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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上数,裴邢曾祖父的父亲就曾有个双胎妹妹,由此可见,双胎可遗传,不过生双胎也并非好事,尤其在皇室,若是龙凤胎还好,若嫡长子这一胎,同时生两个男娃,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生双胎几率较小,生产时也艰难,在裴邢看来,自然是生一个就行,他捏了捏承儿的小脸,道:“若想要双胎,等你长大了,让你媳妇生去,少为难你姐姐。”

  承儿嘟了嘟小嘴,不明白他怎么就为难姐姐了。小泉和小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裴邢带他们去的是醉香阁,醉香阁与如意酒楼并驾齐驱,是京城最顶尖的酒楼之一,听闻还有文人墨客,写过诗词歌颂过其菜肴之鲜美。

  他们进的是天字包厢,钟璃并不知道,这家店是裴邢名下的,他向来谨慎,根本不会碰外面的食物,也唯有自家酒楼的饭菜,能吃一些。

  等饭菜被端上来时,三个小家伙都不由耸了下小鼻子,露出一脸陶醉的神情来。

  餐桌上摆得皆是醉香阁的招牌菜,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承儿还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瞧见孩子们的神情,裴邢和钟璃胃口都好了许多,忍不住多吃了好几道菜。

  醉香阁离钟璃的宅子比较近,钟璃便带他们回了钟府,打算午休半个时辰,再去玩。

  再次踏进她的闺房时,裴邢又想起了那些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他只身来到她的闺房,房内她的味道却越来越淡,如今她却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忍不住将下巴搭在她肩上,环住了她的腰,吻落在她耳侧,低声道:“答应我,以后都别再离开了。”

  钟璃微微怔了一下,一颗心不自觉软了下来,她没正面回答,只道:“皇上若信守诺言,妾身作甚要跑?”

  裴邢勾了勾唇,神情不自觉缓和了下来,细密的吻落在她侧脸上。

  春暖花开的季节,能一起出来走走是件极其舒服的事,钟璃脸上的笑,都比寻常多一些。

  他们是在酒楼用完晚膳才回的宫,回到皇宫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三个孩子也玩的痛快极了,小脸红扑扑的。

  不知不觉距离使者团入京的日子,还剩两日,见官员迟迟没将农妇之女送入宫,裴邢才问了一句,“不过挑选三十个安份老实的丫鬟而已,一个月都过去了,还没选好?怎么?难不成想等使者团离开后,再挑选出来?”

  使者团入宫,宫里势必要举行宫宴,对宫女和太监的需求自然很大,裴邢一直觉得把好好一个男人变成太监,实在有违天理,是以,他根本没提增添小太监的事,谁料,都到跟前了,三十个宫女也没选好。

  负责此事的官员,心中一跳,赶忙跪了下来,往年选秀皆很耗时,他要的又是农妇之女,这些女子时常风吹日晒的,一个个都皮糙肉厚的,真正的美人实在难寻,他派人在乡下寻访了许久,才寻出三、四位姿色尚可的,其他的简直惨不忍睹。

  他之所以耽误这么久,也是想再多找找,争取多找到一些姿色出众、性情温良的,如今见皇上已然在催,他心知无法再耽误下去,才赶忙道:“有几位已经在让人教着规矩了,剩下的这些,臣今日就选好,明日让她们一并入宫。”

  裴邢这才没再多说什么。

  大臣不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秀女入宫是大事,自然瞒不住钟璃,一早女官就将这三十位秀女的姓名、籍贯、年龄呈给了钟璃。

  钟璃没料到竟如此之快,捏着名单的手,因用力都有些泛白,她率先扫了一眼人数,随即眸中闪过一些惊讶,问了一下管事姑姑,“怎地只有三十人?”

  往年被选入宫的秀女往往是一百人,进入宫中后,并不意味着,她们会真正留在皇宫,实际上,还有一个月的考察时间,会有专门的嬷嬷负责查其性情等,最终会淘汰一半,规矩不好的,性情跋扈的,样貌等有问题的,皆会被淘汰。

  管事姑姑规规矩矩道:“回娘娘,这三十人皆是赵大人认真挑选过的,说是按皇上的要求选的,皆忠厚本分,使者团入京,宫里正缺人,要暂且由她们补上宫里的空缺,不必像以往再淘汰一些。”

  钟璃也没多想,毕竟宫里确实缺人,她道:“既是赵大人认真挑选的,想必品行过关,那你负责安排一下她们的住处,其他事宜,等使者团入京再说。”

  钟璃口中的其他事宜,指的自然是选嫔妃的事,往年,宫里调选妃嫔时,往往需要皇帝或太后亲自把关,如果太后不在,理应皇上自个选,他若有意,自然会自个去宠幸。

  钟璃看完人数,才仔细看了一下姑娘们的出身,这一看,她更加惊讶了,这些秀女皆出自民间,没有一个高门贵女。历年选秀,倒也出现过这种情况,皆是皇帝不想出现外戚干涉之事,才有意避开各位贵女。

  钟璃倒是没料到,裴邢竟也在意外戚干政之事,她本以为,以他的傲气,但凡是他瞧上的,都会选入后宫,根本不会在意女方的家世。

  她心中倒是悄悄松口气,世家贵女皆少不了父兄的扶持,她们根基深厚,有的甚至打小就被当作妃嫔教导着,心机城府自然不缺,若入宫的是她们,日后只怕会成为钟璃强有力的劲敌,如今这些女子,没一个出身好的。

  管事姑姑离开后,秋月才小声向钟璃汇报着,“刚刚小顺子远远瞧了一眼,这三十位秀女,没几个好看的,就连姿色出众的那两位,也胆小怯懦,没什么气质可言,走路时,腿都在抖,脸也白得不像话,娘娘这下可以安心了。”

  钟璃道:“看人时,永远别看姿色,她们初入皇宫,会害怕再正常不过,等熟悉起来,就好了。”

  “那奴婢让人多盯着她们?”

  “不用,不必管她们,别说皇上没宠幸她们,就算真宠幸了,也不必盯着。你们跟在我身侧,一言一行都代表坤宁宫,要沉得住气才行。”

  秋月虽脾气急,却是个聪慧的,此刻被钟璃一提点,便乖乖压下了浮躁,“奴婢谨遵娘娘的教诲。”

  几个姿色尚可的农妇之女,确实不值得主子忧心,秋月一颗心也平静了下来,不由叹口气,“明日使者团就要入京,听说鞑靼还带了位公主来,战败求和时,他们都生了联姻的念头,如今这位公主也不知作何而来,希望皇上能认识到他们的野心。”

  钟璃更关心的是明日的晚宴,这还是她头一次,筹办这般规模的宫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势必不能出差错,她思忖了片刻,将安涟喊了进来,又一一询问了一下宴会的事。

  安涟都认真答了。

  宫宴三月初便已在筹备,各类采买早就安排了下去,献舞的歌姬,也一并安排妥当了。

  最后,钟璃又叮嘱道:“新入宫的这批秀女,初来乍到,胆子难免小一些,你去管事姑姑那儿走一趟,等会儿瞧一眼,她将人安排在了何处,若皆是幕后杂活,便不必多管,万一有出现在宫宴上的,你亲自见见这些人,若是行事鲁莽,胆子又小,就由其他人顶上,以免她们冲撞了贵人。”

  安涟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了下去。

  钟璃又看了一眼,宴请官员的名单等等,将一切有条不紊地又过了一遍,见没有不妥当的地方,钟璃心中才稍微安定一些。

  这段时间,她都在为宫宴做准备,精神一直紧绷着,加上临近月事,钟璃面上也多了一丝疲倦,她歪在榻上休息了一下。

  裴邢归来时,才发现她竟是睡着了,少女瓷白的小脸,歪在靠枕上,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手边还摆着宫宴名单。

  裴邢自然清楚,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宫宴的事,他没有喊她,从床上拿过夏凉被,给她盖在了身上。

  承儿等人来用晚膳时,只瞧见了裴邢,承儿正欲询问姐姐在哪儿时,就见裴邢嘘了一声,承儿瞬间捂住了嘴巴,裴邢让宫女将饭菜摆在了乾清宫,让小家伙们去乾清宫用的晚膳。

  承儿对皇权尚无敬畏之心,小香和小泉却有些胆怯,两人走进富丽堂皇的宫殿时,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

  裴邢并未管他们,他又进了坤宁宫,坐在她身侧,看了一会儿书,又让她睡了小半个时辰,见她迟迟不醒,才喊她,“璃儿,起来用点晚膳。”

  钟璃都没料到,自己会这个时辰睡着,她怔怔愣了一下,才被裴邢拉起来。

  钟璃捂唇,打了个哈欠,神情有些赧然,“天都黑了呀,承儿他们呢?”

  裴邢揉了揉她的脑袋,“已经用完晚膳回去了,不必操心他们。”

  钟璃洗漱好,去用晚膳时,才得知他也没吃,她心中划过一丝暖流,忍不住小声道:“皇上怎么跟承儿他们一起用?拖到现在,太晚了,您的胃本就不好,下次别再这样了。”

  裴邢的胃确实不大好,他饮食本就不规律,她离开的这一年,他又总不吃饭,时不时就会胃疼。

  裴邢很享受她的关心,只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并未多说旁的。

  一起坐下用晚膳时,裴邢才道:“明日的宫宴,你不必有压力,就当寻常家宴就行,就算真出岔子,也还有我。”

  话虽如此,钟璃依然想做到最好。

  裴邢将迎接使者团的任务,交给了秦王,得知使者团快入京时,秦王就带人出了城,待秦王将人安排在鸿胪馆,已临近午时。

  这次出使晋朝的主要负责人,是鞑靼的四王子,阿鲁木,以及他的妹妹,阿鲁真,待众位官员皆退下后,阿鲁真脸上才露出一丝屈辱来,愤怒道:“竟让战败者秦王前来迎接,大晋的皇上当真是其心可诛。”

  “王兄莫要动怒,这位秦王能够在宫变中存活下来,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就算派他来,是为了折辱我们,身为战败国,我们有何立场生气?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以为王兄来之前,就已做好了受辱的准备。”

  少女五官明艳,身材高挑,声音不疾不徐的,与阿鲁木的愤怒相比,她显得甚为冷静。她与阿鲁木是双胎兄妹,也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

  这次,鞑靼的可汗之所以将阿鲁真一并派来,为的就是让她安抚住阿鲁木,可汗膝下共有六子,已长大成人的共有四个,其中三个皆死在了战场上,如今能用的仅剩有勇无谋的阿鲁木,此次出使,可汗只能将阿鲁木派来。

  听完妹妹的话,阿鲁木紧握的拳头才松开,有些泄气地坐在了椅子上。

  阿鲁真道:“明日在晚宴上,你切记要谨言慎行,绝不可意气用事。与大晋谈判时,也要多听长使的话。”

  阿鲁木这次在战场上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妹妹的计策,他对她很是信服,闻言神情也有些蔫,嘟囔道:“知道了,妹妹放心,哥哥就算再鲁莽,也会考虑身后的万千子民。”

  阿鲁真没再多说什么,她将身侧的婢女喊了过来,一一叮嘱道:“你们换上汉服,混入茶馆,我要你们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多打探一些大晋皇帝的消息,那位出身低微的皇后娘娘也不要漏掉。”

  阿鲁木挑眉,虽才十八岁,他却生得人高马大的,身上满是肌肉,往那儿一站显得颇为唬人,“一个身份低微的皇后娘娘,也值得妹妹重视?依我看,还不若打听一下长公主的喜好。”

  阿鲁真眉眼不动,神情带笑,“哥哥莫要以为她身份低下,就可忽略,她能在身份低下的情况下,成为大晋的皇后,要么是极为聪慧,要么是极为得宠,不论哪一点,都说明她不简单,待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我少不得要跟她多接触,总不好犯了她的忌讳。”

  她说起话来,道理总是一箩筐一箩筐的,阿鲁木没耐心听,挥手赶了一下婢女,“随你吧,公主都已经吩咐下来了,还愣着作甚?”

  他嗓门粗,奴婢们也不是多怕他,闻言,又看了一眼自家公主的神色,见她颔首,才一一退下。

  宫里举办宫宴的真实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给使者团接风洗尘,实际上,不过是彰显我朝国威。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

  宫宴举行在保和殿,官员们已然有序入位,鞑靼的众位使者,是秦王亲自带进的皇宫,皇宫的宫殿雄伟壮观,是鞑靼人想都不敢想的奢华,一行人皆被震撼到了,久久都未能回神。

  钟璃已然换好服饰,她身着大袖敞口对襟直领皇后常服 ,大衫为黄色,领间缀纽扣三对,做工异常精致,钟璃换上这身衣服后,气质都变了些,少了分娇俏,多了分雍容华贵。

  见裴邢依旧不紧不慢的,她才出言催了一声,“赶紧换上衣服吧,也不好让众官员久等。”

  裴邢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闻言,才露出一抹笑,“你来服侍为夫。”

  他这两日,也不知跟谁学的,时常自称为夫,钟璃无奈摇了下头,走上前,帮他宽衣。

  她伺候他穿衣的次数,并不多,还是第一次伺候他穿朝服,好在她提前了解过,动作虽慢,却不曾出丑。

  少女低垂着眼睫,专注的眉眼很是动人,她帮他系腰带时,手臂也圈了上来,裴邢心中一动,忍不住低头去吻她的唇。

  钟璃眼睫一颤,呼吸不由乱了一拍,羞恼地喊了他一声,“皇上!”

第81章 爱慕(两章合一)……

  裴邢眸中带了一丝笑, 笑得慵懒又肆意,他又蹭了蹭她的唇,才退开, 调侃道:“谁让朕的皇后这般美。”

  钟璃瞪了他一眼,被他这么一折腾, 唇上的口脂都花了, 钟璃只得又重新涂了口脂。

  待帝后两人相携到保和殿时,大臣们已恭候多时, 以为裴邢是有意给鞑靼下马威, 官员们心中却没有半分意见, 不论是武官, 还是文官, 皆认为鞑靼其行可鄙,就不该给他们好脸色。

  两人亮相时, 鞑靼却再次看直了眼睛, 实在是裴邢和钟璃的相貌太过出色,两人一个俊美矜贵,面冠如玉,一个漂亮得体, 面若芙蕖, 站在一块时, 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周身都散发着金光。

  裴邢殿前的大总管呵斥了一声, “大胆!尔等岂可直视天颜?”

  几人正惊疑不定时,就见身侧的文武百官皆跪了下来,朗声喊道:“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鲁木被这整齐划一的声音,震得眼睛都睁大了些,阿鲁真提前了解过大晋的各种礼仪,神情略显平静,她自然听到了总管的呵斥声,因心中有所准备,她也没多慌乱,从容地拉着哥哥行了跪拜礼。

  阿鲁木心中憋着一口气,因着父王叮嘱过,让他听妹妹的,他才跟着跪了下来。若是寻常出使,他们自然无需跪拜,可如今他们是战败国,也成了大晋的附属国,只能低头。

  两兄妹身后的使者,也随着他们行了礼。他们行的是鞑靼的跪拜礼,跟大晋一样,皆两膝着地,上身向前弯曲,与大晋不同的是,他们虽头部向下,脑袋却不着地,只需双手手心向下触地。

  裴邢这才道:“众爱卿平身,各位使者也平身吧。”

  他声音清冷,冷冽中透着一丝慵懒,说不出的好听,抬头时,阿鲁真又不由多瞧了他一眼。

  男人骨相极好,五官线条异常硬朗,鼻梁挺且直,唇薄且性感,矜贵中透着桀骜,一瞧就不是个好掌控的,无端令人想要征服。

  她笑道:“早就听闻,大晋的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假。”

  她说完,又含笑看向了裴邢,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漾着一丝水波,冷艳中透着亲切。

  谁料,裴邢只淡淡扫她一眼,压根没有接话的意思,实在是,这种话裴邢听过太多,懒得迎合。

  钟璃这才瞥了少女一眼,她一身戎装,个头高挑,肤色为蜜色,头上编十数辫,披于前后左右,有种异域女子野性又不拘小节的美。

  因着裴邢没接话,钟璃才开口回了一句,语气淡而雅,“公主谬赞了。”

  阿鲁真这才含笑看向钟璃,刚刚乍一瞧见,她的目光基本全落在裴邢身上,只看了钟璃一眼,此刻才仔细审视了一眼。

  只见皇后娘娘一身皇后朝服,头戴九龙四凤冠,凤冠极其华贵,以翠鸟羽毛制出的云片做装饰,冠顶则排列着,九条气势恢宏的金龙,冠后是优美雅致的六扇珍珠和缀有宝石的“博鬓”。

  更令人震撼的并非她的华贵,而是她那张脸,竟瓷白如玉,嫩得能捏出水来,真真是应了书里那句冰肌玉骨,五官也如诗如画,难以用语言描述,若非亲眼所见,阿鲁真都不信,世上竟有人可以比她美这么多。

  阿鲁真笑道:“皇后娘娘真乃国色天香,放到我们草原,此等绝色,定会引得草原上的好男儿争相求娶,难怪娘娘能成为一国之母。”

  她这话虽在赞美钟璃,却只夸她的容颜,就差说,她是靠美貌上位的,倒不是阿鲁真故意挑钟璃的刺,她初来乍到,不可能蠢到,众目睽睽之下去得罪钟璃。

  只不过草原姑娘自由豪放惯了,最是不拘小节,她们又向来将美貌当做天赐,貌美的姑娘腰板挺得都更直一些,自然不清楚,在大晋德才兼备之人,才会备受追捧,空有美貌的,反倒令人瞧不起。

  她这话一出,别说裴邢,连大臣们都不甚高兴。

  钟璃只淡淡一笑,并未接这一茬。

  阿鲁真最擅长察言观色,意识到不妥时,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隐约猜出了许是文化有差异。

  不等她退回座位上,将主场交给兄长和长使时,就听大晋皇帝冷冷瞥了她一眼,“朕的皇后,轮得到一个异国公主品头论足?”

  他声音实在太冷,阿鲁真甚至从他话中品出了一丝杀意,这一刻,她多少有些后悔,没有恶补一下大晋的礼仪文化,若对大晋再多了解些,也不会犯这般低级的错误。

  她恭敬行了一礼,诚恳道:“大晋地大物博、江山美如画,辉煌著作遍地皆是,文化可谓源远流长,阿鲁真连皮毛都不懂,若有得罪之处,望皇上与皇后娘娘,看在阿鲁真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阿鲁真这一次。”

  她说的是大晋的语言,腔调虽略显怪异,却也能让人听懂,怕兄长不高兴,她甚至刻意加快了语速。

  阿鲁木果真没听懂,他询问般看向了长使,想让他帮着翻译,长使心中颇为复杂,没料到自家公主竟如此能放下身段,他清楚四王子是什么性子,只避轻就重,说了一下阿鲁真对大晋的夸赞。

  她致歉完,大臣们的脸色才好看些。

  裴邢依旧冷着一张脸,钟璃这才笑着打了圆场,“公主请起吧,本就是无心冒犯,本宫自不会与你计较,你们远道而来,定然也累了,坐下歇息一下吧,本宫让人备了礼乐和舞姬,你们可以先放松一下。”

  今日的晚宴,一切都很顺利,中间自然没出什么岔子,不论是舞姬柔美多变的舞姿,还是餐桌上的珍馐美馔,都令鞑靼人眼花缭乱,满是震撼。

  他们只恨自己的国家,没能取胜,若能攻下京城,抢夺他们的美人,侵占他们的国土,必然也能过上这般神仙日子,哪像现在,却不得不伏低做小。

  晚宴结束时,几位使者心中都不好受。

  大晋却是扬眉吐气。

  直到众位大臣和使者团退去后,钟璃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回到坤宁宫后,她就斜靠在了榻上,神情也有些倦怠。

  裴邢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哑声道:“近来辛苦了。”

  钟璃只觉得指尖都透着一丝倦怠,她并未起身,只是垂着眉眼,低声道:“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裴邢帮她摘去了九龙四凤冠,伸手去解她的常服,钟璃眼睫轻轻颤了颤,这才道:“皇上,妾身自己来。”

  裴邢眸色暗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哑声道:“我来。”

  她身着朝服的模样,太过端庄秀美,以至于裴邢竟生出一丝邪念来,想撕烂她身上的衣服,引她一起沉沦。

  钟璃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心尖不由颤了颤,“皇上……”

  不等她阻止,他已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钟璃心中重重一跳,男人火热的唇舌便热情地缠了上来。

  他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她之前一走就是一年,如今才刚刚成亲三个月,于裴邢来说,自然亲不够。

  甚至单是亲吻,已无法满足他,衣衫落下时,钟璃眸中潋滟的水汽轻轻晃了晃,清楚逃不过,她只得道:“先去沐浴好不好?”

  又是一宿荒唐,他不知疲倦地探索着她的美,待钟璃睡去时,已临近子时,她又乏又倦,脸颊埋在他怀中,沉沉睡了去,裴邢拥着她的身子,为她揉了揉酸软的腰肢。

  待钟璃醒来时,天已大亮,再耽误下去,孩子们都要过来用早膳了,钟璃却不太想起,许是乍然一放松下来,浑身都透着一丝倦怠,她又赖了近一刻钟,才爬起来。

  晚宴过后,钟璃相对闲了一些,毕竟使者团有大臣们在,她唯一需要招待的便只有一位公主,恰赶上京城有三年一度的庙会,公主这几日都在逛庙会,钟璃喊了几个公主和郡主作陪。

  裴邢并未迁怒无辜,先皇膝下的小皇子,他都封为了王爷,至于公主封号什么的都未变。

  钟璃不可能自降身份陪一位亡国公主逛庙会,先皇膝下的三位公主恰好可以利用一下。

  刚开始,三位公主都自持身份,面对阿鲁真时,虽不至于失礼,却也不甚热络,神情淡淡的,反倒是安雅郡主与阿鲁真接触得多一些,两人性情也颇为相投。

  阿鲁真从安雅郡主那儿打听到不少大晋的事,这些事,自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在茶馆打听时,还真打听不到,毕竟不是每个寻常百姓都敢议论皇室的事。

  阿鲁真有心与公主和郡主们交好,这几日,送了她们不少宝石,三日庙会逛下来,三位公主面对她时,都不好再冷着一张脸。

  钟璃也得了三日空闲,她又来了月事,这三日都窝在坤宁宫,时不时翻翻书,管理一下后宫的事,倒也清闲。

  秋月得知她又来了月事时,多少有些失望,皇上明明日日宿在坤宁宫,按理说,主子也该怀上了,谁料,她的肚子竟还是没动静。

  这日,钟璃正犯着懒,小顺子就走了过来,对钟璃道,阿鲁真公主欲要入宫求见,说是在庙会上买了不少新鲜玩意,想送给皇上和皇后娘娘。

  裴邢每日一堆政务要忙,自然不可能见她,小顺子就直接来了坤宁宫,钟璃闻言,才坐直身体,“既如此,就让她进来吧。”

  这位阿鲁真公主能屈能伸,就连道歉时,都不卑不亢的,倒是个人物。钟璃从不会小瞧任何人,自然是严阵以待。

  她平日在坤宁宫穿得比较随意,一头乌发也仅用玉簪简单挽起,如今要接待客人,自然需要换身稍显正式点的服饰,钟璃换了一身常服,又让宫女给她盘了个精致的发型,瞧着并无不妥后,才移步待客厅。

  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钟璃栽种的花儿也竞相开放了,微风拂过时,送来一阵阵花香,整个坤宁宫都透着一丝雅致。

  阿鲁真已在小宫女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她本以为一进来就能瞧见皇后娘娘,谁料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见她缓步走来。

  今日的钟璃一身纹牡丹常服,少女身姿婀娜,气质斐然,袅袅走来时,仪态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阿鲁真怔了一下,才赶忙行礼。

  钟璃含笑握住了她的手臂,虚扶了一下,阳光打在她脸上,衬得少女瓷白的脸颊格外温婉动人,“公主不必多礼,快坐吧。”

  阿鲁真缓了缓心神,才入座,她一向聪慧强势,与人相处时,基本都是处于主导地位,本以为钟璃瞧着年幼,模样也娇美,会很好对付,谁料,她一进来,就打乱了自己的节奏。

  阿鲁真笑着与她寒暄了几句,才道:“我逛庙会时,发现许多有趣的宝物,就买了一些,这些除了有买来的,也有我从鞑靼带来的,皆是送给皇上和皇后的,望你们能喜欢。”

  她话音落下后,就冲身后的女奴使了个眼色,女奴将怀中的紫檀木盒呈给了钟璃身侧的凤仪女官,安涟接住后,放在了黄花梨木雕云龙纹长桌上,她亲自打开验了一下,见里面既无凶器也无毒物,才推到钟璃身侧。

  钟璃只扫了一眼,木盒里有几颗女子都喜欢的红蓝宝石,还有两枚金钗,两对带着异域风采的耳饰,另外则有一把坠着蓝宝石的匕首和一款男子的腰带。

  她的目光在腰带上,停留了一瞬,就收回了目光,昨日,她和裴邢出现时,阿鲁真望着裴邢时,眸中闪过的惊艳,钟璃自然有所察觉。

  阿鲁真如今为裴邢备的礼物,竟有腰带,在经历过朝堂上的“说错话”,钟璃不信,她调选礼物时会再次犯错,清楚她许是借机,朝裴邢“示好”,钟璃唇边泛起一丝笑。

  她含笑将腰带拿了出来,推给了阿鲁真,笑得再温柔不过,“公主不懂大晋的文化,许是不明白,在我们大晋,腰带是件极其私密之物,唯有已成亲的夫人,会送自家夫君腰带,亏得公主没直接送给皇上,否则岂不是要令人误解?匕首本宫会帮公主转交,这个腰带,公主还是拿回去吧。”

  战争一败涂地时,阿鲁真的父王,其实起过和亲的念头,他的女儿是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他一直引以为傲,他当时就想将阿鲁真献给裴邢,以求裴邢的网开一面。

  谁料却被裴邢拒绝了。最初得知,裴邢拒绝和亲时,阿鲁真还只觉得庆幸,一个战败国的公主,和亲后,又岂会有好下场?她可不想背井离乡,将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自进入京城,见过京城的繁华后,她才明白,父王为何想攻入京城,这里实在太美,太繁华,一个小小贵女,活得都比她堂堂公主都要精致。在皇宫瞧见裴邢时,她更是生了想留在京城的心思,她还从未见过这般俊美无俦,又桀骜难驯的男子,裴邢的存在无疑勾起了她的征服欲。

  阿鲁真之所以送腰带,自然是有意为之,她想搅乱裴邢的心,才选了男子的贴身之物。

  谁料此刻,钟璃竟是将礼物又推给了她,众目睽睽之下,阿鲁真自然不可能,反驳她的意思,她堂堂一国公主,自然要脸。

  她不仅不能生气,面上还露出了一丝赧然,羞愧道:“谢皇后娘娘提点,才没让阿鲁真丢脸,接下来这段时间,阿鲁真定会好生学习大晋的礼仪,争取熟悉大晋的文化,不再出错。”

  钟璃只笑了笑,“公主言重了,本宫只提醒你一下,不必感谢,大晋的文化源远流长,本宫生在大晋长在大晋,都不敢说烂若披掌,公主不清楚也是应该的,这样吧,你既有心学,我就派个嬷嬷给你,这段时间,可以让她好生教导你,待公主离开时,再让她回宫即可。”

  她说着就冲安涟使了个眼色,安涟当即退了下去,领了一位神情肃穆,规矩甚好的嬷嬷来。

  阿鲁真自然不好推辞,含笑应了下来。

  待回到鸿胪馆时,阿鲁真那张向来沉着的脸上,才泛上一丝冷意,她道:“倒是本公主小瞧了她,本以为徒有美色,岂料竟也是个有城府的,不仅退回了我精心准备的腰带,竟还塞往我身边安插一个眼线。”

  女奴不敢吱声,片刻后,阿鲁真唇角才又泛起一丝笑,“若是个草包美人,也无甚意思,能棋逢对手,倒也有趣,我倒要看看,最终花落谁手。”

  坤宁宫内,秋月心中也不甚平静,忍不住哼道:“什么公主,竟胆敢当着娘娘的面,勾引皇上,当真是没脸没皮,好在娘娘英明,直接将东西退了回去。”

  钟璃自然是有意为之,虽只有两个简单的照面,她也能感觉的出,这位阿鲁真心机很重,她若真入了后宫,日后少不得会成为她的劲敌,钟璃可不希望日后,都要提心吊胆地,与她斗法。

  钟璃让人将这些宝石和首饰收了起来,只将匕首拿了出来,放在了梳妆台前,打算晚上再交给裴邢。

  晚上,钟璃早早就沐浴好了,她将昨日空闲时看的那本古籍取了出来,本想趁无事多看两页,谁料,半天也没翻上一页,目光反而忍不住落在了那把匕首上。

  匕首精美华贵,一瞧就价值不菲,可见阿鲁真花了不少心思,才寻到这把匕首。

  他会喜欢吗?

第82章 甜蜜

  裴邢今日格外忙, 使者入京,双方的谈判,有不少方面都需要他做决定, 待他归来时,已夜深人静。

  天边的月亮已高高挂起, 银色的光芒, 柔和地笼罩着整个皇宫,坤宁宫内依然烛火通明, 这些灯盏自然是给他留的。

  他哪日若回来的晚, 往往会派人给她说一声让她早些睡, 裴邢本以为她已早睡, 谁料来到室内时, 才发现少女斜靠在榻上,仍旧在看书, 烛火打在她脸上, 将少女娇媚的五官衬得异常柔和。

  望着她柔美瓷白的侧脸,裴邢心中竟涌起一阵无法言说的暖意,走到她跟前后,他便抽走了她手中的书, “这么晚了, 怎么还不睡?”

  他声音低沉清冷, 脸上不带笑时, 显得压迫感十足, 饶是钟璃已不再怕他,被他黑沉沉的目光注视着,一颗心也不自觉紧了紧。

  她是刻意在等他归来,因着心中惦记匕首的事, 根本没有睡意,这才等了等,这事也确实不好拖,对方毕竟是一国公主,礼物都已送来。

  钟璃没直接说匕首的事,而是道:“皇上近来一日比一日晚了,虽年轻,还是要注意身体才行。”

  这话令裴邢心中暖暖的,他跪在榻上,吻了一下少女乌黑的发丝,“能得璃儿一句关怀,再累也值了。”

  他最近总是甜言蜜语,钟璃听着怪别扭的,耳根都有些烫,可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庸俗的人,每次他关心她体贴她,说一些甜言蜜语时,她心中都会升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种情绪,让她既无措又茫然,有时还不知该怎么应对,放在以往,她肯定又要偏开小脑袋,能逃一会儿算一会儿,今晚,她却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小脸贴在了他胸膛上。

  她都已嫁给了他,他便是她的天,是她在后宫的立足之本,如果他能专宠她一辈子,自然是好事。

  羞归羞,钟璃却不会傻乎乎将他往外推。

  她依赖的小模样,令裴邢心中化成了一滩水,他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今日怎么这么乖?”

  钟璃脸颊有些烫,莫名有一点点心虚,以至于,她都没好意思提匕首的事,只道:“皇上快去沐浴吧,天色不早了。”

  裴邢嗯了一声,瞥到少女泛着潮红的小脸时,他神情微顿,若非清楚她来了月事,他都以为,她是有意勾他。

  裴邢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早些睡,不必等我。”

  钟璃顺从地颔首,他走后她才扫了一眼匕首,打算明日早上再告诉他,早上他无需上朝,应该不会起太早。

  钟璃打了个哈欠,钻到了被窝里,她也确实困了,等他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裴邢将她拥入了怀中,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存在,小脸往他肩窝处蹭了蹭,手也搭在了他胸膛上。

  钟璃心中惦记着事,早上醒来得很早,平日她醒来时,他早已不在,今日他却依然睡着,虽拉着帷幔,天边却已泛起鱼肚白,钟璃隐约能瞧见他的轮廓。

  他额头饱满,鼻梁挺直,下巴坚毅,五官瞧着硬朗,因为阖着双眼,线条才略显柔和一些,钟璃的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在了他唇上,意外地发现,他的唇色竟犹如玫瑰花瓣,色泽很鲜艳。

  她一时有些惊奇,忍不住多瞅了他一眼,正看着,谁料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眸底染了笑,“偷看什么?”

  钟璃吓了一跳,心中无端有些紧张,卷翘的眼睫都不由颤了一下,下意识闭了眼。

  少女这个模样,实在可人,裴邢不由低笑一声,他很是愉快,笑得胸膛微微起伏,由于两人的身体紧靠在一起,钟璃甚至感受到了他的震动。

  她转身就想躲开,被他箍住了腰肢,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响在耳侧,“又不是不让你看,躲什么?觉得为夫哪里好看?”

  钟璃无端有些窘,不得不扯了个谎,“妾身只是恰好醒来罢了,皇上自然是哪里都好看。”

  最后一句成功取悦了裴邢,他唇角微勾,笑得异常勾人,活脱脱狐狸精转世,柔软的唇,也落在了她脸颊上,流连般蹭了蹭。

  钟璃没躲,她尚且惦记匕首的事,便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昨日阿鲁真公主入了宫,给妾身送了一些首饰,也给皇上选了一把匕首,就在梳妆台前放着,皇上若喜欢,就拿去用吧。”

  一听是阿鲁真的事,裴邢压根没认真听,只淡淡道:“我什么匕首没有?她能送什么好东西?既已送来,你自己收起来就行,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送人。”

  钟璃没料到他连看都懒得看,她唇边不自觉泛起一丝笑,声音都雀跃了几分,“那妾身送给小泉吧,还有两个月是承儿的生辰礼,妾身打算为他和小泉一起庆祝,他们正在习武,我干脆一人送他们一把匕首和弓箭。”

  裴邢随意点头,“你安排就行。”

  钟璃弯了弯唇,她根本不知道,她笑起来有多甜美,裴邢眸色都加深了一些,搁在之前,他肯定又要忍不住说一句,又勾我?

  如今却只是喉结滚了一下,咽回了到嘴边的话,不得不说,她离开京城的举动,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令他不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会“三思而后行”。

  他略带薄茧的手,摩挲了一下她白嫩的耳垂,笑道:“这点小事,值当你高兴?日后但凡遇到这等事,你自个拿主意就行,小事也好,大事也罢,能依着你的,为夫都会依着你。”

  “皇上就会哄妾身高兴。”

  裴邢轻哂了一声,“我才懒得哄人,信不信由你。”

  钟璃心中又无端有些发酸,与萧盛的虚伪不同,她自然清楚,他根本不屑撒谎,他既然说了,就意味着,他会努力办到,钟璃也不知怎地,这一刻,竟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腰,小声道:“我知道的。”

  裴邢怔了一下,好笑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钟璃拍了一下他的手,“胡说,妾身又不是木头,皇上对妾身的好,妾身都瞧在眼中,当然,不好也同样记着。”

  裴邢没再吱声。

  他自然清楚,少女心中自有一杆秤,他虽在努力待她好,比起以往的坏,好似也没多好,他也没再多说旁的,只将人拥入了怀中,“起来吃点东西吧,若是还困,等会儿再睡。”

  一起待久了,他自然清楚,她每次来月事时,都饿得很快,饭量也比平时多。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钟璃确实有些饿了,用完早膳后,他便批阅奏折去了,钟璃回屋后,才将匕首收起来。

  事实证明,钟璃还是低估了阿鲁真,第二日,她竟再次来了皇宫,想求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钟璃懒得应付她,加上她本就身体疲倦,便以身子骨不适将她打发走了。

  秋月轻哼道:“嬷嬷都让她带回去了,也不知好生学礼仪,往宫里跑这么勤,当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钟璃有些好笑,“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她已经猜到了阿鲁真没那么好应付,只是没料到,她会接连两日入宫而已。

  秋月理所当然道:“正因为娘娘不生气,奴婢才生气呢,您又不会吐槽她,奴婢再不吐槽她几句,心里得多难受。”

  钟璃忍不住弯了弯唇,任她去了。

  她这边生气,阿鲁真的侍女更生气,回到鸿胪馆时,阿鲁真的女奴都在为她打抱不平,“皇后娘娘当真是狗眼看人低,连公主都拒之不见,咱们若没有战败,她哪里敢如此对待您!”

  阿鲁真的神色却很平静,“身为战败国的公主,吃闭门羹的事本就能够预料到,她若真待我热络,我才该怀疑她是否图谋不轨。”

  女奴只是为自家公主打抱不平而已,见她神情坦然,根本不曾放在心上,她心中才好受些。她本以为公主会等个几日,再入宫,谁料却听她道:“你将咱们的巫医喊来。”

  女奴眨了眨眼,一时不明白公主想做什么,她温顺地退了下去。

  待巫医来到后,阿鲁真才道:“你拿着本公主的腰牌,去皇宫一趟,就说本公主听闻皇后娘娘身体有恙,心中担忧,才派了你入宫,又怕打扰到皇后娘娘休养,才命你求见的皇上,是否让你为皇后娘娘诊治,全凭皇上做主。”

  巫医很快就退了下去。

  女奴脸上这才露出一抹恍然大悟,阿鲁真的心腹,也道:“公主此举甚妙,可公主为何不跟着巫医入宫?你若跟着一道去,说不准得以面见圣颜。”

  阿鲁真却摇了摇头,并未解释。

  她此举,不过是想给皇后娘娘上上眼药而已,她若出现,反而会弄巧成拙,他们在京城少说也要待一个多月,想见他,也不急于这一日。

  然而令阿鲁真诧异的是,皇上听闻这事,不仅没口头上感谢她,甚至压根没让巫医入宫,只道皇后的身体自有他盯着,不劳旁人记挂。

  阿鲁真听完巫医的禀告时,只觉得有种做梦之感,怎么皇上的语气,似是在不高兴她对皇后的记挂?

  难不成,皇上也对她有意,才如此?

  不、不对。

  阿鲁真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又岂是那般好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