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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着说:“昨天晚上我研究了一下致伤工具,确定是一把又大又重的木榔头。而且,使用这把榔头的人,应该年轻力壮,可以单手举得动这把很重的木榔头。”

“这样的依据,依旧很难为侦查提供方向。”黄支队说,“总不能找来人拿着木榔头实验吧?”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意在杀人,携带任何一个工具都可以,为什么要携带这么笨重的工具?也不算是杀人的利器。”我说。

“对啊,又不是水泊梁山,霹雳火秦明随身带个狼牙棒。”大宝说。

“不一定就是预谋杀人。”黄支队说,“按照电信诈骗的常用套路,这一次也许是刁才向凶手提出敲诈勒索的意图,可能是激情杀人。”

“去赴约还要带个笨重的木榔头?这就更说不过去了呀。”我说。

“也是。”黄支队陷入了沉思,说,“什么人会去哪里都带着个这么大的玩意儿呢?”

大家都在思考,但显然没有答案。

“现在侦查部门的工作是什么?”我打破了沉寂。

“哦。”黄支队被我突然从冥想中唤醒,说,“我安排了人,到处寻找刁才散布出去的小广告,锁定广告覆盖的区域和人群,说不定能有一些发现。”

我点了点头。

这时,黄支队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疲惫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突然两眼发光地说:“哎?这个有意思了。”

“什么?”我问道。

黄支队把手机递给我,说:“你看看。”

这是一个微信群,群里一名侦查员发来一张照片,显然是在寻访小广告的时候发现的。图片上,是一块斑驳的墙壁,墙壁上印着一个黑色的框子,看起来就和我们发现的刁才的诈骗小广告黑色框一模一样。

框内的字迹已经被完全抠掉了,只剩下第一排的最后一个“卡”字没有被完全破坏,可以看得出,这就是刁才的小广告。

“有人在抠这个广告?”大宝说,“你说会不会是他们诈骗同行干的呀?”

“不会。”我摇了摇头,很兴奋地说道,“我小时候,还真研究过这个。小时候,我们家的楼道里,到处都是这种‘城市牛皮癣’。贴小广告的人,看到同行竞争了,怎么办?只需要把电话号码的最后一位涂掉,再贴上自己的广告就可以了。把整个广告都抠掉,费时费力、多此一举。”

“那你的意思是?”大宝问道。

“假如凶手就是看到这一则小广告而上当的,那么杀了人之后,为了不暴露杀人动机,他很有可能会选择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我说。

“又或者是为了行侠仗义,不让其他人受骗?”林涛补充了一句。

“不是没这种可能啊。”我说。

“即便真的是这样,那有什么用呢?”黄支队嘿嘿一笑,说,“难道让我们去排查这些电话号码中,哪些是喜欢掩耳盗铃的人?哪些是喜欢行侠仗义的人?”

“不。”我说,“刁才散布广告的范围广,不好排查,但至少我们现在能确定凶手的生活区域,应该就是这面墙的附近了。不然他为什么会在这面墙上,看到刁才的广告?”

“想法是不错的。”黄支队说,“可是,如果我说这面墙是在一座超大的集贸市场附近,你是不是会比较失望?”

“不会啊。”我也嬉笑着说,“再大的集贸市场,也比云泰市整个市要小很多,不是吗?”

“算上买菜的、卖菜的、住在附近的、每天路过附近的,我们要排查起来,估计也要干上一年吧。”黄支队笑着说,“而且,你还是没有给我甄别的依据啊。”

“集贸市场。”我没有回答黄支队的问题,脑海里思考着市场的样子,说,“要不,我们去这个集贸市场转一转?”

虽然我这个不做家务活、从来不进市场的人,并不知道怎么样的市场才算是大的集贸市场,但是真的走进了这个云泰西菜市,我才觉得铃铛不容易啊,这每天买菜走的路,都得比我一天走的路多。

我们一行几个人,伪装成买菜的主儿,拎着一塑料袋菜,在菜市场里闲逛着。可是,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人曾经说过,一个菜市场,就是一个江湖。果不其然,这里真是林林总总、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

我终于知道黄支队的忧心忡忡从何而来了,没有甄别犯罪分子的硬核证据,这又该如何查起啊。

不知不觉中,我们闲逛到了市场最内侧的海鲜区。云泰不沿海,这里是全云泰唯一的海鲜中转市场,所以海鲜区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我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挤得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一声声“嘭”“嘭”“嘭”的声音给吸引住了。

我远远地看去,在市场的一个角落,堆叠了大块的白花花的东西,有一些人在这些东西下面工作着。

“那是什么?”我问身边的韩亮。

韩亮看了看,说:“海鲜嘛,重要的不是‘海’字,而是‘鲜’字。为了保鲜,这些海鲜从海边运送到内陆来,都是用大冰块冷冻起来的。”

“然后呢?”我瞪大了眼睛,指着远处的大冰块。

“然后?没然后啊。”韩亮一脸的莫名其妙,说,“哦,然后运过来了,再把冰块砸开,把海鲜取出来单卖啊。”

“还记得吗?我们刚到现场的时候,大宝就说过‘有腥味’。”我说,“咱们这个人形警犬,可是从来没有失误过啊。”

大宝恶狠狠地用手指戳了我一下。

“当时我们以为那是血腥味,其实并不是。”我扬着眉毛,低声说道。

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这让大家都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没有进一步交流,不约而同地向远处大冰块走去。不知不觉中,我们加快了脚步,看起来就不像是纯粹的买菜人了。不一会儿,我们走到了大冰块的附近,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冰块堆的下面,有几个工人,正在忙忙碌碌。他们的任务,就是像韩亮说的那样,把冰块砸碎,将里面冷冻着的海鲜取出来卖。

而他们砸碎冰块的动作,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工人们几乎都是一样,一手按住大冰块,防止堆叠在一起的冰块滑动位移,另一手拿着一个比脑袋还大的木榔头,一下下地砸在冰块的上面。不一会儿,一整块大冰就碎裂了。工人们继续将碎冰砸得更碎,从中取出海鲜。

这个动作,和昨天晚上我在宾馆演示出来的动作,一模一样。

“你看,你看,木榔头。”大宝站在我的身后,拼命地用手指捅着我的腰眼,兴奋地说道。

“不止是工具对上了,连动作都对上了。”我低声回应大宝。

“为了防止铁质的工具把冰块里面的海鲜形态给破坏,所以他们选用的都是木榔头。”韩亮说,“为了能有效地砸开冰块,所以他们的木榔头都很大很重。”

话音刚落,一名工人骑着摩托车,驮着一个大木榔头来到了冰块边,对另一名工人说:“你回去吧,我来接班了。”

那一名工人点了点头,脱去身上的工作服,用抹布擦干净木榔头的击打面,将木榔头绑缚在另一辆摩托车上,和大家伙儿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而且,他们的木榔头,都是随身携带的。”林涛补充道。

“行了。”我说,“让黄支队他们秘密摸清楚所有在这里工作的破冰工人,然后再和那七百条通话记录比对一下,结果就出来了。这一回,老黄不会觉得我们的推断没用了吧。”

我们挤在人群之中,料想凶手哪怕此刻也在工人之中,也不会发现我们的异常。于是,我们默默地退出了海鲜区。

“对了,一旦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立即收缴他的木榔头。”我说,“我看了他们用的木榔头,榔头和榔柄之间是用钉子固定的,中间的缝隙不小。既然死者头部有开放性的创口,那么就一定会有喷溅状的血迹藏在头柄之间的缝隙里。毕竟,拿到DNA证据,才是死证据。”

有了上午的发现,我预感这个案子的破获已经十拿九稳了,心里非常踏实。即便是我们几个人一下午都在宾馆里等消息,也丝毫不担心案件的侦破工作会出现什么意外。

等到了晚上,不仅没有坏消息,也没有好消息。我非常了解黄支队的性格,这个技术出身的侦查部门领导,生性严谨,一定会等到所有证据出炉之后,才会充当那个“报喜鸟”的角色。所以,这个时候没有坏消息,就一定是好消息。

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很放心地入睡了,可是这一觉,并没有睡饱,因为早晨六点多,就被黄支队的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案子破啦!”黄支队的第一句就开门见山,真不愧“报喜鸟”的称号。

“我分析的没错吧?”我问道。

“这家伙死不交代,但是我们查到他的时候,发现他老婆真的有外遇,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中了。”黄支队兴奋的声音有些刺耳,“后来按照你说的,我们拆了他的大锤子,果真找到了死者的血。这就铁板钉钉了。就在刚才,他已经低头认罪了。”

“果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啊。”我一个翻身起了床,说,“我们收拾收拾就回去了,等一会你把讯问笔录传给我看看。”

坐在返回龙番的车上,我翻看着黄支队通过微信传过来的讯问笔录的照片。

“这人叫黄三本,本地人,三十五岁。”我一边看,一边和大家分享这个成就感爆棚的时刻,“嗯,之前说了许多他老婆的不是,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吧,这人非常怕老婆。”

“怕老婆?哈哈,怪不得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调查他老婆。”林涛笑着说道。

“怕老婆怎么了?”陈诗羽白了林涛一眼,说,“那叫尊重老婆,尊重老婆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从他的口供中看出,他是被他老婆欺负得挺厉害。”我接着说,“血汗钱不多,通通上缴,每个月零花钱,一百块,嚯,比我还少。”

“你,你多少?”大宝问道。

我没理睬大宝,说:“不过最近他发现他老婆有外遇,可是跟踪了几次都没抓到把柄,偷偷搜查手机也没找到什么线索。正好上班路上看到了这则小广告,于是起了歪心。”

“事实证明,他老婆真有外遇。”林涛耸了耸肩膀,说,“这就是你所谓的‘尊重老婆’的结果。”

“哪儿跟哪儿啊?”陈诗羽辩驳道,“他不怕老婆,他老婆就没外遇了?这外遇和怕老婆没直接关系。”

我没有理会他俩的争吵,接着说:“黄三本和刁才叙述完自己的遭遇之后,就在痴心等待刁才给他复制出一张SIM卡。终于有一天,刁才约他在小树林见面,说是见面给他SIM卡。”

“我觉得这骗子的技术不纯熟。”韩亮说,“完全可以打电话给对方听录音,然后让对方把钱汇到卡里。”

“这不可能。”我说,“既然是敲诈勒索,受骗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会盲目打钱的。只有见面了,才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放心感觉嘛。于是,他们见面了。果然不出所料,就是因为这一次敲诈勒索,黄三本觉得即便拿钱赎回了录音,对方也有可能还有复制件。”

“黄三本应该是没有钱赎回录音,毕竟对方不可能就要一百块。”韩亮笑着说道。

“黄三本一不做二不休,假称拿钱,其实是去树林外取回了随身携带的大榔头。”我说道,“这个黄三本长期从事重体力活,所以这个一米八的刁才根本就不堪一击,就被他按在地上打死了。”

“用的还是他最最熟悉的击打动作。”林涛说,“这个动作他每天都要做几千次,所以成了条件反射。”

“把刁才的脑袋当成了大冰块。”大宝吐了吐舌头,又缩了缩头。

“这种反电诈的手段,实在是有点血腥啊。”我叹了口气,默默地说道。

此刻我脑海中,尽是那一起“自产自销”案件的画面。真的不知道程子砚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对了,真的不是同性恋?”林涛问道。

我看了看笔录说:“果真是很多事情,在你没有拿到答案之前是永远也猜测不到结果的。黄三本脱去刁才的裤子,居然是因为刁才的裤子比较新,尺码和他的一样!”

“抢劫裤子?”大宝大吃了一惊。

“当然,除了抢劫了裤子,还抢劫了刁才的手机和随身的一千多块钱。”

“电诈不成,反丢条命。”我说,“结合上一起案件看,这些所谓的边缘职业,还真是风险巨大。”

“还不是你们这些男人,婚姻出了问题,就想出这种歪门邪道。”陈诗羽说。

林涛说:“就是,就是,婚姻出现问题了,应该好好沟通。”

“这可不一定。”韩亮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你敢保证,没有女人去找死者复制过SIM卡?”

“说的也对。”林涛说。

“你究竟有没有主见?”陈诗羽看着林涛。

“其实吧,你们说的不矛盾。这种案子被骗的,通常是对婚姻不信任的人。”林涛挠挠脑袋,说,“而且,他们在婚姻中的交流,也总是无效沟通。走投无路了,只有选择这样的歪门邪道。所以,和性别还真是没多大关系。”

“但我们见过的案子里,”陈诗羽皱皱眉头,说道,“男性对女性疑似出轨的反应,还真的会更加激烈。有个案子里,就因为无端的怀疑,男人直接砍死了自己的妻子,事实上妻子压根就没有任何出轨的行为。本质上,这些男人还是把妻子当成是自己的所有物,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是物品,所以才会担心被人抢走吧?”

“啊?有吗?”林涛看着陈诗羽说。

韩亮没有反驳,但是我却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的眼神似乎流露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4

接下来的十来天,我们勘查小组只有程子砚一个人天天忙忙碌碌。

视频侦查工作的烦琐程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当我们看到程子砚拿着好几个T的视频数据天天焦头烂额的样子,就知道奢望她在几天之内就发现线索显然是很不科学也不现实的。

然而命案发生,是没有什么规律的。有的时候扎堆来,而有的时候,则一个月都没有动静。

不过,随着命案发生率的降低,申请重新鉴定伤情的案子数量倒是多了起来。在这“闲着”的十来天里,我们是一点也不轻松。大量的伤情鉴定被集中地约在了这一段时间来厅鉴定,而并不喜欢这项工作的我们,不得不每天受理鉴定、申请医院临床会诊、撰写鉴定书。

大宝天天愁眉苦脸,但是在我们的威慑下又不敢施展“出勘现场、不长痔疮”的乌鸦嘴,只能唉声叹气地在电脑面前抄病历、写鉴定。

我见勘查组士气不振,总觉得应该采取一些什么措施。恰逢铃铛的生日是周末,我又想到了黄支队在十来天前提出的邀请,于是策划着搞一场秋游活动。

听说去钓龙虾,大家一呼百应,就连从来不吃小龙虾的陈诗羽也高高兴兴地应了邀。

虽然韩亮觉得我们此举很是幼稚,但是迫于陈诗羽的拳头威慑,不得不和我一起一人开着一辆车,载着满满当当的人,去了位于龙番市东面郊区的一座小山之下。

这里的地形特殊,天然隔出了大大小小好几片野生鱼塘。黄支队的朋友正是将这片地区给承包了下来,然后在小湖之中抛洒鱼苗,养殖鱼的同时,给游客提供垂钓的场所。可能并没有广告宣传,所以来垂钓的游客并不多。除了我们这一大帮人以外,还有对面远处坐着的一对小情侣。

“这片区域面积较大,周围空旷,无法设置围墙屏障隔离出来,所以是一个相对比较开放的场所。”我在鱼塘看守人的指引下走到鱼塘的旁边,深深呼吸了一口微甜的清新空气,说道。

“你这不是在看现场,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些专业术语来描述这么优美的环境?”林涛说道。

“我鱼都不会钓,这龙虾,能钓得上来吗?”我心里不踏实,笑着问看守人。

“这龙虾啊,可比鱼好钓多了。”看守人拿过一截绳子,捆着一小条生猪肉,伸进了水里,不一会,绳子一震,他一提,一只小龙虾就被钓了起来。

“这也太简单了吧!”我惊呼了一声,“鱼竿都省了。”

看守人微笑着点点头,回去位于鱼塘南边的小砖房,留下我们几个人欢快地尝试着这一项新鲜的娱乐活动。

可能是鱼塘的龙虾确实很多,也可能是我们运气不错。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带来的网兜中,就装满了龙虾,足足有七八斤重。

突然,远处传来女生的尖叫声。我们循声看去,那对小情侣像是钓到了大鱼。女生双手紧紧握着鱼竿,而鱼线被绷得笔直,显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有能够拉动鱼线。男生试图走到水边,帮助牵拉鱼线,却一不小心滑了一跤,直接跌落到了水里。

我们放下钓龙虾的绳子,想去施以援手,却看见男生干脆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显然,这个精通水性的男孩,想在自己女朋友面前露一手。

见没有危险,我们远远地抱着胳膊微笑着看着他们。

不一会,男生从水里钻了出来,浑身湿漉漉地爬上了岸。我们远远地看去,他似乎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紧接着,女生捂着嘴用更尖锐的声音叫了出来。

我们发觉了事情不妙,不约而同地向他们跑了过去。

“怎么了?”我问道。

“里……里……里面有……有死人。”男生全身颤抖地说道。

这个季节有二十多摄氏度的气温,他的颤抖显然不是因为寒冷。

“死人?”我朝水里看去。

“我,我报警。”男生想从一旁的背包里掏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缠绕了。

他摊开手掌,豁然是一大把人的长发。

他猛地把湿漉漉的长发抛开,全身抖得更厉害了。

看到这一把长发,我知道他说的是八九不离十了,于是拿出了手机报警。大宝见有尸体,就开始解裤腰带,准备跳进水里去一探究竟,被宝嫂一把拉住。

“别急,等特警的蛙人过来看。”我见宝嫂瞪着大宝怒不可遏,知道她是想起了往事(5),于是笑着说道,“我们现在不是在执行公务,不能破坏现场。”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更是充满了疑惑。既然死者的头发都已经脱落了,肯定是高度腐败了。可是,尸体为什么没有任何漂浮起来的迹象呢?

不一会,几辆警车开到了鱼塘的旁边。几名派出所民警在鱼塘的旁边拉起了警戒带,而几名蛙人则穿戴整齐,跳进了鱼塘内。在短暂的等待之后,两名蛙人从水里浮了出来,背负着两根绳索。

几名特警和民警合力拉动绳索,从水里硬生生地拖了个物件出来。

这不是简单的一具尸体。那场面,实在是令人震撼。

铃铛和宝嫂同时尖叫了一声,抱在了一起。就连我们这些见惯了尸体的人,也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