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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宵也不想让她待在这种环境里,当即点头:“好,你自己小心。”

洛晗起身去看后面的新房。和前厅的热闹相比,新人的婚房冷清了很多,洛晗一路走来,除了少数几个侍女,都没有碰到其他人。

随着她越来越近,里面的声音也断断续续传出来。

“…你来做什么?这是我和重煜的婚房。”

这是云梦菡的声音,另外一边接话的是个年轻丫鬟,丫鬟声调嚣张,扯着嗓子道:“夜公子哄着你玩,你还真把自己当夫人了?要不是小姐看你太可怜了,让你一步,你以为你能当上正头夫人?”

丫鬟口中的“小姐”,多半便是宿饮月了。洛晗暗暗挑了挑眉,脚步停下,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去。

云梦菡听起来被气得不轻,怒道:“放肆!我是夜重煜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一个婢女,怎么敢对我指手画脚?”

“正妻算什么,我们小姐才是夜公子真爱。我们小姐和夜公子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夜公子都说了,小姐比他的命都重要。你一个半途插进来的第三者,有什么脸面和宿小姐比?”

“你…”云梦菡被气得狠了,半天接不上话来。这时候宿饮月的声音幽幽响起:“不得无礼,表哥让我过来陪云姑娘说说话,可不是来得罪人的。哦,对了,现在不能叫姑娘,该叫夫人了。”

宿饮月的声音细细弱弱,说完后还咳了两声,听起来弱不禁风。云梦菡深吸一口气,尽力冷静道:“宿饮月,我早在钟山的时候就和重煜相识,谁是第三者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是我大婚,我不想谈不愉快的事情,你若是诚心来道贺,那我感谢你,如果你要说其他话,那就请回吧。”

宿饮月冷笑了一声,轻讽道:“钟山?早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和表哥相识了。我们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是所有人公认的金童玉女。你一个卑贱的下重天仙籍,有什么资格和我争?你才是插入我们表兄妹中的第三者。”

“你简直不知所谓!”云梦菡是个很没主见的人,现在都被逼得骂人,可见她是真的恨宿饮月,“我和重煜从一开始便相恋相许,要不是你胡搅蛮缠,我们何至于耽误到现在?如今我们已经成婚了,你还要纠缠下去吗?是,你出身尊贵,身份不凡,所以你们家的家教,就是让你无名无分、不知羞耻地纠缠着一个有妇之夫?”

宿饮月可不是好性儿的人,听到这里,她勃然大怒,声音中的阴狠简直要化成刀,一刀刀戳进云梦菡肉里:“我不知羞耻?我倒要问问,是谁无媒苟合,在野外就纠缠着男子做那种丑态,又是谁不知廉耻,像个发泄工具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云梦菡脸色大变,嘴唇骤然变得惨白:“你…你怎么知道这种事?”

“我非但知道,我还有留影石呢。”宿饮月面无血色,满身病气,可是眼神却晶亮幽深,有种不顾一切的疯癫感,“你说,要是我将那些留影拓成副本,散到参宴的那些魔族手上,会是什么景象?你说你还能当正妻吗?”

云梦菡表情彻底变了,她手脚冰冷,忍无可忍推了宿饮月一把:“你疯了!”

宿饮月险些被推倒,她捂着心口剧烈喘息起来,仿佛连气都换不过来。丫鬟看到哇的尖叫,指着云梦菡骂道:“恶妇,你要对宿小姐做什么?”

云梦菡脸上的表情怔住了,她两只手停在半空,无所适从,喃喃道:“不是我,我根本没有碰到你!”

丫鬟却尖锐地叫嚷着,要去前面叫人来评理。她刚刚跑出正门,就忽的软软晕倒,扑通一声栽倒在门槛上。

云梦菡本能感觉到自己又被宿饮月算计了,她立即要拦住报信的丫鬟,可是却被其他丫鬟拉住。云梦菡还没有摆脱,就发现报信丫鬟自己晕倒了。

云梦菡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宿饮月脸色一瞬间肃穆起来,冷喝道:“是谁?”

云梦菡想到什么,惊喜道:“重煜,是你吗?”

“什么夜重煜。”洛晗从门外走入,悠悠扫了这几个女人一眼,“他现在正在前面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哪里还记得你们。分明是我。”

云梦菡和宿饮月都没想到竟然是洛晗,看到她,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都收敛起来了。

宿饮月警惕地望着洛晗,问:“你来做什么?”

宿饮月不怕父母,不怕魔族,不怕夜重煜,云梦菡更是不在她的眼睛里。但是唯独对上洛晗,宿饮月不敢放肆。

这个女子带给她深深的忌惮,没有人能说出洛晗来自哪里,父母何方,仿佛在某一天,她突然就出现在凌清宵身边。

而且每次相见,洛晗的实力都会有不同程度的飞升。宿饮月记得第一次见洛晗时,她连御剑飞行都不会,还得靠凌清宵保护,在钟山面对猰貐时,洛晗第一次学习束缚术。但是之后,她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实力飞速上涨,等到了西洱弥海时,宿饮月已经不敌洛晗了。

谁能相信这整个过程,就发生在六个月内。到现在,洛晗出现不过三年,宿饮月已经探不到洛晗修为的深浅了。这说明,洛晗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宿饮月,甚至超了至少一个大等级,以致于宿饮月都无法理解洛晗所在的高维境界。

就真的很离谱。这样一个人来历捉摸不定,能力捉摸不定,连态度也捉摸不定,宿饮月很难不忌惮她。

洛晗绕开地上晕倒的魔族,一挥手,大殿中其他侍女也纷纷昏睡。眨眼间,屋内只剩下云梦菡、宿饮月两个清醒的人,她们两人都紧绷起来,而洛晗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些多么可怕的事情一般,不紧不慢说道:“夜重煜在前面和魔女动手动脚,你们却在这里相互攻击。你们谁是第三者我不予置评,我只是想说,无论谁是后来者,都和夜重煜脱不开关系。既然要骂,你们为什么不去骂夜重煜?”

宿饮月脸色铁青,抿唇不语。云梦菡拧着眉,慢慢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洛姑娘你是外人,你不知道其中原委,自然不会懂的。”

洛晗点了点头,了然道:“我懂了。难怪他无所忌惮,原来都是你们给惯出来的。你们三个能走到现在都是相互选择,谁也别说谁。这样也挺好的,夜重煜是个好男人,麻烦两位务必收好。”

宿饮月和云梦菡自从洛晗出现后,脸色就都很不好。宿饮月素来以血统为傲,后来被洛晗在修为上暴击;云梦菡一心情情爱爱,然而她可望不可即的高山月,却对洛晗情根深种。

她们两人被洛晗在不同维度上痛击,说实话,两人都不想面对洛晗。宿饮月冷着脸,问:“今日是表哥成婚,洛姑娘不在前面参宴,跑到后院来做什么?”

“来做什么?”洛晗对宿饮月笑了笑,这时候前面响起一道清越的信号弹声,洛晗身形瞬间变幻,一眨眼间逼近宿饮月,“好问题。你很快就知道了。”

婚宴前厅,凌清宵坐在仙界席位上,瞩目非常。魔族来客许多人都在偷偷谈论他,在场的魔族女子见了,各个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搭讪。

终于,有一个女子率先上前,提着酒壶走近:“凌家主一个人坐着多无聊,我陪家主喝一杯罢。”

她身材凹凸有致,脸蛋魅惑撩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她还没走近,就被守在最外面的仙族弟子拦住。

魔女看了看拦在自己身前的剑,斜斜睨了仙族弟子一眼,嗔怪问:“凌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清宵神色冷清,说道:“多谢。但是我不喝酒,你可以回去了。”

魔女的脸拉下来,在这种宴会上,还有人真是为了吃饭喝酒来的吗?魔女身形一晃,越过弟子的长剑,轻轻松松走到里面:“天底下竟然还有不喝酒的男人。凌家主不喜欢喝酒,那我们随便聊聊也行。”

两边的弟子看到魔女竟然走了进来,纷纷皱眉,作势要上前将她拦住。凌清宵轻轻抬了下手,示意他们下去。

能不动声色地闪开弟子的阻拦,可见修为不低。既然如此,就算再多弟子上前也毫无用处,不让她打消念头,她是不会走的。

魔女看到,嘴边露出得意的微笑。她想要靠到凌清宵身边,但还没走入凌清宵三步内,就被一道冰墙拦住:“你有什么话,站在这个位置上说就可以。说吧,何事?”

魔女在魔界无往不利,此番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凌清宵下脸面,心中不爽,面上也半真半假地带出些嗔怒:“仙君,你读圣贤书读傻了不成?这个距离说话,哪里听得清?”

凌清宵点点头:“看来无事可说。既然你喜欢这个位置,那请自便。”

凌清宵说着就站起身,拂袖朝殿外走去。

凌清宵一身白色锦衣,广袖逶迤,身形颀长,雅致又清贵。他从宴会厅中穿过,仿佛一道光划过黑沉沉的魔族宫殿,场中许多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

雷烈王正站在门口迎客,他看到凌清宵朝他走来,稀奇道:“凌家主?你来找我有事吗?”

凌清宵停在雷烈王身前,目光平静,不辨喜怒:“确实有一件事,想请雷烈王商议一二。”

雷二受罚,殿内守卫的职缺了一个,雷八终于找到机会补上。雷八先前因为在大明城丢了一块诛仙石,回来后被雷烈王惩罚,幸好不算重,让他捡了一条命回来。

他伤好后一直游离在外围,今日终于接到像样的任务。他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殿内,不敢再出丝毫差错。仙族并不在雷八的负责区域内,雷八不敢走神,全程没有往仙族那边张望。后来凌清宵穿越大殿,许多人朝哪个方向望去,雷八也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

他抬头时,凌清宵广袖压在白衣上,正从黑压压的大殿中翩然走过。

这一眼,带给雷八无与伦比的熟悉感。

雷八怔松许久,直到凌清宵停在雷烈王身边,殿外灯光朦胧,将凌清宵的背影清晰地勾勒出来。

雷八脑子倏地划过一道惊雷,是他!

难怪雷八总觉得眼熟,原来在大明城的时候,他曾在黑市里看到过类似背影。

那天黑市里竟然真的有仙族卧底,而且还是凌清宵!

雷八猛地意识到不对劲,张口想提醒雷烈王有危险。可是已经太晚了,凌清宵毫无预兆出手,雷烈王本能反击,但还是被凌清宵打了个出其不意,才几个回合就被制住了。

与此同时,雷烈王府上空升起一个明亮信号弹,发出清越的吟啸声。

现在就算再没脑子的人也知道情况有变,宴会上骤然大乱,许多人匆匆起身,将杯盏摔了一地,高台上的舞女一哄而散,连衣衫半解的魔女也顾不得调情了,随便从地上捡了件衣服,披到身上就跑。

夜重煜在敬酒中被打断,他看到门口的情况,扔下杯盏,沉着脸问道:“这里是魔界,你想要做什么?”

夜重煜的声音中蕴含了法力,洪亮高亢,一下子就将乱糟糟的宴会大厅压了过去。

夜重煜穿着黑衣,站在华丽黑暗的殿宇深处,而凌清宵一身广袖白衣,立与晃晃悠悠的灯光下,隔着半个大殿和夜重煜相对。道路中间的红毯已经被踩的乱七八糟,周围一派狼藉,凌清宵控制着雷烈王,悠然道:“不做什么,请雷烈王去天界谈谈罢了。”

谈谈?夜重煜冷笑,说:“雷烈王乃是魔域之王,你劫持魔王,就不怕得罪魔界?”

“魔界偷偷猎杀仙族,建造地宫时,怎么不怕得罪天界呢?”

凌清宵脸色冷清,声音如冰碎玉。他的话引起魔族大哗,许多人觉得凌清宵在凭空捏造,少部分人回头问随从雷烈城最近发生了什么,只有雷烈王府的人,脸上同时露出震惊之色。

雷三脸色大变,失声道:“不好!”

他话音刚落,王府花园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地方塌了。远远的,一个魔仆慌张的声音传来:“王爷,大事不好了,地宫塌方了,里面跑出来好多仙族!”

魔仆跑过来看到前厅的情况,骤然失声。宴会厅中其他人已经听到魔仆的话,他们交头接耳,纷纷和相熟的人打听消息:“什么地宫?雷烈王做了什么?”

“夜重煜。”凌清宵冷清的声音响起,他一说话,乱糟糟的大殿又安静下来。凌清宵隔着长长的大殿,如陌生人般看着里面的人:“你身为仙族,却堕仙叛魔,帮助魔族残害曾经的同胞。你的修为里浸了多少同族的血,你如今享用的这一切,又是以多少无辜仙族的性命为代价?背叛者不得好死,以后无论你躲到哪里,我必亲手杀之。”

凌清宵说完后,后院也亮起信号弹。凌清宵使眼色,示意众弟子们:“撤。”

凌清宵说完后,众多攻击接踵而至。这是魔族的地盘,凌清宵孤身深入魔界本来就够胡闹的了,现在还想在众多魔族眼皮子底下将雷烈王劫走,恐怕在场魔人不能答应。

凌清宵早就有所准备,仙族队伍中的人有序组队,有的掩护有的开道,训练有素地往外撤退。

魔域中魔王各有各的阵营,现在凌清宵劫持了雷烈王,其余城池的人更多的当做热闹看,并没有多少人下场帮忙。真正出力攻击的,都是雷烈王府的人。

而既然是雷烈王府的人,面对雷烈王就总是投鼠忌器,不敢真的打。毕竟看凌清宵的架势,他真的会杀了雷烈王。

仙族并不反击,一心撤退,其余势力的人隔岸观火,雷烈王府的人又投鼠忌器,几方僵持下,众多魔族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凌清宵离开王府,逼近城门。

城外防护和武器都远不如雷烈城内,一旦让凌清宵出了城,那就更不好抓了。雷烈王毕竟是魔域霸主之一,手下能人辈出,雷大给下面几个死士打眼色,偷偷散开。

即将出门时,雷烈王府死士突然发难,纠缠住仙族的脚步。与此同时,城门上缓慢降下一道厚重的玄门。这种门是玄精铁打造,又重又硬,是战时用于被动防御的,这道门一旦闭合,可保外面的人连轰三个月都进不来,但同样,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凌清宵皱眉,他们不能被这道门困住,然而雷烈王府的人不要命一样往上冲,他们的行动被大大牵制,实在没法脱身。正在为难间,城楼上的玄门突然停止下降,魔族几个死士也被定住了一般,无法行动。

洛晗站在城外,手上缭绕着苍茫浩荡的法则之力,对着凌清宵轻轻一笑:“我来了。”

第101章 投喂

魔族死士动作凝固, 后面的魔族、城楼上的玄门, 甚至路边的旗帜, 都陷入停滞中。

雷烈王看到这一幕, 瞳孔都不受控放大。时间停滞?这是上古时期神才会操纵的法术,随着中古大战和两次大灭绝, 世上许多传承都断代,神术是断层最严重的。不要说时空术这种古老强大的神术,就连最基础的召唤术, 也绝迹几百个纪元了。

时至今日,竟然还有人得到了神的传承,并且学会了时空术?如果真的有神迹现世, 为何魔界从没有听到过类似风声?是神迹遗址出现在杳无人烟的地方,还是所有消息都被仙界封锁了?

雷烈王极其怀疑是后者。雷烈王现在甚至都没心思去考虑神迹出现在哪里, 他全部心神都被眼前这一幕吸引, 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旷野中, 容貌绝艳, 法力高强,风霜雨雪都在她的身边停滞,唯独她是鲜活的。

雷烈王一动不动地盯着洛晗, 都失去思考能力。

他记得这个女子,她是凌清宵从天界带来的,平素深居简出,少有往来。雷烈王还记得几天前她自我介绍时,说自己父母无名无姓, 家族并不显赫,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女子。那时候雷烈王还在心里嘲讽过凌清宵傻,竟然为了真爱,上演迎娶高门平民女子的戏码。

现在想想,傻的人分明是雷烈王。

这叫平平无奇?这叫普通女子?雷烈王甚至因此对洛晗所谓的“父母无名无姓”也产生怀疑。

要是洛晗早说她会时空术,雷烈王会从头到尾对洛晗不闻不问吗?别说凌清宵,雷烈王也愿意以正妃之位相迎,如果她不喜欢看到其他女子,雷烈王甚至可以遣散后院,终身只留她一人。

雷烈王悔得肠子都青了。难怪凌清宵敢孤身闯魔界,难怪凌清宵敢在宴会上就发难,原来还藏有一张这么大的底牌。雷烈王现在的内心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再也不会信洛晗说的她只是个“普通人”的鬼话,也不会信仙族都淡泊名利从不搞阴招这种洗脑包,他一定从一开始就严加防范这两人。

可是,他现在哪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凌清宵看到洛晗的那一瞬间,眉目舒展,眼神含笑,整个人明显轻松下来。凌清宵手里挟持着雷烈王,在地面上轻轻一点,轻巧越过城门,站到城外。

凌清宵问:“你那边有遇到意外吗?”

“没有。”洛晗摇头,“只有我给别人制造意外的份,还没有人能麻烦到我。”

洛晗说着,指了指倒在一边的宿饮月,说:“你表妹实在是太吵了,我就把她迷晕了,大概要睡四个时辰。没关系吧?”

“没关系。”凌清宵小心地打量洛晗,一个眼风都没有往宿饮月身上扫去,“只要活着送回临山就行。反正她父母只说将人带回来,没说是生是死。”

凌清宵说完,发现雷烈王像个傻子一样盯着洛晗。他心中不悦,伸手在雷烈王后脑击了一记,雷烈王闷哼一声,当即晕了过去。

等人晕倒后,洛晗悠悠问:“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看起来傻傻的?”

“不知道,可能本来就不聪明吧。”凌清宵说着,嫌弃地将人扔到一边,用法器结结实实地捆起来。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间,城门里面的人还反应不过来,呆立当场。洛晗见他们不动,不得不提醒道:“快点,我只能停滞一小会时间,再不走来不及了。”

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从城门中跳出来。所有人出城后,浮在半空中的蝴蝶继续煽动翅膀,城楼上的旗帜也如常卷动,时间立刻恢复流逝。

这回他们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仙族队伍中的人都惊得合不拢嘴,他们再看洛晗,全部肃然起敬。

仙界真是卧虎藏龙,平时里不声不响,看起来像花瓶一样的人,一出手竟然这样可怕。

时间恢复流动,魔族的人也可以继续活动。正在打斗的魔族莫名闪了一下,要包围的人转瞬就不见了,他们回头,惊愕地发现凌清宵等人已经在城外。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他们还在交手,为什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凌清宵抬头,忽然拔剑。夜重煜猛地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慌忙大喊:“快收玄门!”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凌清宵瞄准了链条的方向,挥刃飞出一剑。这一剑中蕴含着凛冽的剑意,剑风所到之处旗帜、栏杆应声而断,城楼上的魔族哨兵被剑风扫到,一整面墙的人都不受控掉下城楼,摔下地面。在魔族士兵惊慌失措的叫声中,凌清宵的剑意深深嵌入城墙,将雷烈城的门楼划出整齐的一条裂缝,而控制玄门的锁链、开关以及保险,全部被破坏。

沉重的玄门失去控制,咚地一声坠入地面,将雷烈城的城门牢牢堵住。玄门落下,雷烈城的防护机制被触发,所有城门、通道被动封闭,除非解除保护机制,不然无论从里面还是外面,都无法打开。

雷烈城瞬间成为一座孤城。

反派不可怕,就怕反派有文化。凌清宵不愧是全能好学生,连控制玄门的链条在哪儿都知道。洛晗问:“升降门的链条被你破坏了,那夜重煜、云梦菡、红莲妖王,还有幽炽王等人,他们要怎么出来?”

“不知道。”凌清宵淡淡收剑,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

真狠。洛晗默默在心里竖起拇指,然后毫无负担地往边境撤离。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强攻出城,洛晗不擅长单打独斗,所以提前绑了宿饮月离开,在城外见机应援。等出城后,多半还要有好几场硬战要打。

没想到雷烈城居然有玄门,而且还降下来一半。既然如此,那凌清宵顺势拿来一用,倒解决了他们的追兵问题。

他们撤离比他们计划中的轻松许多,等雷烈城的求助信传到其他城池,魔界其他人想出兵追击时,凌清宵已经走出很远了。

在第十天的时候,魔族的人终于追上了凌清宵。而那时,他们距离仙魔边界,只有不到千里。

夜重煜已经得知宿饮月不在了,他抛下新婚的妻子,带着人不吃不喝,从魔域腹地追到边境。

魔界其实猜到了仙界这次来人,多半会抢婚,但是他们没想到,仙界抢的竟然是表妹,而不是新娘。

仙界不按套路出牌,把他们搞得也很茫然。

夜重煜一直追到边境,地形从戈壁变成草原,风中已经能闻到银河独有的湿润水气。夜重煜站在巨大魔兽身上,不依不饶地和凌清宵对峙。呼啸的风从草丛上卷过,将草原涌动成一层层碧浪。

夜重煜几日几夜没合眼,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整个人已不再英俊,只剩下憔悴。夜重煜举着刀,直直指向凌清宵:“把她还给我。”

这句话单独听没什么问题,甚至还很深情。可是联想到男主人公前不久才娶妻,现在妻子还独守着空闺等他圆房,就觉得这糖挺毒。

凌清宵听到这些话只觉不可理喻。他负手站在齐腰草丛中,问:“宿饮月是你的什么人?你以什么样的立场,来和我说这句话。”

夜重煜梗了片刻,艰涩道:“她对我有恩,我不能抛下她。”

“可是你已经娶妻。”凌清宵冷冰冰道,“夜重煜,你已经不再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大公子,你能不能有点担当?你若是真喜欢她,那就正式去临山提亲,看看宿家家主愿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你。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宿饮月并不需要你报恩,你不去找她,她才能活的更好。”

“那你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夜重煜不知被戳中了什么痛脚,怒道,“你只是她的表兄,并非她的父母,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她愿意待在这里,你凭什么强行带走她?”

凌清宵近乎怜悯地看着他:“是宿家家主和主母,亲自求到钟山,以沧芮八百里地作为代价,请我将她带回来。”

夜重煜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垮,整个人像是受到重创:“舅父舅母,竟然去求你?”

凌清宵沉默不语,但是答案显而易见。现在,恐怕宿家家主更愿意做凌清宵的舅舅,而夜重煜,宿家已经不愿意认了。

一千年的感情,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

夜重煜仰天长啸:“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今日受教了。是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饮月我绝不会让你带走的。”

夜重煜说着,没有任何先兆,借着高度优势从上空一跃而下。他这一招打得不当不正,已经有点偷袭味道了,凌清宵站在原地,负手不动。

风从夜重煜的刀上飞出,把四周的草地压出一条长痕。草丛剧烈翻动,风将凌清宵的衣袖鼓起,夜重煜的刀尖靠近到凌清宵身前一丈时,仿佛碰到什么屏障,刀尖再也没法前进一步。

凌清宵都没有出手,他仅是用灵力屏障,就能让夜重煜不得寸进。

洛晗坐在天宫出产的军用飞舟里,拿起一个仙橙,问旁边的人:“吃吗?”

看守人质的小兵正心惊胆战地观看着外面战局,听到洛晗的问话,都愣了几秒:“啊?”

“仙橙,我从仓库里找到的,你要吗?”

小兵没有办法理解这个发展,他愕然,小心翼翼问:“外面正在打架,魔族来了那么多人,可是我们这边只出去了凌家主。我们真的不用下去支援吗?”

“不用。”洛晗都懒得看战局,既然小兵不吃,她便不再客气,愉快地剥起橙子,“别说拔剑了,凌清宵连手都懒得动。我敢打赌,等我剥完这个橙子,他就回来了。”

小兵一直藏在飞舟上等待接应,并没有参与出城一战。他没见过凌清宵和洛晗动手,只觉得洛晗实在太托大了。

小兵基于自己过往人生的经验,看着外面简直心惊胆战。船舱中另外两个人,宿饮月已经哭成泪人,几次想要挣脱绳子。可是有洛晗在,洛晗就是让她先跑三分钟,她都跑不出去。

另一个雷烈王不比宿饮月,无论心机还是修为都超出宿饮月良多,洛晗和凌清宵不敢轻慢,这几日一直在给雷烈王喂昏迷的药,雷烈王每天只有不到一个时辰是清醒的。

在这清醒的片刻,凌清宵必然亲自来盯着。今日遇到一些小小的障碍,凌清宵出去清路,洛晗就过来盯着雷烈王。

这个阵仗,雷烈王自己都觉得他逃不出去。他的心智毕竟不同,雷烈王很快就想明白凌清宵不会拿他怎么样,至少现在,仙界不敢让他死。

既然性命无忧,雷烈王也有心思注意些其他事情。比如,面前的女子。

雷烈王主动问:“姑娘上次自谦,我竟然当真了,实在是怠慢了姑娘。姑娘修为深不可测,按理没有数万年不会有这等法力,可是观姑娘容貌眼神,却还很年轻。敢问,姑娘到底多大?”

洛晗慢慢剥着橙子皮,说:“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自觉。你连你自己都保不了,有什么资格向我提问题?”

雷烈王不在乎洛晗的冷拒,依然说道:“看姑娘和凌清宵的相处模式,你应当是比他年轻的。今年凌家主刚满一千岁,那姑娘当比一千岁还小。”

雷烈王说着都觉得心情复杂,凌清宵一千岁修到假上仙已经是奇迹,从有历史记载以来,从来没有人创造过这么快的修炼记录。凌清宵甚至改变了六界对天仙、上仙的定义,好些地方都因为他而修改教材。

就像刚才,夜重煜不顾偷袭难看,拼尽全力打出一击,结果连凌清宵的灵力罩都攻不破。在此之前夜重煜一直吹他和凌清宵修为相当,现在看看,境界倒确实相同,但是真正的含金量实在差太多了。

夜重煜当着众人的面和凌清宵对打,简直是自取其辱。雷烈王以为凌清宵就够变态了,没想到凌清宵身边的女子,还要更深不可测。

雷烈王想着朝外看了一眼,发现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或许,是从未开始过。

门外传来脚步声,而这时,洛晗手里最后一块橙子皮刚刚剥开。

凌清宵一进门,就看到洛晗笑靥如花,手里握着一个剥了皮的橙子,笑着问他:“吃仙橙吗?”

凌清宵下意识点了点头。凌清宵注意到旁边的小兵一脸惊叹,就连雷烈王的表情似乎都有些奇怪。

凌清宵不知道在他走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问:“怎么了?”

“没什么。”洛晗从橙子上掰了一块递给凌清宵,说,“他怎么样了?”

“受了伤,但应该还活着,被人救回去了。”

宿饮月听到这些话,呜呜悲鸣,忽然痛苦地捂住心脏,像是心绞痛发作了。然而洛晗和凌清宵并不是她的父母,见状理都不理她,甚至还在探讨:“他为什么想起来挑战你?”

“不知道。”凌清宵看起来也很迷惑,“大概疯了吧。”

虽然打赢了,但是并不愉快,甚至有些被冒犯的感觉。

洛晗很快把自己的那半橙子吃完,抬头见凌清宵一动未动,问:“怎么不吃?”

凌清宵正在检查房间里的保护措施,闻言说:“太酸了。”

洛晗啧了一声,忍无可忍:“你不吃酸的不吃甜的也不吃苦的,那你到底吃什么?”

“饮食应当清淡,太浓重了不利于养生。”

洛晗点点头,说:“那就是老年人口味呗。”

凌清宵不悦地回头瞪了她一眼:“不许乱说。”

小兵明明没有吃到仙橙,但是莫名觉得自己也很酸。

凌清宵说完后,看了眼时间,说:“时间到了。”

可以继续打迷药了。

雷烈王都来不及反抗,就被一颗药放倒。雷烈王重新昏迷,只剩一个宿饮月翻不起大水花,凌清宵交代了小兵几句,就和洛晗离开。

路障解除,飞舟继续前行。他们两人走回房间,洛晗问:“你的那半仙橙呢?”

橙子已经被凌清宵收到储物空间里。听到她的话,凌清宵很无奈:“送出来的东西,你莫非还要收回去?”

“当然,既然你不吃,总不能浪费。”洛晗说着,幽怨地瞪了凌清宵一眼,“我亲手剥的,你竟然不吃。”

凌清宵内心有些犹豫,可是已经说出来的话,他不好收回去,只能忍痛将半个橙子还给洛晗。洛晗特意将上面的细碎白络清理干净,忽然踮起脚尖,将其中一瓣递到凌清宵嘴边:“张嘴。我尝过了,不酸。”

凌清宵下意识想退后,又生生忍住。这对时间他在努力克服身体的条件反射,这一千年里他一心修炼,不喜欢和别人有任何接触,一旦有人靠近,他会本能地攻击。

如今不同于往日,他这些习惯也要全部改掉。大军未动理论先行,凌清宵准备了一条长长的书单,正在逐一研读。其中一本提到,情侣间的亲密接触是正常且必要的,比如相互喂食,就是其中之一。

凌清宵张嘴,将橙瓣咬入口中。他低头时,下唇似乎触到洛晗的指尖,似有似无,一触即分。

凌清宵有些恍惚,洛晗期待地看着他,问:“怎么样?我说了不酸吧。”

凌清宵回神,下意识嗯了一声。应完之后,他才意识到,他好像没注意到橙子是什么味。

洛晗并不知道凌清宵在想什么,她也不为难凌清宵,转身坐到塌上,一边清理白络一边解决橙子,问:“魔族已经追上来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凌清宵慢慢坐到洛晗对面,随意撩了下衣袖,说:“十万大军就陈列在仙魔边境,如果魔族不放人,天帝立刻便有理由挥兵而下。他们包围的太晚了,若是他们将我们拦在魔域腹地,或许天帝会投鼠忌器,如今我们就在边境一千里的地方,早失去了威胁意义。”

如今,凌清宵手上有人质,边境有大军,魔界已经毫无筹码。与其闹得没脸,魔尊不如直接放行,好歹能给自己挽回些颜面。

凌清宵说话时,眼神往对面瞥了好几眼,暗示之意显然。可是洛晗心大,完全没注意到凌清宵的眼神波动,已经把最后一瓣仙橙塞到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