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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她拒绝了第一种,选择了第二种。

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出老夫人的话,她说,拿起这笔钱,远离我的儿子,远离你的孩子们,不要让他们再见到你。

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苏筝怎么可能同意。

可是老夫人却徐徐道来:第一,我知道你需要这笔钱,你的孤儿院马上就要拆迁了,那里的孩子将无处安家,而你的院长妈妈大病初愈根本无力回天。现在你有了一个办法可以帮助他们,那就是拿起这笔钱,放弃你的孩子。当然你可以拒绝,可是从此之后你要记住,是你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放弃了帮助他们的机会。

老夫人久经历练的眸子早已经看透了世情,盯着她缓缓地说:从此之后,你的良心将永远谴责你,因为你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放弃了帮助他们。

那时候的苏筝拼尽所有的力气,挣扎着从产床上坐起,勇敢地回盯着老夫人,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她就是在逼迫,她就是在诱惑,她在逼着自己主动地放弃!

而且眼前这个可以一手遮天的女人已经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只要这个人一句话,孤儿院原本可以求到的社会帮助恐怕都会化为泡影!这个女人就是要将自己逼到无路可走,就是要逼着自己走进那个主动无解的死胡同!

苏筝咬着牙,绝望而倔强地仰首望着她,泪水却就那样慢慢地往下淌。

她的孩子,她只听到了隐约的哭声,却连一眼都不曾看到。

泪水慢慢滑过嘴角,她尝到了涩和咸的味道,禁不住在想,莫峰,你在哪里?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

老夫人坐在一旁椅子上,望着她的泪水,长叹了一口气说:“苏筝小姐,您不要怪我仗势欺人,实在是我们莫家要不起苏小姐您这样的媳妇儿!至于莫峰,苏小姐就不要指望了,他被派去驻外,今年是不会回来的了。”

苏筝低下头,莫峰今年都不会回来了吗?他离开的时候说过几个月就会回来的,他说会赶在宝宝出世前回来的。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忽然开口说:“苏筝小姐,您可能觉得我老人家迂腐,但是有些话我们还是要说清楚,你是无法进入莫家大门的,你们想要在一起,除非莫峰离开莫家。可是你不要忘记了,莫峰是一个有前途的孩子,他如果真得离开莫家,可能会失去很多机会。”

苏筝回忆起往日莫峰说过的种种抱负,苏筝当然知道莫峰是一个有雄心的人,苏筝也知道莫峰离开莫家这个靠山,即使他是多么的出色,依然会失去太多的机会!

此时此刻的苏筝也禁不住酸涩地想起,其实莫峰从来没有说过爱这个字眼,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将来一定会娶她。在没有宝宝之前,他像旁观一个小动物一样看着她,并在适当的时候扶持这个小动物一般,后来她怀孕了,他很期盼宝宝的到来,说了很多将来如何如何的话,但惟独没有说过会娶她,惟独没有说过他爱她。

要让这样的莫峰如同电视剧里面一样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苏筝本来就没信心,如今听到老夫人这一番话,她也不忍心了。

她何必让这样的莫峰面对前途和爱情的选择呢,又或者其实他们之间根本连爱情都谈不上?

苏筝垂下头,看着白色的被子,想了好多好多。

才动过心脏手术的院长妈妈,那些依赖地叫着她“姐姐”的孩子们,还有孤儿院外面那个被圈起来的大大的“拆”字。如果此时此刻她放弃了他们,谁还能再来救他们?

在自己的孩子和那些弟弟妹妹之间,她只能选择后者。

在莫峰和院长妈妈之间,她也只能选择后者!

莫老夫人望着低头凝思的苏筝,淡淡地补上一句:“苏小姐,您可以好好考虑,但只要苏小姐选择了,我不希望苏小姐做出任何不合时宜的事情。”

苏筝抬起头望向莫老夫人,那严厉的眸子里是警告。

她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试图推延吗,在警告自己,不要以为可以在莫峰回来后再做另外的打算吗?

苏筝在很久之后,虚弱地笑了下,无力地问:“我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吗?我能选的,不是只有后一种吗?”

莫老夫人看着苏筝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苏小姐,我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毕竟您为我莫家添了一对龙凤胎,所以我可以给您一个希望。”

苏筝先是听到“龙凤胎”,心里一动,随即苦笑了,原来她生下的是一男一女,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之后又听到“希望”两个字,什么是希望,她再次抬起头望着莫老夫人。

她,还能有什么希望吗?

莫老夫人看着她满怀期望的眸子,里面水灵灵的倒是动人,只是带了太多哀伤的泪花,有些太过凄楚。于是她摇了下头,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伴自己的儿子左右,怎么可能成为莫家的长房长媳呢?

莫老夫人示意左右,给苏筝送上了一个牛皮袋。

苏筝木然地接过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支票,一张可以让她度过当前困境的支票。

莫老夫人望着苏筝,慢慢开口说:“你看到了,只要你离开我的儿子,从此放弃我的孙子孙女,这些就是你的了。”

苏筝呆滞地望着那张支票,这些的确是她所需要的,有了这些院长妈妈紧蹙的眉头可以舒展,那些笑里都带着忧虑的孩子也终于可以开怀大笑了吧?

可是,这个代价对她来说也太过巨大了吧?

一辈子,她都不可以再见到自己的孩子了吗,同样一辈子,她也不可以再见到莫峰了吗?

莫老夫人缓缓补充说:“至于怎么才能让我的儿子对你死心,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苏筝木然地点头,要想让那个男人对自己永远不死心,她并没有把握。可是要想让他对自己彻底死心,似乎太过简单了。

可是没有了莫峰,没有了孩子,苏筝自己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看着眼前哀莫大于心死的苏筝,莫老夫人再次溢出丝叹息:“苏筝小姐,我说过我可以给您一个希望,只要您完成了我的条件,那么我可以答应您重新见到孩子。”

苏筝原本已经暗淡无光的眸子听到这话瞬时闪过一丝光亮,她猛然抬起头,激动地望着莫老夫人。

莫老夫人看着她期盼的样子,淡淡地笑了下说:“苏小姐可以把这笔钱当做我借给苏小姐的,只要苏小姐在我有生之年能十倍偿还这笔钱,那今天的一切所谓的约束可以一笔勾销。”

十倍?

苏筝原本亮起来的眸子渐渐地暗下来。

莫老夫人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笑着说:“苏小姐,如今我们不但谈了一笔交易,而且我已经给了苏小姐您反悔的机会,只希望苏小姐不要觉得我们莫家在仗势欺人。”

苏筝听到这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此时此刻,她只能慢慢抬起头,盯着眼前那个气定神闲的老夫人,咬着牙慢慢地说:“好,我会离开你的儿子,我也会放弃我的孩子,但我将来也会把那笔钱十倍还给你。”

莫老夫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雍容地站起身说:“好,我们可以离开了。”

说完,一群人,有男有女,有保姆有保镖,拥簇着莫老夫人撤离了这间产房。

苏筝在他们离开后,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牛皮袋,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看了很久很久。

她永远记得,那个时刻是她生下孩子一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凌晨六点钟。

多少年来,她总是会在她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准时醒来,然后慢慢看着时间划过,一次次地回味着对她来说已经过了二十年的那一个凌晨。

第一世,她挣扎了十年,可是在她身后却总是有一双命运的黑手在任意地摆弄着她。她是一个弱女子,手无寸铁,挣不过这残冷的命运,更拼不过这个冷漠的世间!

她一辈子都没有完成莫老夫人说过的那个十倍的条件,最终只能默默地死在车轮之下。

第二世,她终于做到了,于是终于可以公明正大地走到他们面前了。不过最可笑的是,莫老夫人早已经不记得苏筝这个人了。

也许那个十倍金钱的条件,只是她随口说出的一句玩笑。在脆弱渺小的苏筝面前,莫老夫人就是神邸,任意嘲笑着这个贱如蝼蚁的女子的命运!

莫老夫人没有当真,没有关系的,苏筝却一直记得。

苏筝如今已经做到了那个条件,所以她终于可以不用遵守那个誓约,终于可以走到孩子面前了。

苏筝垂下眸子,暗暗地想,只不过在老夫人你发现我的存在之前,我还是要先做一些事情的。

19你何曾相信过我?

莫峰忽然从苏筝后面笼罩过来,大手一伸将她手中的烟抢过去,蹙着眉头掐灭,然后扔进旁边的烟灰缸。

苏筝猛然从那痛苦的回忆中惊醒,皱着眉回头,颇为不快地看着莫峰,一字字地问:“你在做什么?”

莫峰盯着她的眸子:“苏筝,我说过的,我不许你抽烟。”

苏筝闻言讽刺地笑了,轻“哼”了下,随后从旁边女士烟盒里抽出一根,之前被莫峰没收的烟盒她自然早已取回来乐。

莫峰却在她之前,再次抢走那烟盒,然后迅速打开窗子。

苏筝见状,明白了他的意图,连忙阻止:“不许!”

莫峰却一边看着她,一边将那烟盒轻轻地扔往窗外。

苏筝动手要抢,却根本没能来得及,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金属盒子在泛白的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最后落在草坪上的某处。

她无奈地耸了下肩,虽有些沮丧但到底很快恢复。

莫峰却就在这时忽然一把将她抱住,然后便有温热堵上了她的唇。

略显急促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火热的大手将她紧紧拥住,而随之而来的唇舌坚定地分开她的嫣红,然后霸道地探入,灵蛇在她口中辗转,品尝着那里的滋味。

苏筝蹙起眉,依然清明的眼中有些不耐烦,挣扎着扭过脸去,气喘吁吁地说:“莫峰,我可是刚抽过烟的。”

刚抽过烟,嘴里肯定有烟味的,而莫峰讨厌烟味的,他受不了的!

莫峰皱眉,冷颜看着她兴灾惹祸的样子,显然很是不快,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生硬地说:“我现在喜欢烟味了,不行吗?”说完继续俯首吻下。

他的唇这一次有些急切和不耐,带着急躁深深地侵入她的口齿间,让她几乎无法喘息,而他的大手则是迅速地进入到她宽松的睡袍中,抚摸着她的后腰,又逐渐往下,来到某处沟壑。

苏筝那里向来敏感,更何况自己正在莫峰的掌握之中呢,她喘着气想挣脱她的亲吻,但他却强势地就不放开,死死地侵入到她的唇中,让她不得解脱。

苏筝此时回忆起往事,心情正是不佳,于是顿时生出更多的不耐烦,那原本无奈攀住他臂膀的手便使出巧劲,轻轻一挣,同时整个人顺势往后退去,只片刻间便脱离了莫峰的掌握。

莫峰蓦然之间怀中落空,颇是不敢置信地望着苏筝。

莫峰好歹在军中多年,拳术擒拿手什么的十八般武艺也都懂一些的,此时此刻苏筝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轻易挣脱自己的怀抱?

苏筝在挣脱他之后,顿时也觉得自己太过放纵,怎么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按捺下性子呢,可是看着惊异地盯着自己的莫峰,她也只能冷静地站在那里,抬起手抹了下自己的唇,那里因为某人的侵犯而很是润泽。

莫峰疑惑地盯着她,最后终于试探地问:“苏筝,你……”

苏筝临窗而立,抱拳望海,洒脱地笑了下说:“这几年我偶尔会学一些拳脚功夫防身。”

莫峰看着背转过身去的苏筝,却见她及耳的短发在窗前飞扬,宽松的蓝色睡袍轻轻摆动,映衬着远处暗蓝色的大海,她竟然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只要一个疏忽,她就可能随着那风消失在这蓝色的辽阔中。

莫峰走上前,从后面将她整个搂在怀里,已经冒出些许胡须的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苏筝身子先是一僵,但很快便放松下来,靠在他胸膛前。

莫峰低低地叹了口气:“苏筝,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离我很遥远呢?”

苏筝望着海平面上的船帆保持沉默。

他们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很遥远,隔了十年二十年,隔了一次生死,也隔了两世沧桑。

莫峰见苏筝不答话,心里涌上莫名的辛酸,大手在她腰际搂住,透过玻璃顺着她的视线看外面的海,看了好久后,他压低了声音低沉地说:“苏筝,我舍不得你。”

苏筝听到这话,身子再次一僵,然后她冷笑了下,仿佛毫不在意地说:“但你更恨我。”

这次莫峰不说话了,是的,他说过,永远无法原谅她的。

苏筝仰起脸,让自己的头发靠在身后的他的颈项间,微眯起眸子,淡淡地说:“你无法原谅我,因为你认为即使我有怎么样的苦衷,我也不应该放弃你放弃孩子。你认为我应该不顾一切地坚决拒绝那笔钱,然后抱着孩子等着你回来拯救我们,不是吗?”

莫峰听到这些话,深沉的眸子里略过一丝复杂的痛苦之色,他低沉而无奈地叹息着说:“难道不是吗?你何曾相信过我?”

相信?苏筝苦笑,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相信吗?那时候的苏筝,又有些什么来支撑着她去相信?

莫峰痛苦地低首,将脸整个埋在她的发丝间,含糊不清地说:“苏筝,其实我最无法原谅你的,还是你竟然选择了钱,放弃了孩子,为什么你不可以等等?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我真是不明白,如果你根本不在乎我们,为什么今天你还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苏筝睁开眸子望着外面,太阳已经要出来了,金色的阳光洒满整个海平面,海上日出很美。

她却在心里无奈的苦笑,那时候的苏筝在金钱和孩子面前,只能选择前者。如果放弃了那些用期盼着的目光看着她的孩子,她将一辈子寝食难安!

后来莫峰回来,不急不躁,只是冷冷地望着她,问她是不是选择放弃了孩子,问她是不是拿了一笔钱离开。苏筝没有辩解,只能默默地点头。

她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无论是爱还是不爱,他其实还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孩子,不然他就不会在她怀胎六个月的时候骤然离开。

莫峰在失望和痛恨中离开了,而留在苏筝心里的只有那渺茫的希望,希望着有一天能够凭着自己的双手凑够那一笔十倍的巨款,然后光明正大地走到莫老夫人面前要回自己的孩子。

可惜,这个世界太大,命运的戏弄也太多,而她的力量也太多微薄。她默默无闻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在深夜里暗暗地思念着那未曾谋面的孩子。

她在无法入眠的夜晚用刻刀一点点地刻出她想象中的孩子的模样,刻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觉得不像,于是毁掉,重新再刻。

终于有一天,她觉得自己刻出的应该是自己孩子的摸样了,男孩有点像莫峰,女孩有点像自己,笑眯眯地很可爱地看着自己。

她抱着那对木雕,克服了重重阻碍,打听到了孩子举办生日宴会的地方,然后用尽了办法,终于看了他们一眼。

可是他们并不认识她,他们防备地看着陌生的她,拒绝了她的礼物。

然后她就听到了莫峰订婚的消息。

想来这也是应该的,事实上莫峰竟然到现在才订婚这才应该奇怪呢。

在那一刻,苏筝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如此的失败,她这十年来碌碌无为屡遭坎坷,命运之神一直在开她的玩笑,最后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十年来一直牵挂着的人,永远都不是她的。

一切的结束,只能是命绝车轮下,然后血染木雕。

苏筝捂住心口,她忽然觉得很痛,痛到不能自己。

这一世的她并没有被撞,并没有吐血,为什么还会痛,这么痛,痛到仿佛回到了那一天般。

莫峰也感觉到苏筝的身形在颤抖,他连忙抱紧她,急声问她:“怎么了?”

苏筝脸色苍白,紧咬着下唇,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眸子里挣扎着痛苦,额间甚至有细汗渗出。

莫峰紧紧将她抱住,急切地将她翻过来查看,却见她身形都有些抽搐,便忙抬起她的头,低声喝道:“苏筝,看着我,深吸气。”

苏筝只不过一时陷入梦靥之中仿佛那日车祸重现般痛苦罢了,此时听到莫峰低喝声,自己也拼命摇了摇头,努力甩掉那天的记忆,于是顺着他的命令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几次吸纳下来,苏筝脸色逐渐恢复,身子也不再那么僵硬了。

莫峰心疼地看着她,将她轻轻环住,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

苏筝眯眸靠在他胸膛前,低低地喃道:“莫峰,如果我要死了,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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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筝眯眸靠在他胸膛前,低低地喃道:“莫峰,如果我明天就要死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这次轮到莫峰身子一僵,他呼吸仿佛凝滞了那么一刻,然后将她猛地抱住,抱得很用力,抱得她胳膊发疼。

苏筝无力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在他的怀里轻轻地打了一个寒颤。

莫峰紧紧地抱住她,痛苦地闭上眸子,将脸埋到她的颈项间吸取着她身上的味道,低声喃喃地说:“你不要胡说,你活得好好的。”

苏筝虚弱地苦笑了下,他当然并不知道,在另外一个不知的空间里,苏筝其实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那个苏筝,就死在莫峰的怀里。

心里莫名一酸,一滴泪水慢慢从腮边滑落,无声地落在他胸膛上,浸入他的睡衣中。

莫峰的心在一点点被揪紧,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向他靠近。他猛地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不知名的恐惧,然后紧紧拥着她,坚定地,仿佛告诉她,也仿佛告诉自己:“苏筝,你没事的,你怎么会有事呢?你就在我身边!”

苏筝挣扎着抬起头,却看到莫峰一向坚定冷酷的眸子里透过的那丝慌乱。

她腮边带着一点晶莹的泪珠,苦涩地笑了,他果然对她还是在乎的,他其实也害怕的,不是吗?

那么上一世的莫峰,在看到十年不见的苏筝满身是血地倒在自己怀里时,那时候的莫峰在想什么,他又拼命地想对她说着什么?

苏筝蠕动了下唇,她想开口问,可是忽然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她的重生早已经改变了一切,这一世的莫峰又怎么会知道上一世的莫峰要说得是什么呢?

莫峰低头看着这个精致动人的女子挂着泪珠对自己绽开的那抹微笑,那么无奈,那么沧桑,这让他的心犹如被什么在揪扯。

这一刻莫峰忽然意识到,原来无论她是怎么做错了,怎么的不可原谅,原来最不可原谅的是自己!

因为过去的莫峰从来没有想过他应该怎么去保护去呵护去疼宠这个自己最爱的女人!他从来都是在苛求!

他觉得苏筝虽然出身贫困但应该有骨气有节气应该淡定从容地拒绝金钱诱惑坚持自己的爱情!他觉得苏筝应该坚贞不移地等待着自己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还不懂得给予,他只是在索取,索取爱情。那时候的他总是以为,他要爱上的那个女人,应该坚强勇敢,应该全心信任,应该无所畏惧,所以他抱着考验的心态,冷眼旁观,看着她挣扎。

可是那时候的他却忘了她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她是人,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的恐惧,而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却没有给予她一点信心和帮助。

莫峰的心揪得更紧,低下头轻轻地吻上她脸颊上的泪珠,柔声低喃道:“不要哭……”

其实苏筝并没有哭,她只是眸子里流出了一滴液体而已,她真得没有哭的。可是听到莫峰的柔声安慰,莫名的酸楚涌上心间,泪水流得更凶,她竟然真得哭了,她禁不住啜泣出声。

多少年来第一次,她趴在他的肩头,痛哭出声。

莫峰轻轻安抚着她,俯首亲吻着她,吻过她的脸颊,吻过她的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