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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梧黑着脸不说话了,明兰在盛维面前站好,斟酌道:“侄女的意思是,京城变数太大,能不能到京城不一定,到了京城局势怎样也不一定;但梧二哥哥又不好干坐着,不如……去金陵吧,到金陵都尉府去效力。”

  长梧奇怪道:“妹子弄错了吧,荆王的军队都北上了,南边没有战事呀。”

  

  明兰摇头:“是没有战事,但有流民,有匪患,甚至还有浑水摸鱼的贼兵。”

  

  长梧轻吸一口气,沉吟起来,明兰一字一句道:“庄先生说过,哪儿有兵乱,哪儿就有流民。金陵繁华富庶,离皖地又近,这回梧二哥哥去打听,不是也说那儿军备松懈,将士空缺么?不论如何,保家护城,安一方百姓,总是没有错的吧。”

  

  李氏终于高兴起来,脸上有了些红晕:“对,对,金陵离这儿不过一个时辰的车马,一家人在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宥阳在金陵以南,又安全些。

  

  盛维也觉得可行,转头与长梧道:“金陵都尉府你识得不少人,你拿着中威卫的腰牌和文书去,为父给都指挥司的刘经历写封信去。”有盛紘那个专职告状的御史叔父在,想必金陵都指挥司也不至于贪了长梧的功劳。

  

  此言一出,盛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各个都转头劝说长梧去金陵,长梧被说的晕头晕脑,对明兰迟疑道:“真的会有流民吗?”几天前他去的时候,金陵看着还很和谐呢。

  明兰掰着手指数了数日子:“这个嘛……等等看吧。”

  

  长梧瞪着小堂妹,明兰很无辜的看回去——狗头军师的确是个好职业,只负责出主意,采不采纳是别人的事,说好了功劳有一份,要是不好,那是老大没判断力,干嘛随便听信;军师说什么你听什么,他让你跳楼你跳不?

  

  众人散去后,盛老太太抓着明兰到跟前,轻声道:“刚才你说的,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明兰点点头,反复回想刚才所言,应该没有超出时代性社会性吧,那点东西盛紘和长柏,或者任何一个有眼光的文官,都能说的出来。

  

  盛老太太表情很复杂,目光在明兰身上来回溜了两遍,又轻问道:“金陵真的会有流民?你有几分把握。”

  

  明兰凑过去咬耳朵:“完全没有把握。”

  老太太愕然。

  

  明兰趴在老太太肩头,附在耳边慢慢道:“其实我赞成大伯母,性命比升官要紧,但梧二哥哥定是不肯罢休的,索性给他找些事儿做。”

  

  老太太楞了半响,惊疑道:“那你全是胡说八道?”

  

  “哪有?!”明兰用力压低嗓门,“前面一大半都是真的呀;就后面几句掺了水的;金陵到底是陪都,城池高厚,流民哪那么容易进来呀。”

  

  老太太瘪了瘪嘴,哼哼道:“小丫头挺机灵的呀。”然后朝天叹了口气,忧心道:“也不知你父亲和柏哥儿他们怎样了?千万要平安呀。”

  

  明兰想了想,正色道:“孙女刚刚想到一件事,其实现在叛军离我们比离父亲他们近,若荆王北上途中遇到阻碍,散兵游勇便会直扑回来攻打稍弱些的金陵,或是劫掠一番补充军饷,或是攻下城池作为巢穴,所以现在……我们先担心自己,等荆王打了几场胜仗后,再来担心父亲他们吧。”

  

  明兰顿了一下,很好心的又补了半句:“这句话没掺水。”

  

  老太太刚刚叹出去的气又被哽了回来,她盯着明兰看了半天,胸口心潮起伏,忽然觉得自己一定能很长命。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JJ抽风,偶也休息了两天,大家明白的,这叫浑水摸鱼。

还有,终于弄懂了霸王票的意思,就是说,那些只看文不留爪的小坏蛋们,如果实在死活不愿意留爪那就丢地雷之类的东西吧。

所以大家不用这么客气,如果一直在留爪的就别丢地雷什么的了,省下钱来看文吧;一直在霸王的,哎……也算了,改过自新吧。

第78回 老母鸡变鸭,世界真奇妙

岁入隆冬,春节将近,明兰打算送自己一副对联,上联书‘料事如神’,下联书‘铁口直断’,横批——‘半仙’。

那日忽悠了一通后,长梧翌日就去了金陵,时局不稳的当口,多些武人来保家护院总是好的,金陵都指挥使司及周边五处卫所都只恨能打的人太少,长梧自然很受欢迎;连续五顿肥鹅大鸭子的接风宴后,长梧告假回了趟宥阳。

“妹子,你瞎扯吧!我就说南边没战事吧?我趴在金陵墙头这许多日子,啥事都没有,不过金陵城里的大户知道外头战乱,都怕的半死,这不…半个月功夫已经纳了三次护城捐了!喏,连我都分到了五十两银子。”长梧把一个沉甸甸的绣金丝布袋丢在桌上,苦笑着,对于那些靠兵饷过日子的来说,这是一大笔钱了,可盛家子弟并不缺钱。

李氏见儿子言语之间又流露出想北上的意思,苦于无话可劝,大冬天急出一头汗来。

“二哥哥你别急呀。”明兰悠悠然道,“你想呀,上个月才起的战事,流民用两条腿走,哪有骑马快呀,再等等吧!”

“是吗……?”长梧满眼怀疑的看着明兰。

明兰用力点头,然后用先进事迹鼓励他,用说书先生的口气道:“想当年,武皇帝御驾亲征兀良哈,数九寒天,滴水成冰呀,领着十万大军在奴儿干古城一等就是两个月,不骄不躁,终赚得兀良哈轻敌,几个部落精锐尽出,后武皇帝一举将其剿灭!二哥哥,你学的是百人敌千人敌,说不定将来还要万人敌,‘耐心’便是第一等要紧的!”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长梧被唬的一愣一愣,当晚就回金陵去了;晚饭时,李氏一个劲儿的往明兰碗里夹菜,允儿把原本优待孕妇的两只鸡腿都放进明兰碟里了。

“侄媳妇,你就捧她了!”盛老太太嘴角含笑,“这小丫头就一张嘴皮子讨人喜欢。”

盛维神色凝重道:“未然。我瞧着侄女的话有理,这些日子我已在乡里镇上走动了一番,请了各大户大族的耆老吃茶,请他们此次过年莫要铺张,多存些粮食柴炭,以备不时只需,到底外头乱了。”

盛维的感觉很灵敏,不过三日后,长梧托人带信回来:流民来了。

因荆王密谋窜你已久,急需巨额银粮充作军需,多年来于民间大肆盘剥,上行下效,各级官吏便于百姓敲骨吸髓,恰逢隆冬时节,天降鹅毛大雪,百姓饥寒交迫,不堪困苦,流离失所之众只得逃离皖地,遂流民大起,流窜往苏,豫,鄂,赣,浙几省而去。

崇德元年腊月底,皖地五万流民汇聚金陵城下;官府开仓放粮,城中富户也大开粥棚,广施柴炭,容流民于城外民舍过冬。

长梧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因怕流民生事变乱,每开城门救难之时,都要军队护卫在旁,日夜周作不息;宥阳也于崇德二年的正月底,迎来了第一波流民潮。

好在盛家早有准备,连同县里其他几户大族,临时搭了许多窝棚,好让流民容身,一日两次舍粥,在找出些不用的棉被棉衣给他们过冬。

明兰也随着李氏坐在车轿里出去看过,回来之后难过了好久,在衣食无忧的现代长大的孩子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番光景:鹅毛大雪,满地冰霜,许多老人孩子都只穿着单衣,哆嗦着挨着一小堆火取暖,皮肤冻的酱紫,小孩满手满脸的冻疮,一双双饥饿的眼神木然的盯着那一碗冰冷的薄粥,仿佛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窝棚里没有大哭声,只有稀稀落落的抽泣声,母亲抱着滚烫发烧的孩子,奄奄一息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一声声微弱的呼饿,让明兰的心都揪到了一块儿。

“…我家乡那会儿,就是遭了水灾,家里的田地都淹了,没收成,没吃的,弟弟又生病,爹娘就把我卖了。”小桃回忆着模糊的过去,说的很平静,“听村里的叔太公说,本朝的日子还算是好的了,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田地,不用交租,前朝大乱的时候,百姓哪有自己的地呀,都是大户的!但凡有些天灾人祸,交不起一文钱的地租,便要卖儿卖女,挨饿受冻。”

明兰微微点头,一个王朝越到后来,土地兼并越严重,待到农民活不下去的时候便改朝换代,一切重新来过。

秦桑的情绪也很低落,低声道:“我家里原有十多亩地,风调雨顺的时候,一家人也过的去。可那年来了个县令,见天儿的寻名目要钱,还瞧上了村里的银花姐姐做妾,银花姐姐家里不肯,他就拿了银花姐姐的爹爹哥哥去,说他们是刁民抗粮,关在牢里用刑,银花姐姐第三日就进了县令府,谁知她爹爹哥哥熬不住刑,早死在牢里了,乡里人去论理,县令的管家说,睡也睡了,别自讨没趣了;后来,银花姐姐一头撞死在县衙门口了。”

明兰心头惨然,真是‘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这年头,老百姓的幸福生活宛如一张薄纸,一点天灾人祸就能捅破了;明兰忽觉得自己这胎投的不错了。

“这关你家什么事?”绿枝听了半天,没抓住重点。

“银花姐姐是我哥哥没过门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