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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子杉如果恢复单身回头追你,你还要他么?”

二人简直驴头不对马嘴,连笑赶紧重申:“大哥!审题好不好?重点不是这个好吗?”这家伙怎么总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上?

方迟却坚称:“不,这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连笑眯眼瞧他,表示怀疑。

他竟还真给她胡诌出了一套理论依据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帮助我分析你们这段三角关系在主观能动性上,谁对谁错。”

这明明就是个感情问题,他还想用逻辑推演这一套来解题?连笑只能暗叹难怪自己成不了学霸。

既然他要客观分析,那她也来好好分析一下得了:“我觉得她跟周子杉压根就没分手,她这么说就是为了试我,顺便警告我别掺和他俩的事。”

“…”他一副“此话怎讲”的表情。

连笑直接上证据:“就上个月,孙伽文还在她的IG上秀刚收到的Harry Winston大钻戒。”

果然,方迟挑眉便是一副“你怎么会知道?莫非你在视`奸她的社交网站?”的模样。连笑有苦难言,苦笑都笑不完的苦:“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可没空去视`奸这个视`奸那个,但我和她高中时期可是啃一根冰棍的闺蜜,她挖我墙角也挖得人尽皆知,直到今天,她和周子杉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总有人第一时间把消息往我这边吹。”

鉴于女人对八卦的热衷程度,方迟大概也觉得她这番话可信度很高。那连笑就按照这个逻辑继续往下推了:“那钻戒的克数,可不就是冲着结婚去的?她压根不可能和周子杉分手,她的话我信1%都嫌多。更何况她还说周子杉那个呢…”险些说漏嘴,连笑连忙改口,“总之她的话不可信。”

见方迟再无疑异,连笑终于可以堂而皇之绕过他,从袋子里捧出那份霜降和牛送到大厨面前——费尽口`舌只为得到你:“上次廖一晗送我的骨瓷盘终于可以拿出来用了。”

方迟接过,二话不说直接拆包装,连笑两眼紧盯,眼看胜利在望,他包装拆到一半的手突然又停了——

“刚才你的话没说完,”方先生又抓住了一个不该抓的重点,“她说周子杉怎么了?”

连笑顿时一口老血哽在喉间。

为了一块和牛这样出卖自己的前任,连笑总还有些良心不安。

她瞄一眼方迟。他的手停在和牛的包装上,她不开口,他就不动。

再瞄一眼包装上写着的“产地:松阪,级别:A5级”,连笑顿时幡然醒悟——周子杉曾对她不仁,她又何必对他有义?

“她说周子杉X无能。”

“…”

“…”

四目相望间,方迟“噗”地一声差点没憋住笑。硬压下笑意,做道貌岸然同情状:“这么惨?”

“当然是假的,周子杉怎么可能…”连笑也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的竟是为周子杉的辩解,说到一半又忍不住打住。

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方迟眼里,倒不见他的脸色有任何波澜:“这么肯定?莫非你试过?”

大概他问得太过稀松平常,连笑竟没觉得有什么冒犯,面对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提问技巧,也没怎么抗争就被套了话:“试倒是没试过。不过我跟他总归也曾经在一起好几年,他那方面明明挺正常的。”

“那不一定,年少的时候那方面OK,不代表他现在都快奔三了还OK。你没亲身试过,就没有发言权。”

连笑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他那副老司机的样子看得她忍不住发出“啧啧”两声。他估计以为她这两声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是对他的质疑,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男人。”

这话倒是没毛病,连笑也拍拍他的肩,敬他是个前辈:“说的也是…你确实比我了解男人…”

她说的意味深长,眼神同样饱含深意,二人又挨得近,方迟正要研究她脸上表情究竟有几层含义,就感觉到她的手若有似无地凑在了的他腰侧——因此断了思路浑身一僵。

才讨论过限制话题,所以她这手,是几个意思?

喉结微微滚动的同时,她的手顺着他的腰,一点一点往后伸去。

她看他的眼神却那么理所当然,没半点心虚。

她的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穿过他腰身与手臂之间,这是要…拥他个满怀?

一秒,两秒,三秒…

这个拥抱怎能让人等得如此之久?呼…方迟默默呼了口气,正要反手揽这女人入怀,彻底结束这场撩而不拨的折磨——

连笑的手终于穿过他的腰侧、成功拿到搁在他身后料理台上的围裙,抬手就给他套上:“方大厨,辛苦啦!”

方迟一愣。

连笑则已绕到他身后,为他系上围裙后头的系带:“万一你这白衬衣溅上油我可不赔。”

方迟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突然多出的围裙,只觉得围裙上那再普通不过的条纹,都是对他的嘲笑。

自己怎么会跟个14岁的小男生一样的…

紧张。

*

靠消费前任换得饱餐一顿,享用完顶级和牛之后的连笑也早忘了要良心不安,只顾品评道:“下次再少煎一分钟就更完美了。”

方迟坐在对面头也不抬:“你说这话看来是不想有下次了。”

连笑翻个白眼表示鄙夷,反正他低头用餐也瞧不见,嘴上甜就行了:“这次就很完美了,下次继续下次继续。”

对她的狗腿似乎还算满意,方迟放下刀叉改端酒杯,红肉配红酒,解腻刚刚好。连笑眼馋,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一口。可惜她酒杯里盛的是水,任她再怎么做作地品,也品不出半点回甘。为了配他的牛肉,她兴冲冲地开了瓶家中最贵的藏酒,岂料他竟半点都不让她沾。这样算下来其实是她亏了,她这瓶酒可抵他十份顶级和牛…

连笑徒劳地砸吧砸吧嘴,赶紧把那杯盛水的酒杯放老远、眼不见为净,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方老师,我问你个问题。”

“说。”

连笑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该用怎样的语气问出接下来的问题,才不显得是在质问——她可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大厨,关键这大厨脾气还不怎么好,怒点难抓:“我昨晚喝醉以后,你是不是帮我接了个电话?”

“对。”他似乎料到她会问,回答得很坦然。反倒衬得她紧张得有些莫名其妙。

“周子杉打来的?”

“对。”

“然后…呢?”

“然后我就按照你给我设定好的角色,告诉他,我女朋友——也就是你已经睡了。”

“…”

“怎么?有问题?”

他眉梢微微一扬,压迫感顿时朝连笑迎面袭来,连笑条件反射赶紧摇头:“没问题。干得好。”

他如此配合她演戏,她应该感谢他才是,可总觉得哪儿有些变扭…

连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变扭,仔细琢磨一下才有了答案。大概是因为,以方迟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应该很不乐意掺和凡人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看来方老师不食人间烟火的外表下,隐藏了一颗古道热肠社区大妈心。

为了致敬方老师那颗隐藏颇深的古道热肠社区大妈心,餐后连笑主动收拾餐具,在洗碗池前忙得不亦乐乎。

方迟喂完了一整晚死气沉沉的长老,回到厨房视察,当即眉一皱。这女人,盘子上的泡沫都没冲干净就要往消毒柜里放。

方迟伸手刚要接过盘子准备重新收拾一遍,手机却响了。

眼看连笑将又一个还带着泡沫的盘子放进了消毒柜,方迟当即拒掉了来电,要顶替连笑:“我来收拾。你去看看你家长老,它有点反常。”

连笑倒不觉得有什么,长老的爹当年是被她和周子杉一同送去医院阉了的,她这也算一回生二回熟:“失去了喵生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它能不反常嘛?”

倒是方迟…

眼看他的手机又响,方迟这回不仅拒接,甚至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搁在一旁不顾,只怪连笑视力太好,瞬息之间已看清屏幕上“谭骁”的大名。

比起长老,连笑其实更关心——

“你和谭骁,没事了吧?”

方迟分明被问住了:“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事?”

连笑对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捉`奸事件记忆犹新。莫非她这段时间错过了什么好戏?“你俩和好了?”

她脸上带着疑问。方迟脸上又何尝不是?“我和他就没闹过,哪来和好一说?”

连笑松了口气,笑道:“上次谭骁来你这儿捉奸,我还以为你俩正闹分手呢。”

方迟瞬间僵化成石。

再也无心去管她将又一个还带着泡沫的餐盘往消毒柜里放。

终于收拾完所有餐具,连笑将消毒柜门一关,调好消毒功能,这才察觉沉寂多时的异样。周遭安静到连消毒柜运行的声音都听得分明。

再看不知何时突然一言不发的的方迟——

四目相对间,他突然再度开口,声音都显得有些不真实:“你再说一遍。”

连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彼此之前的最后一句对话是什么,虽不知他所问为何,还是依言而行道:“上次谭骁来你这儿…”

“我和谭骁闹分手?!”

一向以反应速度为豪的方迟,时隔五分钟后,才终于一脸后知后觉地打断她。

第 17 章

连笑被喝住了。

之前她怀疑他随便乱动她的手机,他都没和她翻脸,怎么她无意间说了嘴谭骁的事,他竟这么大反应?

是有多不允许外人随意质疑他和谭骁之间的感情?连笑决定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陪着笑脸道:“好好好,大闹伤身,小闹怡情,我可真没盼着你俩分手,闹一闹添情`趣嘛…”

添…情…趣?

方迟抚额。头痛。

就在这时,他搁在一旁的手机又亮起了屏。他和连笑同时扭头看见。是物业的来电。

方迟这回都不敢拒接了。

万一他这一拒接,她又怀疑他跟物业有一腿…添情`趣…那就真的…

方迟当着她的面接听。

接听了不说话。

一个字都不想说。

电话那头等了等,没等到他开腔,便直接自报家门道:“方先生,这里是物业。”

“…”

物业喘着粗气,似乎刚跟人干完一仗:“很抱歉打扰您,是这样的,有位男子一直在您家门口闹事,已经严重扰民,可他声称是您的…”

物业话音未落,已被另一个哭天抢地的声音彻底淹没——

“方迟!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方迟!方小迟!”

谭骁的音量大到方迟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些,放耳膜一条生路。连笑站在方迟身旁不过一步远,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相比之下,她当年和周子杉分手都没这么歇斯底里、悲怆动天过,逊了…

谭骁对方迟这种才配叫做…真爱。

谭骁和物业互相争夺着话语权,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时而凌乱时而嘈杂,连笑迟迟不见方迟有任何举动,皇帝不急太监急,不由分说拽起他就走。

方迟面色铁青反拽住她:“等等。”

连笑却不管不顾打断他:“还等什么等?你就别再虐他了,我看着都闹心。”

这…

到底谁在虐谁?

终于见到谭骁时,连笑才总算见识到一个为爱所伤的男人能有多大的破坏力。

刚才打电话给方迟的物业经理颧骨青了一块,至于是被谁揍的——连笑在这拥挤的走廊里放眼一看,就找着了。此时此刻的谭骁正被两名保安模样的彪形大汉押解着,靠墙席地而坐,即便垂着脑袋依旧酒气熏天。

连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增添了几分戒酒的决心,

人生要过好,必须得戒酒…

方迟看看面前这一大摊烂摊子,再看看他身旁这位,将这一切脑补成了一出虐恋情深狗血腐剧、被感动得不行的女人——收敛了表情,走向物业经理。谭骁把人揍了,最后还得他掏腰包了事。

钱包里的现金,也没数,直接都给了物业经理。可方迟刚要开口,就被脚边的谭骁一把抱住小腿。

方迟强忍下把谭骁一把踹飞的冲动,只弯腰试图掰开他的手。

可他越掰,方迟就抱得越紧:“我失恋了。需要一杯热拿铁,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

“方小迟,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方迟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他。

被鞋踹脸的谭骁却浑然不知,只在听到方迟对保安说“把他给我弄走,我不想再看到他。”之后,才终于爆发——

“我不走我不走!”

再度一把抱住方迟小腿。

方迟正要给保安塞钱,让保安尽快按他说的做,才发现自己的钱包已空——抚额,头痛。

物业经理刚偷摸着准备把收到的折叠钱往兜里藏,就被方迟伸手过来,不由分说地又拿走半叠。到手的钱就这么被转手给了保安,在物业经理充满怨念的眼神下,之前还犹犹豫豫的保安赶紧塞钱进兜,利索地架起,准备把谭骁弄走。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谭骁还在做最后挣扎。

“对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他?”连笑的正义路人也是演得有模有样。

方迟抚额,头痛。十家公司亏损等着他去平仓,都没现在这俩混不吝的一男一女让他乱了套。

眼看谭骁就要被成功弄走,方迟终是败下阵来:“等等。”

保安依言停下。

方迟指尖飞快地解了自家指纹锁,推开家门示意保安:“扶他进去吧。”

毁灭世界需要几步?只需要两个猪队友。

连笑今晚可算值回票价了。这出大戏她可是看得荡气回肠、一波三折,眼看谭骁已经被保安弄进方迟家门,方迟也面色铁青地进了屋,她赶紧跟进门去追续集。

方迟还真给谭骁弄上了热拿铁,客厅里弥散着可可豆的香氛,谭骁瘫在沙发上终于不闹了,急转直下的剧情看得连笑忍不住感叹:“我就知道你没这么狠心。”

方迟看她一眼。

已经不想搭理她了。

方迟把谭骁拽起来,刚做好的那杯拿铁往他手里一塞:“还是你最好了。”

方迟已经看都不想再看他了。

给自己来了杯纯的伏特加,躲到离这一男一女最远的吧台自斟自饮。什么时候把自己灌醉什么时候算完。

连笑坐在沙发上,近处是靠着最后一丝清明断断续续喝着拿铁的谭骁。远处,是吧台那一人孤影,落寞散尽。

连笑清了清嗓,该她上阵了:“按我说,你俩就别闹了,情侣之间床头打架床尾…”

面对她的苦口婆心,方迟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闭嘴。”

*

可他越是这样,连笑这和事佬就越是当定了。眼看谭骁醉醺醺地栽倒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连笑算是找着了突破口——

“谭骁!”

“…”

“谭骁!”

她叫得那么大声,谭骁都被她吵醒了,可谭骁刚懒洋洋地抬头准备看她,就被她不客气地一掌按着脑袋、生生给按回了地毯上。

见谭骁再不动弹,连笑赶紧做出一脸焦急的样子,直接起身一路小跑至方迟面前,拽起他的手就走:“谭骁刚摔下沙发好像磕着脑袋了,我一个人弄不动他,你快…快…”

方迟冷眼看着她忙前忙后。给她的评价是:表情太浮夸,演技太差。

即便如此还是任由她拽着走了几步,这才猛地一施力,直接反手拉得她不得不转过身,迎面对上他的眼睛。

“连笑。”

他的音色压得很低。像是藏着怒。

他举起自己的手——

连笑的手正紧紧握着他的那只手。

“你再这样随便牵我的手我可不客气了。”

他说这话时还真有几分怖人。尤其眼神,因着背光的原因,双眸如一片黑穹,碎着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