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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一同看着镜中那个戴着渔夫帽的女人:“明明很好看。”

他如此笃定的样子。

连笑的目光有些不受控地,从镜中的自己慢慢看向镜中的他。

虽然明知他夸的是这顶帽子,但依旧有些不受控地,咽了口唾沫。

反观方迟,倒是没半点不自在,肯定了自己的审美后,心情不错地继续一路推着她前行——

“鲍鱼要几头的?”

“五头的。”

“啪——”一袋称好的鲍鱼就这么被放进了车里,正与连笑面面相觑。

连笑刚嫌弃地把它拎到一边去,又听他问道:“螃蟹要怎么挑?”

见他在生鲜区挑花了眼,连笑得意一笑,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他不懂的事情,而她身为一个老饕,此时的价值顿时凸显:“就跟你们男人挑女人一样,要手长脚长的,屁股翘的,圆的——这种肉紧。”

方迟闻言一挑眉。

还以为他这是在嫌她形容词用得太污,不成想他挑眉过后紧接着的却是勾唇一笑:“不错,终于把我当男人看了。”

找着机会就嘘她之前有眼无珠,误识了他的直男本色…

连笑撇撇嘴,不跟他一般计较。

毕竟今晚的大餐还得靠他方大厨。

可即便他真的无所不能,粤菜这种高难度的菜系,连笑也吃不准他手艺如何,他正推着车去找她要的螃蟹,她不客气的往后一伸手:“手机借我。”

他也没问她要干嘛,已从兜里摸出手机给了她。

“解锁密码。”连笑问他。

“没有密码。”

真的不需要密码就解了锁,连笑用他的手机查避风塘炒蟹的菜谱,不忘怼他:“果然单身狗的手机不需要设密码。”

连笑正专心查菜谱,听他突然问道:“你自己的手机呢?”

她也就没防备,直言道:“摔了。”

“周子杉摔的?”

连笑这才警觉过来,回头瞅他一眼,嘴上虽应道:“对。”但已隐隐猜到他究竟拐弯抹角地想问什么。

“你俩是不是起了什么口角?”他大概是回忆起之前在消防通道里她那一系列举动了,不禁眉心稍稍一紧。

方迟见她低着头胡乱地点着手机屏幕,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点到哪个菜谱上去了,反正心思一看就不在这儿上头。

果然,她避重就轻地敷衍了句:“就争执了两句,没别的。”紧接着便打岔道:“你螃蟹挑好了没?”

套话失败,方迟也没再追问下去,眼瞅着手边的摊位上有不错的螃蟹,他刚准备拿起其中一只:“这种行不行?”就被一只手斜刺里伸过来,抢先拿走了他看中的那只——

“这不错,膏肥肉厚。”

那人说着,已把螃蟹装进袋子。方迟晚了人家一步,略觉可惜地抬眼一看对方,却是一愣:“廖小姐?”

和他看中同一只螃蟹的,不是别人正是廖一晗。

廖一晗见到方迟先是一愣,继而客气地笑了笑:“这么巧啊方…”话到一半又被她自己狠狠地掐没了声。只因她这时终于看见了坐在购物车里的连笑。

连笑万万没想到会在超市碰见廖一晗。

更没想到的是,陪廖一晗来逛超市的竟然是个老熟人。

还是她最讨厌的老熟人——

连笑的目光从廖一晗身上径直来到廖一晗身侧站着的陈璋身上,脸色明显一沉。

廖一晗倒是反应快,见连笑反应明显不对,抱歉地对方迟说了句:“我们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说完赶紧拽着陈璋调头就走。

连笑好不容易下了购物车准备追过去,可廖一晗和陈璋早消失得不影无踪。

方迟看了一出他全程没看懂的戏,见连笑蹬着高跟鞋这就要一瘸一拐地去找廖一晗,一把将她拉住:“这到底演的哪一出?”

“我等下再跟你解释。”说着已急急忙忙用方迟的手机拨廖一晗的号码。

廖一晗没接她电话,去电被直接转到了语音信箱,连笑听着语音信箱的提示音,气不打一处来:“廖一晗,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陈璋那种垃圾你跟他玩复合?难怪不肯让我知道…”

见她若不是有双高跟鞋牵制着早就暴跳如雷,方迟算是看懂了一部分。见她气不过,又要一瘸一拐地冲着廖一晗离开的方向追去,方迟直接伸胳膊拦腰截下她。

方迟几乎是把她扛回了购物车旁,双手绕过她两侧,撑在购物车扶手上,如今她身前是他,身后是购物车,终于被困得不能动。

直到这时方迟才意识到他离她太近,香水味已丝丝入鼻——

他敛了敛了眸:“别太过问她感情上的事,即便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连笑正在气头上,他已近到说话时呼吸能蕴热她的唇,她却丝毫没觉不妥:“就是因为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才更不能让她如意。”

“…”

他不发表意见,连笑自然越说越上头:“你知不知道当年他劈腿被抓现行,廖一晗和他分手,他不仅动手打人,还有脸求复合。廖一晗吓得躲我寝室来,他还跑我寝室砸东西。我不让她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有什么错?况且还是个二手垃圾…”

第 24 章

在超市碰上廖一晗,方迟从超市回家的路上耳根子注定清净不了,坐在副驾的这个女人好好地演绎了一把话痨。细数那些年廖一晗为那个男人干过的蠢事。

“他和廖一晗交往的四年里,已知的出轨次数是三次,未知的出轨次数也绝对只多不少。他的招数呢也特别low,各种下跪认错,各种指天发誓再也不犯,各种装自虐博同情——也就廖一晗吃他这套。廖一晗呢,平时聪明的要死,就是拿这个陈璋没办法,陈璋也确实,不犯浑的时候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对廖一晗特别好,好到——老话怎么说来着——廖一晗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人弄下来似的好。这么个一物降一物法,我也是服了。”

方迟只负责给她提供发泄的渠道,末了再应和一声,“那个陈璋——”稍微回忆一下之前在超市碰见的廖一晗的身边人,“看着确实挺一表人才,像个青年才俊。”

“廖一晗看上的其实也不是他那张脸,怎么说呢…廖一晗是那种谁对她好,她就特死心塌地的人,本来就心软,她这种从小过得苦的孩子,又特别吃陈璋懂得享受生活那套。要不是陈璋总享受生活享受到别的女人床上去,他俩最后也不会彻底闹掰。可怎么…她这回又栽陈璋手里头了?你说我能不气么?”

“那你能怎么办?绑着廖一晗不让她俩好?”从她的描述中,方迟大概能猜到廖一晗的行事作风,“那样只会让廖一晗更放不下那男的,而你,落个里外不是人的结局。”

连笑刚要反驳,又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终于悻悻然关了话匣子。

方迟透过后视镜瞥她一眼。看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垂着脑袋,细腻白皙的颈侧一览无余…她却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来。

方迟电光火石间收回视线。

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她看着他波澜不惊的侧脸问。

方迟握方向盘的手稍稍一松,眉头却一紧:“怎么突然问这个?”

连笑自然有她的一套理论依据:“我觉得吧,你真的挺了解女人的。就廖一晗这档子事,我一琢磨,觉得你分析得很对。你都能从我的只言片语里知道廖一晗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没有你吃不定的女人吧?”

“只言片语?”方迟一笑,“你从上车以来一共说了2156个字,相当于两篇半高考作文,这也能叫只言片语?”

连笑脸上一赧。

差点就被他糊弄了过去,正一正脸色,愣是分毫不让:“别想岔开话题。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谭骁说你为他守身如玉,起码空窗五六年了。”

谭骁…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方迟自然也棋高一着:“那谭骁说我为他守身如玉,你怎么不信?偏偏信他那句‘五六年’?”

可惜他还想拿老的一套糊弄她,可是糊弄不过去了:“我有一次准备去你家串门,看见齐楚进了你家门,你跟她…什么关系?”连笑问得小心翼翼。

方迟还挺诧异:“你也认识齐楚?”

“那姑娘我本想签进晗一的,但是没签成。”

“谭骁刚攒了家娱乐公司,齐楚签给他了。前期来我公司投的平台做直播攒攒人气,准备等势头好了集中火力推一波。”

连笑不曾想过还有这层关系,哑然地张了张嘴。

差点以为那姑娘不爱名利、放任洒脱才拒了晗一,原来是嫌晗一庙小,不够施展。

连笑还挺会自我安慰:“也确实,她那么漂亮,不仅娱乐圈也可惜。”

“是挺漂亮…”

没想到他竟附和了一句,连笑忍不住凑过来挤眉弄眼:“看来你对她有想法?”

方迟虽依旧直视前方一副专心开车的模样,眉梢却悄然一扬:“你很关心我对她有没有想法?”

连笑还挺振振有词:“你又不让我管廖一晗的事,总得给我点你的八卦听听,转移下我的注意力吧?”

“…”

正赶上前方十字路口黄灯闪烁,方迟徐徐将把车停下。

他直视着前方交通灯的变化,像是随口一答:“我不喜欢她那型。”

既然他随口一答,连笑便也随口一问:“那你喜欢哪一型?我看着周围有合适的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别麻烦了,”他扭头看向她,“把你自己介绍给我好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她脸上——

神情暗昧。

连笑忍不住头皮一麻。

在她怔忪的目光下,他莫可名状地一笑,收回目光,见绿灯又起,便很快启动车子,仿佛前一刻的一切都并非他所作所为,全然推翻道:“既然谭骁连我空窗多久都告诉你了,他应该也跟你说了我的择偶标准了。”

这人能不回回都猜得这么准么?

连笑顿时少了兴致,也不知是刚才被他那句话唬住了,还是不满于总被他牵着鼻子带节奏:“不就是黑长直、素颜杀、清纯控那一套么?我觉得按你的描述,只能去高中找了。现在哪个上了大学的姑娘不爱捯饬头发、研究研究化妆品啥的。黑长直、素颜杀、清纯控,在这在这个社会,一不小心就成了绿茶婊…”

她说得振振有词。

方迟忍不住噗地一笑。

连笑被这么打了岔,不解地睨他:“笑什么?”

“没什么。”方迟正了正脸色,专心开车,还连笑一个静若止水的侧脸。

只是在笑你,把你自己也骂了进去…

如此而已。

*

方大厨今晚时间紧、任务重,一回到家就直奔厨房。连笑坐在沙发上逗猫,不一会儿方迟在厨房里喊她:“你电话。”

连笑抱着猫进了厨房,接过方迟递过来的手机。

廖一晗听见她在语音信箱里的留言,这回终于回了电话。

连笑还未开口,就被廖一晗一惊一乍地问住了:“你跟方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怎么用他手机给我打电话?”

“别想转移话题。”连笑毫无起伏的一句,把廖一晗的话彻底堵死。

廖一晗沉默半晌,终是坦白从宽:“我就是知道你会强烈反对,才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去年底…我就又遇见他了。”

“你!”

去年年底?

9个月前?

“你竟然瞒了我9 个月??”

简直天方夜谭,连笑几乎要被震慑得语无伦次。

“你先听我说,”廖一晗的声音清朗一片,分明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现在的他真的成熟了很多,我感觉得出来,他很珍惜我,我想再信他一次。而且说真的,这些年我压根就没放下过他。老天爷让我和他在这时候重逢,不就是最好的安排么?”

“那老天爷还让我和周子杉重逢了呢,我怎么不觉得是最好的安排?”

连笑刚要劈头盖脸地数落,突然扭头看到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旨在做晚饭的方迟,自然不由自主想到方迟对她说的那番话。

连笑叹了口气,改口道:“算了算了。我不插手你的事,但我事先声明,我对陈璋这人依旧持保留意见,我得先观察他对你的表现,再考虑要用什么态度对他。”

“…”

“…”

“我就知道你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的…”廖一晗明显松了口气。

我要是真的无条件站在你这边,就应该找人做了陈璋,一了百了——

连笑忍住没说,打落牙齿和血吞。

“…”

“…”

“还有,我想让陈璋来晗一上班,你怎么看?”廖一晗陡然卸下藏了9个月的重担,终于可以在这时试探着问一句。

“什么?!”

连笑差点手机都拿不稳。

得,又一天方夜谭。

第 25 章

方迟的避风塘炒蟹新鲜出锅时,连笑竟坐在沙发上全程不为所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方迟本想喊她过来尝尝的,想了想,又没做声,自顾自地端坐进餐椅,银制的开蟹工具一字排开,吃起快有手掌一般大的蟹钳,银器乒乓作响。

连笑被这声响唤回神志,抬头一看,急了:“你怎么自己先吃了?都不喊我。”

方迟头也不抬,蟹钳被他轻松解体,他从蟹钳内拗出那块完整的蟹肉,故意慢条斯理地往嘴边送:“你需要单独的空间时间缅怀一下你和廖一晗之间逝去的友情,我不打搅你。”

连笑一路狂奔而来,在他把那块蟹肉送入口中的前一刹那将将赶到,凑过去就是一口,就这么在他嘴边成功夺食。蟹肉鲜美,回甘无穷,连笑砸吧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吃独食。”

似乎早料到她会来抢食,方迟没怎么意外地转而去开另一只蟹钳:“我刚才那蟹钳我可是特意为你剥的。”

“我谢谢你啊!”那语气,分明是不信。

连笑刚嘚瑟完,转眼又恢复了之前的愁容满面,一屁股坐下:“这家超市的海鲜最早还是廖一晗带我去买的。”不然她也没可能在超市碰见廖一晗…

方迟低头拆着另一只蟹钳:“怎么?她真为了爱情抛弃友情?”

“怎么可能?我哪点比不过陈璋那渣了?”连笑还挺维护,“她只是想在晗一给陈璋谋个职位。说陈璋一直在风险市场上捣鼓也不是个事儿,正好晗一上市需要擅长和资本圈打交道的人。她打算说服陈璋收掉他的私募基金,改做点稳当的。”

“她是打算稀释股份给陈璋?”

“那倒没有。”连笑耸耸肩,“如果她真提了这茬,我也不会答应。”

方迟正要把新拆出的那块蟹肉往自己嘴边送,一扭头果然见她一副眼巴巴瞅着的样子,就这么突然来了恶趣味,用食物勾她:“来,说句好听的。”

连笑对此自然嗤之以鼻。

方迟见她不配合,也没说话,只慢条斯理收回餐叉,重新往自己嘴里送。就这么一个故意放慢了速度的动作,被连笑斜眼瞥见,片刻前的嗤之以鼻瞬间就败给了被勾起的馋虫——

“方老师你最好了~”

他勾勾嘴,停下动作:“还不够好听。”

“方老师你最帅了~”

“方老师你最善解人衣…哦不,善解人意了~”

她狐朋狗友多,污话信手拈来:“方老师你最…”

方迟却不吃她这套:“夸点正经的。”

连笑清清嗓子,“方老师你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内外谦备才华横溢!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不绝延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你就是那人中之龙…”

方迟赶紧把餐叉上的蟹肉往她嘴里塞,终于堵住她的嘴。

连笑满意地嚼着。小样儿,跟我斗…

“中学语文学得不错,不愧是语文课代表。”方迟真不想夸她,只能勉强如此评价。

连笑却直接得意洋洋顺杆爬:“那是,我刚和廖一晗合伙那会儿,店铺的产品介绍可都是我写的,普通一件小吊带我都能吹个500字小短文出来,哪个顾客看了不想买?”

连笑夸起自己来可比夸那小吊带更不吝辞藻,末了突然眉一皱,“你怎么知道我是语文课代表…”

关键是她这语文课代表还就只当了半学期,便因为总是以公谋私不交语文作业而被老师开了。

方迟却突然眉心一锁,作思考状:“我们刚才说到哪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