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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瑾荣也无意和叶清原“化敌为友”,他站起来说:“那我先回去了。”

叶清原这才回过神来。

叶清原说:“我送你回去。”说完他将姬瑾荣领到门口,让姬瑾荣用光脑在上面验证一下身份。等姬瑾荣照做了,他才说,“接下来我可能要去别的地方,不常来这边练琴,你要是真的喜欢这琴的话平时可以过来练习。”

姬瑾荣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叶清原的节奏。

叶清原果然将姬瑾荣送回住处。

姬瑾荣和叶清原挥手告别,感觉怪怪的。照理说他和叶清原应该是情敌才对,不是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为什么叶清原看起来不怎么厌恶他,他对叶清原也突然厌恶不起来…

姬瑾荣百思不得其解,上楼开门进屋。

寇部长面沉如水地坐在那。

姬瑾荣主动坦白:“刚才我见到叶清原了。”

听姬瑾荣提到叶清原,寇部长皱了皱眉。他说:“他找上你做什么?”

姬瑾荣说:“他想告诉我一些事。”他走上前坐到寇部长腿上,搂住寇部长脖子亲了上去,直到亲得寇部长脸色不得不缓和下来,才把叶清原的话转告给寇部长。

寇部长伸手抱住姬瑾荣的腰:“你相信他的话?”

姬瑾荣挑眉:“为什么不信?”

寇部长想说“他可是你情敌”,但很快又意识到这是在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及时收住了话头。他换了个原因:“你应该知道他现在身陷抄袭丑闻,一个连对待自己作品都不诚实的人,你能指望他的话真到哪里去?”

姬瑾荣说:“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抄袭的事是真的,那他就更有理由把一切告诉我们了,毕竟只有我们才能为他出一口气。”

寇部长沉默下来。

姬瑾荣说:“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唐家和唐轲,要判断真假肯定不难。”

寇部长点头:“我会查清楚。”

姬瑾荣注视着寇部长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

寇部长被姬瑾荣撩拨得忍无可忍,抱着姬瑾荣进了房间,狠狠折腾到大半夜。

寇部长抱姬瑾荣去清理好身体,和姬瑾荣相拥着进入梦乡。

姬瑾荣并没有睡着,在寇部长的呼吸变得绵长之后,他睁开眼睛,微微抬高脑袋,看着寇部长那近在咫尺的脸庞。

寇部长还没有想起一切,说明寇部长并没有真正地、彻底地爱上他。这个时候他们之间有着的,不过是最浅薄、最原始的吸引。

这种吸引指引着寇部长去解除婚约,也让他们在床上越来越契合。

可在寇部长心里还有更重要的、必须要去完成的事。

在完成它之前,寇部长都不会把整颗心腾出来给他。

姬瑾荣不是耽于情爱的人,他也有很多事想要去做,所以他心里不着急也不难受。

经过一个多月的摸索,他发现这个时代看似发达,他能触及的技术却少之又少——按照主脑所说,这些世界都是由某些“创造者”创建的,能向他们展现的东西只有“创造者”所知道的、所开放的那部分,其他东西他们只能看看,无从得知它们的运行原理。

经过姬瑾荣一个多月以来的研究,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似乎对机械和医术比较擅长,连音乐这方面都是一知半解。

姬瑾荣决定把这个世界涉及的医学知识都挖干净。

以后总会有用的。

姬瑾荣睁着眼睛看着寇部长半天,发现自己竟没有丝毫睡意。他坐了起来,躺到落地窗前的靠椅前打开光脑,琢磨起柯教授给他安排的课程来。

还有两个月,就要和黎明联邦那边比赛了。

姬瑾荣不知不觉便入了神。

直至晨曦从窗外照进来,姬瑾荣才恍然回神,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由于要忙着准备比赛的事,一个月前又闹出了出轨丑闻,姬瑾荣在A区政府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姬瑾荣准备回床补眠,却感觉有道刀锋般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姬瑾荣讶异地转过头,笑眯眯地打招呼:“你醒了啊。”

寇部长下了床,默不作声地走到姬瑾荣面前,抓住他因为在被窝外坐了一晚而冰凉无比的手。他语气带着怒意:“你一晚没睡?”

姬瑾荣愣了愣,不知道寇部长为什么会生气。他说:“昨晚睡不着,我就起来补补课。我起步晚,当然得多努力努力。”

寇部长说:“如果努力的代价是弄垮自己的身体,那你还是待在家里好了。”

姬瑾荣听得呆了半天,有点生气了:“什么叫我待在家里好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寇部长见姬瑾荣气红了脸,知道是自己失言。他伸手把姬瑾荣抱进怀里:“我不是这个意思。”

姬瑾荣安静地让他抱着。

寇部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醒来时察觉怀里是空的,整个人像是坠进了无底深渊,有种漫长到可怕的空茫和痛楚席卷而来,几乎令他痛苦到窒息。

等在看到姬瑾荣坐在靠椅上打着哈欠,眉眼没有平时的笑意,神情也没有平时的亲昵,寇部长那种一脚踩空的感觉变得更加真切。

感觉好像他眨一下眼,姬瑾荣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然后必须等待更加漫长的时间,他才能重新把他给拥入怀中。

这种可怕的感觉令他心里生出一个疯狂念头:他想把姬瑾荣困住,困在身边,困在家里,再也不让姬瑾荣离开半步。

如果在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会有这种既疯狂又失控的想法,他肯定会嘲笑对方的愚蠢——

但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把姬瑾荣揉进怀里,让他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再也不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寇部长覆上姬瑾荣的唇,掠夺般的吻让姬瑾荣有些战栗。

姬瑾荣感觉到寇部长在克制着什么,那种在寇部长体内疯狂叫嚣着的欲念,清晰地从这占有欲多于情欲的吻传达给姬瑾荣。

姬瑾荣在得到喘息机会时,将寇部长推开了一点,问道:“你怎么了?”

寇部长收紧臂弯,将姬瑾荣重新带进怀里。他说:“刚才我总觉得你会从我眼前消失。”

姬瑾荣一愣。

寇部长说:“只要我眨一下眼,你就不见了,甚至从我脑海里彻彻底底地消失。”他按住姬瑾荣的发顶,对上姬瑾荣那双透亮的眼睛,“明明在一个月前,你对我来说还只是陌生人一样的存在。现在我却觉得无法忍受——我无法忍受失去你。”

姬瑾荣说:“你不会失去我。”

寇部长莫名地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姬瑾荣知道。

那天寇部长说了,他母亲是自杀的,不久之后他父亲也接受不了现实殉情了。

姬瑾荣点点头。

寇部长却说:“不,你不知道。”

姬瑾荣望着寇部长,心突突直跳。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寇部长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打破他们之间的平和。

姬瑾荣解离冷静下来,问:“那事实到底是什么?”

寇部长说:“我那天对可可她们说的确实是真的,只是背后还有更多的事他们是不知道的。”他注视着姬瑾荣,“比如我母亲也有一个出轨对象——可可就是那个出轨对象的孩子。”

他和寇可可,足足相隔十四岁。

他是他父亲的儿子,而寇可可不是。

他并不知道父母是如何争吵的,只知道一次大吵过后,他们的母亲就自杀而亡。

他父亲不久以后也追随而去。

那是一对非常矛盾的夫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相看两厌,恨不得和对方一刀两断。

到了一切丑陋的事实揭开在眼前,两个人的婚姻再也无法挽回时,他们却又因此而选择走上绝路,好像要他们选择分开他们宁愿选择死亡一样。

这种矛盾的感情,令寇部长对爱情敬而远之。

所以在基因匹配率出来时,他选择接受和皇帝陛下的婚姻。

姬瑾荣听完寇部长的话,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浓烈。

他仰起头,问:“——你母亲的出轨对象是谁?”

第77章 收服首席大臣(十二)

寇部长凝视着姬瑾荣,他的眼睛里有着比从前更复杂的情绪。

对于寇部长眼底藏着的秘密,姬瑾荣一直有所察觉,只是他更愿意相信不管怎么样魏霆钧都会爱上他。

姬瑾荣有时会忘了,在每一个世界魏霆钧的记忆都会被封存。和他不一样,魏霆钧进入每一个世界都会有新的身份,拥有不同的家庭、接受不同的教育。

这样的魏霆钧要彻底地爱上他,心底需要跨越、需要克服的东西比他要多得多。

对上寇部长幽沉的目光,姬瑾荣的心脏微微一缩。

他说:“我不能知道吗?那就算了。”如果说出真相会让他们陷入困局,那他不介意装聋作哑,当那所谓的“真相”并不存在。

姬瑾荣伸手抱紧寇部长,贴在寇部长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咚,咚,咚。

清晰又有力。

只是有点乱。

姬瑾荣忍不住补了一句:“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寇部长宽大的手掌按在他的脑袋上,接着慢慢往下滑,落在他脆弱的后颈。那手掌明明是温暖又厚大,却无端地让姬瑾荣生出一种寒意。

寇部长说:“那一晚,我对你并不温柔。”

姬瑾荣有些茫然。

接着他想到了一个月前的那一晚,寇部长从E区回来,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然后反反复复地折腾了他一整夜。

那时候,他感觉寇部长在生气,但只觉得寇部长是为他的欺骗和隐瞒生气。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姬瑾荣抬起头,看向寇部长。

寇部长说:“那时候我真的憎恨所谓的‘基因匹配率’,憎恨它让你这样吸引我。”他顿了顿,“明明我曾经那样恨你,不着痕迹地把你扔到E区让你自生自灭。”

所以他顺应心中的欲望,不顾姬瑾荣的痛苦和哀求,一次一次地侵占着那和自己极其契合的身体。

等他恢复理智时,才发现姬瑾荣小心又虚弱地依偎在自己怀里,仿佛自己是这世上唯一能让他信任、让他依赖的人。

这样的姬瑾荣撕碎了他所有完美的伪装,令他心中最丑陋、最可怕的一面暴露无遗。是的,他看起来道貌岸然,极具风度,实际上却是被仇恨操纵的可怜虫。

他站在所有人都只能仰视的高度,却只能匍匐在内心的憎恨脚下,被它支配着做出那么多违背自己认定的“正义”的事。

比如他曾经想要躺在病榻上的“皇帝陛下”去死。

那是他法律意义上的伴侣,是个从一出生就因为基因缺陷而无法“苏醒”过来的废人,是帝国皇室最后的血脉。他无数次想象着,让这个“最后的血脉”去死吧,这样那肮脏的、无用的皇室就会彻底从帝国消失。

这种只想着享受、从不为帝国做任何事的蛀虫,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传延下去?

不管嘴上说得多冠冕堂皇,这些想法都在他心里出现过无数次。

所以他暗示谷秋山将皇帝陛下带到E区,暗示谷秋山自己越来越忙碌、政敌越来越多,可能无暇顾及“皇帝陛下”。

为了让“皇帝陛下”活下去,谷秋山的态度近乎卑微。要他走他就走,说很忙他也不再打扰,每年只会在初春时请求他见“皇帝陛下”一面,借助极高的基因匹配率为“皇帝陛下”治病。

他将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只是在脑海里出现“姬瑾荣会消失”的可能性时,他才察觉有些东西并不是不去想就可以忽略的。如果他想和姬瑾荣携手走下去,就必须将心底的脓疮彻底剜掉。

在这件事里,姬瑾荣有什么错?姬瑾荣一出生就有严重的基因缺陷,基因极不稳定,随时有可能失去性命。

过去的二十三年中,姬瑾荣甚至连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姬瑾荣唯一错的,就是出生在皇室,就是以那个人的儿子的身份诞生到这个世界上。

他因此而痛恨姬瑾荣、憎恶姬瑾荣,完全是对姬瑾荣的迁怒。

因为他真正应该憎恨、真正应该痛恨的人已经死了,所以他只能恨姬瑾荣这个“生命的延续”。

毕竟姬瑾荣是那个人的儿子。

那个人,令他们的美满家庭分崩离析,为的是证明“基因匹配率”比爱情更为重要。那个人几乎就成功了,不仅让他母亲生下了健康的寇可可,还让他父亲受到“高度匹配对象”的吸引——让两个相爱的人齐齐背叛了自己一心守护的婚姻。

令曾经的甜蜜和曾经的誓言都化为笑话。

那个人在临终前让他和即将继位的“皇帝陛下”进行基因匹配。

与那个人和他母亲一样,他和“皇帝陛下”的匹配率非常高。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双亲、没有背景,初入政坛四面受敌,年幼的妹妹还被唐家人侮辱,心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恨极了那些欺辱他们兄妹的人——

所以他接受了那个人提的要求,答应与“皇帝陛下”结婚,替皇室最后的血脉续命。

直到他到达顶峰,可以接触到更多机密,才发现自己一心保护的妹妹竟是那个人的后代。

也是皇室的血脉之一。

在那之前,他与妹妹相依为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妹妹好好地长大,不被任何人瞧不起、不被任何人欺负。在他心里,那个人是个非常好的好人,不仅派人教导他、帮助他,还为他提供那么多助力、让他在政坛站稳脚跟——

即使那是为了让他和“皇帝陛下”结婚,他毕竟也得了那么多好处。要是别人什么也不需要你做,凭什么对你那么好?

等所有鲜血淋漓的真相揭开在眼前,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愚蠢。

原来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那个位高权重、肆意妄为的人而起。

他开始痛恨躺在病榻上的“皇帝陛下”。

那是他曾经那么愚蠢的证据。

所以他想过,让“皇帝陛下”去死吧。

在知道吸引自己的姬瑾荣就是“皇帝陛下”,他认为心底的悸动都是所谓的“基因匹配率”带来的,所以他把姬瑾荣一次次地压在身下,仿佛想要把姬瑾荣做死在床上。

可是,他和姬瑾荣之间真的只有“基因匹配率”在作祟吗?

那一天晚上,姬瑾荣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打开门走了进来,骤然抚平了他的所有痛苦和不平。

那一晚他睡得很安心,连怀里多了另一个人都没注意到。

在他面前姬瑾荣总是在退让、总是在包容,仿佛他的冷漠和他的残酷都只是在开玩笑,不带半点恶意。

可他的陛下这么聪明,难道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如果他的陛下什么都没发现,昨晚就不会坐在窗前一夜无眠。

他的陛下知道他不够爱他,知道他还在挣扎犹豫。

他的陛下说:“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他的陛下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想让他们之间至少保有现在的平和,不至于连现在这样的亲密都彻底失去。

寇部长说:“陛下,我曾经想你去死。”他无法向姬瑾荣隐瞒这样的想法,更无法想姬瑾荣隐瞒自己曾经想做的事。想到那一切可能会成真,他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若不是你突然苏醒过来,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也许已经做成了,你再也不可能来到我的面前。你会连见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想到那样的可能性,寇部长的心脏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掐紧,力道之大仿佛想就这样将它掐得粉碎。

寇部长疯狂地亲吻姬瑾荣的额头和鼻子,直至姬瑾荣轻轻抱紧他,仰头堵住他的唇,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姬瑾荣说:“对不起。”他知道寇部长可能会排斥他,可能会厌烦他,独独没想过寇部长会恨他。在他心里,始终不觉得“恨”这种感情会再次出现在“他”身上。

没错,再次。

他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魏霆钧是恨过他的,恨他是个躺在病榻上的废人,恨他必须要有人照顾,恨他让他不得不离开家来到幽冷的宫廷、守着个性格不可爱长得也不好看的病秧子。

对于还没有到离家年龄的小孩子来说,有什么比这更可恨的呢?

那时候他躺在床上,听见魏霆钧在外面哭着怒骂:“为什么我必须守着那个病歪歪的病秧子!”

于是他想,这家伙这么讨厌他,很快就会离开的吧。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亲近魏霆钧,甚至不理会魏霆钧。他知道这样做魏霆钧很快就可以离开,毕竟只要他不需要魏霆钧的照顾,魏家就不会非逼着魏霆钧留在宫中。

做好这样的决定以后,他觉得魏霆钧气鼓鼓的模样看起来也特别有趣。

不久之后,魏霆钧果然回家去了。

因着入了冬,天气转凉,他大病了一场。朦朦胧胧间,他听到了老太医的叹息,他想,他这一次大概真的不行了。

没想到就在他渐渐失去意识时,却被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有人抱着他哭。

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为他哭。

还有人想他醒来。

他想,那他就不能死。

还有人想他活着,他就不死。

毕竟他来到这世上这么多年,愿意留在他身边、盼着他能活下去的人那么少——

他怎么可以让他们失望。

等睁开眼的一刹那,他因为那张带着哭意的脸而怔住了。

居然是魏霆钧。

他不恨他了啊。

他还很虚弱,气息甚至弱得探不到,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我没死。”

只要有人希望他活着,哪怕已经踏入鬼门关他也会拼尽全力活过来。

他说:“我没那么容易死。”

在那以后,魏霆钧就成了他的石头。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从他身边挪开的顽石。

姬瑾荣伸手抱紧寇部长的脖子,接着往下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性。”

他以为寇部长对谁都这样冷淡,却不知道这种冷淡背后有着怎么样的挣扎。

可即使满怀着挣扎和痛苦,寇部长还是舍不得推开他——

姬瑾荣说:“不管怎么样,我爱你。”

就像你曾经爱我那样爱你。

第78章 收服首席大臣(十三)

姬瑾荣的话直接响在寇部长耳边。

温热的、美好的气息,仿佛将他整个人都包围起来,令他完全无法招架。他清晰地听到姬瑾荣说,不管怎么样,我爱你。

这世上说喜欢他的人很多,可是从来没有姬瑾荣给他的感觉这么强烈。

这种爱意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它并不卑微,却足以让他觉得它无处不在。

怀中的躯体温暖而柔软。

寇部长目光一顿,看向窗外。明明有着暖融融的朝阳,云层竟也化出了点点雪花,随着北风吹进屋内。他说:“下雪了。”

不知为何,寇部长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也是这样的日子,也是这样的太阳雪,他兴高采烈地向姬瑾荣说起路上看见的一切:“我一出门,就发现飘雪了,天上还挂着太阳呢。听说司天监那边都吓坏了,一大早就聚在一块琢磨这事儿。”

坐在床上的人静静地听着,过了许久才说:“我还没见过雪呢。”

因为病着的关系,冬天他都是不能出门的,只能坐在床上看书。等到雪天,他连睁开眼都做不到,也就是这天天气还算暖和,才没让他再次病发。

听出床上那人话里少有的低落情绪,他悄悄裹了一抔雪,准备带进去给床上那人看。

没想到进去时雪化了,他还挨了一顿骂一顿打。他背着满身伤去见床上那人,不知怎地有点想哭,又有点痛恨老天,觉得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

床上那人却一点都不难过。

明明那人个头还那么小,身体又那么弱,唇边却含着笑意,像是看着小孩胡闹的兄长。他笑着说:“我没见过也知道捂在怀里雪会化掉,你怎么就这么笨。”那人神色淡淡,仿佛一点都不在乎,“见不到就见不到,又不会怎么样。”

是的,见不到就见不到,又不会怎么样;身边的人离开了,又不会怎么样;一个人躺在病榻上,又不会怎么样;一个人悄无声息地从世上消失,又不会怎么样——

他半跪在床前,紧紧地抓住那只瘦弱又无力的手。

他并不是同情床上的人,只是觉得难过,觉得特别难过。

他第一次发现人能做的事那么有限,阎王随随便便都可能把床上的人从他身边抢走,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随时会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恐慌,就像是当初他骂出“凭什么让我守着他”的惩罚。

他能守着他的时间,一天天地变少了。

电光火石间,寇部长脑海中涌出了许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到了后来,他终于可以带他去看雪,带他去看江河湖海,带他去看遍天下美景、尝遍世间美味。即使在那之前经历了无数孤独而漫长的煎熬,那种重逢的欢喜依然在记忆回来的刹那溢满心头。

寇部长伸手按住姬瑾荣耳朵两侧,认真端详着姬瑾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