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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璃至此, 才松口气,她沉声道:“祖母那儿我自有办法说服。”

  此次的事, 钟璃并未惊动老太太, 单凭这一点, 镇北侯都承她的情, 他沉默再三, 才道:“临安街上有处宅子,我记得正在出售, 面积不算小, 我可以将其买下,记在承儿名下,你若实在想搬走,就搬到这儿来, 日后老太太想承儿时, 可随时过去。”

  这处宅子离镇北侯府不算远, 仅隔着一条街, 镇北侯之所以知道这宅子在出售, 是因为他特意关注过它,他曾动过将宅子买下的念头,当时,他以为萧盛殿试完, 肯定要与钟璃定亲,他打算将宅子买下,送给他们,谁料两人没能走到一起。

  钟璃私下也曾悄悄关注过正在出售的府邸,对这处宅子也有印象,这是位富商的府邸,面积不算小,园中还种了不少花,钟璃之所以没考虑它,一是因为售价太贵,旁的四进的府邸,出价基本在三千两左右,这处宅子,却比市场价足足高出一千两,二是因为,离镇北侯府有些近。

  钟璃思忖了片刻,终究点了头,镇北侯毕竟是承儿的父亲,他给承儿买住宅,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钟璃若不要,才是真傻,她若一下子搬得很远,老太太那儿未必肯点头。

  见她应了下来,镇北侯松口气,主动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第二则是银子。”钟璃看向了顾知雅,“你害承儿,摔伤了脑袋,又派人刺杀我,我要你赔偿两万两银子。”

  她这话一出,顾知雅险些捏断手指甲盖,“你怎么不去抢?我没这么多银子。”

  她的嫁妆也才一万两银子,王府开销又大,各处都要打点,钟璃要两万两,等于要掏空她全部的家底,铺子、庄子全部卖掉,也未必能凑够。

  钟璃道:“银子你自己想办法,三日内,我需要瞧见银票,不然,咱们就官府见。”

  顾知雅这下没了声音,两万两银子,虽让她肉疼,显然是她的名声和这条命,更加值钱,她的心几乎在流血,半晌,才道:“三日根本不可能,就算我的铺子、庄子有大半在京城,全部卖掉也需要时间,起码也需要一个月时间。”

  钟璃眼皮都没掀一下,“你借也好,低价出售也好,都是你的事,三日内,我需要瞧见银票。”

  顾知雅深吸了一口气,才没有破口大骂。

  钟璃这才看向顾霖,“我要你赔偿一万两。”

  顾霖目光阴冷,道:“你大不了就去报官,你以为我在乎?别说一万两,一个铜板我都不会给你。”

  镇北侯狠狠刮了他一眼,示意小厮捂住了他的嘴,他对钟璃道:“我名下的铺子和庄子,原本打算在他成亲时分给他一半,应该价值八千两,我可以将庄子和铺子转到你名下,剩下的两千两,我给你补上。”

  钟璃这才看向顾知晴。

  顾知晴的眼泪早哭干了,她很怕爹娘不管她,恳求地看向了他们,盈盈水眸中,全是哀求。她可不像顾知雅,能拿出银子,她的小金库,只有一百两。

  她觉得钟璃真是黑心,只是给她下药而已,她张嘴竟是一万两,杀人不过头点地。

  二太太不由捏紧了帕子,她夫君官职不高,俸禄也低,她的陪嫁也不算多,为了维持体面,开销一直很大。一万两就算对她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真掏出这么多,同样需要变卖铺子。

  她忍不住在心底将顾知晴骂了个狗血喷头,另一方面,又觉得钟璃要得太狠,一万两也太多了点,毕竟二房根本比不上大房财大气粗。

  二爷这会儿根本没考虑银子的多少,满是羞愧,道:“是我们没有教好女儿,才导致她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你索要赔偿是应该的,不过一万两银子,就算对我来说,也不好筹备,可否将一部分庄子、铺子改到你名下?我们为她准备的嫁妆,差不多有六间铺子,还有两个庄子,应该有六千两左右,剩下的几千两,我再给你银票。”

  钟璃一直留意着他们的神情,自然将二太太的窘迫和肉疼瞧在眼中,说实话,二爷和二太太品行都还算过关,钟璃并不想与他们结仇。

  她语气都不由温和了两分,认真道:“不必再给我银票,这些年,二叔和二婶照顾我良多,剩下的几千两就算了,将庄子和铺子,改到承儿名下就行。我只望二婶,以后能好生管教顾知晴,你兴许不知道,她还想在上元节时,让拐子拐走我。”

  钟璃这话一出,顾知晴不由震惊地瞪大了眼,一副见鬼的神情,显然不知道,钟璃怎么知晓的这事,二太太见状,比顾知晴还要震惊,不仅震惊,还满是羞愧,她气得胸口一阵疼,身体都跟着晃了晃。

  镇北侯让人喊他们过来时,特意叮嘱了不许带丫鬟小厮,周氏身边没有丫鬟,幸亏二爷及时扶住了她,二太太才没摔倒。

  二太太望着顾知晴的目光满是失望,显然不明白,女儿怎么变得这般恶毒,恶毒到让她都觉得不认识。

  顾知晴垂下了脑袋,根本不敢看她。

  再次望向钟璃时,二太太有些无地自容,她和二爷,又哪里照顾过她?就算曾给予过一点小恩小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却是个感恩的。

  本就是顾知晴对不住她,她刚刚竟还觉得钟璃要得太狠,她若真被顾霖糟蹋了,或被拐子拐走了,又哪里是一万两银子能弥补的?

  她跟承儿离开侯府后,肯定要买丫鬟买家丁,日后的生活,处处都需要银子,没有银子傍身,她哪里活得下去?

  二太太道:“管教她本就是我们当父母的应该做的,你放心,日后她绝不会再对你出手。璃丫头也不必为我们心疼银子。这样吧,就不给你银票了,我名下还有几间铺子,我到时一并转到承儿名下,承儿这般年幼,不仅看病需要银子,各项花销都很烧钱,有了这些铺子,不说锦衣玉食,日后起码能让他不愁吃穿。”

  她说得诚恳,也没有半分勉强,钟璃点了点头,“那我就替承儿谢过二叔、二婶。”

  二爷和二太太神情都有些羞愧。

  镇北侯同样很羞愧,他自己的亲儿子,最后竟是二房将铺子转到了他名下。他没提给承儿铺子的事,毕竟树大招风,日后可以悄悄给他。

  镇北侯道:“还有旁的要求吗?”

  钟璃道:“最后,我要他们到摘星阁负荆请罪,章嬷嬷、康毅、明杏等助纣为虐者,也得受到应有的惩罚。”

  做错了事,本就该道歉,镇北侯和二爷等人皆没有意见,将丫鬟小厮处理掉,也可永绝后患,他们其实也怕钟璃会翻旧账,将这几人处死日后钟璃就算后悔了,也缺乏证据。

  事情到此算告一段落,钟璃带人离开后。裴邢才懒洋洋站了起来,他扭头对秦兴道:“既要负荆请罪,没荆条怎么成?你去寻几根荆条,到时直接绑在他们背上。”

  他这话一出,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顾知雅和顾知晴都面露屈辱,裴邢冷笑了一声,“一个个伤风败俗,恬不知耻,做下这等事,尚不懂反思,老太太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不肯负荆请罪,就别请,干脆也别活了,秦兴。”

  他话音一落,秦兴就站了出来,做势要抓他们。

  顾知雅和顾知晴腿一软,双双跪了下来,顾知晴率先哭嚎了起来,“三叔、三叔,我会负荆请罪,您别生气。”

  顾知雅压住了心中的难堪,连忙表态,“三叔,我也没有不愿意。”

  顾霖自然不愿,他根本就不怕死,大不了就被抓,死就死,然而对上裴邢阴冷的目光时,他竟也腿一抖,瘫软了下来,猛地意识到,比死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我、我也去。”

  裴邢冷冷笑了笑,“一群怂货。”

  他们若硬气点,裴邢还能高看他们一分,偏偏又坏又怂,多看一眼都腻味得慌,裴邢没再搭理他们,拂袖离开了此处。

  镇北侯和二爷都清楚他的脾气,两人都没多说什么,秦兴很快就寻来了荆条,见裴邢已经走了,顾霖又开始反悔,被镇北侯踹了一脚,才老实下来。

  顾知雅和顾知晴脸色皆有些苍白,最终在丫鬟的帮助下,背上了荆条,从前院到摘星阁,需要走一刻钟,一路上,三人遇到不少丫鬟小厮,尽管这些丫鬟小厮,一瞧见他们就跪下请了安,根本没敢多瞧,顾知雅和顾知晴还是涨红了脸。

  她们只觉得背上像被扎了刺,疼得厉害,脸颊也火辣辣烧得慌,一度想要反悔,瞧见秦兴时,却又咬牙坚持了下去,唯恐他禀告给裴邢。

  他们一路去了摘星阁,到了摘星阁后,就跪了下来。

  自然也有不少丫鬟瞧见了这一幕,丫鬟们心中都不自觉一凛,莫名想到钟璃遭遇刺杀的事,肯定是被侯爷查了出来,他们才需要给钟璃负荆请罪吧?

  一个个虽有猜测,却不敢议论,毕竟他们连钟璃都敢刺杀,万一这话传到他们耳中,能有好下场才怪。

  他们跪了许久,钟璃才出来,顾知雅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一下子出两万两银子,对她来说,可谓伤筋动骨,她瞧见钟璃,只觉牙痒痒,让她介怀的还有一件事,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钟璃,顾霖的病情会加重,肯定是你动了手脚对不对?”

  钟璃确实动了手脚。

  顾霖被送到庄子上第十日,就宠幸过一个丫鬟,镇北侯恨其不争,将庄子上的丫鬟全换成了小厮,他醉酒之下,睡过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厮,这小厮不甘受辱,第二日就投井自尽了。

  小厮是家生子,母亲生前在顾知雅身边伺候,几年前便没了,他父亲年龄大了,如今在庄子上守门,差事比较清闲,儿子的死,对他的打击异常大,他也想过投井自尽,却被钟璃的人救了下来。钟璃交给他的任务,便是再次给顾霖下毒。

  他是庄子上的老人,胆子小,又总唯唯诺诺的,根本没人想过他会选择报复,是以他轻易就给顾霖下了毒。

  钟璃自然不会承认,她冷笑道:“我是神医不成?还能控制他的花柳病?但凡他少惦记着那档子事,他的病都不会加重。”

  顾知雅也不知信了没。她想管钟璃要走玄清,钟璃却没答应,顾知雅离开时,脸色自然不好看,经此一事,她不仅赔了两万两银子,还损失了章嬷嬷、玄清,反倒是钟璃,旗开得胜。

  顾知雅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秋月等人却觉得不过瘾。毕竟承儿毁掉的可是一辈子,她只出点银子,当真是太便宜她了。

  她们自然不知道,钟璃还有别的法子对付她,她捏着玄清不放,便是在为以后铺路,这次,她之所以饶过顾知雅,无非是想利用镇北侯的愧疚,让他同意带承儿离开侯府。

  如今能搬离侯府,对钟璃来说,便是最大的胜利。

  钟璃道:“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吧,我去看看承儿。”

  秋月等人赶忙点了点头,几人都没料到搬离侯府的事,真能实现,一个比一个高兴,欢欢喜喜去收拾行李去了。

  钟璃则去看了看承儿,承儿正在跟两个小伙伴摆象棋玩,瞧见姐姐,承儿哼唧唧赖到她怀里,扬起小脑袋道:“姐姐去了哪里?承儿刚刚没找到姐姐。”

  钟璃出去时,他正跟两个小伙伴一起学背古诗,钟璃便没打扰他们,她揽住了承儿小小的身体,“找姐姐有事?”

  承儿眉开眼笑道:“想让姐姐教我们下象棋。”

  之前钟璃也试图教过他,他摔坏脑袋后,记性大不如之前,记东西很慢,学了几次,没学会,便不想学了,见他自己升起了念头,钟璃很开心,“好呀,下午姐姐教你们好不好?”

  承儿嘟起了小嘴,“还得下午呀?”

  钟璃弯了弯唇,“因为一会儿还要去养心堂一趟呀,承儿等会儿跟姐姐一起去好不好?”

  前几日追小猫儿时,承儿又听到有人说他是小傻子,他有些不太想出去,小身体从姐姐怀里躲了出来,神情也有些闷闷的,“姐姐自己去。”

  瞧见他这个模样,钟璃不自觉捏紧了手指,因为太用力,指尖都有些泛白,她笑道:“承儿再等几天,过两天姐姐就能带你搬出去了。”

  承儿“哇”了一声,“是姐姐之前说的,府里就我们吗?我能到处钓鱼,还能爬桃树摘果子对不对?”

  他眼睛亮晶晶的,一扫之前的郁郁寡欢。

  钟璃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对!就我们,没有一个坏人,承儿想做什么都行!”

  承儿欢喜地点头,“除了我们,还有秋叶姐姐,嬷嬷她们,对不对?”

  见钟璃点头,他更加欢喜了,开心道:“还要把弟弟和小香姐姐也带上!”

  “嗯,会带上!”

  承儿简直太开心啦,还不忘继续提要求,“津儿能带上吗?”

  “津儿不可以哦,不过承儿想他时,可以邀请他去我们府里玩,到时你可以把小香姐姐和小泉弟弟介绍给他们。”

  承儿嘿嘿笑,又想起一个重要的人,“祖母呢,能带吗?”

  “她也不行,承儿想你时,我们可以回来看她。”

  承儿脸上的笑,顿时蔫下去一些,他想了想,歪着小脑袋,道:“那我尽量不想她。”

  他这话一出,钟璃险些落泪,她努力笑道:“祖母想起时,说不准也会去看你的。”

  承儿又开心了起来,“嗯嗯,我喜欢新家!”

  还没搬走,他就雀跃地不行,围着钟璃问东问西,“两天是多久呢,很快很快吗?”

  钟璃弯了弯唇,“对呀,很快,如果能提前收拾好行李,咱们就提前搬过去。”

  “哇,那我也去帮忙!”

  钟璃没阻止,“去吧,可以收拾一下你的小玩意。”

  “嗯嗯。”

  跟他说完,钟璃就去了养心堂。顾知雅他们负荆请罪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镇北侯府,唯有老太太那儿,什么都不知道,裴邢特意叮嘱过她院中的丫鬟婆子,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自然没人敢议论什么。

  钟璃来到养心堂时,小玫等丫鬟却是忍不住偷瞄了她好几眼,显然也得知了此事,不过她们并未多问什么,神色如常地将她迎了进去。

  老太太笑道:“早上才请过安,这会儿怎么又来了?”

  钟璃没有拐弯抹角,径直跪了下来,正色道:“我想求祖母答应我一件事。”

  老太太有些惊讶,连忙伸手去扶她,“你先起来再说。”

  钟璃摇了摇头,没有起身,“这件事非同小可,祖母就让我这么说吧,这样我心中也好受一点。”

  老太太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收敛了起来,“你说吧。”

  “我想带承儿离开侯府。”

  她话音落下后,老太太不由踉跄了一步,章嬷嬷连忙扶住了她,她才没跌坐在榻上。

  钟璃磕了个头,“望祖母成全。”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静静审视着她,眸中都有些惊异不定,半晌,她才道:“璃丫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知晓了什么?”

  她这话一出,钟璃悚然一惊,震惊地抬起了头。

  瞧见她的神情,老太太紧紧攥住了钟璃的手臂,喃喃道:“是知雅对不对?是她对承儿下的手,也是她想刺杀你?所以你才想离开?”

  钟璃只觉得震惊又荒谬,她声音都不由大了一分,“您知道承儿出事并非意外?”

  老太太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咄咄逼人,她愧疚地闭上了眼睛,张嬷嬷连忙屏退了丫鬟,替老太太解释道:“不,主子并不知道,是老奴,曾瞧见她身边的妈妈悄悄见了承儿身边的丫鬟,正是那个从假山跳下来的丫鬟,老奴怕其中有隐情,告诉了老太太,可惜当时并未查出什么。”

  虽然没能查出来,怀疑的种子却已埋下,老太太没有证据,自然不敢胡说,这些年,她备受煎熬,如今顾知雅一回府,钟璃又遇到了刺杀,她这才怀疑这事,同样是顾知雅做的。

  钟璃闻言,神情有些复杂,当初母亲同样没查出什么,张嬷嬷的话,她自然相信,实际上,她心中也清楚,这次她之所以能顺利找到证据,多亏了裴邢。

  若非有锦衣卫帮忙,她就算再查半年,也未必能寻到实质证据,毕竟天涯海角地寻找一个人并非易事。

  钟璃逐渐冷静了下来,道:“带承儿离开,不仅仅是因为镇北侯府不安全,更因为他不开心,随便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嚼舌根的丫鬟,他甚至不敢出门。”

  老太太眼眶有些发红,她眼睛闭了又闭,对承儿的心疼终究是战胜了一切,“侯爷同意吗?”

  钟璃出来时,已是两刻钟后,今日的天气较为晴朗,阳光下,茂盛的枝叶,随风舞动着,不远处的天空上,能瞧见一个黑色的雄鹰风筝。

  钟璃一步步回了摘星阁,脚步从未有过的轻松。

  镇北侯那边动作很快,下午,他便送来了住宅的房契,以及铺子和庄子的地契,并两千两银子,这是事先说好的,至此,钟璃名下有了两个庄子,八间铺子。这是顾霖的赔偿,也是镇北侯分给顾霖的家业。

  承儿的家产本该等到他及冠再给他,考虑到养孩子很耗钱,镇北侯将承儿的东西,交给了钟璃。分给承儿的是两个庄子,十间店铺。

  钟璃没有拒绝,这本是承儿应得的。

  将承儿的铺子交给钟璃后,他才从怀里掏出一万两银票,他虽家大业大,家业分为两个儿子后,剩下的所剩无几,为了凑这一万两银子,特意卖了私宅。

  他低声道:“当初顾知雅成亲时,我给了一万两银子的嫁妆,这是给你的嫁妆,你且收着。”

  钟璃怔了一下,她一直清楚,镇北侯并不喜欢她。她只是继女,她的存在,不啻于在告诉镇北侯,母亲并不完全属于他。

  钟璃没料到,他竟也会给她准备嫁妆,她愣了愣,随即果断地摇头,“不必,母亲给我留的有嫁妆,这几年侯爷能给我一个栖身之所,我已很感激,这些钱我不会要,你拿走吧。”

  她拒绝得很干脆。

  镇北侯神情有些讪讪的,他自然清楚,钟氏名下仅有两间铺子,那些哪够当嫁妆。

  钟璃直接下了逐客令,“若无旁的事,侯爷就回去吧,我还要收拾行李,就不招待你了。”

  镇北侯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二太太也亲自过来了一趟,同样给了承儿两个庄子,十个铺子。

  二太太神情有些疲倦,并未久坐,钟璃亲自将她送出了摘星阁。

  她礼数周道,并未因为顾知晴做的那些事,迁怒于他们,二太太愈发有些羞愧,离开前,又抓住了钟璃的手,郑重道:“是二婶对不住你,竟是没早点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待你搬走后,若遇到不顺心的,尽管来找二婶,但凡是二婶能帮忙的,二婶绝不会推辞。”

  钟璃摇头,也正色道:“二婶不必如此,你若心中有愧,管教好她就行。”

  将周氏送走后,钟璃才放松下来。

  她对秋月道:“你寻几个丫鬟去新府邸打扫一下吧,后日咱们就搬过去。”

  秋月含笑应了下来。

  钟璃实在有些累,丫鬟们退下后,她便斜靠在了榻上,她不知是何时睡着的,被丫鬟喊醒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秋月道:“主子先起来用点晚膳吧,吃完,可以好好睡。”

  钟璃打了个哈欠,这才发现太阳不知不觉落了山,天逐渐黑了下来,朦朦胧胧中,可以瞧见院中,五彩缤纷的花朵,正懒洋洋舒展着筋骨。

  微风钻进了窗户内,有一片树叶打着卷飘进了室内,钟璃的目光落在了绿叶上,唇边不自觉荡起一抹笑。

  “新府邸打扫的怎么样?”

  秋月笑道:“原本就很干净,丫鬟们又收拾了一下,已经全收拾妥当了,明日可以陆续将东西搬过去,不耽误主子后日入住。”

  提起新府邸,秋月有说不完的话,“您是不知道,府邸有多雅致,有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古松老杉,步步皆成景,还有一片桃林,再过几日,桃花就该盛开了,等到夏季,小少爷可以摘桃子吃。我算是明白,它为何比市场价贵一千两了,单冲这景色就觉得值。”

  夏荷笑道:“可不止景色美,里面还有许多奇花异草,府邸里有一片面积很大很大的花圃,里面种了不少芍药、牡丹,还有墨兰,每一种花都养得极好。”

  秋月兴奋道:“还有呢,花圃旁的假山下,还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干净,叮咚作响,还有鱼儿在里面畅游,小少爷肯定喜欢。”

  只听她们描述,钟璃都对新府邸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喜爱,“看来贵有贵的妙处。”

  “可不是奴婢夸大,比镇北侯府还要漂亮呢。”

  镇北侯府景色虽不错,却不会特意将银子砸在景色上,富商们则不同,他们越是有钱,越追求视觉享受,园子也往往异常壮丽。

  钟璃笑道:“若明日能收拾妥当,明日搬走也行。”

  秋月和夏荷异口同声道:“奴婢等会儿就去收拾。”

  两人说完,皆忍不住笑了。

  钟璃也忍不住失笑摇头,心情更明媚了几分,晚上沐浴时,她都忍不住多泡了会儿,这次泡澡不单单是为了解乏,更是为了享受,她泡到一半时,却突然察觉到一道火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秋月和夏荷一直轮流守在她门口,除了裴邢,她们不可能放旁人进来。钟璃浓密的眼睫轻颤了一下,睁开眼睛时,不出意外地对上了裴邢漆黑的眸。

  裴邢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

  少女一头乌发柔顺的披在身后,有一部分沉在水中,雪白的小脸,被水汽蒸得粉粉嫩嫩的,因为他的注视,双颊上不自觉蔓上一丝红晕,再往下是圆润可爱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连绵起伏的美景则埋在水中。

  钟璃脸颊绯红,下意识将身体往下沉了沉,没入了玫瑰花瓣中,她唇瓣动了动,才小声道:“三、三叔,你怎么来这么早呀?”

  裴邢原本斜靠在衣柜上,见她总算发现了他,他站直身体,抬脚朝少女走了过来,“不能早来?”

  钟璃是怕旁的丫鬟瞧见他,想到今日的事,因为有他帮忙,才如此顺利,钟璃摇了摇头。

  “三叔去室内等我吧?我这就好。”

  裴邢站着没动,只静静望着她,“我也没沐浴。”

  瞧出他什么意思后,钟璃有些心慌,她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会很快,三叔且等等,好不好?”

  裴邢卷起了她打在肩头的长发,唇角微微勾了勾,笑得邪气而慵懒,“如果我不想等呢?辛辛苦苦帮了你这么大个忙,连伺候三叔都不成?”

  钟璃心中重重一跳,她早猜到了他会提要求,却没料到会是这个,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半晌,她才小声道:“浴桶太小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说着就解开了外袍,将衣服搭在了衣架上。

  钟璃心跳不由快了一分,根本不敢看他,她眼睫轻轻颤了颤,忍不住咬住了唇,片刻后,他就抬腿迈了进来,浴桶虽不算小,却也没多大,他一进来,空间瞬间变得拥挤了起来。

  浴桶内的水,也溢出一些,火红色的玫瑰花瓣,流出一部分,落在了石板上。

  为了不显得那么拥挤,在她对面坐下时,他勾住了她的腰肢,将少女调转了一个方向。

  被他搁在腿上时,钟璃娇小的身体不自觉轻颤了一下,下一刻,男人就将下巴搁在了她肩头,吮走了她脖颈上的水珠。

  他的唇舌似带着魔力,带来阵阵酥麻,钟璃身体不由紧绷了起来,心跳快得几乎招架不住。

  她耳根红得厉害,就猜他口中的伺候,根本不是那么单纯,他的吻逐渐上移,含住了她小巧白皙的耳垂。

  他的手段又高明了一些,再不像之前,只贪图欺负她,多了许多耐心,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她耳朵上。

  钟璃有些受不了这般温柔的他,被他反反复复亲吻时,她的脚背都不由蜷缩了起来,倒宁可他像之前一样什么都不懂,起码,她不用这么心慌。

  钟璃心跳快得险些脱离掌控,她实在有些受不住,忍不住侧了一下身体,雪白的右臂勾住了他的脖颈,自暴自弃道:“三叔不是说过,本不是情人,何必装温柔,你这是作甚?”

  她的话,让裴邢不由一怔,他确实说过这话,当时,其实是为了敲打她,想让她乖一些,自打技术突飞猛进后,他却体会到了,另一种享受,温柔有温柔的妙处。

  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舔了舔她的唇,棃棃依然温柔得不像话,“怎么?受不住了?”

  钟璃心脏一阵收紧,脸颊红得几乎滴血,连忙反驳,“你、你胡说什么?”

  少女水眸里荡着嗔意,又娇又媚,此刻的模样,实在太美,裴邢呼吸都不由乱了一分。

  他收紧了手臂,低头轻啄着她的唇,“那是怎样?怕喜欢上三叔?”

第49章 软乎(两章合一)……

  钟璃被他问得有些羞恼, 心跳逐渐趋于了平静,她只莫名有些怕而已,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在怕什么。

  她才不会喜欢上他,上一世, 她对萧盛是有过期待的, 本以为成亲后,可以举案齐眉, 谁料却被他再三算计, 落个那般下场。重来一世, 钟璃不可能再信旁人, 更不可能将一颗心交付出去。

  少女眉眼低垂, 那双弯弯有致的双眉不自觉轻蹙着,一双黑瞳透出一股倔强来, 脸上的赧然都退去许多。

  裴邢捏了捏她湿漉漉的脸蛋, 也不在意她是否抗拒,下一刻就捏住了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

  缠绵的亲吻,轻易就转移了钟璃的注意力, 她心跳又有些不稳, 细白的小手不自觉攥住了他的衣襟, 被吻得意乱情迷之际, 钟璃才迷迷糊糊听到他轻笑了一声, “还说不喜欢?嗯?小骗子,明明很喜欢三叔的温柔。”

  钟璃心脏重重一跳,略显急促的呼吸洒在了他颈窝处,她将小脸埋在了他肩膀上, 没有理他。

  她这副娇娇软软的模样,让裴邢想起了那只,会主动蜷缩到他脚边的小奶猫,他一颗心莫名软了软,也没再说讨嫌的话,细密的吻落在了少女光洁的脖颈上。

  水波荡漾,花瓣落了一地,时不时有水流从浴桶中溢出,等两人洗完时,已是半个时辰后,水温虽已泛凉,被他从水中抱出来时,钟璃还是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她忍不住往他怀里钻了钻。

  这副依赖的小模样,某种程度上取乐了裴邢,他的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将少女搁到床上后,甚至耐心十足地拿布巾给她擦了擦身体。

  钟璃觉得羞耻,欲要伸手阻拦,却被他拍开了手,他依然是那个强势的他,每当你觉得他变了,下一刻就会变回原形,钟璃的手背被他拍得一麻,她微微咬了咬唇,清楚阻拦无效,便红着小脸别开了目光。

  他仅擦到一半,目光就深邃了起来,将少女按在了榻上,他俯身覆在她身上,一点点舔去了少女耳垂上晶莹剔透的水珠。

  钟璃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小手上移,捂住了他的眼,裴邢轻笑一声,在少女的战栗中,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长夜漫漫,月亮不知何时羞窘地躲了起来,少女无助又娇媚的“阻拦声”,点燃了男人的亢奋。

  等钟璃醒来时,太阳已经彻底露了头,霞光驱散了昏暗,将整个大地都笼罩了起来,连天边的云彩,都染上一层金光。

  丫鬟们手脚很利索,等钟璃盥洗好时,她们已将行礼打包得差不多了,钟璃没去给老太太请安,率先去了承儿的住处,因为小泉也在,钟璃没有冒然进去,而是问了问丫鬟,“他们醒来没?”

  小泉已经醒了,承儿还在睡,小家伙隐约听到了姐姐的声音,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对上小泉亮晶晶的双眸时,他一下清醒了过来,“呀,要比赛穿衣啦!”

  小泉不甘示弱地坐了起来,两个小家伙自己穿上了小外袍,承儿一穿好,就喜滋滋蹦了起来,炫耀道:“姐姐、姐姐今天承儿又是第一!”

  小家伙赢了比赛,开心得不得了,根本不知道小泉弟弟是有意让着他。

  钟璃含笑走了进来,捧场道:“哇!承儿真棒,都会自己穿衣服啦。”

  承儿嘿嘿笑,小胸膛再次挺了起来,“是弟弟教我的!”

  钟璃也摸了摸小泉的小脑袋,“小泉也很棒。”

  小泉小脸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

  钟璃带他们用了早膳,才刚吃完,钟璃就瞧见小玫和张嬷嬷带着老太太来了摘星阁。

  承儿听到动静也往外瞧了一眼,扫到老太太的身影后,他眼睛一亮,连忙蹬着小腿,从板凳上跳了下来。

  “祖母!”

  老太太一身云纹仙鹤服,头发上戴着一个蓝宝石抹额,正满脸慈祥地注视着承儿,待小家伙跑来后,她就圈住了承儿的身体,笑道:“哎呦,祖母的小乖孙。”

  钟璃莲步轻移,走到了老太太身侧,道:“祖母怎么来了?我正想一会儿带承儿去与您道别。”

  老太太是考虑到承儿不太想出门,才跑了过来,道:“我来看他是一样的。”

  她是府里少有的不拿异样眼光看待承儿的人,承儿很喜欢她,小家伙美滋滋抱住了老太太的手臂,想将她往自己屋里拉,“祖母,承儿就要搬到新家啦!你快来看,承儿自己打包的小老虎。”

  钟璃也连忙搀扶住了老太太,她道:“承儿,别拉祖母,先让祖母去歇息一下。”

  见小家伙提起新家,小模样无比雀跃,老太太又心酸又愧疚得慌,她压下了复杂情绪,笑呵呵道:“没事,祖母还不累,那就随承儿去看看打包的小老虎。”

  承儿开心地将老太太拉到了他的住处,有个小包裹特意装着他的小老虎,八、九只小布老虎,被包在一起,有一只身子露出一部分,还能瞧见小老虎短短的小尾巴。

  承儿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我自己收拾的。”

  老太太也很捧场,“承儿可真棒。”

  承儿嘿嘿笑,“祖母以后搬新家吗?如果搬新家,承儿过来帮祖母打包!”

  在他眼中能搬新家,显然是一件特别好的事,老太太顺着他的话道:“好啊,等祖母搬新家时,就喊承儿帮忙。”

  老太太陪他说了会儿话,神情就倦怠了起来,钟璃让她歪在榻上,休息了片刻,老太太这才又道:“何时搬走?”

  钟璃如实道:“丫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本想跟您道别一下就搬。”

  老太太沉默了下来,脸上闪过一抹哀伤。

  钟璃道:“祖母不必难过,新府邸,离镇北侯府仅隔一条街,日后每个月月初,我可以带承儿过来看您。”

  之前住在摘星阁时,承儿差不多也是一个月见老太太一次,老太太压下了心中的难受,笑道:“搬走后,一应事皆需要你自个拿主意,阖府上下,肯定有不少事,你别耽误了自己的姻缘就行,若这边有合适的人选,我就让小玫去通知你,咱们该相看还是要相看。”

  钟璃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并未直接拒绝,“让祖母操心了,您不用担心,一切随缘吧,缘分到了肯定怎么都拦不住。”

  这话老太太信,当初她为姑娘时,也是不肯出嫁,相了好几个都没相中的,她母亲还怪她挑剔,都以为她会嫁不出去时,她与老侯爷相遇了,都无需有人张罗,两人就瞧对了眼。

  老太太又歇息了片刻,与钟璃说了说话,道:“既想今日搬,便趁阳光正好时搬吧,小玫她们也没什么事,今日就让她们帮你跑跑腿。”

  钟璃笑道:“就不麻烦她们了,我和承儿东西并不多,就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两辆马车就拉完了。”

  这句东西并不多,又险些戳中老太太的泪点,让她一度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祖母,她叹息一声,也没再说旁的,而是从怀里掏出了几张地契,这是来之前她特意备好的。

  老太太道:“我名下的铺子,前些年就分给了老大、老二,这几间铺子是留给知涵的,他不肯要,就还在我手里,我也没精力管理,你日后照顾承儿肯定要不少银子,这几间铺子你收着。”

  钟璃连忙摆手,“不成,我不能收,侯爷已经将承儿的那部分交到了我手里,肯定够我们花的,祖母自己留着吧。”

  老太太道:“我一个半截身子即将入土的人,留着又有什么用,你听话,有了铺子傍身,等你出嫁后,日子也能滋润些,夫君也不敢小瞧你。”

  钟璃还是不肯要,正色道:“这些年,祖母对我们姐弟俩已经足够照拂,我哪里还能收您的铺子?”

  老太太板起了脸,“嫌少是不是?”

  “祖母,我真的不能收。”

  见她态度坚决,老太太道:“那就记在承儿名下,你替他管理。”

  钟璃叹口气,终究是应了下来。将老太太送走后,钟璃就清点了一下,她和承儿的财产。

  承儿一共四个庄子,二十六间铺子。加上母亲留给她的那两间铺子,钟璃名下共有两个庄子,十间铺子,银子则有一万两千两。其中一万两是裴邢给的,等后天,顾知雅再拿来两万两,单银票就有三万两千两。

  钟璃颇只觉得不真实,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有这么多银子。

  见她若有所思地盯着银子,秋月道:“姑娘之前不是让奴婢问过假死药的事,如今总算能买得起了,还要买吗?”

  当初,钟璃之所以想买假死药,主要是为了带承儿离开镇北侯府,那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顾知雅所作的一切,在她看来,镇北侯根本不可能放承儿离开,如今既然已经带承儿离开了镇北侯府,自然不必再花那个冤枉钱。

  日后要用钱的地方,肯定有很多,还得拿出五千两,去搜寻薛神医的下落,扣掉五千两,等于还剩两万七千两。

  钟璃打算让青叶去一趟江南,拿出七千两在江南置办两个宅子,再拿出一万两去置办铺子,等与裴邢的一年之约到期时,她完全可以寻个借口,带承儿前往江南。

  她曾听母亲说过江南是个很适合居住的地方,不仅气候适宜,风景也甚美,想到日后的美好生活,钟璃眸中不由带了一丝向往。

  将银子和地契一类贴身收好后,钟璃就带着承儿等人离开了镇北侯府。

  他们的东西确实不多,总共只拉了两车,其中有一车半都是承儿的小东西,钟璃的东西,只有半车。

  新府邸异常气派,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比旁处的要高大,朱红色的大门后,是一座砖雕八字影壁,影壁上雕刻着寓意吉祥的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