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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位太子的确是对他们女儿有意了,但如今是太子监国,他们便是忧心忡忡,也不敢不去。

  赴宴的前一晚,江氏去了女儿的屋子里探一探。

  雪浓已经卸了钗环,正在拿木梳通着头发。

  有了封号之后,便不能用从前的名了,旁人一口一个柔嘉乡君地唤着,她初时还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慢慢也习惯了。

  明明是两个极温柔婉转的字,可从他的笔下写出来,一笔一划,棱角分明。

  这是他给她取的名。

  柔嘉摩挲着这两个字,没由来的又一阵心跳砰砰。

  江氏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瞧见她坐在灯下,双颊飞红的样子:“怎么还未睡?”

  “马上就睡。”柔嘉连忙将那圣旨卷好,继续梳着头发,“母亲今晚怎么也没睡?”

  江氏瞧见她微红的脸,心里隐隐有了计较,拉着她的手认真地问道:“明日就是太子诞辰了,母亲是想问问,你对这位太子印象如何?”

  柔嘉捏着帕子,想起了那张剑眉星目的脸,慢慢低下了头:“他……他是个很好的大哥哥,待人接物客气有礼,温润如玉,不像想象中那么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温润如玉?

  江氏失笑,这位太子若真是看起来这般有君子风范,便不会故意给她留下玉佩,引人误会,又给她送请柬,请她入宫了。

  女儿懵懂无知,以她的身份入了宫顶天了也只是一个侧妃,如何能与那些精明的贵女相争?

  江氏摸着她的头,叹了口气:“明日宴会你紧跟着我,不要乱走。”

  柔嘉年纪虽不大,但自小便被出身所困,这些日子因父亲升迁后又见识到了许多谄媚的嘴脸,越发明白身份的重要性。

  那位殿下和她,实属云泥之别。

  柔嘉攥着一角圣旨,低下了头:“女儿知道了。”

  *

  太子生辰,宴会办的极其隆重。

  柔嘉头一回进宫,自打下了马车后,便格外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

  不过宴会上贵客云集,父亲虽然连升两级,但也不过只是个五品官,放在人堆里并不算起眼,席位也远远地安排在席尾。

  只是她们母女容色过于出众,时不时倒是有些打量的眼神投过来,看的柔嘉如坐针毡。

  而远处,坐在上首的太子,今日衮服加身,长身玉立,英气逼人。

  自他出现后,每一刻都有人在向他敬祝,贵女们眼神殷切,时而献歌,时而献舞,气氛好不热闹,柔嘉坐在席尾,攥着手中的扇坠,默默低下了头,把坠子又塞了回去。

  皇帝自月余之前便中了风,这些日子一直是由太子监国。

  此次太子生辰,他罕见地由皇后扶着露了一面。

  当参拜完之后,抬起头,江氏恰与那坐在皇位上的人视线汇到了一起。

  四目相对,两人看着对方的那张脸忽然皆屏住了气。

  “娘亲?”大礼已经行完,众人都起了身,正要回席上去,柔嘉却看见娘亲像是愣住了一般,轻轻扯了扯她的袖沿,“娘亲,你怎么了?”

  被女儿软糯的声音一提醒,江氏脑海中那些混乱的思绪这才停了下来,压下了心底的怪异:“无事,只是忽然有些头痛。”

  “好端端的,怎会头痛?”秦三搀了把夫人,悄声问道。

  “我也不知,大概只是有些醉了。”江氏抵着眉心按了按,浑身如烈火焚烧一把,“待会儿便好了,你不必忧心。”

  秦三看着夫人额上的汗实在是放心不下:“快散席了,你若是不适,我便带你先行回去,跟殿下打个招呼便是。”

  江氏头疼欲裂,浑身发烫,也没再推拒:“那便这般吧。”

  禀报萧凛之后,一家人由张德胜送着先行离开,刚出了门,江氏疼的发紧的头忽然便不疼了,只是还有些心悸,忍不住笑道:“我可能与这皇宫相克,要不怎的一进到这宫里来,便浑身不舒服,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相克便相克吧,以后不来便是。”秦三揽着夫人安慰道。

  “也对,日后大约也没什么场合来了。”江氏松了口气。

  两人相携着,最后回看了一眼这座黑压压的皇宫,上了轿子去。

  柔嘉也跟在他们身后,然而刚走出去没多久,她忽然发现手中的扇坠不知何时掉了,顿时便着了急:“父亲,我东西丢了,想回去找找。”

  “什么东西,若是不重要便算了。”天色已经黑了,秦宣皱了皱眉:“这宫里规矩多,你若是冲撞了贵人可就麻烦了。”

  “一个……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柔嘉垂着眼,那坠子上还刻了字,若是叫人捡到了着实不好。

  “不妨事,有奴才领着乡君。”张德胜笑呵呵地答道。

  张公公都发话了,再推脱反倒显得他们不领情。

  秦宣本想陪女儿一起回去,但身边的夫人还需要照顾,欲言又止,最后只叮嘱了一句:“那你快去快回,我同你娘亲在这里等你。”

  “女儿遵命。”柔嘉点了点头,便随着张德胜一起折回去。

  “乡君可还记得这东西丢在了哪里?”张德胜贴心地问道。

  柔嘉哪里记得住,她明明将那坠子装在了香囊里,好好地系在了腰间,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掉了。

  仔细回想了一番,她才模糊地开口:“可能是丢在御花园的路上了吧。”

  “那奴才便陪乡君找一找。”张德胜提着灯笼引着她分头找着。

  前面的宴席尚未散,御花园里黑黢黢的,隐约还听得见丝竹管弦的声响。

  柔嘉提着灯笼,四下察看着。

  时值秋夜,满地皆是落叶,尚未来得及清扫,柔嘉踩着松软的叶子,隐约间却听到了窸窣的响动。

  她疑心是脚底下的动静,又接着朝那草丛走去,可刚走近一步,脚底下尚未踩实,便听到了一声女子婉转的呻-吟。

  每每宴会过后,酒酣耳热,总有些不知轻重的人会趁机私会,柔嘉没想到这种事竟然让她给碰上了。

  那只尚未落下去的脚一颤,“哗啦”一声,在黑夜踩到落叶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草丛后正缠做一团的两个人登时便警惕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是谁?”

  御花园里四下没人,张德胜还在小路的另一头,这时候若是被发现了,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弱女子后果难以想象。

  幸好手中的灯笼在那男子回头的时候便已经被风吹灭了,柔嘉屏着呼吸站着不敢动。

  可她不动,那男子却仍是不放心,穿了衣要起来。

  怕被发现,柔嘉只好小心翼翼的往后退。

  然而刚退了一步,她却忽然被人揽住了腰一把往后带到了树底下。

  柔嘉猝不及防,正要叫出声的时候,嘴巴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捂了住。

  “别喊。”

  头顶上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嗓音,柔嘉浑身僵硬,慢慢抬起头来,这才发觉原本该在大殿上被众星捧月的太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后。

第103章 平行世界

  风停了, 御花园里极静,静的一切声响都清晰可闻。

  两人躲在大树后,柔嘉的心跳起.伏的厉害, 口鼻被萧凛蒙住了,又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草丛里的男人四下了察看了一番, 并未发现人影,又急吼吼地回去了,冲着那女人安慰道:“没人,刚才是树影。”

  “可我明明看到了一个女子……”那女人围着衣服,肩头还露在外面,警惕地看了看,“要不今晚我先回去吧?”

  “咱们见一次不容易, 这次若是错过了, 下次还不知得什么时候。”那男人仍是凑了过去,“这里这么偏僻, 不会有人来的,他们都在前殿参宴,咱们快些结束就是。”

  “可是……”

  那女子仍是有些犹豫,那男人却直接扑了上去, 急不可耐, 口中“心肝”“蜜饯”地胡乱喊着, 各种污言秽语伴随着不堪入.耳的声响一起传来, 躲在树后的柔嘉双颊登时爆红,眼神不知该往哪里看。

  萧凛捂住柔嘉的嘴, 她呼吸的热气落到掌心, 带着些微湿的潮意, 引得他喉间也微微发紧, 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捂了片刻,直到手底下的人平静了下来,双颊憋得发红,萧凛这才低声开口道:“那孤放开,你别喊。”

  柔嘉已经窘迫到无以复加了,再不放松一点,她恐怕能直接晕厥过去,连忙点了点头。

  那手一放开,她立即大喘了几口气,才好受些。

  然而一平复下来,树后的动静却原来越大。

  柔嘉从前从未接触过这种事,听着那女子似是痛苦又似是愉悦的声音连忙低下了头,装作没听见。

  可她心底却止不住地好奇,不明白这女子为何这般……

  萧凛比她年长一些,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放肆,他皱了皱眉,伸手从后面捂住了柔嘉红的快滴血的双耳:“孤帮你挡住?”

  柔嘉点了点头,任由他将双手搭上去。

  虽然这双手实际上遮不住什么,但掩耳盗铃也好,起码能让他们不那么尴尬。

  捂住了她的耳,将人挡在了自己身后,萧凛这才向不远处的张德胜咳了一声。

  他低低一咳,正在提着灯笼的张德胜立即发现了草丛里的异样,朝着那边大吼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对男女一见有人来,慌忙分了开,拾起衣服穿上。

  可经过张德胜这么喊,四周巡逻的侍卫立即都聚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刺眼的灯笼一打,众人才认出来,原来这鬼混的两个竟然是一个不受宠的宫妃和侍卫。

  到底是个宫妃,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动手。

  张德胜为难,只好去树后请示了太子。

  秽乱宫闱乃是大罪,当场杖毙也不为过。

  但萧凛怀中还有个胆小的人,沉吟了片刻,怕吓到她,他只是吩咐了一句:“先把人关起来,送到慎刑司去。”

  “奴才遵命。”张德胜领命,吩咐着将人捆了起来。

  外面又哭又叫,闹腾了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可不知为何,柔嘉却觉得身边的人呼吸也在发沉,贴在她的后颈上有意无意地拂过,引得她微微颤栗。

  柔嘉瑟缩了一下,指了指他捂住她双耳的手,萧凛这才松了开。

  手一放开,萧凛拈了拈指尖,手上仿佛还残留着那脸颊的柔.腻触感。

  撞破了一桩宫闱秘事,柔嘉心里慌乱,连忙跟他赔罪:“殿下,臣女不是故意的,请殿下见谅。”

  “与你无关。”萧凛将手垂到了腰侧,又问,“你不是随父母回去了吗?”

  柔嘉方才的确是走了,又不好直说找坠子的事,只是含混地开口:“回禀殿下,臣女有点事情耽搁了,这才折回了一趟。”

  “丢东西了?”萧凛问她。

  他为何会知道?

  柔嘉一脸困惑。

  萧凛却直接从袖中将那坠子拿了出来,递到了她跟前:“是不是这个?”

  那坠子上还刻着字,柔嘉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连忙低下了头:“是臣女的,多谢殿下。”

  她说着便要去拿,可是当刚碰到那坠子时,萧凛却忽然收回了手,将那坠子握在了掌中,微微挑眉:“这坠子,不是送给孤的吗?”

  他果然看到那坠子上的字了。

  柔嘉面色绯红,嗫嚅着开口:“这个做的不好,殿下还给我吧。”

  “既是生辰礼,岂有收回去的道理?”萧凛捏着那坠子细细地摩挲,隐约还能闻到一丝清淡的香气,“孤觉得很好。”

  明明是在说玉,可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柔嘉心中微微发紧,直感觉他是在说她一样。

  那宫妃和侍卫已经被人拉走了,可萧凛还贴着她站着,呼吸落在她的侧脸上,柔嘉脸上又酥又麻,连绒毛都竖了起来,觉得有些不妥。

  但萧凛神色正常,看着只像是忘记了挪开一般。

  夜风飘荡着悠长的弦歌声,丝丝缕缕,悠长婉转,方才令人耳热的声音还驱之不去,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柔嘉压着狂跳的心,小声地开口:“殿下,我先……”

  可她一抬头,却正对上了一张迫人的脸,萧凛不知何时又进了一步,几乎快将她整个人圈住。

  柔嘉呼吸一滞,后半句话堵在了嘴里,呆呆地站在那里屏着呼吸,任凭他越来越近。

  当那高挺的鼻尖触碰到她的鼻尖,清冽的气息将她包围的时候,柔嘉眼神乱的不知该往哪里看,手心紧紧地抓着衣角。

  两片温润的唇即将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柔嘉心跳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可预想中的温热却并没有到来。

  萧凛薄唇已经擦过了她的鼻尖,即将落下的时候,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年纪似乎还不大。

  理智一拉回来,萧凛深吸了口气,贴在了她的耳侧沉沉地喘.息:“你是不是尚未及笄?”

  柔嘉耳根被他口中的热气烫的微麻,懵懵地点头:“下个月。”

  还有一个月。

  他等得起。

  萧凛看着她薄薄的几乎可以看到那青色经络的脸颊滚了滚喉,伸手将那落到那头发上的叶子摘了下来,又恢复了一派正经:“不早了,孤派人送你回去。”

  “谢殿下。”柔嘉脑海中乱成了一团浆糊,让张德胜护着走了回去。

  直到转身的时候,柔嘉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拿坠子的,又回头看他:“那坠子……”

  “坠子不错,孤很喜欢。”萧凛将那坠子收到了手心,“你下个月及笄,孤也会送你一份礼。”

  他要送她什么礼?

  还是在及笄宴这种谈婚论嫁,对女子来说极为特殊的时候。

  柔嘉心跳砰砰,正欲问他,但是一看见他那剑眉星眸和清冷疏离的样子,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胡乱地点了点头,随着张德胜碎步离开。

  不长的一段路,上了马车的时候,柔嘉却已经微微出了汗。

  “怎么耽搁这般久?”秦父担忧地问着女儿,“东西找到了吗?”

  柔嘉心思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回答:“找到了。”

  秦父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和江氏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再开口。

  回去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拜别了父母,洗漱完之后,柔嘉一个人躺在床上,真正静下来的时候白天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她忽然觉察出些许不对。

  那坠子怎会到了太子殿下手里?

  张德胜一个东宫的小太监,没有主子的应允,怎敢随意带着她去御花园寻找?

  为何又那般巧,太子殿下又恰好出现在御花园,碰巧救了她?

  柔嘉越想越不对劲,脑海中生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这位太子,该不会是故意拿了她的坠子,引她到御花园一见吧……

  这想法一生出来,柔嘉又立马否定,不可能。

  他堂堂一个太子,怎会对她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费这么多心思。

  可若是不是……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柔嘉翻了个身,闭着眼的又睁了开,看着黑沉沉的夜有些困惑。

  还有那会儿,殿下低下了头,是准备吻她吗?

  他准备送她的及笄之礼又是什么呢……

  柔嘉一仔细回想,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低沉的嗓音仿佛也环绕在耳畔,心跳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辗转反侧了许久,柔嘉脸颊一忽儿滚.热,一会儿发白,冷热交替了许久,她起来拧了帕子擦了擦脸才平静了下来,逼着自己闭上了眼。

  折腾了一通,直到天色微微见了白的时候,柔嘉才终于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不知为何,白日御花园的那一幕忽然进了她的梦。

  草丛摇晃,人影浮动,耳边飘荡着细碎的声响。

  只是那面目模糊不清,黑团团的混沌成了模糊的光影。

  柔嘉想走开,可双脚却仿佛被勾住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动步。

  恰好一阵风刮过,那女子扬起的脖颈忽然高出了草丛,露出了脸。

  柔嘉一定睛,忽然发觉那双目迷蒙的人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僵硬了片刻,视线再往下,却见那只锢在她腰上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那位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

  御花园的人为何会变成他们……

  一对上那双幽深的双眼,柔嘉心跳砰砰地响擂鼓,猛然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秋日的早上还有些冷,不多会儿,柔嘉平复了片刻,后背上的热汗转冷,冰凉地贴在脊背上,才慢慢清醒了过来。

  醒是醒了,可梦中的一切却分毫未淡忘。

  柔嘉捂着脸,脸颊一点点地发烫,不明白她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可那梦太过清晰,连粗.沉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仿佛又不止是梦似的。而且,梦里的那位太子殿下,和现在似乎也很不一样……

第104章 平行世界

  秦三爷自打庐州案后, 一路高升,封妻荫子,整个三房扬眉吐气,今非昔比, 原本想带着妻女搬出去单独开府, 一来免得两个不成器的哥哥打着他的名号拖累他, 二则也是彻底免了妻女再继续受气, 但碍于老夫人万般恳求, 这才没搬出去。

  虽是没单独辟府, 但三房原本的小院子大肆休整了一番, 改成了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每日门庭若市, 访客不断,倒是看的大房与大房愈发眼热。

  老夫人亦是懊悔当初对这个庶子过于苛待了, 见他为妻女皆请了封, 却唯独没给她这个嫡母请任何诰命, 既生气又无奈。

  但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三爷虽然官途上亨运通达, 女儿的婚事却时时悬在他们心上。

  下个月女儿便满十五了,他们便是再想多留她几年, 但及笄之后,婚事至少得操办起来了。

  原本没升任之前, 夫妻俩觉得女儿能嫁个家世清白的同样是偏房出身的世家子便成,升任了之后,他们也更有底气了些, 估摸着嫁个嫡子, 做个正头夫人大约也是不成问题的。

  他们打算的好好, 唯独有一样放心不下,那便是当今的这位太子。

  如今陛下病重,朝中一切事务皆有太子统揽,大权在握,只等着即位了。

  一想起这位太子对他们女儿的特殊对待,夫妻俩不免有些忧心。

  太子身份尊崇,绝不可能娶他们女儿做正妃,可若是做个妾室,倒不如嫁个清白安稳的世家子来的好。他们不是贪图虚名的人,自然要为女儿最切实的幸福考虑。

  因此夫妻俩盘算了一通,打算趁着这次及笄宴替女儿相看相看合适的人选,趁早把婚事定下,也省的人觊觎。

  柔嘉这一个月来也辗转反侧,弄不明白太子对她的心思。

  这位殿下风度翩翩,才能出众,柔嘉一见到他便心跳砰砰。

  而且,她能感觉到,这位殿下对她……似乎也有点不同寻常。

  但喜欢归喜欢,他们的身份差距太大了,她还没有昏了头到认为这位殿下会娶她做正妃。

  若是做个妾室,日后与其他女子一起争争抢抢,十天半月地才能盼到他一面,又实非她所愿。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后没办法选择,倒不如现在趁着这萌芽的时候掐断,因此沉思了许久,柔嘉并未反驳父母的意见,任凭他们安排相看去了。

  秦氏夫妇见她反应平淡,暗暗松了口气,着手操办起及笄宴来。

  如今秦宣连升两级,在这京中小小露了头角,又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因此他唯一的女儿的及笄宴尽管办的低调,但前来赴宴的人却着实不算少,断了许久来往的几个伯府,侯府此次都派了人来,好不热闹。

  热闹归热闹,这些贵妇卖的还是太子的面子,想借机搭搭桥,对一个没落世家的庶子之女并无什么期待。

  但直到这位乡君露面的时候,她们才发觉是自己太过险隘了。

  来人肤如凝脂,娉娉婷婷,非但容貌出众,一举一动也极为得当,知书达礼,比之自小养在深闺的贵女亦是不差。

  这些贵妇们观察了一晚上,一个个都起了心思,有意无意地套着江氏的话。

  “我倒是不知,这京中还藏了这么一位秀外慧中的小姐,秦夫人未免太过低调了,把女儿看的这般紧。”忠远侯府的侯夫人笑着打趣道。

  江氏何曾是藏着女儿了,只不过他们从前身份低微,压根没有请帖递过来,没有出席这种宴会的机会罢了。

  “她年纪小,从前唯恐冲撞了贵人,如今这年岁大了些,也该到了出来见见人的时候了。”江氏并未抱怨,只是微微笑着,招着女儿过来:“快过来给诸位夫人请安。”

  如今父亲升迁了,她们露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多,柔嘉在宴会前便被教着一个个去记诸位夫人的脸,因此当下早有预备,准确无误地一一根据这些夫人的衣着品阶和样貌性格行了礼。

  行礼过后,诸位夫人微笑着点了头,嘴上虽不说,却对着眼前的人愈发满意,拉着江氏细聊了不少,若有似无地引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江氏也心领神会地陪着附和着,心里的大石渐渐落下。

  坐了片刻,柔嘉笑的有些僵硬了,便出去透了透气。

  “乡君,刚才有个人让我给您递了信来。”染秋行色匆匆地从西侧门走了过来,左顾右盼了许久,才将信递到了她跟前。

  “什么人?”柔嘉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纳闷。

  “奴婢也不知。”染秋摇头,“那人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只说乡君看了便知,将信塞到了奴婢手中便忽然消失不见了。”

  身手好,又伸出鬼没的,柔嘉看那封无名的书信心脏砰砰直跳,隐约有了个猜测。

  信封一打开,上面只简单了写了两个字——“出来” 。

  这字迹笔力强劲,即便没有署名,也不难猜到了来人,大约是那位殿下吧。

  不过是送个礼,柔嘉以为这位殿下顶多是派个侍从过来,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

  柔嘉眼皮一跳,连忙将信合了上,压低了声音问染秋:“送信的人还说了别的吗?”

  “没有。”染秋如实回答道,又仔细回想了一番,“不过那人是从西侧门出去的。”

  今日宴会的来客大多是从南门和东门进的,西侧门是留着运货的,格外冷清。

  他要见她做什么,又要送她什么生辰礼?

  柔嘉攥着那信,心里乱成一团,不知该不该去见。

  正犹豫间,身后突然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怎么出去这般久,忠远侯夫人有话想跟你说。”江氏出了门,看着女儿和侍女站在一起形容鬼祟的样子略有些疑惑。

  “没什么事,就是饮了酒,有些头晕。”柔嘉伸手扶着脑袋,趁机将那信塞到了袖子里。

  “外面凉,别受风寒了。”

  恰好一阵冷风吹过,江氏拢了拢身上的披帛,催着她进去。

  “这就回去。”

  柔嘉无奈,看了眼那西侧门,没再停留,跟着母亲回了房去。

  门外

  萧凛坐在马车里,迟迟等不到回信。

  刚开始,他只以为是里面的人脚步慢了些。

  可等了快一刻钟,大门还是静悄悄的,萧凛微微皱了眉,朝着身边人问道:“你确信这信是送到了?”

  “回殿下,卑职亲眼看到乡君接过了信才离开。”齐成泽答道。

  既是接了信,她为何不来赴约?

  萧凛堂堂的一国太子,从来都是别人求见他的份,尚且求之不得,这还是他头一回被放了鸽子。

  萧凛坐在马车里,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多等半柱香。

  可天色越来越黑,这大门却连动也不动。

  萧凛指尖微凉,这才吩咐道:“你再去一趟,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卑职遵命。”齐成泽身手好,三两下便越过了围墙。

  不多会儿,回来后,他一板一眼地将诸位夫人是如何拉着柔嘉的手夸赞,秦夫人又是如何笑着回应的场景一一描述了出来。

  萧凛每听一句,神色便冷一分,最后烦躁地打断了齐成泽:“好了,孤知道了。”

  原来她不来见他,是去议亲去了。

  她胆子还真不小啊。

  萧凛冷眼看着那木门,目光不善。

  齐成泽被那眼风一扫,浑身发冷,低声询问道:“那殿下现在要回宫吗,还是让卑职再去一问?”

  萧凛沉默了片刻,只吐出了两个字:“回去。”

  天底下敢让殿下空等的,这位秦姑娘还是头一位。

  齐成泽暗自摇了摇头,她这回怕是惹怒了殿下了。

  因着是在冬日,屋里的炭火烧的极热,柔嘉原本只是托醉,这会儿被热气熏的倒真有些上脸了,脸颊红扑扑的,额上也微微出了汗。

  忠远候夫人已经考量的差不多了,贴心地叮嘱了一句:“乡君若是不胜酒力,便早些回去休息。”

  柔嘉这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弯着身拜别:“那柔嘉便先行下去了,夫人也莫要多饮。”

  “秦夫人真是好福气,生了个这般贴心的闺女,我家三个都是哥儿,一个比一个粗心,尤其老三,成日里奔波在外,若是也能有个这般细心的女儿便好了。”忠远候夫人眯着眼笑,越看越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