到悬在头顶的大山,叹气:“报名费还差一大截,家里的灵石片也快要用完了。如今得罪了兑换积分的人,日后恐怕更难了。”

  江少辞坐在旁边,口吻平淡,漫不经心道:“为什么要按照他们的规则玩游戏。如果做不到等价交换,宁愿不卖。”

  牧云归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报名大比总是需要积分的呀。船舱开动了,牧云归靠在座位上,出神望着外面的海水,陷入沉思。

  他们所在的航线偏远,船上根本没人。江少辞盯着墙角的傀儡人看了一会,突然说:“又是你。”

  江少辞刚苏醒第一次乘船时,遇到的就是这个傀儡人。

  牧云归惊讶,也回身仔细看:“你怎么认出来的?它们明明都长一个样子。”

  江少辞不说话,他按下座位上的按钮,傀儡人如同被激活了一般,咕噜噜滑到江少辞身前,小嘴吧嗒吧嗒说道:“今日启元四千二十年三月十二,天气晴,西南风,内海风浪二级,年轻人啊快去冒险吧;外海晴,东北方向有暖流,正值海兽产卵期,若您执意去外海,出行前请做好准备。本船为外海弄潮儿准备了全新套餐,包含且不限于定位服务、收尸服务、寿衣定制、遗言转播等。订购请按乾,咨询请按坤,重复收听请按兑。”

  江少辞回头问牧云归:“它这样说话没人动手吗?”

  牧云归隐晦道:“攻击傀儡人要扣钱的。”

  “滴。”傀儡人的眼睛里闪过一阵红光,铁面无私道,“识别出船舱中有侮辱性词汇,警告一次。请不要以为替换了关键词,船长就听不出来了。”

  牧云归默默抿唇,她提醒江少辞,赶紧结束服务。但江少辞仿佛没看懂她的眼神一般,依然兴致勃勃地和傀儡人聊天:“船上有食物吗?”

  傀儡人眼睛转绿,立刻换了副嘴脸,巴拉巴拉说道:“尊敬的顾客,您好,本船提供十二时辰自助点餐,全方位守护您的出行。有一千双手,就有一千种味道,但船长的食物始终如一。仙粳年糕,采用在海风和阳光中自由生长的灵米研磨而成,黏而不腻,香糯可口,满满一口咬下去,吃到的不只是灵米,更是自由的味道!”

  傀儡人说完后,短暂地停顿了瞬息,发现江少辞没有反应,就继续用机器音抑扬顿挫地说道:“半生闯荡,浪花淘尽英雄;一生流离,归来仍是少年,咬一口故乡的雪松肉干,就仿佛回到了夕阳下,那些自在奔跑的日子。肉干选用五灵牛身上最健瘦的后腿,在雪松下风干半年,肉中浸入了雪山松树的清香,拥有的不只是能量,更是爱!身上带着故乡的肉干,连冒险都变得从容起来。”

  牧云归听到这些台词,尴尬的头皮发麻,可是江少辞撑着下巴,始终从容含笑。他们一个敢说,一个敢听,傀儡人噼里啪啦介绍了好几种速食,江少辞一一听完了,最后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傀儡人眼睛颜色一下子变了,牧云归悄悄拉江少辞,低声问:“你在干什么?”

  让人家报了全套菜名,结果一个都不买?

  江少辞回头,竟然还能说的理直气壮:“我试试它能说多少话。”

  牧云归一时无言以对。傀儡人垮起个逼脸,冷冰冰说道:“服务结束,祝您出行愉快!”

  说完傀儡人用力转身,脚步声走的震天响,完全看不出祝福的意思。牧云归看着江少辞兴致盎然的样子,觉得这个人真是没救了:“它多大,你多大,你至于吗?”

  江少辞轻笑一声,他靠着椅背,缓慢地转动匕首:“这种傀儡有意思,可以买一个回家试试。”

  说完,他指着墙角自闭的傀儡人,道:“它就不错。”

  牧云归以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他,江少辞挑眉,身上那股不服气马上就抖擞起来了:“天底下就没有我江少辞得不来的东西,它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牧云归幽幽道,“船只、阵法、傀儡俱是仙人所赐,由四大家族统一管理,压根不卖。”

  江少辞皱眉,竟然不卖?他正要说什么,眼神忽然一变,猛地握住牧云归,往自己身边拉来。

  牧云归猝不及防被人拽倒,她本能按住什么东西,正好撑在江少辞肩膀。江少辞力气很大,两人的脸差点撞在一起,牧云归抬头,惊讶地看着江少辞。

  他做什么?

  还不等牧云归想明白,就被江少辞按住脑袋,翻身朝地上滚去。两人一起重重摔落在船舱,随即,一阵巨大的撞击声从他们刚才的位置传来。

  船舱剧烈抖动,船里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下。牧云归被江少辞护着后脑,只感觉到周围重物不断砸落,但都被一双手臂隔绝在外。又一阵强烈震动,铉窗碎裂,海水顿时倒灌进来。

  牧云归立刻捏了避水诀,但还是被呛了好几口水。巨大的水压从头拍下,船舱中各种杂物飞溅,一枚金属碎片朝牧云归急射而来,在即将扎中她的时候,被一只胳膊挡住。

  江少辞的手臂立刻就浸出血来,牧云归慌忙按住他的伤口,在水下焦急地比手势:“你没事吧?”

  江少辞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是血腥味已经刺激了水下的魔兽,一只足有两丈长的锯齿魔鲨转了个方向,摆着尾巴朝他们逼来。

  牧云归瞧见这只庞然大物,眉头立刻深深皱起。四阶魔兽锯齿鲨,岛上结界不是最多只会漏过三阶魔兽吗,内海怎么会有四阶魔兽?

  人一般能越级杀魔兽,但是四阶实在超出太多了,力量压制已经远远超过智商局限。何况四阶魔兽并不蠢,它们已经是高阶魔物,相当于人类的四星天权,不止拥有强大的力量,甚至开启一定神志,可以潜伏、设陷阱,乃至驱役低阶魔兽。这样的对手虽然还是兽形,但已无异于人类强敌。

  江少辞看到锯齿魔鲨的时候,脸上神情也凝肃起来。他在船上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立刻带着牧云归躲开,果然,底下有一只鲨鱼虎视眈眈。说不定这只鲨鱼已经跟了他们一路,摸清了状况后才突然进攻。

  海底深不可测,连江少辞也没有察觉到底下有魔兽,竟然被它拉入海中。如果是曾经的江少辞自然不惧,但他现如今修为全毁,本命宝剑不在身边,经脉里还有暗伤,仅是吸入灵气就刮得生疼。这种情况下对战一只凶残狡诈的锯齿魔鲨,非常不利。

  江少辞示意牧云归先往岸边靠近。他们用了避水诀,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但行动时还需要自己游。然而锯齿魔鲨专门挑在深海地段发难,怎么会任由他们离开,魔鲨跟在他们身后,突然加速。江少辞和牧云归险险躲过,但水下终究是海兽的世界,他们两人行动再敏捷也比不过鲨鱼,魔鲨将他们逼入湍流地段,再一次张大嘴朝两人咬来。牧云归正要躲避,忽然被后面的船只碎片撞了一下。牧云归顿时闷哼,再一眨眼,魔鲨的尖牙已近在眼前。

  江少辞猛地推了她一把,独自拦住锯齿鲨。他抵住了魔鲨的牙齿,但手掌也不可避免被尖牙刺穿。牧云归看到,慌忙用法术救他,但是水下对修士天然不利,水、土、火类法术自动失效,一星修士的金类法术根本无法刺穿四级魔兽的皮肤,牧云归只能用藤蔓术缠住锯齿鲨的尾巴,努力想把锯齿鲨拽开。

  牧云归使尽全力,但魔鲨只是抖了抖尾巴,她的藤蔓就全部断裂,牧云归反而被重重反噬。海底渗出条条血絮,有牧云归的,也有江少辞的。

  海下霸王的嗅觉远超人类,江少辞知道若再不速战速决,更多魔兽被血腥味引来,他们今日只能葬身海底。船舱的遗骸飘荡在海水里,江少辞注意到一只尖角划过,正是他们今日猎到的独角犀鱼。

  犀鱼也是魔兽,虽然级别不如魔鲨高,但头顶独角的强度未必比魔鲨差。江少辞铤而走险,对牧云归比手势,指了下自己的眼睛。

  牧云归了然,立刻用法术干扰魔鲨的视线。深海鱼生活在海下,虽然身体坚不可摧,但因终年不见阳光,视力通常都不太好。牧云归用闪电术晃魔鲨的眼睛,它果然眩晕了一会,趁这段时间,江少辞握住犀魔鱼的角,拽着魔鲨的鳍将其侧翻,另一手用力朝锯齿鲨心脏扎去。

  然而被魔气强化过的鲨鱼身体坚韧得出奇,它竟然违背致命弱点,硬生生咬住江少辞的手臂。牧云归要游过来帮他,被江少辞拦住。江少辞不顾快速失血的手臂,示意牧云归继续困住魔鲨的鱼鳍,让它保持腹部朝上。

  牧云归从小在海边长大,知道各种鱼类的弱点。她强忍着担心,没有去帮江少辞,而是转而用藤蔓拉住魔鲨。现在不是她优柔寡断的时候,只有魔鲨死了,他们两人才能安全。

  锯齿魔鲨拼命挣扎,但还是拗不过天性,渐渐失去意识,陷入沉睡状态。牧云归暗暗松了口气,江少辞手臂线条起伏,他猛然用力,将犀鱼的尖角深深扎入魔鲨心脏。果然魔兽才能打败魔兽,魔鲨的皮肉再坚固,也抵不过同样被强化过的犀魔鱼的攻击器官。

  海水里涌起一层层血浪,整片海域都被鲜血染红。眼看魔鲨再不动了,江少辞也脱力松开手臂。水中无法止血,牧云归连忙扶住江少辞,带着他往上游。

  他们终于浮上水面,两人都剧烈喘息。这时候阵阵破空声传来,天空上飞来好几架飞舟,周围海域也被船舰包围了。

  牧云归气得咬牙切齿:“刚才有危险时不来,现在安全了,一个个都跑过来抢战利品。”

第17章 魔气 妖兽可以利用魔气,为什么人不能……

  牧云归和江少辞很快被打捞上船,好歹不必自己游回海峡了。江少辞满身是血,牧云归紧紧按着他的伤口,她看到血肉里浓郁的黑气,心情颇为沉重。

  牧云归担忧地望向江少辞,江少辞对她微微摇头,视线落在后方。

  船板上施施然降落一个人,对方褒衣博带,风姿翩翩,身后跟着众多护卫。他停在五步远的位置,正好躲过了地上的水渍和鲜血,对着牧云归两人浅浅颔首:“牧小友,江小友。”

  江少辞已在天绝岛住了好几天,他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上面那些人。牧云归本着脸,冷冷淡淡对来人点头:“南宫家主。”

  来人正是南宫玄的父亲,包揽天绝岛一半资源的南宫家家主。

  南宫彦感受到牧云归的防备,只是笑了笑,不疾不徐说:“自从牧夫人仙逝,我已有许久没见过你。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可好?”

  江少辞看似不动声色,其实一直在飞快观察环境。他注意到自从南宫彦出现,牧云归的表情就非常僵硬,像是强忍着厌恶。再结合南宫彦话中的信息,江少辞眼珠轻轻一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牧云归硬邦邦说:“不劳南宫家主记挂,我一切都好。”

  南宫彦今日来,显然也不是为了叙旧。他望着海水下面的浮红,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四级魔兽,连我都没有把握单独面对,你们两人竟然将其杀死了。真不愧是她的女儿。”

  “不敢当。”牧云归冷着脸,道,“家母和南宫家主并不熟,请南宫家主尊重家母遗芳,勿要再提起她了。”

  南宫彦淡淡笑了笑,他目光注视着海面,悠然道:“几年不见,云归就对我这样生疏,真是让人伤感。幸而你修炼勤勉,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若她在天有灵,看到这只四级魔兽也会欣慰的吧。”

  牧云归寒着脸,正要呵斥他住嘴,忽然被江少辞按住手。江少辞手掌里全是血,他覆在牧云归的手背上,无声止住她的话。他直视着南宫彦,冷冷清清说:“我们能杀了它是机缘巧合,能活命已是侥幸,不敢奢求更多。这只魔鲨的尸体若再不处理,恐会招惹来更多魔物。还望南宫家主施与援手,尽快将魔鲨处理掉。”

  “哦?”南宫彦挑眉,意味不明问,“四阶魔兽难得一见,你们都不好奇吗?”

  南宫彦锦衣华服,奴仆如云,而江少辞年轻单薄,身上还受着重伤。两人年纪、地位都相差悬殊,可是对视时,江少辞的气势竟然分毫不差。

  “自然好奇。”江少辞定定看着他,缓慢说道,“所以,我们打算将这只魔兽卖给南宫家主。”

  南宫彦养尊处优多年,已忘了和人平等对话的感觉。他听到这个少年竟然和他谈条件,稀奇地挑了挑眉:“哦?”

  江少辞薄唇微动,语气轻飘飘的,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张扬:“一万积分,爱买不买。”

  牧云归有些惊讶地看向江少辞,这正是今日在领事堂时那些人的说辞,没想到他竟然原封不动地搬给南宫彦。江少辞侧脸英挺,眉骨、鼻梁如山峦般起伏,线条优美,棱角分明,是极佳的骨相。而他皮肤又白,不说话的时候冷中带艳,艳中带煞,漂亮得咄咄逼人。

  南宫彦和江少辞对视良久,江少辞也始终不闪不避地回视。南宫彦忽然笑了,他展了展衣袖,一副随和模样:“小友未免太有自信,四阶魔兽虽然难得,但也不值这个数。”

  江少辞勾了下唇角,似笑非笑:“那就可惜了。我本来想着这里离南宫家最近,由南宫家处理此物最为稳妥。若南宫家主不喜欢,那我只能去找西门家了。”

  南宫彦施压,江少辞就用其他家族威胁。万年前江少辞也是纵横驰骋的风云人物,有生以来没对谁低过头,南宫彦想用操控岛上愚民那套对付他,恐怕不行。

  四周已经隐隐传来浪潮的声音,杀魔鲨这么大的动静,迟早会惊动那些人。若是等其他家族的人来了,魔鲨归属就没这么好谈了。

  南宫彦翻脸快,做决定也快。他淡淡瞥了江少辞一眼,对身后人颔首。

  侍从了然,上前递给牧云归一块令牌。牧云归没想到她的报名费突然就解决了,立即毫不客气收下。南宫彦扫了眼江少辞的伤,意味不明道:“江小友似乎被孽畜伤的很重,这么多魔气,能行吗?”

  牧云归瞬间紧绷起来,她挡在江少辞面前,冷冰冰瞪着南宫彦:“我们家里有伤药,我自然会救好他。”

  南宫彦勾唇,始终笑的温和儒雅:“那再好不过。要是有人不慎入魔,威胁到岛上民众,那我也只能不顾情面,大义灭亲了。”

  牧云归冷冷瞪着南宫彦。天罚初期,修士还不会治疗魔气,遇到被魔兽咬伤的同门只有尽快杀掉这一种办法。南宫彦若想对江少辞做什么,牧云归就是拼了命也绝不会袖手。

  四周的船桨声越来越明显了,南宫彦长袖背后,说道:“时间不早了,送两位小友回家吧。夜晚危险,两位可要小心。”

  南宫彦说完,旁边立刻有飞舟靠近。牧云归知道天绝岛一半以上的船只、飞舟都在南宫家名下,她也不和南宫彦客气,扶着江少辞走向飞舟。

  江少辞按着手臂起身,他经过甲板时,留意到海面上浮着一个破损的傀儡。他眼眸微动,说:“这个傀儡……”

  南宫彦随便一扫,见是一个最老旧的傀儡人,而且已经被魔兽损坏了,无异于一堆破铜烂铁。其他家族的人随时会到来,南宫彦急着赶江少辞和牧云归走,便随口说道:“既然江小友喜欢,一并当做搭头,送给小友吧。”

  江少辞满意了。南宫家主发话,之后自然会有人打捞,用不着江少辞操心。江少辞和牧云归登上飞舟,才刚坐好,飞舟就发动了。

  家主的私人工具果然非同小可,才一转眼,他们家就到了。牧云归扶着江少辞下船,南宫家的侍卫跟在后面,说道:“牧小姐和江公子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

  “不用。”牧云归站在家门口,冷若冰霜,毫不客气道,“我这里已经没事了,诸位请回吧。”

  南宫家的侍卫在牧云归这里碰壁,他们脸色悻悻,很快就离开了。牧云归站在外面,一直目送他们飞远,才连忙扶着江少辞进门:“你怎么样了?我这就去拿药箱。”

  江少辞坐在中堂,牧云归匆忙跑到里面翻药箱。江少辞摊开手心,里面是一颗深蓝色的四级魔晶,此刻正在他的掌心熠熠生辉。

  要不是他早就将锯齿鲨的魔晶挖出来了,他才不会将战利品拱手让人。江少辞将魔晶扔到桌子上,心里冷冷呵了一声。

  他江少辞从不吃亏,想占他的便宜,做梦。

  不过……江少辞低头,静静看着自己的手臂。他在杀魔鲨时,为了一击毙命,不得不调动全身力量。他的经脉本能运气,不慎吸了许多魔气进去。

  江少辞本来还在烦恼回来用什么办法驱魔,但奇怪的是,魔气流过他的经脉,竟然将上面的暗伤抚平了。江少辞盯着自己的手,缓慢活动手指,他能感觉到,经脉在魔气的冲刷下逐渐强化,竟比原来更加坚韧广阔。

  魔气可以强化动物、妖兽的身体,为什么不能强化修士?他一直在寻找治疗身体的药材,如果最好的选择就在他身边呢?

  牧云归已经找到药箱,急匆匆跑到他身边:“我找到了,你忍着些,我这就给你清理魔气。”

  牧云归探上他的伤口,怔了一下:“魔气呢?”

  江少辞坦然睁着眼,摇头说:“不知道。”

  牧云归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看了,竟然没有发现任何魔气的痕迹。牧云归想到上次也是这样,她不由沉了脸,难得严肃地问江少辞:“你是不是不慎运气,将魔气吸收到经脉里面了?”

  江少辞不语,反问道:“为何不能?”

  牧云归脸色非常沉重,正色道:“魔气会吞噬灵气,一旦不慎将魔气引入体内,必根基全毁,修为尽废。之后修士会陷入迷幻中,见人则杀,完全失去理智。如果到了这一步,无论是谁,都只能将其斩杀了。”

  江少辞若有所思,难怪他吸入魔气后却没事,因为他体内本就没有灵气。没有根基,谈何吞噬?所以魔气在他体内安然无事,甚至发挥了本身的强化功能,将他的经脉治好了。

  江少辞发现牧云归还严肃地看着他,他眸光动了动,眨眼间摆上一副无辜的神色:“你这样看我做什么?你难道觉得我入了魔,想对我动手?”

  江少辞的眼睛仿如上好的墨玉,明亮极了,牧云归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她叹了一声,声音不由变低:“自然不是。我只是担心你误入歧途。”

  江少辞睁着眼睛,大言不惭道:“我现在神志清明,心智坚定,哪像是发狂的样子?放心吧,无论是谁走入歧途,都不会是我。”

  越走越窄的路才叫歧途,他只会把那条路走成坦途。

  牧云归见他确实坚定清醒,就暂时相信了。牧云归低头,认真而仔细地给他包扎伤口。他失血太多,急需休息,至于伤口上的魔气为什么会不见……牧云归决定回去翻书,一定要帮他解决这个隐患。

  牧云归缠好绷带,取剪刀时,才注意到桌案上有一枚深蓝色的晶石。她瞥了一眼,轻声问:“你又把魔晶挖出来了?”

  江少辞正在想魔气的事,漫不经心点头。四阶魔兽的魔晶品质又提升很多,纯度堪比上品灵石,可以说魔鲨全身精华都在这颗魔晶上。江少辞挖走了最值钱的东西,剩下的垃圾随手转卖,竟然还讹了一万积分,也算值得。

  牧云归微叹,她发现江少辞是真的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她体谅江少辞脑子不稳定,于是道:“既然你喜欢就收着,不过小心摆放,注意距离,千万不要让魔气渗到身体里。”

  江少辞嗯嗯应了。他的伤口终于包扎完了,他随便往旁边一倚,眨了眨眼睛,坦然说:“我饿了。”

第18章 警报 警报,有魔气入侵!

  第二天,牧云归刚进入学堂,便听到里面热烈的讨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昨夜内海里游进来一只锯齿魔鲨,幸好被南宫家主及时发现,寥寥几招将其斩于刀下。听说,那只魔鲨足有两丈长,一张口就能吞下一个活人!”

  “什么!”围观的弟子惊哗,“锯齿鲨不是四阶魔兽吗,怎么会游到内海!”

  天绝岛的环岛结界日夜守护着这方天地,唯有海峡底下会流入几只漏网之鱼。但也多是低阶、小型的魔兽,三阶魔兽就已是少数,四阶魔兽还是鲨鱼,在天绝岛的历史上从未有过。

  说话的弟子挠挠头,自己也说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但它已经被南宫家主杀了,怕什么!据说昨日南宫家主将鲨鱼拉回南宫家的时候,好些女眷和小孩都被吓哭了呢。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四阶魔兽呢,等一会下课,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

  胆子大的弟子立刻响应,有些小姐嫌弃魔兽尸体,百般挑剔。后面的话越发嘈杂,牧云归听不清了。她默不作声将书本放好,心里暗暗嗤了一声。

  南宫家越来越不要脸了,才一晚上过去,锯齿魔鲨怎么就成了他们杀的了?但牧云归和江少辞形单影只,出风头对他们而言不是好事。南宫彦揽功的行为也算掩护了他们,牧云归便忍了。

  又过了一会,南宫玄和东方漓来了,学堂里越发热闹。众人都围在南宫玄身边打听,嬉闹声一阵接一阵。

  别人不知道实情,但南宫玄作为三少爷却对昨夜的事了如指掌。他知道那条锯齿魔鲨根本不是南宫彦杀的,而是牧云归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少年合力击杀。

  南宫玄本能地模糊了那个少年的作用,一个没修为的凡人罢了,能顶什么用。他下意识地觉得,是牧云归动的手。

  然而牧云归不过刚打通一星脉,在天时地利的情况下,越级杀三级魔兽尚可一试,但杀四级魔兽绝无可能。事发时海峡里只有他们,等南宫家发现时,魔鲨已经死了。南宫彦,包括南宫玄,都觉得是牧笳给牧云归留下了什么保命底牌,这才惊险逃生。

  连江少辞这个没出力的凡人都受伤了,而牧云归却毫发未损,可见牧笳绝对留下了大法宝。南宫彦昨夜一直在检查魔鲨伤口,想要找出牧笳留了什么法器,但一无所获。今日南宫玄见到牧云归,当即想要提醒她,但东方漓如今以正宫自居,时刻跟在南宫玄左右,连上下学也一起行动。南宫玄甩不开东方漓,又不能和东方家撕破脸,只能强忍住担心,没有靠近牧云归。

  东方漓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在摸清东方漓的目的之前,南宫玄不放心把牧云归暴露出来。他只能装出一副被东方漓迷倒,早已把牧云归抛在脑后的模样,南宫玄告诉自己,再忍一忍,忍到外界的人到来就好了。

  学堂里一直吵吵嚷嚷的,直到夫子来了才消停。等散学后,那群少爷小姐立刻拉帮结派,要去南宫家参观四阶魔兽。东方茉远远看见牧云归,故意说:“牧师姐,南宫玄师兄要带我们去参悟魔鲨,你去吗?”

  牧云归毫无兴致,摇头道:“多谢,但我要回家,没时间。”

  “是吗?”东方茉跟在东方漓身边,尽职尽责地扮演东方漓的传话筒,“真是可惜呢。那可是四阶魔鲨啊,等闲人一辈子都见不着,若是能就近观看,说不定能参悟到进阶诀窍。这么重要的机会牧师姐却不去,太可惜了。”

  东方茉知道东方漓不喜欢牧云归,逮着机会使劲踩。然而牧云归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露出遗憾之色,而是轻轻笑了笑,一副清冷矜贵的冰美人模样:“我对魔鲨的尸体并无兴趣,让师妹失望了。我赶时间,先走了。”

  牧云归说完就往外走,神色间冷淡决绝,没有一点留恋之意。东方茉对牧云归阴阳怪气的时候,东方漓就站在旁边听,现在眼看牧云归要走,东方漓再也按捺不住,问:“牧师姐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一散学就急着回家?师姐已许久没有参加过集体活动了,莫非我加入学堂打扰了牧师姐,让师姐不快了?”

  牧云归心想东方漓可真会给自己贴金,就凭她,值得让牧云归惦记?牧云归没有搭理东方漓,而是顺着这群人的意思点头:“东方师妹愿意这么想就随你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都不等那些人反应,牧云归就已经提着衣摆跑出学堂。她背影纤长,白衣翩跹,下台阶的动作轻盈优美,连背影都好看的不得了。

  牧云归刚才的话并非托辞,而是真的赶时间。她昨夜骤然入账一笔巨款,今早已报名大比,无需再去内海狩猎。相比之下,她更担心独自在家的江少辞。

  江少辞妄想症越来越严重,如今已经不满足胡言乱语了,甚至将视线投注到家具上。他每天跃跃欲试想拆家,牧云归一刻不看着就心慌。

  牧云归回家后,打开大门,果然,地上又是一片狼藉。

  院子里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机关残骸,一颗空洞洞的脑袋正对着门口,乍一看惨烈程度不输于碎尸现场。牧云归叹了一声,合上门,问:“你又在做什么?”

  这个“又”字颇为博大精深,耐人寻味。

  江少辞半跪在零零散散的机关中,一边拿着牧云归十五岁时的课本比对,一边忙里抽闲说:“南宫家把傀儡人捞起来了,只是泡了水,不太好用。我拆开看看。”

  牧云归自从认识江少辞,叹气的次数直线上升。她都无力做表情了,无奈道:“这是最精密的傀儡,连岛上的三级偃师都不敢单独拆,你倒好,一个人就把它拆的这么零碎。你竟然把这本书都找出来了,这是最初级的傀儡导论,夫子给我们当课后兴趣发的,早已过时。你若仅凭这个就想组装傀儡,未免太异想天开。”

  江少辞垂着眸,修长的手指在一个个零件上划过,眸光难得认真。他的睫毛浓密纤长,此刻在眼睛下投出一片阴影,声音轻巧又笃然:“书上的道理都是触类旁通,从没有过时一说。我能把它拆开,就能把它装回去。”

  “你不能。”牧云归忍无可忍,默默吐槽道,“你连水管都修不好。”

  江少辞抬头,用力瞪了她一眼:“我后来不是装回去了吗?”

  牧云归挑眉,眨了眨眼睛道:“行吧,你自己加油,我回去修炼了。”

  牧云归下午沉心修炼,等她恢复意识,已到金乌西沉,绯云漫天,木窗上仿佛披了层金光。牧云归推开窗户,发现院子已变得干干净净,她咦了一声,看到自己窗户边站着一个傀儡人。

  它脑袋有点歪,身体上也破破旧旧,但勉强能看出来原本的样子。牧云归惊讶:“竟还真的装回去了?”

  傀儡人一只眼睛里的光闪了闪,张着嘴说道:“今日启元四千二十年三月十三,天气晴,南风,适合出海;外海晴,局部转雨,请谨慎出行。”

  虽然它的眼睛只有一只能发光,但那副贱贱的口吻一如往昔,是它没错。牧云归惊喜地抬头:“它被魔鲨咬坏,又在海里泡了那么久,竟然还能用?”

  江少辞靠坐在西屋窗沿上,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难的。我都说了,我能把它拆开,就能把它装回去。”

  牧云归稀奇极了,傀儡向来是公有财物,在船上碰一下都要扣积分,更不必奢望近距离观察。要不是昨夜这只傀儡损坏的厉害,南宫彦觉得即便捞回来也不能用了,他们才不会大大方方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