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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保姆车身后不远,径直驶来一辆古董车,在她眼前勘勘一停。

是一辆摩根。

三轮的古董车,配俩身型笔挺却风格迥异的男士,只在大堂外这么打眼而过,已引足了目光。

驾驶座里明明坐的是面无表情的方迟,谭骁却在一旁笑吟吟地,故意在连笑眼皮子底下再一次把手伸向方向盘,按了两声喇叭。

“要不要捎你一程?”

那嘚瑟样儿——

连笑借着鼻梁上架着的那副墨镜,目光悄然而堂皇地踱到古董车里那位、面无表情让一切不置可否的司机身上。

“好啊!”

一直采取躲避战略的连笑,此刻竟欣然答应下来。

甚至嘴角扬起一丝不可名状笑容,慢慢踱向那辆摩根。

助理真以为她要搭这俩人的顺风车,赶紧提着连笑的包跟过来,要把包和手机一同给她。

连笑从助理手中接过包和手机——

再径直把助理摁进车里。

“砰”地一声,替还没反应过来却已坐进后座的助理关上车门。

动作一气呵成,连笑把墨镜往下拉了拉,自墨镜上方露出双眼睛来,对谭骁摆摆手指:“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母猫?

老虎不发威而已——

说完,扭头就走。

回到自己的保姆车,在无需顾及形象,死活挤上去,关车门:“出发!”

敞篷的摩根就这么被保姆车抛诸其后。

谭骁吃了一嘴尾气,挥挥手赶紧让那尾气散尽。

小助理尴尬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方迟默默发动车子。喜怒不形于色贯彻到底。

谭骁和连笑抬杠惯了,正横头低脑地琢磨待会要怎么报复回来。

车子发动时一颠,助理终于找回声音——

“方先生…”

方迟正转着方向盘驶出大堂前的环岛,手上未停,只透过后视镜看一眼欲言又止的小助理。

“我老板其实人挺好的,就是脾气有点差…”

小助理有些紧张,谭骁顺嘴就回了句:“那不叫脾气差,那叫作。”

小助理差点被带跑偏,撇撇嘴不理会,继续道:“而且,我早就听说过方先生你了。上回我跟老板出来拍新品,她满东京给你挑礼物来着。要知道她平时很懒的,不拍照的时候可以在酒店宅一周。”

听到此处,方迟那始终不动声色的脸,嘴角一勾。

他非常了解她有多懒。

小助理透过后视镜,清晰捕捉到这一幕,看来她这个说客当得不错,“祝你和我老板幸福!”

方迟还没接腔,谭骁已色`气满满地咬文嚼字起来:“此幸福,彼性`福。都福都福。”

说完不忘拍拍方迟的肩。

这个让女人性`福任务,任重而道远啊…

第 30 章

相比普通游客的悠闲, 连笑一组人就跟赶集似的连轴转,之前确定取景的几个地方,八音盒堂, 童话十字路口, 玻璃工坊, 5个小时全部跑完,基本上是下车拍照, 上车换衣,下车再拍,然后换地儿。

众人忙完上车,司机告诉大家下一站是船见坂时, 其他人都在忙着打趣今天拍的2000张照片打包传回国内后,美工要修到吐血, 连笑却一路无话,助理当她拍照拍累了,也就没邀她入话题。

连笑扭头看着窗外,确实累。

但她不想说话不仅是因为累。

昨天定行程时特意把船见坂留在最后一站, 那是《情书》的取景地, 她最爱的电影——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拍摄, 她一辈子都不想来这儿。

她这人跟文艺真搭不上边儿,看过的文艺电影倒是不少。当年为了在周子杉面前装文艺,她也曾费过一番劲儿。

她的文艺少女人设勉强撑了小半年,周子杉便总投其所好,送了她不少影碟。高中那会儿, 周遭同学早就学会了上网找资源,尤其那些日本动感小电影,在班上可谓流传甚广。周子杉却像个老顽固,一直坚持送她影碟。要知道零几年那会儿,还是在W这种小城市,要找到一张正版影碟并不算件易事。

那些电影大多晦涩到她看个开头就犯困,可也都硬撑着看完了——她总不能在最初就明火执仗地告诉周子杉,老娘只爱钱吧?那样的话,当年的周学霸还怎么看得上她?

而那部《情书》,就是当年周子杉送给她的…情书。

如今回想起来,自己为了那段初恋,简直用完了一生的心机。

导致如今压根不想再谈恋爱,觉得恋爱哪哪都麻烦。

最终车子停在船见坂不远的停车场,云山雾绕之下,正是《情书》里邮差送信经过的街道。

不想缅怀初恋,就当是在缅怀自己的…青春吧。

不过下了车,连笑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得赶在天黑前再拍六套搭配,她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哪有多余的时间缅怀青春?

刚拍完四套天色已渐暗,一看乌云压境,摄影师连忙让助理查实时天气,果然一会儿有雨。

“靠,昨儿查今天还晴天呢。”

这回不仅得赶光,还得赶晴,全组人紧赶慢赶拍完第五套,摄影师迅速检查抢拍的那些照片,拍摄时特意又加了一块反光板,可成片依旧不显质感。

见士气低落,小助理一边给连笑补妆,一边建议:“老板,一会儿要不要去居酒屋喝两杯?”

“行,”连笑咬牙,“挑家最贵的。”

“好叻!”

连笑扭头见摄影师正忙着调光,终于得了空档,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早上他们送你去了八音盒堂之后,他们去哪了?”

正弯腰收拾化妆箱的小助理一愣。

抬头见连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助理憋住笑:“不知道啊,方先生说不想影响我们拍摄,把我送到地方就走了。”

“哦…”连笑还以为自己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装得挺像,还给自己关心某人的行踪找了个自认毫无破绽的理由,“本来还想借他们的老爷车拍拍照装个逼的。”

助理险些忍不住笑:“要不一会儿约他们去居酒屋喝酒?”

“不不不不不。”连笑赶忙摆手拒绝,“外人在的话,我怕你们放不开。”

连笑倒也没说谎。她招人,业务能力还是其次,酒量那可是个顶个的好,毕竟她一不小心就会喝挂,一不小心就惹情债,团队里必须得有个千杯不醉镇场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完全可以想象万一有方迟那个大闷皮在,气氛得有多干。

方先生周身散发的那种生人勿进的气场,小助理也是领教过的,也就没再尝试吹耳边风。

连笑也没工夫管这些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心心念念的酒还没喝上,避之唯恐不及的雨却先下了。

拍摄地和停车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大雨倾盆而下,裹狭着寒意,毫不给人喘息之际。

所有人都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连笑也没得空,帮忙提了两大袋子冒雨往停车场方向赶。

她穿着高跟鞋,船见坂又是整段的下坡,连笑偶尔瞥见沿街店铺橱窗里倒映出的自己,就像个狼狈的鹌鹑。

幸好这狼狈的一幕没任何人瞧见——

谁说没人瞧见?

连笑被劈头盖脸地淋得,路都看不清了,只顾往前冲,一辆打眼的摩根急停在她斜刺里的临时停车位中,她也没注意。

那车里不疾不徐下来一个人,她也没瞧见。

那抹身型高大的身影迎面站定在离她不到三米的地方时,她也没顾上,甚至与对方错肩而过时,连笑也没来得及停,只顾嘴上说了句sorry,这就要绕过对方继续赶路——

直到被一把拽住胳膊。

连笑一惊,以为自己撞了人还不好好道歉,惹怒了对方,正要装个可怜,抬头却是一愣。

方迟撑着伞站在她面前。

他从头落拓到脚,发型一丝不乱,连笑却刘海黏在额头,假睫毛都被冲飞一段,眼睛

真是印证了那句,精心打扮无新欢,邋里邋遢遇前任。

小助理惊喜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方先生?!”

方迟的目光暂时放过了她,越过连笑的肩膀和小助理打了声招呼。连笑赶紧撇过头去把刘海拨拨好。

方迟另一手里还攒着几柄雨伞,一一给了自连笑身后赶来的其他人。

不等连笑开口,得了方迟惠泽的这几人已经拿她做起了顺水人情——

“方先生,我们一会儿去居酒屋,一起呗。”

“连总请客。”

“对,连总请客。”

“连总太贪杯了,你得替我们看着她。”

“对对对,方先生你得替我们看着她。”

连笑窘得只想赶紧甩下这帮猪队友,冒雨也认了。

可抬眸一看伞外的雨势,又心有戚戚地收回了刚迈出的步子。

看这儿看那儿,就是不看方迟。

连笑的冷淡,方迟全然无视。

团队的热情,方迟则欣然接受——

“放心,我会看着她的。”

方迟说着,只是看着她。

那眼神,冷冽间分明还带着点…

宠溺?

连笑心里一“咯噔”,不说话了。

*

这顿大酒,连笑注定是放不开了。

居酒屋里,多的是一喝多就抛下矜持大声喧哗的当地人,这帮人也入乡随俗,怼起老板来,半点不手软——

“哟哟哟连总装矜持。”

“连总连总,之前和我们喝酒,你可不这样呀!”

“请露出你的真面目好嘛?”

连笑一一白眼过去。

均被无视。

反观方迟。

这人吧…

无意多交流的时候,一个眼神都能让人退避三舍。

有意融入集体的时候,一抹浅笑都能收买人心。

此时的他不就是这样么?

笑着接过众人替连笑满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她喝醉回去折腾的还不是我?”

他说得平淡无奇,可众人不眼瞎,他卷起的衬衫下露着的半截胳膊,领口里若隐若现的颈侧,可都是道道红痕——

小助理最深谙其道,一个眼神扫过方迟身上那点证据,再一个眼神扫过众人——所有人都齐齐恍悟过来,方先生所谓的“折腾”,究竟是怎么个折腾法。

连笑被他连续替着喝了三杯,终于不干了,再给她倒酒,她绝对不再让——

可她这么想着,其他人竟都十分识相地不给她倒酒。

酒全倒进了方迟杯中。

劝酒的说辞也是一套接一套:

“方先生,我们灌你也是为你好,等你喝醉了,回去也好好折腾咱们连总一下。”

“还叫什么方先生,直接改叫姐夫了好嘛!真不会说话…”

“来来来,姐夫,快跟我们喝一个。”

连笑还真不清楚方迟的酒量,毕竟每一次都是她先喝醉。

不过见他这么个来者不拒法,连笑估摸他的酒量应该不会差。

却不料,方迟竟喝挂了。

没了方迟这么个攻击对象,众人自相残`杀一阵也觉得没意思,连笑见方迟伏在桌上一动不动,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置。

毕竟她向来是醉的最早、撒手不管那个。

如今她却成了唯一滴酒没沾的,自然一切得由她善后。

俩摄影把方迟搀上车之后,各自回保姆车上蔫儿着去了。连笑则成了这最贵的免费司机,开着摩根回酒店。

向来只开自动挡的连笑,还真玩不转这古董车,半路熄火三次,每次猛地一刹车,她就忍不住赶紧去看副驾驶座上那位。

他喝醉还挺乖,闭着眼一动不动,看着…

很好蹂`躏的样子。

最终也是俩摄影师帮着把方迟从车里搀回酒店房间。

连笑本想把人交给谭晓,自己也就大功告成可以撤了,岂料谭晓竟然不在。

她可没力气把他弄上二楼,喘着粗气把他往榻榻米上一撂,她自个儿也累得瘫在榻榻米上。

缓了一阵再扭头看他——

依旧那副甚好□□的样子。

连笑心念一动,摸过手边的化妆箱,捣鼓了好一阵,化妆品一字排开,决定恶作剧一下,以解心头之恨。

“姐夫?”连笑咬牙切齿地咀嚼这个字眼,“你们这么喊你,挺美的啊你。”

先给他画个口红好了——

连笑拿着口红在他唇上要描不描:“那摄影师比我年纪多大,还好意思喊你姐夫?你是他姐夫,我不成他姐了?我有那么老么?”

一边说着一边准备下手——

手腕就这么被狠狠攥住。

连笑一惊。

豁然抬眸看他。

他眼睛分明还闭着,手却——

一直紧攥着她不放。

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连笑自然慌了。

试着一根一根掰开他钳在她腕上的手指。

就差最后一根手指,她就能彻底脱离。可就在那一刹那,他的手再度猛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