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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沁一愣,刚要辩解,东方泽走到桌旁坐下,浓眉一挑,沉声又道:“是本王要帮她穿衣,苏大小姐认为本王很没分寸?”

他语声俱厉,听得苏沁心头一慌,抓住苏漓的手立时松开,惊惶难定道:“沁儿不敢!沁儿…只是觉得妹妹她…”一句话说不完,苏沁的额头,已冒出冷汗。

东方泽道:“你妹妹怎样,本王心里有数。本王觉得她好,她就是好!谁敢在背后说三道四,本王定不轻饶。”仿佛为证明他话里对苏漓的喜欢,看向苏漓的眼光,突然变得异常温柔。

苏沁看得呆住,如果镇宁王能如此对她,她死也愿意!如此一想,她对苏漓的嫉恨,越发深浓。

而那句话,若搁在别的任何一个女子身上,只怕都会欣喜若狂,可苏漓却只觉得心底发寒,东方泽并非多话之人,何故突然对苏沁说这些?让苏沁更厌恶憎恨她,对他又有何好处?

“王爷言重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得王爷如此庇护,实在承受不起!”苏漓淡淡说完,以手扶额,皱眉微行一礼,歉意道:“请恕苏漓失礼,今日苏漓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再招呼王爷!劳烦姐姐陪同王爷去前厅用茶,想必父亲大人已在那里恭候多时。”

苏沁眼光一亮,小心翼翼地望向东方泽,见东方泽起身,不禁浮现期待之色。但东方泽却走向了苏漓,满怀关切,对苏漓道:“苏苏哪里不舒服?让本王看看。”

修长的手指,直摸向苏漓脉门。

苏漓心下微惊,飞快地避开,只听他笑道:“本王略通岐黄之术,苏苏若真有何不适,可别误了病情!”

苏漓一怔,他会岐黄之术?她才不信!恐怕诊脉是假,探她有无内力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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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几天估计也得晚上才能更新。过阵子会恢复上午更。么么亲爱的们,抱歉让你们久等哈~其实这篇文我很想一直固定更新时间的,没想到会有意外情况~

第五十三章 三人行

“王爷无所不通,让人佩服。苏漓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过是些小毛病,略微休息片刻便好。多谢王爷关怀!”她唤来沫香,替自己脱去了黑衣,扶了她走到软椅边坐下,全然是体力不支的模样。

“哦?既然如此,本王就在此等你片刻。”他丝毫不勉强,又笑着坐了回去,对她的逐客令视若无睹。

苏漓心中暗沉,淡淡浮出一个笑容:“多谢王爷体恤。只是我身子乏了,怕会怠慢王爷。不如…请姐姐替我招呼王爷吧。”

苏沁面上一喜,在东方泽下首坐了,悄悄拿眼瞟他,鼓起勇气道:“沁儿听说王爷爱花,特地托人花重金从汴国购得一种稀有名花,以赎上回之过,希望王爷喜欢。”她从婢女手中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奉至他面前,就好似奉上的是自己的一颗心,神情羞涩,又万分期待。

东方泽却看也没看,只淡淡道:“苏大小姐有心了,不知是何名花?”

苏沁连忙道:“回王爷,是情花。”

东方泽和苏漓的目光皆是一怔,双双朝苏沁的手上看去。苏沁见他神色有动,不禁欣喜,连忙打开锦盒,一枝洁白剔透的纤细花朵呈现眼前,衬着两片绿叶,立刻满室生香。

东方泽微眯了一下眼,似在细看,沉吟未语。

苏漓默默低下了头,情花乃汴国皇室之花,怎么可能流入市井之中买卖?此花外形确有几分相似,但茎叶无刺,香气颇浓,明显不是情花!只怕是苏沁枉作了一回好人!抬眼看了看东方泽,他的脸色似乎面无表情,显然没有丝毫惊喜之色。若真是一个爱花之人,见了此等奇花,怎么会毫无反应?只怕…他早已看出端倪。

苏沁却全然不知,顾自笑着又道:“沁儿为寻此花,可是费了不少周折。望王爷…笑纳!”

东方泽伸出手将盒子接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苏大小姐竟然知道本王在寻此花?有这番心意,本王岂能不收?”

苏漓心一沉,他在找情花?为何?

苏泌笑靥如花,不由自主朝他靠近一分,“只要王爷喜欢就好。”

东方泽眼眸一转,看着苏漓道:“苏苏也瞧瞧!”

苏漓微怔,心思瞬间转了几转,要她来说真话么?站起身来,细细看那花儿,悠然叹道:“此花与情花外表确有几分相似,但可惜,并非真品。姐姐怕是被人骗了!”

“你说什么?”苏沁面色大变,蹭一下站起来,瞪着苏漓,怒不可遏。这个臭丫头,又来和她作对!真是可恶。正要斥责几句,却听东方泽沉声道:“苏苏认得情花?”

他深沉的眸底,透出犀利灼热的光芒,紧紧将她锁住。

苏漓淡淡一笑,“真花倒没见过,只见过图样。听闻情花乃汴国皇室特有之花,茎叶带刺,香气独特,只在特别的时候才会出现,眼前这枝…样子形似,香浓且重,只怕有误。”情花若能拿钱买得到,黎苏体内的毒,早就解了。

“…你胡说!”听她说得越多,苏沁心里越慌,不由激动叫道:“这不可能!王爷您别听她的!”

东方泽仿若不闻,深沉双眼,仍盯着苏漓,目光一转不转。

苏漓扬唇淡淡一笑,“其实情花是真是假有什么关系,姐姐这番心意,王爷自然明了。”

苏沁一时语塞,满腔怒意竟无从发泄。这一回她可是下了血本,卖了不少体己物,求娘求了好久,才求得银子买到了这珍品!想不到苏漓一句话,就让她的心血全部化为乌有!

东方泽道:“想不到苏苏不出门也能知天下事!既然此物并非情花,苏大小姐的好意,本王心领了。”翻手盖上锦盒,他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苏沁登时凉了心,愤恨地看向苏漓,咬牙切齿。

苏漓皱眉,他明明也看出那并非情花,却非要说成是为顺她的意,才相信此物有假!眼见苏沁的恨意已深,再坐下去,只怕是事端更多。于是她上前一步,将锦盒又递了回去:“此花虽不是情花,却也是万金珍品,对身体有益,姐姐一番心意,王爷还是收下吧。”

东方泽眼波流转,笑道:“当真是珍品?既然如此,本王就将此物转赠给苏苏,愿苏苏身子早日康健。”

苏沁刚刚喜上心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凉了半截,

苏漓一怔,笑着将锦盒又推了回去,“王爷折煞苏苏了。此花性寒,不适合苏苏用。王爷还是收着罢。”说完,不等他拒绝,便笑意盈盈地走过去挽住了苏沁,“天气不错,苏苏想去花园走走,反倒清爽些。姐姐可愿意陪妹妹一起?”

苏沁一愣,黑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东方泽却已然站起身来:“也好。本王也觉得坐久了乏闷。”

苏沁一听他也要去,自然欢喜,哪里还顾得上生气,立刻叫道:“王爷请,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呢!”

苏漓唇边扬起淡淡笑意,一抬眼,竟看到东方泽深沉幽黑的眸子,不由心头一跳,又低下头去。一行三人,迈步往后花园去了。

一路赏花评景,苏沁好不殷勤,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领着二人穿过大半个花园,来到碧荷塘边。荷塘水面,碧叶接天,一片绿意盎然之中,数十根凸起的石柱,约有一丈多高,架着一根独木桥,如回廊般曲折迂回,盘横在荷塘上方,看上去,甚有几分惊险。

东方泽目光一动,“想不到相府花园还有此等景致,不错!苏苏常来此地吗?”

不等苏漓开口,苏沁已经捂着嘴笑道:“妹妹一向胆小,连荷塘边都不敢靠近,哪里敢走这独木桥!从上往下看这荷塘,景致最好,王爷可想上去?”

东方泽没有回答,只对苏漓笑道:“苏苏胆小么?本王可没看出来。不过本王记得,苏苏似乎怕水。”

只那一次一瞬间的感觉,他记得如此清楚。苏漓连忙笑道:“王爷记错了,我不是怕水,只是晕船。”

“哦?”他眉梢轻挑,“果真如此,就跟本王去赏赏这高桥上的美景。”

苏漓低眉敛目,淡笑,“王爷请。”

东方泽笑意更深,大步踏上石阶,径直往那独木桥走去。苏漓脚步一顿,苏沁已经飞快地跟了上去。苏漓嘴角微勾,一抹冷意一现即逝,没有说话。

习武之人身形控制游刃有余,东方泽走在桥上,如履平地一般。跟在他身后的苏沁,反倒走得有些战战兢兢,显然心有惧意。心头暗悔,刚才不该快意逞强,以为那死丫头必定不敢上来,才抢在前面跟在了东方泽身后。现在真是进退不得了,只得暗咬银牙,一步一步往前走。

苏漓在最后,也走得最慢。她身子轻晃,脸色却一如平常。这根桥约有一脚宽,对她来说,并非什么难事,但此刻不能暴露武功,她要做做样子。

三人走到两根独木链接拐弯处,苏沁突然惊叫一声,几乎要掉下木桥,她飞快往前一扑,双手紧紧抱住身前的男子,同时右脚踩空,慌乱往后用力一蹬,正中苏漓膝盖。

这一脚,放在任何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身上,必然是要掉下去的。苏漓顿时“啊”的一声惊叫,直直朝荷塘内坠去。

第五十四章 高手过招

东方泽倏地回头,此时一个青色身影足踏碧荷,身躯如离弦之箭,从岸边飞驰而来。

东方泽眼中精光一闪,旋身一转,震开抱住了自己的女人,身形如电,飞驰向下,在挽心即将接住苏漓的一瞬,他猛一拂袖,长臂捞伸,抓住女子急速下坠的身形,将她带进怀里,紧紧抱住。先前袖袍拂过的方向,正对着飞驰而来的青影。

一股劲气袭面而来,挽心竟然躲闪不开,心下一惊,只得挥袖去挡。只听“砰”的一声,两股强大的内劲相撞,好似一道惊雷轰然炸开。顿时荷浪翻滚,气势骇人。

一声惊恐的尖叫,伴随着噗通落水声,随之传来。苏沁在惊吓中直直地掉进了荷塘里。

东方泽头也没回,抱着苏漓站在荷叶尖上,目光深冷。对面的青衣女子,从第一次进苏漓的小院,就感觉到那不是个普通的丫鬟。能轻易挡住他四成的功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三分!

苏沁在水中不断地扑腾,一张惊恐万状的脸,惨白如死。

“救…救命啊…”她祈求地望着苏漓,却发现苏漓目光冰冷如刃,全然不是她往日认识的那个怯懦的妹妹,不禁内心充满恐惧,绝望叫了一声:“王爷…”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没入水中。

东方泽仿若不闻,眼见苏沁就要沉下去,苏漓仿佛又感觉到那沁凉的寒意,如水一般地包围过来,心下一冷,不由叫道:“挽心,救人。”

挽心闻言飞掠而起,贴着水面一把抓住苏沁的衣领,拎着她迅速回到岸边。

四周已围上来一帮下人,皆是一脸震惊地盯着她看,挽心皱眉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大小姐回房,找大夫来诊治。”

她言辞颇有几分严厉,一时众人都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抬着苏沁往房内去了。

东方泽看着挽心的身影,目光越来越深,越来越冷。

“相府真是藏龙卧虎,本王以为苏苏已经够特别,想不到身边的丫鬟竟也如此出人意料!”回到岸边,他放下苏漓,低头看她,只见她面色微白,看似受了惊吓,然而垂下的眼光却镇定如常。

挽心低了头没有说话,面色无波,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盛秦忍不住频频朝她打望,谁知道天下能接镇宁王一掌的人,能有几个?

苏漓抚了抚胸口,轻声道:“王爷言重了。挽心不过是从小跟我表舅父学了点武艺罢了。”

“表舅父?”东方泽微微皱眉。

“是啊,”苏漓抬眸淡笑道,“王爷有所不知,挽心是我母亲娘家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我表舅父虽非江湖中人,但却有一身好武艺,在当地锄强扶弱,小有名声。可惜后来发生一场瘟疫,官府为免瘟疫传播别处,放火烧村。我那表舅父为了救人死在大火中。挽心命大,没染上病,拼命逃出,才来投奔了我娘。”

“哦?果真如此,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东方泽抬眼看挽心,挽心低头,面有戚戚。东方泽目光轻闪,瞟了盛秦一眼,沉声笑道:“巧了,我这侍卫也是从小习武,素日里眼光颇高,见了习武之人,总想去讨教一二。”

“盛秦不才,请挽心姑娘赐教。”盛秦应声大步上前,目中光芒冷厉,直盯着挽心。

挽心没做声,朝苏漓望了过来。苏漓眉头微蹙:“挽心不过是一个奴婢,怎么敢跟王爷的人动手?只怕…不妥。”

东方泽笑道:“苏苏担心什么?你若不让盛秦动手,他今晚怕会睡不着觉。这样吧,点到即止,不用武器,如何?”

苏漓欲言又止,眼看那盛秦内力凝于掌心,满脸兴奋,跃跃欲试之情倒并非作假。只是东方泽之心,却昭然若揭。如何是好?

盛秦此时又上前一步,对挽心抱拳,说了句“姑娘请”,退后一步,摆开架势,并不急于进攻,倒也有礼让之风。

挽心暗一沉吟,心想若一味拒绝,只怕东方泽疑心更重。当下抱拳道:“请。”一掌平平挥出,似乎普通至极,的确是江湖草莽的平常招式。

盛秦暗暗纳罕,这女子内力非常,为何招式却如此普通?难道她有意隐瞒?当下毫不留情,攻势渐渐凌厉。高手比试,隐藏实力比拼命相搏还要吃力,因为对方的每一招,都能激发出人体内潜藏的最直觉的反应。不过十招,挽心已显露败象,几次险象环生,被她堪堪躲过。

苏漓看得心惊不已,盛秦不愧是东方泽身边最得力的下属之一,武功高强,内力浑厚,虽然手无利器,但一招一式,都凌厉生风,气势逼人。挽心渐处下风,若一个不小心,使出自身绝学,被东方泽看出她就是那天在望月湖行刺他的黑衣人,那就糟了!刺杀皇子的罪名非同小可,一旦被识破,别说一个挽心,整个相府都难逃干系!

不行,她得想办法阻止这场比试继续下去,否则以东方泽的敏锐,迟早要看出端倪。苏漓转眸,悄悄看了眼东方泽,此刻他面色深沉,正密切观察着挽心的招式变化。突然,身旁苏漓上前一步,指着草丛里惊叫一声,“那是什么?”

东方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飞快地瞥了一眼,像蛇一样的漆黑草绳隐在低矮的树丛里,他皱眉应了句:“草绳而已。”

苏漓神色惊魂未定,手贴上胸口,东方泽回头,欲继续观察那二人比试,不料她已经与他靠得如此之近,一转头,英挺的鼻尖,不小心撞上她蓬松的乌发。

“叮当”一声脆响,她头上的碧玉簪子,倏然掉在石板路上,摔得粉碎。

苏漓似是愣住了,瞪大双眼,失声叫道:“啊!我的…玉簪!”

她这一声惊惶无措,听得他微微一愣,那打斗的两人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苏漓蹲下身去,洁白的细指,颤抖地伸向已摔成两截的碧玉簪子。

东方泽顿时浓眉一皱,拉起她道:“一支玉簪而已,也值得你这般伤心,回头本王送你一支更好的便是。”

苏漓抬头看他,眼光忧伤带着锐利的冷意,仿佛冬日里突然而降的寒雪,瞬间凉透心骨。

第五十五章 又见太子

她一字一句说道:“世间珍宝何止万千,只是在苏漓的心里,任何东西,都比不上我娘留给我的最后的遗物珍贵。”

东方泽顿时愣住,看着女子泛红的眼眶,强忍的泪水,心忽然被什么击中了。一时竟忘记他此行的目的。

“镇宁王!”苏漓略略一福身,“对不住,小女子还有要事,不能陪王爷游赏花园,王爷请自便。挽心,我们走。”说完毫不客气地扔下东方泽主仆二人,转身就走。

挽心立刻应了一声“是”,飞快朝东方泽行了一礼,跟上苏漓的脚步离去。

盛秦不明所以,疑惑道:“王爷,这…”

“回府。”东方泽阴沉的脸色,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好。盛秦识相地闭了嘴。

看着他们身影完全消失在园门之外,苏漓红唇微勾,眼睛里却无一丝笑意。

“多谢小姐!若非小姐出手相助,引开镇宁王的注意力,只怕镇宁王今日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可惜了这支簪子…”挽心望着苏漓紧攒的手指,心里充满了愧疚。

那的确是柳氏留给苏漓的遗物,今日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苏漓微微叹了一口气,想起母妃给她的白玉指环,如今那指环也成了母妃留给她的最重要的遗物,却不知在何处?

苏漓深吸一口气,敛住心头怅茫,回头看着挽心道:“你不必自责,我帮你也是在帮自己。东方泽既已对你身份起疑,此次回去,必定命人详细调查你的身世。”

“这点小姐不必担心,雨村之人在那场瘟疫里全部被烧死,没人认得真正的挽心,镇宁王纵然再厉害,也不可能查得到线索。”

苏漓默默点头,微微放下心来。只是她没料到,更大的风波,就要随之而来。

挽心会武之事在相府传开,苏相如将苏漓叫去问明缘由,并无多加追究,只因东方泽在关键时刻弃苏沁而救苏漓的举动,已经决定了一切。除了苏漓、挽心,相府内无人知他动机不纯。而此事过后,苏漓与挽心更加小心谨慎,除非要事,否则不再轻易出门。

这天一早,有人送来拜帖。

浅黄色的拜帖,雅致而精细,里头字迹潇洒,笔锋飘逸,让人一看即知,它的主人必定俊雅风流,不同凡俗。

帖上写道:“上回京郊一晤,慕小姐机智聪敏,未得一叙,昶甚感遗憾。今吾欲上门拜会,愿与小姐结为知交好友,望小姐不吝允见。定国太子郎昶敬拜。”

谦逊客气,诚恳有礼,让人不好拒绝,然而苏漓却毫不犹豫地合上拜帖,递回沫香:“你去回话,就说我最近身体不适,不见外客,请太子殿下见谅。”

沫香微诧,还未应声,门外便有一人接道:“你身体不适?”

苏漓一听这声音,眼光瞬时冷了三分。东方濯话音未落,已大步入屋。自从上次他允诺带她进宫之后,已有两月未见。他依旧身姿挺拔,气势强盛,一张英俊的面容,不知何故,竟带了浅浅的忧郁之色。

苏漓起身见礼,被他一把扶住。东方濯伸手取过沫香手中的拜帖,看完之后,面色一沉,皱眉问道:“你何时去了京郊,认识了定国太子?”

苏漓看他一眼,淡淡道:“一面之缘,谈不上认识。王爷今日来找苏漓,所为何事?”

东方濯将拜帖丢给沫香,眼光盯在苏漓脸上,复杂难辨,半响才道:“你去准备一下,跟本王去趟佛光寺。”

佛光寺?苏漓微愣,这个东方濯,来的真是时候。五月十五,佛光寺得道高僧晦光大师五年一度开坛讲经的日子!

“想不到王爷对佛法竟然也有兴趣!”苏漓淡笑微嘲。以前黎苏每年一度的身体排毒都在佛光寺进行,她与晦光大师也算有几分交情,正好今天她也打算要去的。

“沫香,你去前厅回复送帖之人,就说我出门了。”说罢换了身衣裳,戴上纱帽,与挽心一起随东方濯出了相府。

佛光寺坐落于福山之上,离京都百十里地,马车快行,也需小半日方可到达。

一路上,东方濯出奇安静,似乎有心事。不知走了多久,苏漓听到后面有驾车声传来,她轻轻撩起车帘,看到一辆精致气派的马车跟在后头。

驾车的两名青衣侍卫,她见过。飞快放下车帘,眉头一皱,东方濯问道:“何事?”

苏漓摇头未答。很快就到了福山脚下,东方濯欲扶苏漓下车,苏漓却将手递给了挽心。东方濯目光微沉,此时后面那辆马车“吁”的一声,在他们身旁停下。

赶车的侍卫恭敬禀道:“殿下,福山到了。”

马车内传来淡雅好听的一声“嗯”。

车帘掀开,尊贵不凡的男子踏着明亮的日光,走下车来。与生俱来的清华气质,俊逸无双的面容,他站在阳光里,仿佛神子降临,超凡脱俗。

东方濯顿时眼光暗冷,没有立即上前招呼。

苏漓暗叹一声,还是避不过去。此人正是不久前向她递过拜帖的定国太子郎昶。奇怪,这条路唯一通向的地方就是佛光寺,定国佛法并不盛行,身为定国皇室唯一继承人的郎昶,怎么也要去佛光寺吗?

看到苏漓,郎昶眸光微微一怔,上前与东方濯招呼道:“静安王幸会。这位姑娘是?”头戴白纱帽,她的面容朦胧不清,但她浑身散发的清冷淡雅的气质,却让他隐约猜到她的身份。

“苏漓见过太子殿下。”她掀开白纱,弯腰行礼。

郎昶眼光一亮,欣喜笑道:“真的是你?!苏小姐,快快请起!之前郎昶听闻小姐出了门,还感叹事不凑巧,想不到会在此地遇上,可见小姐与郎昶,还是有缘的。”他将有缘二字,微微强调,笑意真诚,说完欲要扶她,东方濯却抢先一步扶了她起身。

苏漓歉意地朝他笑了笑,却发现郎昶望着东方濯的动作,一抹冷光闪过温和的眼角,转瞬即逝。他笑着问道:“二位也要去佛光寺?不介意本太子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