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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间里李世民听得感慨,忍不住叹息道:“嫁女儿跟娶儿媳妇不一样啊,得千挑万选,就怕她所托非人,受了委屈。当年朕将长乐嫁到长孙家,又将城阳嫁到杜家,又何尝不是殚精竭虑之选。丽质出嫁的时候朕多给了点嫁妆,朝臣们都出言反对,尤其是魏征,该死的乡巴佬……”

  高祖想起前世,心下乍苦乍甜:“朕与徐皇后有两个女儿,幼女早逝,所以长女出嫁时朕便给了她双倍嫁妆,就怕她离开娘家,在外边吃苦。”

  朱元璋与马皇后也有两个女儿,只是婚姻都颇为不顺,惆怅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嬴政跟刘彻虽然也爱护子女,但是一个没有皇后,一个又谈不上偏爱皇后,实在体会不到前边两位老父亲的慈爱之情。

  嬴政不喜评论他人私事,并不多说,刘彻却忍不住道:“太过了吧,只是女儿而已,又不是祖宗,瞧你们俩矫情的。”

  高祖道:“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不懂的。”

  李世民道:“凤凰男闭麦走开。”

  “……”刘彻:“????”

  人身攻击就过分了吧?

  刘彻被气笑了:“不是,你们不觉得自己太虚伪了吗?自己也是男人,后宫女人那么多,反而要求女婿专一守贞?你们真不觉得自己太过吹毛求疵了吗?”

  高祖皱眉道:“你这都不懂吗?”

  李世民嫌恶的看着他:“我们就是单纯的双标啊!”

  二人异口同声道:“当皇帝就是这么了不起啊!!!”

第16章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

  皇帝有意为清河公主和昭阳公主选婿的消息一经传出,长安着实是热闹了些时日,再得知皇帝并不打算遵循前朝旧例,禁止驸马参政,各家高门贵府便更加热切了。

  娶公主、娶公主,虽说也沾了个“娶”字,但准确的说法其实是尚主,也就是入赘皇家去做女婿,婚后夫妻二人一道居住在公主府里,而非住在驸马家中,公主是最大的主子,驸马其次。

  这算是一项坏处,但自然也有好处。

  驸马一旦尚主,也算是成了半个皇家之人,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朝堂上升迁自然会快,前朝不乏有因尚主而连升八级之人,甚至连公主所出子女都可以得到恩荫,获爵传世。

  再就是公主有钱。

  出嫁时皇帝会给女儿准备嫁妆,生母也会有所贴补,而且还有自己的汤沐邑,不说是日进斗金,但肯定比驸马那点俸禄强。

  总的来说,好处绝对是大于坏处的。

  当今有两位公主即将成年,便是韩昭仪所出的清河公主与苗皇后所出的昭阳公主,都十分得皇帝宠爱,尤其是昭阳公主,与皇太子栾安国为同母所生,正经的嫡出公主,将来皇太子登基,怎么也不会薄待了这个胞妹的。

  长安高门斟酌过利益关系之后,对此事便颇为热切,自己家里边年岁相当的子弟筛选一遍,便很有默契的请了负责此事的官员过府吃酒小聚,席间将事情含蓄讲了。

  如此过了半个月,那心腹便入宫回话,将自己甄选出来的驸马备选名单递上,请皇帝御览。

  高祖接过来一看,便见这心腹办事十分细致,名字之后还跟着出身、年岁、家中排行等资料,可见是用了心的。

  只是有一点……

  他微微皱眉:“朕不是吩咐,让你多在老臣家里挑吗?这名单看起来,仿佛也有好些个是出自世家的。”

  所谓的老臣不是指资历多老、历经过多少朝代,而是指跟随栾正焕打天下的旧人,真正是知根知底,也要放心一些。

  心腹早就预备好要回答这个问题,当下便躬身道:“启禀陛下,这筛选出来的八个人当中,有四位出自旧臣之家,还有四位是世家名门子弟,臣原本是打算在旧臣之家多多筛选的,只是您说清河公主秉性温柔,喜好诗书,而旧臣之家多有尚武之风,因此才……”

  高祖明白过来:“这倒也是。”

  跟随栾正焕一起打天下的初代功臣,多半都是底层武将出身,少许几个文官谋臣,家中子弟年岁上又不甚合适,难怪要去世家清流当中去找。

  要说是做学问和吟诗作对,这事儿还得是他们擅长。

  “办的不错。”高祖轻轻颔首,赞许一句,便吩咐他退下,自己起驾往凤仪宫去,又令人传了韩昭仪过去说话。

  “能办的事朕都办完了,剩下的你们两个当娘的自个儿看着办吧。”

  高祖把单子递过去,说:“性情、出身上边都写着,找个空见见娘家人,叫他们帮着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又或者外人瞧不出来的毛病……”

  思忖了几瞬,他又道:“给半个月时间吧,半个月之后朕出城行猎,把你们挑剩下的几个也叫上,到时候叫静柔和娇娇也去,在边上看看,中意哪个便是哪个了。日子是她们自己的,当父母的尽到了心,剩下的路就得她们俩自己走了。”

  苗皇后的弟弟苗襄平身居国公之位,妻子苗万氏也颇有些功勋,韩昭仪的父亲是个文官,栾正焕登基后也得了个三品官衔,不说是有多显赫,打听打听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韩昭仪谢了恩,顾不得皇帝还在,便跟苗皇后一起商讨人选,真是看这个也不错,看那个也出挑,一时间挑花了眼,还嘀咕着得找钦天监算算,免得驸马跟女儿相克,婚后生活不顺,闹起矛盾来。

  苗皇后也说:“娇娇那个脾气,实在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我想着找个出身武家的跟她秉性相投,又怕两个人性子都急躁,到时候再打起来。”

  “他敢!”高祖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边,眉毛冷冷一挑:“朕都想好了,公主出嫁的时候给三百府兵,女官也从宫里选派,她什么脾气是她自己的事情,咱们做父母的得准备周全,不能叫孩子受委屈啊。”

  韩昭仪是个面团脾气,听完有些发愣,迟疑着说:“不好吧,只怕外臣们会觉得公主跋扈……”

  高祖斜她一眼,说:“公主叫人按住驸马打,总比驸马按住公主打好吧?”

  韩昭仪:“……”

  屁股决定脑袋,韩昭仪立马就转了口风:“还是陛下考虑的周到!”

  高祖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苗皇后和韩昭仪去办,两人先后召见了母家女眷,叫在外边打听打听,就怕有什么事情人家瞒着,成婚之后再跌个大跟头。

  事情涉及到外甥女和外孙女,两个外家都很尽心,前前后后查了半个月,愣是一点毛病都没挑出来。

  苗万氏进宫后便笑道:“可见陛下是用了心的,挑的全都是青年才俊,娘娘还是等三日之后的游猎吧,到时候叫公主自己挑……”

  韩昭仪的母亲入宫之后也说:“挨着打听一遍,只觉得都是好的,哪一个都挑不出毛病来。但若说是最好,便是淮安吕氏的二公子吕修贞了,门第清华,风神秀彻。他们吕家的先祖是姜尚,后人被封在吕地,所以才姓吕,真正的千年大家……”言语之间很是推崇。

  韩昭仪未出嫁时,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女,自然听说过吕家的赫赫大名,再思及女儿喜好文墨,不禁颇为心动,只是转念一想,又失落道:“就怕昭阳公主也相中吕修贞,静柔虽是长姐,但却是庶出,只怕不好跟昭阳公主相争的。”

  “哪有这么巧的?”韩夫人便笑道:“我听说昭阳公主尚武,颇有当今之风,只怕不会对吕家感兴趣。”

  韩昭仪心安了些:“这倒也是。”

  三日之后出猎之期已到,苗皇后与韩昭仪便一道送了女儿往太极殿去。

  两个女孩都知道今日去是做什么的,清河公主有些羞赧,昭阳公主打小胆子就大,脸一点没红,反而笑嘻嘻的安慰姐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什么好害羞的嘛,你看我一点都不怕!”

  高祖轻哼一声:“那是因为你脸皮厚。”

  栾娇娇朝他做个鬼脸,拉着栾静柔上了马车。

  今日出猎的人不少,皇帝与皇太子一马当先,诸位以军功封爵的公候们随从在后,长安年轻子弟也随之参与,并不只限于参与选婿的那八个人。

  象征皇家的黑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马嘶声与试弓声交织称一片,众人身着骑装,英武之气咄咄,难掩锋芒。

  苗皇后早就令人挑好了位置,叫两位公主早早过去等候,又有近臣女官在侧陪着,将八个候选人一一说与她们,并不曾催促着做决定,只说是还有一日的时间,叫她们慢慢挑。

  作为父亲,高祖把能做到的都做到了,要是这还能出事,那真就是时也运也了。

  到了地方停下扎寨,高祖便与臣子们列作叙话,又吩咐年轻人比试骑射,叫他们各展身手。

  国朝新立,英才辈出,高祖挨着看了一遍,只觉个个都是好的,目光扫到一人时,眼睛不禁被闪了一下。

  同样都是圆领袍、窄衣袖,那青年却穿出了十分风采,格外的卓尔不凡,人似玉、马似龙,端是英姿勃发,只是面色偏冷,眉眼含锋,看不出什么情绪。

  高祖问左右:“那个年轻人是谁?”

  侍从看了一眼,便回道:“那是淮安吕氏的二公子,名叫修贞。”

  高祖“哦”了一声,眉头皱了一瞬,复又松开。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比试结束,高祖厚赐诸人,忖度着两个女儿也该看得差不多了,便转向一侧皇太子,询问道:“敢不敢同阿爹一较高下?”

  皇太子朗声道:“如何不敢?!”

  高祖闻声而笑,又扬声道:“今日行猎,猎物最多之人朕重重有赏!”

  侍从早牵了马来,他翻身上去,令皇太子往西,自己往东,大臣们也分别组队,约定好两个时辰之后回返,催马而去。

  如此酣畅一日,等到回宫之后,高祖便叫了两个女儿来,询问人选如何,苗皇后与韩昭仪等了一日,可算是有了结果,皇帝面前不敢催促,只眼巴巴的盯着女儿看。

  昭阳公主背着手,嘿嘿笑道:“那个郭阳嘉还不错。”

  她身边的女官往苗皇后耳边低语几句。

  苗皇后又好气又好笑:“你背着箭跟他一起去打猎,还跟他赛马?”

  昭阳公主振振有词道:“不相处一下,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呢?”

  清河公主则微微红了脸,低声道:“吕公子品貌出众……”

  韩昭仪对这个人选很满意。

  郭阳嘉是邢国公的侄子,父母早逝,邢国公视如亲生,现下在禁军中任职,高祖是见过的。

  身姿挺拔、相貌堂堂,尚主倒也使得。

  至于吕修贞么,高祖今日是头一次见,容貌是一顶一的拔尖,只是从面相上来看,稍显冷厉。

  他心中有些迟疑,苗皇后却不曾注意到,与韩昭仪低语几句,便笑道:“人选既已经有了,陛下也该准备降旨赐婚了。我想着韩昭仪是陛下身边的老人,又是咱们大公主的生母,现下静柔出嫁,很应该多给几分体面,贤妃的位置还空着,以她的品性,也是当得起的……”

  高祖的思绪被她打断,略怔了一下,才道:“都依你便是。”

  苗皇后见他神情有异,心头咯噔一下:“陛下可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韩昭仪与清河公主略有不安的看了过去。

  “那倒也不是,”高祖不好把未知之事说出来,也怕单挑吕修贞的毛病叫韩昭仪和长女多心,便道:“只是觉得郭阳嘉父母早亡,吕修贞稍显冷厉,都不是十全十美。”

  苗皇后笑的无奈:“这算什么毛病?陛下也别太吹毛求疵了。”

  高祖笑了笑将这茬糊弄过去,又问几个老伙计:“你们觉得怎么样?可行吗?”

  嬴政打一开始就不明白这家伙在折腾些什么。

  他嫁女儿的时候都是直接赐婚拉倒,门当户对即可,什么打听有没有通房妾侍、叫女儿私下见见相看,毛病也忒多了点。

  只是他不喜欢说人是非,现下听高祖问,便言简意赅道:“可。”

  刘彻的想法跟嬴政差不多,不耐烦道:“可可可!”

  李世民思忖一会儿,也点头道:“人选都是仔细筛选过的,两个孩子又中意,不好再棒打鸳鸯的。”

  朱元璋摊手道:“你当爹的把该办的都办了,能防的都防了,这要是还能出事,那就真没办法了。”

  “唉。”高祖叹一口气,愁眉苦脸道:“我就是心里不安。”

  几人不约而同上演皇帝皱眉:“有什么好不安的?”

  高祖心累道:“你们的驸马有敢杖毙公主的吗?”

  嬴政沉默了一会儿,说:“腰斩、车裂、俱五刑了解一下。”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说:“满门抄斩了解一下。”

  刘彻沉默了一会儿,说:“诛九族了解一下。”

  “哇,你们都好残忍!”

  朱元璋往边上躲了躲,心惊胆战道:“我就是扒扒皮而已,这不过分吧?!”

第17章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

  驸马的人选都是早就筛选出来的,两位公主又亲自瞧了,苗皇后便催着丈夫早日下旨,把婚事给定下。

  “倒不是说咱们急着嫁女儿,而是不好迟迟拖着别人。”

  她笑着同高祖解释:“静柔十五,娇娇十四,出嫁最早也得等明年,有的是时间准备,但您相看的那些人选当中,可不乏有二十三、四的,人家家里边还急着娶妻呢,咱们这儿不定下,他们家里不敢相看别的人家。”

  高祖心里边隐约还有些忧虑,哪里顾得上这些,闻言便皱眉道:“他们有什么好急的,公主挑剩下的人选,身份还往上抬了呢!”

  这倒是真的。

  谁都知道皇帝此次为两位公主选夫婿的标准有多严苛,层层把关之下,肯定都是好的,即便是落选了,也绝非寻常纨绔子弟可比,日后再出去相看妻室,总也被人高看一眼。

  苗皇后听他语气烦躁,眉宇间神色怏怏,心头微微一突,再想起此前丈夫挑过的刺,自以为猜度到了几分,便温声劝道:“郭阳嘉那孩子我也见过,比娇娇大了七岁,很是成熟稳重,吕修贞我虽没见过,但听韩昭仪说,也是很出挑的,凡事太过苛求完美,反倒不好……”

  高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太过介怀于那傻叉似的两句话了,叹一口气:“是我有些着相了。”

  “罢了,”抬手揉一揉额头,他定了心神,道:“我这就令人拟旨赐婚。”

  清河公主与昭阳公主的公主府还差几个月便能完工,选址时也有意挨在一起,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到,好叫姐妹俩串门方便,日后出嫁了也都有个照应。

  苗皇后向来与韩昭仪交好,二人儿女关系也亲近,聚在一起商量了几日,等高祖再去探望苗皇后时,苗皇后便笑道:“我跟韩昭仪说了,当初叫静柔和娇娇的公主府挨在一起,就是为了让她们彼此有个照应,要是再把出嫁的时间错开,反倒少了这一层意思,干脆就把婚期略微往后延长一下,叫她们俩一道出嫁算了。”

  高祖饮一口茶,道:“那依你之间,把婚期婚期选在什么时候才好?”

  苗皇后早有准备,差人找了月历来,勾画几笔递了过去:“明年十月,如何?具体的日子就叫钦天监去算好了。娇娇是六月的生日,明年十月出嫁,也十六了,静柔比她大一岁,十七了,年纪上正合适。”

  高祖自无不应:“行吧,就这么定了。”

  现下不过三月,明年十月出嫁,还有足足一年七个月的筹备时间,怎么算也够了。

  苗皇后身体不太好,虽是三月,内殿中还燃着暖炉,香气隐约,极为舒适。

  夫妻俩相对坐着说了会儿话,就听外边宫人前来回禀,道是太子妃领着小皇孙来给祖父祖母请安了。

  高祖一听便笑了,坐直身体道:“请他们进来吧。”

  册立皇太子一个月之后,高祖便降旨为皇太子选妃,几经筛选之后挑了英国公之女邓氏为皇太子正妃。

  英国公是跟随栾正焕打天下的老臣,彼此都知根知底,邓氏年少失母,很小的时候便跟随父亲东奔西走,期间还得照拂年幼的弟妹,性情不似寻常女子柔弱,反倒有些刚强,苗皇后怜惜她,时常叫她过去说话,同栾安国也算是青梅竹马之谊。

  邓氏运气不坏,成婚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十个月后瓜熟蒂落,顺利生下了栾安国的长子,高祖亲自为长孙取名嘉成。

  外边帘幕一掀,宫人毕恭毕敬引人入内,太子妃抱着小皇孙进了内殿,问安之后,孩子便被苗皇后接过去,爱怜不已的亲了亲他小手,温柔道:“好像又长大了些。”

  太子妃脸上浮现出初为人母的慈爱:“五个月了。”

  小皇孙有了力气,这时候便躺不住了,手脚活泼的动弹一会儿,慢慢坐了起来,虎头虎脑的左右张望着。

  苗皇后看着这个肉呼呼的小家伙,真是怎么疼都疼不够,吩咐人把暖炕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挪走,又拍着手笑吟吟的逗他玩儿:“嘉成,看这儿,祖母手里拿的是什么?”

  高祖也喜欢嘉成,只是在对于长孙的喜爱之余,还有对于未来天下之主的慎重,伸手去抚了抚他小脑袋,向太子妃嘱咐道:“近来还是有些冷,夜里更凉,吩咐照顾嘉成的人用心些,仔细染了风寒。”

  太子妃笑道:“父皇放心,儿臣晓得的。”

  高祖颔首,又道:“这是安国的长子,也是你第一个孩子,怜惜儿子是人之常情,只是你也要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生在皇家,又是嫡长孙,一味溺爱不是疼宠,而是害他。”

  太子妃听得神情一肃,郑重道:“是,儿臣记住了。”

  从苗皇后那儿离开,高祖坐在轿辇之上同几个老伙计商量:“皇孙养在宫里不行啊,老话说慈母多败儿,总是有道理的。朕当年披荆斩棘创建大业,何等艰辛,安国年少时经历过的风波也不少,至于你们几位就更加不必说了,哪个年轻时候少吃苦了?蜜罐子里肯定养不出好皇帝!”

  嬴政虽是秦国王室之后,却出生在赵国邯郸,年幼时吃过的苦当真是不计其数,十三岁为秦王,大权却把持在吕不韦手中,还有嫪毐和赵太后……真是想想就一脑门子火。

  刘彻略微好些,但也就只是略微而已,年幼时上有窦太后,内宫中有栗姬、废太子刘荣、馆陶公主,外边还有梁王和淮南王虎视眈眈,北方匈奴气焰嚣张,外戚势力强盛,窦太后去世之后还被自己亲妈折腾的欲仙欲死……

  “慈母多败儿,哈哈,慈母多败儿!”

  如此笑了两声,他语带嘲讽,对这句话,也对他自己:“哪个成功的皇帝背后没有一个爱作妖的娘呢,始皇,你说是吧?”

  嬴政想想自己那个作精转世一样的妈,想想吕不韦和嫪毐,最后再想想那两个被摔死的孽种,皱着眉头,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高祖说:“我就没有,我娘去的早。”

  李世民说:“我就没有,我娘去的早。”

  朱元璋说:“我也没有,我娘去的也早。”

  嬴政:“……”

  刘彻:“……”

  高祖:“嘻嘻嘻。”

  李世民:“嘻嘻嘻。”

  朱元璋:“嘻嘻嘻。”

  嬴政:“……”

  刘彻:“……”

  皇帝们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他们吵闹。

  如此笑完了,李世民方才正色道:“元达顾虑的确有道理,想朕当年创业何等艰辛,其后儿孙却……的确该想个法子,好生历练一下后辈们才是。”

  朱元璋也道:“允炆当年也是,在宫里边呆久了,听人吹捧奉承,脑袋都僵了,要不然最后也不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几个皇帝如此商讨半日,倒真也有了点眉目,只是现下皇太孙年纪尚幼,倒也不必急于教导,拔苗助长。

  为两位公主赐婚的旨意早就降下,婚期之事便不必专程降旨,往礼部和钦天监交代一句,叫他们看着办便是了。

  苗皇后此前已经为长子操持过婚事,现下自是轻车熟路,只着意为女儿多添些嫁妆,叫衣食无忧、富贵一生便是了。

  韩昭仪却是头一次嫁女儿,忙活的不行,叫娘家人去盯着公主府那边的完工进度,又吩咐宫人把库房里边存的东西都找出来,对着单据一样样对比,看到时候添些什么东西进去才好。

  清河公主哭笑不得,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去了:“阿娘,我明年十月才出嫁,还有小两年功夫呢,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叫别人看见,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呢!”

  “这事儿赶早不赶晚呀。”

  韩昭仪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下不舍,一把将她搂住,怜惜道:“阿娘就你这一个孩子,不疼你疼谁?眼见着你出嫁,真是既高兴,又难受,好在吕修贞这个人选不错,家世好,才学也好,更重要的是他称你的意。”

  清河公主脸颊一下子红了,羞赧的垂下头,修长脖颈上带着淡淡的粉:“阿娘,你乱说什么呢。”

  “跟我还用得着遮遮掩掩吗?”韩昭仪觑着她神色,低笑道:“我一看你这模样,就明白你心思了!”

  清河公主低着头,眼睫温柔垂下,见左右无人,方才低声道:“其实,我从前见过他的……”

  韩昭仪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儿?”

  “也好些年了,那时候人在宫外,阿爹还没做皇帝呢。他,他受了伤晕倒在路边,是我将他救起来的。”

  清河公主羞于多说,只含糊道:“本来我都快忘了的,只是他眼下有一颗痣,实在醒目,我一见便认出来了。”

  韩昭仪便拍着她的手,感慨道:“我的乖乖,这可真是天定的缘分了!”

第18章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

  两位公主的婚事订下,宫里边忙活,宫外也忙。

  郭阳嘉父母早逝,婚事便须得邢国公夫妇帮忙操持,邢国公便同夫人讲:“虽说是尚主,但也不能自己减损志气,拎个包袱就过去了,该准备的都准备着,彩礼更不能少。我二弟夫妻去的早,只留下这一个孩子,阳嘉成婚之后就算是分出去单过了,你别舍不得花钱。”

  邢国公夫人应了声,转头就开始操持这事儿。

  她娘家嫂嫂过府时瞄了眼彩礼单据,眼珠子半晌没转过弯儿来,打发了仆从下去,急忙道:“我的傻妹妹呀,又不是亲儿子,给他这么多做什么?别忘了你自个儿也有儿有女,现在把家底都给了侄子,难道等你老了他会养你不成?”

  邢国公夫人听她叽叽喳喳叫得头疼,白她一眼,没好气道:“养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委屈过他?大郎有的他必然也得有,这会儿临门一脚了再扣扣搜搜,那可真是诚心想把前些年积下来的好儿一股脑都给丢了!”

  “钱是死的,可人是活的,阳嘉他又不是个没心肝的,我这些年怎么掏心掏肺的对他,将来他就会怎么掏心掏肺的对我,我用不上,这情分就落到我儿女身上了,总是不亏。再说了,他娶的是嫡公主,皇太子的胞妹,两手空空的到了公主府上,这是要打谁的脸?”

  她娘家嫂嫂听得涨红了脸,还要再说,邢国公夫人就挥挥手,撵苍蝇似的把人赶走了:“你脑子蠢,想不明白的,把这话告诉我娘,她老人家晓得利害,你做一件事就行,管好自个儿的嘴别出去胡说八道,不然我回娘家告你一状,你看我哥他怎么收拾你你!”

  邢国公府这边喜气盈盈的准备着,吕家那儿就差了些,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总叫人觉得少了点热乎气。

  赐婚的圣旨降下之后,吕夫人私底下就跟丈夫抱怨:“早就催着他赶紧成亲,偏他不觉着急,这下可倒好,媳妇没娶回来,倒把儿子搭进去了!”

  吕家家主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一旦成了婚,儿子就不姓吕了吗?”

  吕夫人便不说话了,沉默半晌,又怏怏道:“韩昭仪只有清河公主一个女儿,也不知道清河公主日后是否会子嗣艰难……”

  吕家家主将手头上那本书搁下,烦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心里不痛快,憋屈的紧。”

  吕夫人终于说了心里话:“从前咱们世家联姻,彼此内部通婚,嫁娶都知根知底,门第清华,这下子可倒好,娶了个屠夫的后人进门,我真是羞也要羞死了!”

  吕家家主想起这两年皇帝对于世家内部的分化和打压,心头亦是一沉,叹息道:“月盈则亏,盛极则衰,王朝尚且会有反复,更别说是世家了。”

  “成了,”他浅尝辄止,没再说下去:“这话不好,以后都别提了。再说,吕家要是没这个意思,当初何必递名字上去?”

  毕竟是亲儿子娶妻,总算是件喜事,娶的又是帝女,吕夫人心里再怎么不痛快,脸上都不敢显露出来,吩咐着准备了些姑娘家喜欢的珠钗首饰,递表给皇后时一并送了去,再等皇家回礼之时,便有人额外多送了一只木盒出来,道是韩昭仪那儿给的回礼。

  吕夫人打开看了眼,便见里边是一双玲珑玉璧,另有一对和田玉雕成的镶金如意,都是成双成对的美意,再底下是件青年男子的外袍,尺寸明显是吕修贞的,针脚细密,纹样也好,着实是用了十成心思。

  赐婚的旨意降下之后,尚宫局便有人往府上来量体裁衣,宫里知道尺寸也不奇怪。

  吕夫人仔细端详一下针脚,便知道这外袍是出自一人之手,没叫第二个人插手,心中颇添了几分矜傲:“公主倒是有心,总共也没多少时间,难为她一针一线赶出来了。”

  旁边嬷嬷笑道:“咱们不得进宫,见不到人,只是听说韩昭仪性情敦厚,清河公主也秉性温柔,送东西来的内侍奴婢也见了,大抵是韩昭仪吩咐过,很是谦逊和善,不是个眼高于顶的。”

  吕夫人听得心头微动,思绪也随之浮了起来,吩咐人带着那件外袍,亲自往儿子院中去瞧他:“宫里的赏赐下来了,别的倒是没什么,只这一件必须得叫你瞧瞧才行。”

  吕修贞习剑方归,将手中佩剑搁下,淡淡道:“是什么?”

  吕夫人递与他瞧:“清河公主亲自缝制而成,实在是用了心的。”

  吕修贞神情微动,接过来打量几眼,颔首道:“公主的确有心。”

  吕夫人见他这样不冷不热,心下暗叹:“婚期已经定了,那就必定不得更改,清河公主秉性柔淑,不似昭阳公主那般刁蛮,也还是个良配,修贞,你……”

  吕修贞听得不耐,又不欲对母亲生气,只隐忍的皱一下眉,道:“我明白的,阿娘,无需多说了。”

  儿大不由娘,很多事情吕夫人也不好强做他的主,又多嘱咐了几句,便起身离去。

  吕修贞眉头皱起,目光静静注视着空气中漂浮不定的某个点,仿佛是瞧见了当年那个声音又甜又脆的小姑娘。

  一只飞鸟自窗外飞离,翅膀擦过窗棂,发出一声轻响,他恍然回神,惘然自语:“你现在在哪里呢……”

  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转眼间便是永宁五年夏。

  婚期逐渐近了,吕夫人也忙碌起来,且她心里边转着一个念头,因而几次与韩昭仪宫里的人打交道,都格外的放软了身段,赏钱大把大把的往外送,对着远在宫中的清河公主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又连连说自己只有两个儿子,却没个女儿,现下既有了儿媳妇,必然是当亲生骨肉一般疼爱的。

  韩昭仪只有清河公主一个女儿,唯恐她受委屈,内侍去了吕家来回话时,便听得格外仔细。

  “吕夫人十分和善,各方面都很用心,话里话外的牵挂着公主,每每差人送些女儿家喜欢的布料首饰过来,奴婢冷眼瞧着,对亲生女儿也就是这样了……”

  韩昭仪心里边念了句“菩萨保佑”,喜不自胜:“驸马人选的顶好的,吕夫人也慈祥,静柔托付到这样的人家去,我这辈子再没什么遗憾了。”

  清河公主在边上听着,也是且羞且喜。

  这晚吕夫人正点着灯核对这月府里边的账目,冷不防房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了,她眉头皱起,见是自己的陪房,这才将那句训斥的话咽了下去。

  没等吕夫人问,陪房自己便急忙忙把话说了:“夫人,二公子从外边带了个姑娘回来!”

  吕夫人听得一怔:“什么?”

  “二公子今日不是说要出门踏青么,不知怎么,竟带了个姑娘回来,那姑娘仿佛是受了些伤,是被二公子抱回来的。”

  陪房小心的觑着吕夫人神色,低声说:“二公子是从侧门进来的,天色又黑,想是没被人瞧见,奴婢想着二公子跟公主的婚期近了,不好再生波折,赶忙来问一问您的意思。”

  儿子打小就不近女色,这时候突然间带了个姑娘回来,其中必有内情,只是这节骨眼若传出去,怕会横生波折。

  吕夫人心口有些发闷,吩咐陪房闭紧嘴巴,自己则起身往儿子院中去一探究竟。

  那的确是个年轻姑娘,嫩生生一张小脸儿,眉毛像柳叶弯弯,嘴唇像樱桃娇红,眼睫颤巍巍的垂着,怎么看怎么可怜。

  吕夫人粗略打量一眼,眉头便拧了个疙瘩,看一眼坐在床边一脸专注喂那姑娘吃药的儿子,头疼道:“修贞,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那姑娘被吕夫人看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抓紧了吕修贞衣袖,眸子里的依赖之情都快漾出来了。

  “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的。”

  吕修贞放柔了声音,安抚她一句,看她白着小脸露出来一个笑,这才拍拍她肩膀,起身走了出去。

  夜色寂静,木质的长廊两端的悬灯发着幽幽光亮,吕夫人心里边七上八下的,一指内室,寒着脸道:“这怎么回事?那是个什么人?”

  吕修贞听出了母亲话中的轻蔑,眉头随之皱起:“阿娘,她叫燕燕,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吕夫人被气笑了:“就她?你打量着我是三岁小儿,好欺负吗?”

  “没错,就是她。”吕修贞正色道:“当初若不是她,我早就死在山野路边了,哪里会有今日?”

  吕夫人听得脸色一变:“当初在崤山山底救你的人便是她?”

  吕修贞道:“不错。”

  “胡说八道!”吕夫人当即便冷笑道:“你那时候伤了眼睛,目不能视,又过了这么多年,如何知道是她?”

  “我岂是能被轻易糊弄之人?”吕修贞辩解道:“她说出了当日之事,许多细节上的事情都对得上。”

  吕夫人见他说的信誓旦旦,脸色略微和缓:“当初你离开时,不是将贴身的玉佩赠与她了吗,她可拿得出来?”

  吕修贞唯有苦笑:“阿娘,你且看燕燕现下情状,身上可能存的下值钱器物?时隔多年,硬逼着她拿玉佩出来,岂非强人所难。”

  吕夫人眉头皱起,复又松开:“罢了。她既是你的恩人,那也算是吕家的恩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留在你院子里算怎么回事?我找人将她接到我那儿去好生将养,也算是报她昔日恩情了。”

  吕修贞急忙道:“不可!”

  吕夫人见状,便知他有所隐瞒,严厉了神色,道:“修贞,你同我说实话,她到底是什么人?!”

  吕修贞面有难色,挣扎几瞬,猛地跪倒在她面前:“阿娘,燕燕她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您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在我们家,她会死的!”

  吕夫人被这话惊得变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说完,她忽然间反应过来,当初那小姑娘救儿子的时候,身边便有仆从跟着,显然是有些家底的,现下却是孤身一人,难掩凄苦,八成是家里犯了事,她自己逃出来的。

  吕夫人骇然道:“她是私逃出来的罪奴?”

  吕修贞难掩痛苦的点了点头:“阿娘,我不能赶她走,这时候让燕燕离开,不就是要她的命吗?!”

  吕夫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若是被人知道吕家收容私逃在外的犯官之女,你知道会怎样吗?!你自己想要报恩,便将全家人的性命赌上?!”

  吕修贞撑地的手掌青筋绷起,咬牙道:“阿娘若要赶燕燕走,便将我也一起赶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