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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晗怎么会相信他的话。刚才变故发生时,收到冲击的本来该是洛晗,是凌清宵想都不想挡在她前面。要不是凌清宵,现在洛晗已经身归天地,准备下一次生出灵智了。

这次是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洛晗怎么可能在危难关头抛下他,自己躲开?天地的岁月以亿万记,她若是死了,下一次生出灵智,至少需要数万亿年。而那个时候,说不定凌清宵已经发动战争,把六界都打塌了。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她若是死了,不会有机会重新聚灵。

而且,就算世界侥幸没有毁灭,天道再一次生出的灵智,也不是洛晗了。

她不能死,她也不会让凌清宵死。

世界一切动静都在洛晗眼前放慢,她想起菩提树的话。

“你是天道,不在六界,不入轮回,世间唯有你,可以无视空间与世间,自由穿梭过去和未来。”

她超脱于时间与空间之外,可以穿越时间,那空间呢?

洛晗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变成一片纯白。而这时,原地的仙族弟子们只看到吞元兽向洛晗和凌清宵奔去,随后白光一闪,吞元兽、凌清宵、洛晗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尖叫声都没有消散,原地已经不见吞元兽的身影。邹季白和叶梓楠正在飞速奔来,可是不等他们到达,洛晗和凌清宵就不见了。

邹季白和叶梓楠面面相觑,脸上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他们俩人呢?”

第47章 龙形

洛晗和凌清宵莫名失踪了, 其他人也赶过来看, 上上下下都找不到两人的踪迹。

“奇怪, 他们去哪儿了?”

“还有吞元兽。”有弟子指向一片狼藉的空地, 说,“吞元兽也不见了。”

奕华轩分开众人走过来, 他看了看周围毫无打斗痕迹的现场,又拿出通讯令牌,发现令牌中完全没有另外两人的气息。

仿佛, 在这个空间里消失了一样。

奕华轩若有所思,说:“多半,是阵法。”

“什么?”

“你们别忘了, 西洱弥海折叠着空间阵法。”奕华轩说,“虽然我们推断今日地形不会变, 但这终究只是猜测。西洱弥海衍化千万年, 不同阵法重叠, 有可能会产生新的空间。他们两人以及吞元兽, 多半是正好赶上空间变化,被抽走了。”

这个说法放出来后,有许多人质疑:“怎么会这样巧?”

奕华轩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说:“那不然呢?只有这一个解释。”

其他人只能闭嘴。叶梓楠听到洛晗和凌清宵被空间抽走,也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更加担心。

如果他们被抽到不同空间还好,若是正好和吞元兽在一处…洛晗和凌清宵都有伤在身,遇上狂化的吞元兽, 这可怎么办?

叶梓楠一颗心又是担忧又是害怕,最后都化作一腔怒火,冲着凌重煜而去。叶梓楠在队伍中向来是吊儿郎当的,他虽然比众多仙族少年大了至少一辈,可是因为为人骚包,性格随和,其他人并不把他当前辈看。现在叶梓楠突然沉下脸色,许多人竟然被慑住了。

叶梓楠看着抱着宿饮月打算悄悄离场的凌重煜,声音冷的几乎结冰:“凌大公子,留步。”

凌重煜被人叫住,身体顿了顿,转过身时神态十分坦然:“不知叶世叔有何贵干?”

叶梓楠冷笑一声,说:“阵前出叛徒的事还没有说完呢,你这是要去哪儿?”

“表妹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现在急需疗伤。”凌重煜说完后微微停了一下,奇怪道,“叶世叔在说什么叛徒?我听不懂叶世叔的话。”

叶梓楠气的都笑出来了:“听不懂?那好,我说的再明确一些。我们刚刚都已经要收网了,为什么困魔索会突然断裂?刚才洛晗以一己之力对抗吞元兽时,为什么其他索链突然断裂了?”

“这我如何得知。”凌重煜一手背后,道,“我也想问,凌清宵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攻击我,还连累了宿表妹。阵前攻击同门,凌清宵的所作所为已足以被治罪了。”

“你!”叶梓楠暴怒,邹季白不善争辩,听到这里也忍不住说:“你不要血口喷人,这几日凌清宵是什么人,大家还不清楚吗?他不会做没有道理的事,他那时候突然出手,必然是事出有因。”

“他是事出有因,那你们对我发难做什么?”凌重煜说,“我才是受害者,我侥幸没有受伤,竟然还成了罪过?”

叶梓楠气得呼吸都急促了,邹季白是驺虞,他们族不喜欢说虚的,有什么事喜欢直接撸袖子上。邹季白扔下困魔索,立刻就要上前来和凌重煜干仗,被周围一群弟子拦住:“你冷静!吞元兽还没有捉到,我们岂能自乱阵脚?这里不是冲动的地方。”

奕华轩打量着凌重煜,目光中亦有些许怀疑。一个队伍中只能有一个领头,凌清宵虽然话少,但是在队伍中极有威信,从这个程度上说,奕华轩和凌清宵其实是竞争关系。

只不过凌清宵嫌麻烦,不想管人,而奕华轩又是天帝的嫡系后裔,才轮到奕华轩做全军总指挥。奕华轩之前一直暗暗和凌清宵别着劲儿,但是在这个关头,奕华轩反而相信凌清宵不会公报私仇。

凌清宵不是这样的人。他最开始出手的时候奕华轩非常惊讶,但是随后宿饮月为凌重煜挡住攻击,紧接着对面的困魔索就断了,当时奕华轩也隐约察觉到什么。

只不过现在没有证据,奕华轩身为领袖,不能在没有定论前当着众人的面表态。而且,奕华轩想不到凌重煜这样做的动机。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凌重煜都不会做这种事。看这一路上凌重煜对奕家的态度,凌重煜现在应当很迫切取得天宫的认可才是,他为什么要放走吞元兽呢?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奕华轩想不通,他看着另一边,忽然话音一转,问向宿饮月:“宿小姐,你的伤怎么样了?”

宿饮月看起来神魂不属,频频走神。她听到奕华轩的话,抬头望了他一眼,依然恹恹的:“没事。”

凌重煜接话道:“我表妹自小身体弱,平时连喝口水都需再三挑选,这次却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要赶紧带着她去疗伤了,诸位的争辩,恕在下不奉陪。”

凌重煜说完就扶着宿饮月要走,奕华轩突然又叫住他们:“宿大小姐,宿世叔和宿夫人近来可好?”

宿饮月停住身。宿饮月是临山这一代唯一的孩子,在家里她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在外,她就是临山的继承人。

奕华轩突然问起她的父母来,就是以昆山少主的身份,对她问话。

宿饮月低头,避开奕华轩的视线:“家父家母一切都好,谢奕公子关心。”

“那就好。久闻临山钟灵毓秀,奇峰险壑,许多天险唯有天生有翼的应龙才能平安渡过。我久仰盛名,一直无缘得见,改日有机会,我甚想拜访临山。”

“多谢奕公子抬爱,临山扫榻以迎。”

奕华轩笑着,道:“宿小姐知书达理,可真是虎父无犬女。不知刚刚,宿小姐注意到什么异样没有?”

宿饮月依然垂着视线,她身体弱,现在还受了伤,脸色苍白一片,倒是很好掩盖了她魂不守舍。宿饮月一时没有应声,凌重煜站在宿饮月身边,看起来从容不迫,器宇轩昂。

他如同任何一个高大俊朗的表哥一般,对表妹包容爱护,贴心备至,只需要站在他身侧,就充满了安全感和幸福感。

宿饮月想,这大概是她距离凌重煜最近的时刻。

宿饮月最终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

奕华轩有些失望,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凌重煜见他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再一次告辞:“表妹的伤耽误不得,告辞,恕不奉陪。”

邹季白和叶梓楠完全不信宿饮月的说辞,等凌重煜等人走后,叶梓楠皱着眉说道:“宿饮月的话不可信。凌清宵绝不会无的放矢,他当时攻击凌重煜,指不定就是发现凌重煜偷偷做手脚,却被宿饮月挡下了。宿饮月对凌重煜有情,她当然会给凌重煜说话。”

奕华轩摇头,说:“叶世子,我明白你的愤怒,我现在也很担心他们两人。然而疑罪从无,没有证据前,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猜测。”

邹季白听了半晌,此刻都无语了:“所以,我们就这样放他走了?”

奕华轩点头,道:“为今之计,但是先赶快找到凌清宵和洛姑娘为上吧。他们两人都有伤在身,若是单独对上吞元兽,恐怕不妙。”

奕华轩等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洛晗和凌清宵现在,面对的还真就是最糟糕的情况。

洛晗和凌清宵现在在一个小空间中,对面的吞元兽焦躁地刨了刨蹄子,最后将视线对准他们两人。

奕华轩等人以为他们是被弥海的空间阵法碰巧抽走,其实并不是。凌清宵的推测没错,今天,弥海的空间确实是稳定的。

这里,是洛晗自己创造的空间。

她也很难说出是怎么做到的,应当是危机关头她潜能爆发,一心想着转移到一个安全地方,没想到就真的造了一个空间。然而那时候吞元兽已经逼近了,洛晗和凌清宵转移的时候,把吞元兽也吸进来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吞元兽发现自己被扯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本能感受到危机。它在西洱弥海生活了上千万年,早就熟悉了西洱弥海的环境,现在进入到一个纯白空间中,最原始的本能告诉它,危险。

吞元兽一动不动盯着不远处那两个人,凌清宵和洛晗也不敢大动,双方陷入诡异的僵持中。

虽然看起来平静,但是洛晗知道,吞元兽在寻找时机进攻。

凌清宵咽下喉口的腥甜,不动声色对洛晗传音:“一会你找到机会就往后跑,我来解决它。”

洛晗对凌清宵的状况非常担心:“可是你…”

“我没事。”凌清宵说完,手指上打出法印,掌心光芒慢慢亮起。

他召出了他的九霄剑。这对于对面的吞元兽来说,就是宣战。

吞元兽压低身形,很明显在蓄力了。

凌清宵长剑在手,起势时,侧首低声对洛晗说:“走。”

洛晗还来不及说什么,凌清宵就骤然化作遁光而去。吞元兽也发出一声厉吼,杀性大发,冲着凌清宵撞来。

战局变化太快,洛晗都看不清里面的身形变幻,唯有一道道残影倏忽闪过。法术的光芒和吞元兽的黑气在空间里掀起重重气浪,洛晗被余波阻挡在外,一丁点忙都帮不上。

她终于意识到,凌清宵真正动起手的时候,其实并不需要洛晗的辅助。洛晗帮不上什么忙,至少,现在的她不可以。

她只能站在战圈外焦急地张望,凌清宵招招毙命,毫不保留,吞元兽也使出看家本事,这个本来就不牢固的小空间在他们两个的激烈对抗下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崩溃。莫名的,洛晗生出一种直觉。

吞元兽想离开这里,它害怕这个环境。

如果他们真的想制服吞元兽,必须趁现在。

凌清宵大概也猜到了,所以才不顾内伤,全力以赴。这是不属于西洱弥海的小空间,禁灵阵法对凌清宵失效了,同样,对吞元兽也失效了。然而吞元兽的天赋实在作弊,凌清宵每一次攻击落在吞元兽身上,至少能被它的吞噬黑洞化去一大半。

再这样下去,便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耗,何况凌清宵并不是铁打的,他还有伤在身。

凌清宵意识到自己必须速战速决,他停在上空,突然化为龙形,银白色的龙和九霄剑融为一体,最后化作一道锐不可当的剑光朝吞元兽劈去。

仙界无论是哪个种族,都是原形的时候战斗力最高,龙族也不例外。只不过仙族追求神躯,只要有选择,都以人形行走世间。

这是洛晗第二次看到凌清宵的龙形,上一次的时候,他们还在绝灵深渊,那时候的凌清宵受了重伤,灵力不济而现出龙尾。

洛晗至今记得那种震撼,流光溢彩,如月似雪,与光同尘。

那次他只露出龙尾,就瞬间镇住了颜狗洛晗。这次洛晗终于看到了全身。

他长得那样好看,果然本体也是条漂亮的银龙。龙身修长矫健,遍体银光,冰寒之气覆满全身,美丽又强大。

风浪一阵接似一阵,洛晗的面纱被吹的漂浮不定。洛晗嫌弃麻烦,索性将面纱摘下。

这样想想,世间的一切实在巧合的可怕。仅有的两次化形,他都身受重伤,都在救她,也都因为她而显出原形。

可是这次又是不一样的,洛晗手里逐渐凝聚起星星点点的光。这次,美人不可以再受伤,颜控不允许!

洛晗身边突然平地旋起风来,这是她创造出来的空间,法则自然按她说了算。吞元兽那样着急脱困,未尝不是害怕洛晗。

吞元兽是饕餮后代,可以吞噬一切灵物和能量,却不能吞噬法则。吞元兽亦有生老病死,亦受法则约束。如果单纯说吞元兽的杀伤力多么逆天,其实也未必,它真正的难缠之处,在于可以吞噬法术。

对手的法术伤害不到它,它的每一次攻击却可以落在实处,实在是很不公平的事情。洛晗给自己空间设定的第一条法则,就是公平。

吞元兽突然发现自己无往不利的吞噬黑洞不管用了,凌清宵的攻击穿过本可以过滤一切伤害的黑雾,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打在吞元兽身上。

这才是公平竞争,凭实力说话。没了吞噬黑雾保护,吞元兽也只是一只寻常妖兽。吞元兽奋力撕咬,但还是被那个龙族打的伤痕累累。

凌清宵身上也被吞元兽的爪子抓出了伤痕,但是龙鳞片坚硬又自愈能力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是凌清宵占上风。吞元兽最终疼得很了,它不管不顾,想要祭出饕餮血脉,以玉石俱焚的架势和凌清宵拼个鱼死网破。

洛晗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开口后,空间处处都回响着她的声音,回声中带着一种玄妙,如造物主一般,无处不在。

“吞元兽,你逆天而行,饕餮尚且难逃灭亡,你再肆意妄为下去,将为天道不容。”

吞元兽传承自上古,听到这个冥冥中带着神韵的声音,血脉中本能的敬畏被唤起,瞬间怕了。

神创万物,吞元兽敢和天帝、敢和仙族对着干,但是怕神。

因为神可以创造,就可以毁灭。饕餮便是失去了神眷,被它的神灵亲手抹杀。

吞元兽四蹄动了动,最后慢慢化成小巧的似羊似鹿形态,以一种顺从式的跪姿卧倒在地。

这就是归顺了。毕竟打也打不过,狠也狠不过,除了认怂,还有什么办法。

银龙盘旋在空中,见吞元兽确实再没有作妖的意思,才倏地化为人形,慢慢降落。

凌清宵落到地上的时候,忽的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他用力抑制,还是忍不住低咳,随着他的动作,他嘴角慢慢流下一条猩红的血线。

洛晗把吞元兽吓住后,赶紧跑过来看凌清宵的情况。她看到凌清宵都吐了血,狠狠吓了一跳。

洛晗扑到凌清宵身边,小心翼翼扶着他的胳膊:“你怎么样,要紧吗?我这里有疗伤的药…”

洛晗说着就要取菩提精华,凌清宵压住她的手,道:“先离开。这个空间要坍塌了。”

此时空间边缘已经在不停溃散,崩溃就在片刻间。洛晗点头,用力扶着他站起来:“好,我们走。”

洛晗走之前,咬牙切齿地对吞元兽说:“还不快跟来?”

吞元兽乖顺地“咩”了一声,站起来哒哒哒跟上。

实不相瞒,它其实是只温顺又无害的小黑羊。

第48章 灵宠

他们两人赶在崩溃前离开了空间, 刚一出来, 洛晗就重新感受到西洱弥海的气息, 同样, 也感受到灵力被压制的感觉。

他们出来了。洛晗和凌清宵还算运气好,降落的地方在山脚, 不远处一条河蜿蜒流过,此刻日落西沉,河面上金光粼粼。

洛晗扶着凌清宵, 暂时找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下。他们两人都有内伤,经历过刚才消耗后,现在谁的状况都不算好。

而凌清宵的尤其糟糕。

凌清宵脸色白的几乎透明, 洛晗不让他说话,道:“你先调整内息, 不必担心我。有吞元兽在, 我不会遇到危险的。”

凌清宵一想也是, 勉力嘱咐她几句, 就闭上眼睛,赶紧调整体内紊乱的灵力。

他受伤之后强行激发潜能,体内灵力大乱, 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再不将大小周天梳理通顺,他可能会走火入魔。

洛晗见凌清宵陷入无我状态,一颗心稍安,终于想起来秋后算账了。

洛晗回头,努力咩咩叫的吞元兽立刻打了个哆嗦。

洛晗现在看见这只黑不溜秋的羊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毫不客气地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困魔索,将吞元兽按照羊的方式牵住,然后栓到树上。既然它这么想当羊,那洛晗满足它。

吞元兽有些伤心地咩了一声,它想装作无辜的样子蒙混过关,没想到洛晗还挺记仇,并不肯轻易放过它。

吞元兽在树边蹭了蹭,最终还是温顺地跪卧在地。这一根小小的困魔索自然困不住吞元兽,但是,它哪敢逃脱。

吞元兽神志不算健全,但是对危险的直觉却很精准。洛晗唤起了它某些远古又痛苦的记忆,最开始洛晗混在人群中的时候还不显,刚刚经历了空间和言灵后,吞元兽十分确定,这是它惹不起的人。

若说凌清宵对他是强敌的威胁,那洛晗对它就是跨维度的碾压。传承自饕餮的恐惧把吞元兽吓破了胆,它现在任打任骂,不敢还手。

洛晗把吞元兽处理好后,立刻赶回去查看凌清宵的状况。片刻后,凌清宵从修炼状态醒来,见洛晗正坐在他身边,关切地看着他。

凌清宵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一触。

“我没事。”凌清宵说,“你不必担心。”

经过一轮调息,他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但是说话的气息还是弱的。可想而知,他现在解决的只有灵力乱窜问题,内伤、经脉损伤还存在着。

幸好上次的鹤灵兰没有用完,洛晗想从菩提叶吊坠中拿东西,凌清宵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拦住她的手,严肃摇头:“不可。”

“怎么不可?”

“这是你防身之物,你最好自己留着,以备不测。”

“你死了,我才是真活不了。”洛晗不为所动,依然从吊坠中拿出菩提精华和鹤灵兰,“你若是真的担心我,那就让自己好好的,让我不可能有不测。”

凌清宵还要推辞,洛晗就一股脑把瓶瓶罐罐堆到地上,连话都是现成的:“就当我送你的。你不要,那就扔掉吧。”

凌清宵无奈,上次在天照城拍卖会,他买下菩提灵液递给洛晗时,洛晗不肯收,他就是这样说的。

没想到时隔一个月,她又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洛晗一副真的要扔掉的样子,凌清宵怕这些东西在外停留太久引来祸端,只能炼化。炼化鹤灵兰和菩提精华需要时间,幸好凌清宵这次的伤势和天雷比起来差远了,修补经脉和暗伤也比上次快速许多。

凌清宵从炼化中醒来时,已是夜幕深沉,繁星满天。他一回头,就看到洛晗窝在一边,睡着了。

她不敢离凌清宵太远,就在凌清宵不远处打坐,既是修行又是为凌清宵护法。后来渐渐入夜,她打坐着,就睡着了。

她修炼时日尚短,没有锻炼出以打坐的姿势睡觉的本领,很快就栽倒在地上,身姿别别扭扭。凌清宵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将她抱起来,然后放正。

倒不是他看着仪容不整心里不舒服,而是担心她这样的姿势,睡着难受。

洛晗感觉自己被放到什么东西上,一下子被吓醒了。她以为有敌袭,下意识地要凝聚灵力,结果才抬起手,就被一只带着些凉意的手掌握住。

“别动。”熟悉的音线从上方响起,“是我。”

洛晗睁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白色的侧影坐在塌前,白衣胜雪,姿容绝艳。

洛晗清醒了,是凌清宵。

她慢慢爬起来,举目望向四周,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寅时。”

洛晗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时间,惊讶:“都快天亮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你已经炼化好了?”

“嗯。”凌清宵说完顿了顿,颔首道,“多谢。”

洛晗随便摆了摆手,倒在塌上,掩着嘴打哈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这次比前两次快了很多,我还以为你需要三四天呢。”

“不必。”凌清宵道,“这次内伤不算严重,何况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会快很多。”

“我可希望你不要熟练这种事情。”洛晗倒在塌上,眼睛一转发现身下的家具有点眼熟,“这不是我在回钟山路上买的美人榻么,你怎么找到的?我以为丢了。”

凌清宵无奈:“你东西到处乱放,我看到后,就把这些收到我的储物空间里面。”

托了洛晗的福,她的日用品零零落落丢的到处都是,连凌清宵这里也存了不少。凌清宵见她睡得别扭,就将自己储物空间里收着的美人榻拿出来,正好派上用场。

“难怪。”洛晗还瘫在榻上,有气无力说,“那继续放在你这里吧。我自己收着会丢,还不如你来。”

此刻天色将明,反而是夜幕最黑的时候,连人的精神也懒懒散散的。洛晗神志已经清醒了,但就是不想坐起来。她十分没正行地躺在里面,都不需要费力,顺着视线就看到美人榻边缘,凌清宵端正地坐着。

从这个角度他侧脸好看的惊人,衬着身后浓重的夜色,宛如仙人入梦,自带圣光。洛晗心想在她初中最沉浸玛丽苏万人迷的那段岁月,她做过最出格的幻想,也不过是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仙人在默默守护她。

她的白日梦那么过分,都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会在似醒非醒时,看到这般美貌的仙人坐在她床边。

洛晗突然捂住脸,凌清宵吃了一惊,问:“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洛晗赶紧用手背给脸颊降温,慌忙道,“我就是突然有些冷。啊对了,你今天,哦不是昨天,突然伸手打向凌重煜。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冷?”凌清宵皱眉,“怎么会冷?”他的神情顿时变得冷峻,道:“把手伸给我。”

洛晗身上的法衣寒暑不侵,她又有灵力护身,无论如何,都不会突然感到冷。除非,是中了什么寒毒。

洛晗尴尬了,连忙说:“我真的没事。你到底发现了凌重煜什么?”

洛晗躲避,凌清宵反而越发觉得有问题。他沉下脸,不理会洛晗顾左右而言他,直接擒住她的手腕。

凌清宵按了一会,皱眉道:“脉象正常,体内灵力也正常。那为什么脸是红的?”

洛晗多次转移话题无果,现在还被凌清宵握着脉搏问为什么脸红,她简直尴尬得恨不得跳河。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红着脸说:“求求你理一下我的话题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活蹦乱跳,中气十足,看着确实不像是中了暗算。凌清宵勉为其难放下心,说:“没什么。只是在他体内发现了魔气罢了。”

“魔气。”洛晗喃喃,看表情并不惊讶。凌清宵心道果然,问:“你之前说的人,也是他?”

洛晗点头,奇道:“怪了。他如果走火入魔,为什么其他人毫无察觉?如果他没有,又为什么会突然攻击同门?”

凌清宵略微顿了下,说:“魔域有一种秘术,叫魔引。施引者伺机将魔引种到道心生隙、心魔缠身的仙族身上,等到特定时间引爆魔引,被种引的仙族就会受到蛊惑,按照对方的要求做事。魔域靠着这一手,离间了不少仙族堕魔。”

洛晗第一次听到魔引这个说法,从描述来看有点像是催眠,又不尽是催眠:“被种引的仙族做那些事时,是有意识的吗?他们是身体被操控了,还是有自己的神志?”

“魔引,引本就是种子。”凌清宵说,“魔族最擅长蛊惑人心,诱发内心之恶。这也是魔引的高明之处,它并不是完全违背个人意志,把被种引者当傀儡,若真是如此,那么多仙族早就中途挣脱了。它放大了宿主内心的阴暗面,让恶意甚至凌驾理智之上,等宿主作出不可挽回的事后,往往无颜面对曾经的亲族好友,只能堕魔。”

洛晗明白了,她就说为何凌重煜的反水如此突兀,原来他被魔族钻了空子。凌重煜本就对凌清宵心存嫉妒,昨日胜局将成,如果吞元兽被成功捕获,率先发现吞元兽踪迹、一力布阵设局的凌清宵就算不评首功,那也是能冲进前三甲的功臣。凌重煜既怕凌清宵立功,又担心自己的继承人位置被抢走,重重负面情绪叠加之下,让他被魔引迷惑了心智,竟然做出偷袭自己人之事。

洛晗啧了一声,道:“虽然他被有心人利用,看起来挺可怜的,但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等出去后,将这一切报告给谷行星君吧。”

洛晗无意和凌重煜辩论杀人的刀有罪还是无罪,首先凌重煜不是一把刀,其实,洛晗差点被他害死。

要不是凌清宵,洛晗说不定已然凶多吉少。她一个被害者,凭什么要听施害者的苦衷呢?有苦衷去和谷行星君说,洛晗只想送凌重煜上军事法庭谢谢。

洛晗一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就来气:“觉得不公平那就光明正大对垒,背后下黑手算什么能耐?世间自有公道,等出去后我亲自将这一切上报给谷行星君,包括你当时打他那一掌,我也会和谷行星君解释。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只需探一探凌重煜的脉搏就知。是非曲直,概交由天宫律法评判。”

洛晗说完后发现凌清宵静静望着前方,似乎有些出神。洛晗有些拿不准,问:“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没什么。”凌清宵回过神,说,“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环境,能让你毫不犹豫地说出世间自有公道。”

“你是不是想说,只有小孩子才觉得正义终会战胜邪恶,也唯有小孩子,才相信恶有恶报,好人终会有好报?”洛晗举目望向黛青色的天空,看了一会,她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又换了个躺姿,“我不是说妥协和世故不好,但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优点。既然这个世界有肮脏,那就去追求光明,有黑幕,那就去推进公平。好人确实不是天生就有好报,因为胜利,只属于敢于争取的人。”

远处东方泛起鱼肚白,凌清宵知道,很快,那里就会跃出一轮朝阳,光芒万丈,照耀大地。

一如洛晗给人的感觉。洛,是水,是温柔和生机,晗,是日出,是光明和勇敢。

圆日缓慢从地平线上升起,天空渐渐大亮。洛晗躺在榻上,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怎么又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