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白痴也知道,史思明弑杀安庆绪夺了安家江山后,最怕遭到蓬山老母报复。但萨满教乃大燕国教,在范阳兵将心目中地位尊崇,他不能公然铲除,所以一直没有动手。现在范阳局势稳定,他即将起兵南征,最怕蓬山老母在自己范阳老窝搞小动作,所以在南征之前,必须要拔除这根在自己后方的刺。但是他不能调动信奉萨满教的部下去干这事,所以借助外人达到目的,成为他唯一的选择。这实际上也是一场交易,佛多诞为史思明铲除蓬山派,他便立光明教为国教,拜佛多诞为国师,这交易对双方都有利,所以佛多诞毫不迟疑地点头道:“本师知道该怎么做,请圣上放心,这事无论成败,都跟圣上没有任何关系。”

史思明呵呵笑道:“那朕就在此恭候大教长的好消息了。”

目送佛多诞离开后,史思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司马瑜,就见这位新的智囊立刻道:“圣上放心,南征之事已准备妥当,就等大教长得手后,圣上即可发兵。”

史思明意味深长地问:“听说你与朕那侄女安秀贞原本是情侣,你忍心看着朕铲除她奶奶而无动于衷?”

司马瑜坦然道:“儿女之情与追随陛下建功立业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若能追随陛下一统天下,开创大燕千秋霸业,微臣有什么不能放下?”

史思明满意地点点头:“好!不愧是胸怀大志的儒门豪杰,朕不会亏待你。”说着他一击掌,就见两名宫女搀着一个妖媚多姿的胡女缓步而入,史思明笑道,“她叫玉姬,是朕特意从各族进贡的美女中挑选出的绝色,今赐予爱卿做个姬妾。也许她不如中原女子善解人意,不过还请爱卿暂且笑纳,待将来夺得大唐天下,那中原女子便任由爱卿挑选。”

司马瑜心知这是史思明的驭下之术,不敢拒绝,连忙叩首谢恩。君臣相视而笑,其乐融融…

蓬山猿王洞,乃蓬山派祭坛所在,平日久神秘莫测,到了夜晚更是透着一股莫名的阴森。在离洞口十余丈之遥的隐蔽处,任天翔与任侠、杜刚等人正小声商量,怎么才能顺利见到安秀贞,并取得她的信任,就在这时,突听负责警戒的小川小声道:“你们快看!”

几个人停止商议,顺着小川所指望去,就见几道黑影正悄悄向猿王洞摸来,领头几人速度奇快,所有人皆黑巾蒙面,仅留眼睛在外。众人正惊讶来人轻功之高,任天翔已小声轻呼:“是摩门五明使,还有几个摩门长老!”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来人面目,但任天翔不止一次见过五明使的身手,凭《心术》的修为,一眼就已认出。看他们潜行隐踪接近猿王洞,他立刻就猜到他们的企图,不禁小声惊呼:“他们这是要袭击蓬山派!”

话音刚落,就听猿王洞中传出一两声短促的惨叫,显然有洒满弟子已经着了道,跟着就见洞中灯火熄灭,黑暗中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双方在洞中激战片刻,就见一个庞大肥硕的身影从洞中飞射而出,几个黑影追在她身后,犹如饿狼在追击猛虎。

“是蓬山老母!”这次任侠也认出了蓬山老母那奇特的身形,就见她虽被五明使围攻,却凛然不惧,动手之际还有闲暇以胡语喝问叫骂。褚刚略通胡语,连忙翻译道:“她是在叫门人护送公主从后洞走,不要管她!”

“她是在掩护安秀贞逃离!”任天翔立刻猜到她的意图,“快进洞去救人!”

任天翔等人所在的位置,在猿王洞一侧,而蓬山老母与五明使是在另一侧,几个摩门长老也被萨满弟子围攻,他们人数虽众,但武功低劣,在摩门长老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勉强阻止摩门中人冲入洞中。

任天翔趁着萨满弟子与摩门长老纠缠之际,带着几个人悄然潜入山洞,黑暗中就见几个萨满弟子迎了上来,却都被冲在前面的任侠和褚刚等人打倒。就见洞中伸手不见五指,小川闪避及时,这才没有中招。

虽然火绒只亮了一瞬,任天翔也大致看清了洞中的情形,就见几个萨满教弟子正将安秀贞围在中间。他们本是要保护她撤离,但安秀贞担心奶奶安危坚持不走,正与几个萨满弟子僵持。任天翔指了指安秀贞的位置,小川立刻低声道:“我去!”

小川的身影犹如一股微风消失在黑暗中,墨家潜行隐踪的功夫发挥出了它的奇效,片刻后就听黑暗中传来几声惊呼,跟着就见火绒燃起,小川已经将安秀贞掌握在手中。几个萨满教弟子围在他周围,却不敢轻举妄动。

“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任天翔忙对几个萨满弟子道,“我们是你们公主的朋友。”

“是你!”安秀贞认出了任天翔,正待喝骂,突听外面传来奶奶的高呼:“走!快走啊!”

任天翔往洞外看来一眼,嗓音顿时一紧:“佛多诞亲自来了!”他急忙转向几个萨满弟子,“这里有后洞?”

几个萨满弟子还在犹豫,徒听洞外传来蓬山老母的惨呼,跟着天地徒然变亮,蓬山老母偌大的身躯已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她的声音从火球中隐约传出:“贞儿,快走…”

“奶奶!”安秀贞一声惨呼,晕了过去。几个萨满弟子吓得面如土色,愣了片刻才醒悟过来,急忙往洞后一指:“在那里,我给你们带路。”

半个多时辰之后,任天翔总算带着安秀贞从后洞逃到安全地带,这里离猿王洞已有十多里之遥,不过回头望去,依然能看到猿王洞方向有火光冲天而起,火光中隐约传来萨满弟子的惊呼和惨叫。

直到天色渐明,摩门众人才悄然撤离。这时安秀贞也才幽幽醒转,她茫然四顾,失声问:“我奶奶呢?她…她怎样了?”

任天翔黯然道:“我已派人查探过,未来得及走的萨满弟子,全都尸骸无存,你奶奶也…”

“你胡说,我不信!”安秀贞挣扎着想要回去,却被任天翔拦住道:“你别傻了,现在摩门中人还没走远,你要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你奶奶也白白为你送命!”

安秀贞想起昨晚奶奶是为救自己,才不惜与摩门中人硬拼,她不禁泪如雨下,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咱们与摩门中人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对咱们斩尽杀绝?”

任天翔叹道:“因为你姓安,史思明自弑杀你兄长篡位之后,你和整个蓬山派就成了他最后的眼中钉。只是他不好公然铲除蓬山派,所以要借佛多诞之手,这中间你的司马大哥恐怕起了不小的作用。”

“你胡说!”安秀贞急道,“司马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因为受史思明胁迫,才假意投靠了这个叛贼,他说过还要为我哥哥报仇雪恨呢!”

任天翔冷笑道:“你别傻了,司马瑜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我敢肯定这一切俱是出自他的计划和安排,他正是要借你哥哥的脑袋和大燕国的玉玺作为晋身之阶,你真是让人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不许你污蔑司马大哥。”安秀贞一扬手,一个耳光结结实实打在了任天翔脸上。其实她心中已隐隐有过这种怀疑,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所以恼羞成怒,突然想起与任天翔的恩怨,她不禁一把扣住了任天翔的脖子,厉声质问,“是你杀害我爹爹在先,要是我爹爹没死,怎会有今日之事?”

“你爹爹不是被你二哥弑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任天翔又是委屈又是奇怪。

“还在装蒜!”安秀贞气得满脸通红,手上也加了几分劲,“我爹爹先是被你绑架,后又被你们杀害,司马大哥不得已,才找人假冒我爹爹造反,我二哥后来杀的是我爹爹的替身。”

“这、这是从何说起?”任天翔听安秀贞话里有话,忙示意任侠等人不得轻举妄动。他争辩道,“当初我们绑架了你爹爹不假,不过后来在沙漠中,咱们遭了月魔苍魅的埋伏,你爹爹趁机逃脱。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们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起兵造反的居然是安禄山的替身,要早知道是这样,咱们揭破替身的身份,叛军早就军心涣散,哪里还能打到长安?”

安秀贞仔细一想,实情也确实如此,要是唐军知道安禄山已死,没理由不发布这消息以瓦解叛军军心,从任天翔和唐军后来的行为来看,他们显然不知道造反的安禄山只是个替身。安秀贞呆了一呆,不禁喃喃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爹爹若不是死在你们手里,那是死在谁手里?”

任天翔心中已有了答案,叹道:“你想想你爹爹死后,谁能获最大的利益,又是谁事先已找好爹爹的替身,令你爹爹的死不至于使军心崩溃?”

安秀贞立刻就想到了司马瑜。安禄山死后貌似安庆绪获利最大,但安庆绪有勇无谋,所以司马瑜反而成了他的主心骨,尤其是司马瑜预先准备下替身的举动,让安秀贞也无法为之辩护。她连连摇头道:“我不信,我决不相信!我爹爹和哥哥待司马瑜恩重如山,他怎可能出卖他们?”

任天翔从安秀贞对司马瑜称呼上的变化上,知道她其实已经信了,只是感情上一时还难以接受。他趁机道:“你若还是不信,我陪你潜入范阳去找他,看看他究竟打算如何为你二哥报仇?”

安秀贞立刻答应:“好!咱们立刻出发!”

安秀贞是在范阳长大,潜入范阳就如同回家一样方便。,她很快就找到司马瑜在范阳的住所,当晚就要独自潜入,与司马瑜当面对质。任天翔没有阻拦,只叮嘱道:“记住,你的仇人不止司马瑜一个,还有史思明和佛多诞。”

望着安秀贞的身影消失 高墙之后,杜刚等人都有些担心,怕她鲁莽坏了大事,又怕她被诡计多端的司马瑜说服。只有任天翔胸有成竹地笑道:“别看安姑娘在司马瑜面前笨得像头猪,那不过是被感情蒙蔽了眼眸。现在她已经知道司马瑜的本来面目,应该不会再上当。”说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而且听说史思明赏了个绝美的胡女给司马瑜做妾,司马瑜正与之打得火热,这对安姑娘的打击,只怕更甚于父兄之死。”

几个人恍然大悟,俱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众人没等多久,就见安秀贞悄然从原路回来,她来到任天翔面前,神情平静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她竭力掩饰,但任天翔还是从她眼眸中看到了仇恨的火焰,正所谓爱的越深,恨的就越深。相信她对司马瑜的仇恨已经超越一切情感,成为她心中最深、最痛的烙印。任天翔嘴边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淡淡道:“要想为你父兄复仇,须得与咱们精诚合作,毫无保留,安姑娘愿意么?”

安秀贞平静地点点头:“我爹爹,我兄长,我奶奶俱死于司马瑜、史思明和佛多诞之手6,只要能报仇,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任天翔微微颔首道:“好!我不妨实话告诉姑娘,咱们这次来是要挑拨史思明父子关系,让他们之间起内杠,以便给唐军可乘之机。姑娘熟悉史家根底,不知可有良策?”

安秀贞沉吟道:“史思明的儿子中,只有史朝义和史朝清有资格做太子。史朝义虽是史思明长子,但其母出身卑微,不为史思明喜爱,所以史思明不愿立他为太子。而史朝清则是史思明最宠爱的女人所生,甚得史思明欢心,不过那史朝义追随其父起兵多年,在军中颇有些威望,如果史思明贸然废长立幼,难免会让史朝义和忠于他的年轻将领不服,所以史思明虽然坐稳了大燕皇帝的宝座,但在册立太子这事上迟迟没有下文,便是出于这样的顾虑,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上面想想办法。”

任天翔见安秀贞所说跟李泌相差无多,彻底放下心来,他笑问道:“如果能让史思明册立史朝清为太子,咱们就有机会策反史朝义也说不定。”

安秀贞眼中有些犹豫,不过在沉吟良久之后,她终于咬牙道:“我去!我跟史家兄弟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伙伴,他兄弟二人一直对我心怀爱慕,我爹爹也曾有心与史叔叔结为儿女亲家,要将我嫁给他儿子。只因我后来遇到了司马瑜,这门亲事才没了结果。不过史家兄弟对我一直念念不忘,或许我可以冒险去见史朝清,趁机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任天翔迟疑道:“这也太冒险了,史思明现在恨不得将你斩草除根,你去见他儿子,岂不是自投罗网?万一史朝清要识破你的阴谋,你岂有活路?”

安秀贞凄然一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又岂会在乎自己这条命?再说那史朝清一直在范阳享福,整天只知打猎玩乐,从未上过战场,哪里知道世事的险恶?只要我小心谨慎,未尝不能将之玩于鼓掌。况且萨满弟子众多,又岂是摩门一战可以杀绝?我奶奶虽然遭遇不幸,但我依然是他们的公主,有他们暗中帮助,我可以应付一切危局。”

“姑娘冰雪聪明,确非史朝清那纨绔子弟可比。”任天翔沉吟道,“不过姑娘心地善良,只怕到了紧要关头,未必会狠下心伤害爱慕你的人。”

安秀贞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恨恨道:“这一点公子尽管放心,史思明杀我奶奶和兄长,为了替他们讨回公道,我对史家的人不会有任何恻隐之心。”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面玉佩,递给任天翔道,“这是我从小就不曾离身的信物,你带它去见史朝义,以公子的精明,一定知道该怎样利用它。”

任天翔接过玉佩,意味深长地笑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善加利用。”

见安秀贞连自己贴身的玉佩都拿了出来,任天翔彻底放下心来,二人约定了保持联络的方法后,这才分手作别。目送着安秀贞远去的背影,任天翔悠然笑道:“现在,咱们可以去找另一个盟友了。”

梦春院是范阳最有名的青楼,邱厚礼是这里的常客。每当心绪不宁或诸事不顺之时,他总喜欢到这里来放松,不过他通常会隐瞒身份装成一个俗客,毕竟是儒门有名有姓的剑士,他不想让人发现他这点不良嗜好。

他像往常那样来到梦春院,给老鸨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后院,那里是他老相好红玉的闺房,他已经将她包了下来,所以不怕她屋里有外人。

“玉儿,爷来了!”邱厚礼说着推门而入,就见绣榻上幔帐低垂,红玉正半裸着拥被而卧。他不由嘿嘿一笑,“知道爷今天要来,你早已等得春心荡漾了吧?”

邱厚礼说着来到床前,正待撩帐而入,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警兆,他急忙握住剑柄,低声喝问:“什么人 ?滚出来!”

香闺渐渐亮了起来,就见一旁的暖椅上多了一个人。邱厚礼一见之下面色大变,正待拔剑而出,却听对方嘻嘻笑问:“邱先生别来无恙啊?”

邱厚礼剑拔出一半,但最终却又缓缓退了回去,他已经发现在自己身后、床帏两侧以及窗户前方,都有义门剑士把守,一旦动起手来,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于是他故作镇定地问:“原来是任公子,不知所为何来?”

“李公子托我向邱先生问好。”任天翔微微一笑,从怀中缓缓拿出一封信函。

“不知是哪位李公子?”邱厚礼皱眉问。

“当然是李泌李公子。”任天翔说着将信缓缓展开,“邱兄信中所求之事,李公子已经答应,特令小弟前来通知邱兄一声。”

邱厚礼面色微变,他认出那封信是邺城被围之时,自己托儒门弟子送到李泌手上,原本想另谋出路的密函。谁知司马瑜竟能在六十万唐军的包围下安然逃脱,搬来史思明这股救兵,最终击溃六十万唐军。早知司马瑜有这等起死回生之术,他无论如何不会写这样一封信,现在自己的短处已握在对方手中,他不禁色厉内荏地喝道:“任公子好像忘了这里是范阳,只要我一动手,你们就插翅难逃!”

任天翔若无其事地嘿嘿笑道:“邱兄若真敢动手,早就拔剑,岂会等到现在?咱们的行藏一旦暴露,固然难以逃脱,不过邱兄也会为我们殉葬。咱们就来赌上一赌,看谁敢孤注一掷。邱兄一命换咱们几条命,还是你赚了。”

邱厚礼想起义门众士守卫睢阳的坚韧,心知这等威胁对他们根本无效,他不禁泄气道:“不知李公子有什么回信?”

任天翔又拿出一封信,示意任侠交到邱厚礼手中。邱厚礼展信细看后,默默将信凑到灯烛上烧毁。就听任天翔笑道:“李公子要我转告邱兄,他已向圣上求得丹书铁券,只要邱兄真正弃暗投明,圣上不仅会免你之罪,还要将你当成潜入叛军的义士大加褒扬。没有人再敢将你当成儒门的叛徒,你会成为拯救天下的儒门英雄。”

邱厚礼眼中渐渐泛起一丝微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我凭什么信你?”

任天翔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卷轴:“你可以不信我,你难道还不信它?”

邱厚礼接过卷轴展开一看,脸上顿时变色。那是一卷圣上亲笔所书的密旨,有了它,将来不仅能自证清白,还能凭它成为救国的功臣。邱厚礼权衡再三后终于缓缓拜倒,手捧卷轴颤声道:“微臣邱厚礼接旨。”

任天翔笑道:“这封密旨邱兄务必收好,将来保命脱罪,甚至邀功请赏可就全靠它了。”

邱厚礼连忙将密旨收入怀中,这才起身问:“不知公子有何吩咐?只要我能办到,必定竭尽所能。”

任天翔微微笑道:“我想知道有关司马瑜的所有行动,邱兄但有发现,需立刻向我汇报。”

邱厚礼连忙答应,二人约定联络地点和暗号后,任天翔才带着众人悄然而去。众人来到外面的长街,任侠有些担忧地问:“这姓邱的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他会尽心为公子所用?”

“暂时还不会。”任天翔笑道,“不过如果唐军占了上风,他就会成为咱们最有用的一枚棋子,甚至成为对付司马瑜的关键人物。”

几个人都有些将信将疑,任侠问道:“咱们下一步做什么?”

任天翔悠然笑道:“等待,直到伪燕出现咱们希望看到的变故。”

任天翔没有等多久,很快就有史思明册封辛氏为皇后,并集结大军准备南征的消息传了出来。史思明发迹前有两位夫人,原配曹氏出身贫寒且相貌丑陋,是属于史思明凑合着娶的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育有长子史朝义;后来又有范阳大户辛家的小姐,慧眼识才看上史思明,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尚未发迹的史思明,辛家小姐年轻貌美又知书达理,与曹氏简直是云泥之别,自然更得史思明宠爱,尤其史思明自娶了辛氏后,很快就育下一聪明伶俐的儿子史朝清,没多久史思明又青云直上,成为范阳数一数二的人物,迷信的史思明自然将辛氏视为自己的福星。所以在做了皇帝之后,册立辛氏为后几乎就是顺理成章,不过史思明却并没有册立太子。

任天翔从邱厚礼送来的情报得知,是司马瑜阻止了史思明册立史朝清为太子,因为史朝义在军中的威信远远高过史朝清,令史思明也不能不有所顾忌,所以册立太子之事最终悬而未决。得知这个消息,任天翔终于决定赶在史思明大军开拔之前去相州,也就是当初史思明大败唐军的邺城。现在它是由史朝义驻守,这里也是叛军与唐军对峙的前线。

自邺城大败后,大唐一时无力再进攻史思明,而史思明因要肃清安氏影响,稳固自己的大后方,也无心西侵,所以双方保持了大半年的和平,相州也因之平静了一段时间。当任天翔与义门来到这里时,相州已恢复了以往的秩序,任天翔等人没费什么周折,就顺利地进得城门。

“现在,我该亲自去会会那史家少将军了。”望着史朝义的行辕大帐,任天翔眼中闪烁着面对挑战的烁烁光芒。

“不行,这太冒险了。”杜刚等人忙道,“公子与那史朝义有过节,而且又是叛军的死敌,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任天翔淡淡道:“如果我一人的冒险能拯救无数百姓,这险就值得一冒,这不正是咱们来这里的初衷?史朝义虽然与我有过节,但现在他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我,我相信以他的头脑,不至于连这点都不明白。何况现在我有安姑娘的信物,如果还不能取得他的信任,那我还有什么资格担此重任?”

众人心知任天翔所言不虚,也就不再多劝。临别时任天翔目视褚刚,欲言又止,褚刚立刻领会,低声道:“咱们已经派人去找小薇姑娘,一有消息,即刻通知公子。”

小薇因在邺城大战中,无意间助司马瑜逃出唐军包围,遭到任天翔责怪,一气之下不告而别。任天翔气头过后,就知道自己错怪了小薇,想要道歉,谁知小薇已不知去向,他只得派人四下寻找打探,谁知至今也没有消息。他只得将担心放在心底,对褚刚等人一拜:“那就拜托诸位兄弟了。我们照老规矩保持联络,随时互通消息。”

众人与任天翔分手作别,任天翔仅带任侠一人去见史朝义,二人径直来到行辕门外,不等守卫的兵卒呵斥,任天翔已将安秀贞的玉佩递到那兵卒手中,从容道:“速替我通报怀王殿下,就说范阳有人托我来见他。”

史思明称帝后并没有立太子,只是将长子史朝义封为怀王。这道册封也才刚刚抵达相州,还很少有人知道,那兵卒见任天翔气度不凡,又知道少将军被封为怀王的消息,不敢怠慢,急忙拿着玉佩进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