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生卷2遗忘者上一章:第4章
  • 众生卷2遗忘者下一章:第6章

我和大宝站在花园的篱笆外,看着他们。

“女人?你怎么知道是女人?”大宝问道。

“有好几个依据。”我漫不经心地说道,“第一个方面,是现场勘查方面。我们既然找到了作案工具,而且是这么特殊的作案工具,基本可以肯定,第一作案现场就是这里。虽然事隔好几天,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迹都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是牛角曾经脱落、之后又被放回的动作,强烈证实这里就是作案现场。那么问题来了,现场和藏尸地点只有两百米的距离,如果是身强力壮的王三强要移尸,随便是抱、扛都很简单,毕竟死者只有八十几斤。而我一开始对死者的鞋子进行检验的时候,发现了新鲜的划痕,这说明凶手移尸的方法是‘拖拽’。”

大宝点了点头。

我接着说:“第二点,是藏尸地点。之前我们讨论过这个。如果是王三强作案,他有更多、更安全的藏尸地点可以选择,毕竟这里就是他自己的‘王国’。可是,凶手对现场并不熟悉,她在这里作完案后,并不知道该把尸体藏去哪里比较安全。我们站在这里可以环顾一下四周,除了那一个尖顶的小房屋以外,其他地方看起来都是一览无余的。所以,只要王三强不在屋内,他这个从来不上锁的小房子,就一定会让凶手认为是最好的藏尸地点。毕竟,凶手只需要延迟发案时间到她彻底逃离就可以了,没必要太多时间。”

“为什么?”大宝问。

“我们之前说了,是激情杀人。既然是激情杀人,就很有可能双方不存在熟识的关系,所以凶手没必要毁尸灭迹。只要自己不被抓现行,就没人可以怀疑她。”我说。

“你还是没说,为什么会是个女人。”大宝摊了摊手。

我笑了笑说:“在尸检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第一,死者的帽状腱膜下出血,提示死者和别人互殴的时候,是拉扯头发。这种打架的方式,多见于女性之间的厮打。第二,死者头部遭到金属钝器的多次打击,可是骨折的程度却很轻微。若不是骨折的位置正好弄断了重要的颅内血管,那么她的损伤甚至连轻伤都不一定达得到。要知道,作案工具可是有好几斤重的铜牛角,如果是一个男人,随便一下都是致命的。”

“这个倒是,用这种工具形成的损伤,确实轻了一些。”大宝说。

“还有,结合调查,死者生前生活单纯,警惕性强。”我微微一笑,说,“她会随便和一个男人来这种僻静的地方吗?”

“有道理。”大宝已经完全被我说服,说,“而且她既然很有可能兼职摄影师,那么有拍摄照片需求的,通常是女人。”

“因为拍摄过程中的纠纷,导致激情杀人,这个动机解释这个案子最靠谱。”我说,“不过不要紧,我们心里有数,很有可能我们能拿到最关键的证据。”

在高度怀疑铜牛角是作案工具的时候,我和大宝就对铜牛角进行了初步的检验。我们用勘查箱里的四甲基联苯胺,对铜牛角的擦拭物进行了检验,确认铜牛角顶端和末端,都有人血迹反应。

虽然我们还不能确定牛角上的新鲜刮痕是不是在袭击过程中造成的,但是牛角上沾染的血迹是最客观的事实。

这也是我们确认铜牛角就是作案工具,同时这里就是作案现场的依据。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铜牛角顶端是死者的血迹,而末端是凶手的血迹。毕竟牛角末端的锯齿状是不规则边缘,很容易在抓握的时候伤到手。

“可是,即便知道是女人,却是个和死者不熟悉的女人。”大宝说,“现场和文印店附近都没有监控,调查也查不出死者失踪当天的情况,那么,我们去哪里找这个女人?”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忙忙碌碌的林涛。

果然,没一会儿,林涛就不辱使命地对着篱笆外的我们叫道:“有发现!”

我和大宝迈进篱笆,走到林涛的身边,看他手中拿着的一个旋钮。

“什么?”我问道。

林涛笑了笑,指了指身边不远处的陈诗羽。

“你说是她干的?”大宝一脸惊讶。

林涛无奈地摇摇头,说:“我指的是她脖子上挎着的相机。”

原来,这是一台单反相机调控模式的旋钮。我瞬间想起了唐果尸体口袋里的那枚镜头盖,说:“她的相机坏了。”

说完,我又接过陈诗羽递过来的相机,看了看刚才拍摄的物证细目照片。牛角已经送往市局进行DNA检验,而上面的刮痕则在照片里十分清楚。我说:“不排除相机是被这个打坏的。”

陈诗羽点头认可,说:“这附近除了路面都是土地,要把一个单反摔成稀碎,基本不可能。”

“找相机。”我说。

“这怎么找?”林涛说,“那么小的东西,藏这么大一个花博园里,去哪里找?”

“连尸体都不拉远,碎裂的单反也一样不会藏远。”我说,“毕竟凶手急着要逃走。”

有了这样的推断,大家伙顿时来了力气,把花园附近的区域分割成十几个区域,每个人负责一个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

而大宝则抱着大铜牛的头,顺着脱落牛角留下的圆洞,往铜牛的身体里看去。

林涛打了他一下,说:“牛角的洞那么小,单反机体是不会完全碎裂的,塞不进去。”

“不是,不是,我怎么感觉这牛角的洞透风呢?还有光。”大宝把面部塞在空洞上,说出来的话发出嗡嗡的声音。

我一听,连忙走了过去,顺着大铜牛的身体触摸着,说:“大宝立功了,这牛肚子上,有个洞。”

林涛仰面躺在地上,刚好能将身体塞进铜牛的肚子下面。林涛费劲地变换着身体位置,废了好半天的力气,终于从铜牛肚子下方浇筑的一个圆形洞口上,把手深入了洞口之中。很快,林涛从牛肚子里“掏”出了一台已经损坏的单反相机。

相机被递了出来,陈诗羽连忙接过,打开了相机卡盖,取出了CD卡。

“卡还在。”陈诗羽说。

“很奇怪。”我端详着单反相机,说,“这台相机的镜头和机身之间是硬性断裂的,显然不是摔坏的,而是钝器打击,这和我们的分析、牛角上的痕迹是吻合的。但有个问题,凶手为什么要击打单反相机?泄愤吗?”

“泄愤应该是对尸体泄愤啊。”大宝说。

“除了泄愤,那就是破坏了。”我说。

“破坏相机做什么?”陈诗羽见自己的相机和这台相机品牌一致,内存卡是可以互用的,于是一边将内存卡塞进自己的机器里,一边不解地问道。

“她怕自己的照片留在相机里,所以对相机进行了破坏。”我猜测道,“她可能并不知道数码相机的资料是储存在内存卡里的,所以不懂得去破坏卡。”

“这个太好笑了。”大宝哈哈大笑。

“有东西吗?”我转头问陈诗羽。

陈诗羽说:“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对着这个园区大门拍摄的试镜照片,另一张太模糊了。”

程子砚探头去看,说:“哦,这是因为相机抖动导致的图片模糊,没什么希望能处理清晰的。”

“这是什么啊?红红绿绿的。”大宝也凑过头看照片。

“你看啊,这个轮廓,应该是人体的一侧,从肩膀到胯部。红色的上衣,绿色的长裤或者是裙子。哦,这黄色的,应该是头发。”程子砚指着相机的显示屏,说。

“这可够扎眼的啊。”林涛插话道,“对了,照片上不是有日期吗?周边没有监控,但附近总有有监控的地方吧!”

“是了。”我点头说,“这么明显的衣着特征和发色特征,按照照片上时间来寻找,总是有机会找得到吧?她接触死者的时候,没有被监控拍到,但是途经其他的地方,总会被拍到吧?”

“对哦,我都没有想到。”程子砚兴奋地说,“我现在就去视频侦查支队。”

第二天一早,我们坐上了开回龙番的车。

“六十岁!”大宝看着破案的报告,说,“这么大岁数,怪不得连数码相机这种东西都不知道。”

“我的关注点倒是,六十岁,大红衣服、绿裤子,黄头发,可够潮的啊。”韩亮一边笑着一边开车。

“六十岁,长期单身生活。说是为了自己的六十大寿,找了摄影师去拍写真。”我说,“所以穿上了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吧。”

“拍第一张照片的时候,因为摄影师说她摆的姿势不好看,就发生口角继而厮打了,这老太太真够暴躁的。”林涛说,“据说这人平时就很暴躁,邻居都怕她,但是精神病医生说她这不是精神病。”

“当然是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作案之后,还会就近找隐蔽地点藏匿尸体,还会藏匿相机这样的关键物证,这怎么会是精神病人作案呢?”我耸了耸肩膀,说,“唐果真是倒霉,一个女孩子来城里打工,有多不容易啊,碰上个这样的人,就这样丢了性命。”

“一个靠自己的能力独自闯荡世界的女孩,却因为这么荒诞的一个理由而死。实在太可惜了。”陈诗羽悠悠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过这对我们也是个提醒。”我说,“对于考虑自产自销的案件,要加倍给予关注,更仔细地寻找证据和梳理证据链,千万不能有错。不然,这个意外死亡的王三强,岂不是真的成了冤大头?死人也一样有名誉、有尊严,而法医就是要维护这种名誉和尊严。”

“你还别说,说不准这个王三强也是个受害者。”大宝说,“大多数被鱼刺卡喉者不会危及生命,这个王三强看起来被卡了好几天了,为什么这一天突然致命?我觉得会不会是他发现了床底的尸体?过度惊吓,呼吸加重,有可能导致鱼刺刺入得更深呢。”

“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你说的这个是一种可能性,不过无论我们如何推测,都已经无法得知真相了。”我说。

“我现在在考虑,那起五具尸体的自产自销的案件,会不会有问题?”林涛皱着眉头,显然在梳理自己已经定论了的结论,看有没有可能存在证据漏洞。

“那个,应该没问题。”我说,“我们回去后,DNA结果也就出来了,会进一步印证我们的结论的。”

“拜托,你可别说。你还不知道你自己吗?好的不灵坏的灵。”大宝嫌弃地说道。

* * *

(1) 见《法医秦明:无声的证词》中“林中尸箱”一案。

(2) 见《法医秦明:天谴者》中“消失的凶器”一案。

(3) 自产自销是警方内部常用的俚语,意思就是杀完人,然后自杀。

(4) 抵抗伤,指受伤者出于防卫本能接触锐器所造成的损伤。主要出现在被害人四肢。

(5) 约束伤,指凶手行凶过程中,对被害人约束的动作中,有可能控制了双侧肘、腕关节和膝、踝关节,被害人这些关节处的皮下出血,称之为约束伤。

(6) 威逼伤,指凶手控制、威逼被害人时,在被害人身体上留下的损伤。主要表现为浅表、密集。

(7) 生物检材,泛指有生命的动植物的组成全部及部分残留于刑事案件中的痕迹物证,在这里指的是与人体有关的毛发、分泌物、人体组织、骨骼等。

(8) 骨擦音,是法医按动尸体可能存在骨折的部位时,感受到内部有骨质断段相互摩擦产生的声音和感觉,称之为骨擦音(骨擦感),是初步诊断死者是否存在骨折的一个方法。

(9) “掏舌头”是法医常用的简称,意思就是从颈部把口腔内的舌头掏出来,然后可以把整套内脏全部和身体分离。这种办法通常运用在需要法医组织病理学检验的时候,要取所有的内脏切片,在显微镜下诊断。

第二章 不存在的客人

人们无法通过邪恶的手段来达到美好的目的。

——马丁?路德?金

1

我关上了师父的办公室大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不清楚的情绪,或是惊讶,或是欣慰,又或是一种担忧。更有甚者,我估摸着他们又会嘲笑我这个“乌鸦嘴”了。

“通报两个事情。”我推门走进了办公室,看见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自己的事情。听我这么一说,他们纷纷转过来看我。

“第一个事情,一家五口自产自销的案件,经过DNA的初检,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我先说坏消息。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大宝说,“不是自产自销了?”

“那怎么可能?我们痕迹检验这一块是可以把案件性质给锁死的。”林涛反驳道。

“嗯。”我点点头,说,“应该不至于影响到案件性质。不过,听师父说,DNA检验在进行第二轮。具体是什么原因,师父没说,但是他怀疑是DNA实验室可能出现了污染。”

“这不太可能吧。”林涛说,“咱们的DNA实验室可是通过国家认可的,实验室污染这种事情没什么可能性吧。”

“不知道,要等到第二轮检验结果出来才知道。”我说。

“好吧,不影响性质就没事。”大宝说,“还有什么事情?”

“还有,就是韩亮的事情。虽然师父说这是内部调查程序的通报,没必要每个人都知道,但是我觉得还是给你们通报一下比较好。”我盯着正在摆弄诺基亚手机的韩亮,说,“当然,这属于个人隐私,我也要看韩亮自己的意见。”

“随便喽。”韩亮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那好,我就公布一下。”我翻开手中的一个文件夹,说,“这是一份内部调查的报告,关于韩亮被人在网上发帖举报的情况调查。”

大宝饶有兴趣地拖着椅子靠近了我一点,而陈诗羽则保持着她习惯的姿势趴在办公桌上看书。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书页上。

“在网络上炒作的关于韩亮始乱终弃的评论,按照领导的批示,厅纪检督察部门对此事进行了调查。”我说,“经过调查,韩亮确实和发帖人曾经为男女朋友关系,并在维持这种关系后不久,由韩亮单方提出分手。而且,发帖人也确实后来出现了难免流产(1)的症状,住院后进行了清宫手术。”

“那不就是事实喽?渣男。”陈诗羽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面前的书本。

“不过,时间线有问题。”我说,“纪检督察部门到发帖人常去的医院进行调阅堕胎住院病历,意外发现了她刚刚怀孕的时候,来医院进行HCG(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检测(2)的化验报告。而这个时间,是在她认识韩亮之前一个月。”

“啊?我去,这女的怀的是别人的孩子!”林涛惊讶道。

我点了点头,说:“掌握这些依据的纪检督察部门同事,找到了发帖人,并对她进行了询问。因为化验单这一项实打实的证据,发帖人无从辩解,于是主动承认了因为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所以不如找一个有钱的父亲的想法的事实。”

“我去!这都是什么人啊!”大宝鄙夷地说道。

“后来韩亮可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主动提出了分手,他们之间纠缠过几次。后来那女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难免流产的症状,住院堕胎。就是这么个过程。”我说,“整个过程中,韩亮是受害者。”

陈诗羽说:“可是当时你问他这件事是不是事实的时候,为什么他说‘算吧’。而且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辩解。”

“这有什么好辩解的?清者自清。”韩亮说,“我何必通过辩解来伤害她呢?”

“所以,你就一直闷着不说?她诽谤你,你也不辩解?那你是在对我们警察形象不负责任。”大宝说,“而且因为这事,你差点没命。”

韩亮自嘲地笑了笑,没说话。

“这可能就是韩亮的担当吧。”我说,“后来在官方的干预下,发帖人主动删除了诽谤内容。”

“造谣没成本啊!”林涛摇着头,说,“造谣制造那么大的影响,最后的结果就只是让她删除内容?”

“是我不要求处罚她。”韩亮说,“没必要。”

“反正这事儿是纪检督察部门调查清楚的客观事实,我和大家通报了,大家心里有数,毕竟涉及到我们内部团结的问题。”我旁敲侧击地说道。

大宝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陈诗羽。陈诗羽的余光显然是感受到了大宝的目光,说:“看我干吗?不是渣男,但他的做法也有问题。身为警察被人诽谤,不反抗不说明,败坏警察名声,也没做出好表率来——遇到诽谤,就应该打击、制止谣言的发生,而不是让谣言继续传播。”

说完,陈诗羽合上书本,走出了办公室。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韩亮倒是坦然一笑,继续他的手机游戏。

“小羽毛说得对。”大宝嗯了一下,说,“你这个行为有问题,你这个择偶观也有问题,总不能什么人都能好上对吧?要么美若天仙,要么温柔贤良,要么冰雪聪明,要么独立坚强。你这倒好,尽找一些坑你的。”

“宝嫂属于哪一种啊?”韩亮哈哈一笑。

“都有,都有!”大宝说。

突然,陈诗羽重新回到了办公室门口,说:“刚才陈总说,让我们去洋宫县,那里有一个……比较蹊跷的案件。”

路上,我用警务通登录内网系统查询命案信息。洋宫县这个小县城,距离省城30多公里,算是被划进了省城的都市圈。虽然人口不多,但毕竟在省城的边缘,所以流动人口多,这些年的命案却也不少。不过问题是,近几个月,这个县城都没有在系统里登记有命案发生。

“没有命案登记,就叫我们去?”我探身问副驾驶座上的陈诗羽。

“哦,说是什么只有现场,没有尸体,所以蹊跷得很,让我们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陈诗羽漫不经心地答道。

“没有尸体?没有尸体我们去做什么?”我指了指我自己和大宝。

“没关系啊,出勘现场,不长痔疮。”大宝握着我的手指,把我的手拉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喏,前面那个五星宾馆就是了。”陈诗羽指了指车辆前方县城边缘的一幢十层左右的高楼,说道。

“这小县城还有五星级宾馆呢?”大宝说。

“人家名字叫五星宾馆,其实只有三星级吧。”陈诗羽估计着说道。

韩亮驾车直接开到了宾馆的停车场,发现宾馆的大门处被警戒带围了起来。正准备迎接我们的高彪局长和林法医似乎被一个老板模样的人缠住了,不停地说着什么。

“如果不是高度怀疑是命案,不至于封了整个宾馆吧?”我说,“这案子哪天的啊?”

“前天的。”陈诗羽说。

我点点头,走下了车。

“我说高局长,你们查案归查案,不至于封我们三天吧?我这些天的损失,你们公安局赔不赔?”老板模样的人看上去很恭敬,但说话毫不客气。

“说了是停业整顿,不仅仅是查案。你敢说你这里没有藏污纳垢吗?”高局长说。

“我说领导啊,这都是法治社会了,你这样说,得要有依据吧?”老板说,“你们公安扫黄赌毒搞得这么风生水起的,我们哪里敢违法啊?你们没有什么证据,可不能就这样封了我的宾馆吧?我们可是合法的纳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