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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出门,苏漓悄悄地吁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枸杞银花茶并非失效,而是皇后方才靠近她时,她悄悄碾碎了藏在指甲里一枚药丸,这药丸无色无味,是她专为皇后配制的,其功效可以迅速引她旧疾发作。

她心中冷笑,皇后为人极其惜命,纵然此时对她半信半疑,也不会轻易放弃治疗旧疾的机会,那可是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才会派人跟着苏漓亲自去泡茶。而这样,也正中她下怀。她特地配了那味云舌,拖长泡茶的时间,借此机会好去找那隽儿。

方才主殿之内,苏漓似乎并没有看到她。盛金打探来的消息,皇后宫中的隽儿,是个身材纤细,容貌清秀的女孩儿,左眉中心处有一粒红痣。

长春宫内,设有专供皇后饮茶所用的御茶房,自主殿一路慢慢走来,苏漓始终都没有看到符合隽儿特征的宫女,内心涌出一阵不安。转眼一瞥身旁跟着的小宫女,微微笑道:“我瞧着你有点眼生,刚来长春宫?”

小宫女脸色微微一红,毕恭毕敬地点头答道:“是的郡主,奴婢玉容,刚进宫不久。”

苏漓哦了一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笑道:“那你认识隽儿吗?”

玉容脸色微变,支吾道:“奴婢刚来,不认识她。”

苏漓心头一沉,刚来?真是刚来的,皇后怎么会让她跟着来煎茶?当下故作不在意地笑道:“隽儿手工极好,上次我瞧见她做了一个如意锦囊,挺漂亮的,一直想让她帮我做个,结果今儿进宫来没看到她。”

玉容笑了笑,那笑容却极有些惨淡。苏漓暗自皱了皱眉,直觉哪里不妥,却不便再问。选好了几种配料,又将泡茶所需要注意的关键,仔细地告诉玉容,时间很快便过去,茶泡好,两人便踏出房门往主殿去。

远远地,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子哭叫声,随后便如死一般地沉寂。玉容一张脸立时惨白,苏漓心头顿时一沉,那声音,似乎是从长春宫偏殿后传来的!

第二十七章 再不会回头

快步走过长长的宫巷,拐角处差点撞上一个人,彼此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退了几步,苏漓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内务府的公公,正抬着一具蒙了白布的尸体朝宫外走,这一撞之下,抬尸身的几人站立不稳,不禁退了几步。

寒风拂过,将盖尸的白布掀起一半,只见身着宫人服饰的女子,全身染满了殷红的鲜血,看得人触目惊心,衣袖中她一双手攥得死紧,骨节泛出青白,像是拼尽了全身力气都在护住掌中紧握的东西,脚上精致的绣花鞋也被鲜血浸成刺目的暗红色。

苏漓心间不由阵阵发冷,不过这一会儿工夫,又有宫女被皇后杖毙而死,多少像花儿一样娇艳的年轻女子,在这深宫里无辜葬送了自己的青春!

为首一人一见是她,连忙解释道:“奴才该死,急着赶路,险些冲撞了明曦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宫里经常有犯了错被处死的宫女太监,并非什么稀奇的事,而按照晟国皇宫里的规矩,尸体不可以在宫里停留过夜,专有内务府司刑处的人将尸体送往宫外的万人冢就地掩埋。

苏漓点了点头,“没事,你去吧。”

那人连忙又招呼着几人飞快地走了。

苏漓走了几步,却发现玉容没有跟上来,她一回头,玉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煞白,牙齿在不停地咯咯打颤。

她心中起疑,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玉容直愣愣地看着她,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颤声道:“没,没什么…”

苏漓顿时生疑,这宫女一定是看出什么来,才会这样害怕!不动声色追问道:“那你在抖什么?皇后娘娘处罚犯了错的宫人,又不是第一次!”

玉容立刻低下了头:“是…奴婢只是…只是觉得那双鞋,那花样儿绣得很特别…不是害怕…”她说得语无伦次,完全是惊惶失措的模样。

苏漓不由怔住,她心跳不自觉地在一瞬间骤停,鞋,特别?她认得那死了的宫女!

玉容上前来急声道:“郡主,赶紧走吧,皇后娘娘还等着呢。”

苏漓目光追着朝远处快步走去的几个太监,若有所思。方才那死的宫女手中,似乎握着一件东西!这真是太奇怪了,她在受杖刑断气之时,为何还会拼力拿着一件毫不相关的东西?

直觉告诉自己,这其中必有古怪!此时抬着隽儿尸身的几人,一转弯,身影已经消失在长长的宫巷之中,苏漓眼光一闪,手腕轻翻,正要悄悄发出沉门联络的暗哨,就见挽心的身影一闪,飞快地从长春宫门外走进来。

“小姐!”没想到在这儿就碰上了苏漓,挽心焦急的神色略略一松,见到一旁的玉容,随即止了声音。

苏漓轻声道:“玉容,眼泪擦干净,先把茶给皇后娘娘送去吧。”

她的语气和蔼可亲,玉容稍微定了心神,点头应了,抹干眼泪急匆匆地走了。

挽心还没说话,苏漓沉声问道:“是不是会审的结果已经定了?”

“小姐料得正是!田勇已经招认了,是镇宁王指使他买凶杀人,现在怎么办?隽儿这边可有什么线索?”

苏漓眼光一冷:“只怕人已经被灭了口。”

“死了?!”挽心顿时吃了一惊,立刻压低声音道:“现在怎么办?”

苏漓飞快地打断了她,沉声道:“挽心,隽儿左眉中心有一粒红痣,内务府刚刚抬走一具尸体,你即刻出宫,跟在送尸人后面,召集项离他们,查证那尸体是否就是隽儿,如果是想办法带回郡主府!”

“是!”

“一定要小心,万万不可有失。”苏漓凝重道。

挽心神色一整,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当下不再多言,匆匆离去。

苏漓快步回了长春宫主殿,这里安静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长春殿内,苏漓飞快地扫了一眼皇后,她此刻面有得色,唇边挂着一丝满意的微笑,心中顿时了然,印证心中所想。她必定是得到田勇已经招认的消息,才会将隽儿杖毙灭口!

苏漓进殿请安,东方濯面色稍稍一顿,不等皇后说话,飞快地起身告辞,“母后,天色已经不早,儿臣与明曦先告退了。”他语气中稍带急切,似乎在向皇后提示着什么。

皇后望着他,面色微微一沉,虽是心有不快,最终也淡淡颌首:“去吧。”

两人跪安离宫,回府的路上,东方濯坐在苏漓身侧,眉头紧蹙,目光中隐有忧色,望着苏漓几次欲言又止,却始终没说出口。

苏漓垂眸不语,眼角余光早就将他犹疑不安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她知道他想提及东方泽的事。东方濯对她的心思如何,她心中澄明如镜,却是木然。

大婚前曾经的悸动,曾经的期待,早已随着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化作灰飞,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今她心头所系,唯有暗牢中那一人而已。

彼此这样沉默着,到了郡主府,苏漓下了车,举步正要迈上石阶。

“漓儿…”东方濯掀开车帘,犹豫一瞬,终是低声轻道,“变天了,你…多注意身体。”

苏漓没有回头,这句话中的含义,她懂。微微侧首,府门前高高悬挂的灯笼,映出橘红色的暖光,恍惚照在她半张清丽的侧颜上,迷离梦幻,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东方濯一时看得怔住。

苏漓淡淡笑道:“多谢王爷费心。”说完,她一步不停地走进了大门。

已经戌时三刻,挽心还没有回来。沫香伺候苏漓用膳,她心中有事,也食不下咽,随意用了些,就让沫香撤了。她退坐到椅子上凝想,以挽心四人的身手,从万人冢换出隽儿的尸体理应不是什么难事,为何到此时还没回来。时间越来越紧,如果不能在今夜将线索找出,将田勇游说成功,那明日皇帝圣旨一下,东方泽罪名一定,事情只会更难办。

园内忽地传来一声轻微地闷响,似是有东西落地。随即房门被人推开,挽心手臂下紧紧夹着一个人,拖进房内,那人被一件宽大的斗篷,从头到脚都遮盖得严严实实,苏漓心中一凛,急忙将房门关好。

挽心神情肃穆,向苏漓一点头。

苏漓明了,沉声吩咐沫香道:“守好院门,若有人来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不见客。”

沫香连忙应道:“是,小姐。”

进内室,打开密道机关,苏漓与挽心匆匆而入,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暗号,传召盛秦前来。

幽暗的地道中,宫女的尸身静静躺在地上,双目圆睁,满是绝望与愤懑,清秀可人的脸,现已经青紫,唯有左眉心那粒红痣依然醒目。半身血迹斑斑的衣裙,沾染了泥土,更显得凌乱不堪,她的手中,仍旧紧紧握着那小小的木制玩偶。

苏漓心中一动,蹲下身去仔细查看。

“看似平凡无奇的东西,往往内有乾坤,出人意料。”不知为何,东方泽在望月湖曾经对她说过的这句话,赫然跃入脑海,更加坚定了她直觉。

十指交缠,攥得死紧,尸体冷硬后更是加深了指节僵硬的程度,苏漓与挽心两个人,费了很大力气,才将隽儿手指掰开,取出玩偶。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玩偶,看上去似乎与街市上贩卖的并无多大差异,圆滚滚的身子,咧开的大嘴,憨态可掬,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却被染上的暗红色鲜血,衬得有几分莫名的可怖。

挽心叹道:“我仔细检查过,她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这娃娃想必就是送给未出生的孩子。”

原来如此!苏漓也是微微一惊,之前她便心有疑惑,若是田勇只为让隽儿出宫与他相聚,这理由不足以让他冒如此大风险,只因他犯的是死罪,即便从轻发落,也难逃牢狱之灾。

但如果是隽儿有了他的孩子,那就另当别论。宫女未婚有孕,一经发现即会被杖毙,一尸两命,难怪他会不顾自己性命,答应皇后铤而走险。只是,田勇怎么都不会想到,他那边刚刚指证了东方泽,隽儿即被皇后下令杖毙,他心心念念的娇妻与未出世的孩子,都先于他一步,命归黄泉!

苏漓沉思地察看手中玩偶,不肯放过一丝一毫,忽地,她眸光一闪,凝定在玩偶腹部肚兜的位置,那里刻了福字,雕纹浮凸,仔细一摸,似乎比其他位置更松动些,仿佛一扇小门。

她心中一动,连忙将玩偶上上下下仔细摸了一遍,都没发现机括的开关,挽心也认真查找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正在此时,盛秦匆匆而至,见到隽儿的尸体,不禁大吃一惊。

苏漓立即沉声道:“隽儿已经被皇后灭口,她一定不会放过田勇。”

“郡主放心,田勇那边有我们的人暗中盯着,不会出事。”

“那好,事不宜迟,你马上带着隽儿的尸体去找田勇,这个玩偶的机括,恐怕只有他才能打开!”

成败在此一举,明天,将会有一场更难打的仗!

这一夜,苏漓心神不宁,睡得极不安稳。后半夜忽然刮起了西北风,狂啸着似乎要吞噬世间一切,风声扰梦,一时恍惚,这情形仿佛又回到了黎苏翻案前的那一夜。虽然即将到来的事,她与东方泽已经部署了非常周详的计划,但是这其中的凶险,唯有他们自己最清楚,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即便如此,她与他,早已经将命绑在一处,不可回头,也不能回头。

清晨时分,风停了。推开窗,干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苏漓深深地吸了口气,定下心神,吩咐下人备了马车,直奔皇宫。

长春宫,皇后正在用早膳,见到苏漓,微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快就来进宫回话。

“明曦郡主可用过膳了?”皇后淡淡问道。

“不曾。”苏漓轻声道:“明曦未曾入眠,细细想着皇后娘娘说过的话,深有感触。故而天色刚亮便进宫来拜见娘娘。”

皇后低了眼,继续用膳,掩饰不住唇边轻蔑的笑意。眼下形势分明,是个人都能猜到东方泽今日会落得什么下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苏漓这般清高自矜的女子,也不得不审时度势地向自己臣服!这一刻,她几乎要忍不住带着苏漓立即站到东方泽的面前,向他大声宣布这个事实!那情景,一定会十分有趣!

哼,他不是自负能掌控一切吗?心思一转,皇后微微蹙眉,这个女子,太过聪明!倘若不是濯儿着魔似地喜欢她,还真是留不得!往后的日子,恐怕要好好调教调教。

皇后微微抬手,示意赐座。苏漓安静地坐着,有问必答,态度恭谨。皇后不时流露出的得意,根本不加以掩饰。

苏漓心中暗自冷笑,顾沅桐,你越得意,就越会放松警惕。门外忽然有公公前来传皇帝口谕,宣皇后上殿。

皇后微微一怔,心底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兆,她不由自主地看了苏漓一眼。

苏漓立刻道:“皇上传娘娘,那…明曦先告退了。”

“不必。”皇后微眯了眼,果断地站起身,冷笑道:“你随本宫去。好好看看,东方泽到底有何下场!”

苏漓垂眸不语,仿若不觉,一言不发地跟在皇后身边,匆匆地朝金銮殿去了。

对于皇帝突如其来的召见,皇后很快镇定了情绪,她微微昂头,面色平和,步履从容,在皇帝犀利的注视下,缓缓踏入殿中,不见有丝毫的慌乱。

苏漓还未踏入殿门,已经看到东方泽高大的身影,站在大殿之中,巍然如山,他依旧那身黑色衣袍。身侧,直挺挺跪着一名身着囚服,脚带镣铐的男人,想必便是那田勇。

一时之间,大殿上除了轻移的脚步声,几乎连呼吸声也不可闻。

皇帝面无表情,眸光阴鸷,冷冷地看着走到御座之下的皇后。

苏漓站定,情不自禁地抬眼向东方泽望去,他的目光坚定沉稳,带着永远不败的超强自信。两人目光静静凝视片刻,东方泽唇角微微一勾,他原本毫无情绪的冷厉双眸,隐约有了一丝暖意。

她心底柔柔一动,忽然觉得十分庆幸,他与她之间,很多时候都无需言语来表达内心的情绪,只需一眼,就能明白对方所思所想。

“不知陛下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皇后平静道。

听到她的声音,忽然一阵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响,苏漓侧首一看,原来是田勇,他一双眼赤红如血,散发着骇人的厉光,死死地怒瞪着皇后,一副要将她碎尸万段的摸样。

皇帝冷冷道:“战将军。”

身为三位主审官之一的骠骑将军战无极,上前出列,正色道:“皇后娘娘,刺杀案主犯田勇,昨夜突然改了口供,说幕后主使并非镇宁王,而是另有他人。”

“哦?另有其人?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刺杀本宫?”皇后当即大声反问道。

战无极静了一瞬,“田勇指认,幕后主使就是…娘娘您。”

第二十八章 助他翻案

皇后似乎愣了一下,失声笑道:“战将军,本宫没有听错吧?这是说…本宫找来杀手刺杀自己?”

“这是犯人的供词。犯人田勇就在此地,有何疑问,娘娘尽可问个清楚。”战无极面色不变地说道。

皇后这才将冷厉的目光挪到田勇身上,仔细地打量一番,“你就是田勇。本宫与你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漓淡淡转眼,皇后一脸惊疑,当真是毫不知情地样子。

田勇眼中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咬牙切齿道:“无冤无仇?若不是你,设下毒计,利用隽儿母子性命威逼利诱,我田勇怎么会背叛镇宁王,豁出这条命去铤而走险!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

皇后冷眼看了他半天,忽然一笑道:“那你倒是说来听听,本宫是如何指使你的?”

田勇定了定神,悲声向皇帝陈述道:“陛下,小人的未婚妻子,名叫隽儿,她与我自幼青梅竹马,情深意重,本来已经订了亲,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失去了联系。大概半年多前,小人又无意遇见了她,交谈之下,才知道她已经进宫做了宫女,在皇后长春宫中当差。久别重逢,我们都很开心,商定着等她到了年龄出宫之后,我们就可以成亲。”

说着,田勇飞快地从怀中取了一件东西,正是苏漓从隽儿手中拿下的那个木质小玩偶,皇后一见此物,眼光微微一沉,紧紧盯着田勇,没有说话。

睹物思人,田勇心头沉痛,眼中有泪光闪动:“每次隽儿出宫办事,都会来与我相见。”像是想到些什么,他脸上忽然一阵抽动,似有难以言喻的痛楚,“直到前不久,她才悄悄的告诉我,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于是我就送了这个玩偶给隽儿。她怀了身孕,一旦被发现,必定会受到惩罚。我很着急,想尽快让她能出宫与我相聚。谁知道,办法还没想出,隽儿有了身孕的事被皇后发现了。我与隽儿苦苦哀求皇后成全,皇后却说,若想保她平安,必须要为她做一件事!”

皇帝目光阴鸷,沉声问道:“何事?”

“皇后娘娘命我去找几个杀手,在她十五出宫那天,埋伏在去佛光寺的路上,伺机行刺,装作事败被俘,指证镇宁王!事成之后,她会想办法让我脱罪,再放隽儿出宫与我相聚。”田勇语声稍顿,一脸愧疚又道:“王爷待小人不薄,田勇实在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答应皇后娘娘的条件。”他看向东方泽的眼神又愧又悔,几乎抬不起头来。东方泽目光淡淡,没有开口。

“谁知道,小人依照皇后的吩咐认罪画押,她却突然翻脸,将隽儿活活杖毙,杀人灭口!”田勇说着目光又转向皇后,浓浓的恨意掩饰不住,突然激动地叫道:“她还怀着孩子!你的心肠为何如此狠毒?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帮你做了,为什么你还不能放过隽儿?!为什么?”田勇神情激愤,若非手脚被铁链锁住,他几乎要扑过去掐死皇后。

大殿之上,唏嘘声起,文武百官面色皆变。皇帝的眼光,愈加阴沉起来。东方濯怒喝一声:“田勇!你可知构陷之罪,罪无可赦?!”

田勇咬牙叫道:“小人所说之话,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皇后冷笑一声,沉声道:“不错,本宫昨日的确杖毙了宫女隽儿,她未婚有孕,触犯宫规,本宫一再询问,她也不肯说出私通之人,今日若不上殿,本宫也不知道这人原来就是你。若非如此,本宫也不会一怒之下杖毙了她!”

真不愧是皇后,这时候还能如此镇定,把一切都说的理所当然,她是笃定他们没有证据么?苏漓眉心微皱,冷冷地看着皇后。

田勇见她振振有词,全然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几乎要把手中紧握的玩偶捏碎!他喘了几口气,指头飞快地动了几下,那玩偶肚兜的位置,“嗒”地一声,弹了开来,露出里面小小的肚膛,取出来一封折得小小的信笺。

苏漓眼光微微一跳,不出所料,这玩偶上的机括,田勇果然会开。

“这封信,是隽儿亲笔所书,她深知皇后为人,就怕事成之后皇后不能履行承诺,才将此事前因后果,写得清清楚楚。”田勇怨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皇后,恨不能扑上去将她撕碎!

皇帝抬手示意,高公公立即上前,取了田勇手中的信笺恭敬递到皇帝面前。

皇后的眼光终于变了一分,阴沉冷厉,脸上却没有一丝波动,仍然镇定自若。

皇帝阅毕信笺,果然与田勇所说没有差别,不禁面色一沉,冷眼问道:“皇后,你有何解释?”

“陛下,”皇后连忙躬身拜倒,辩驳道:“随便拿出一张纸出来说是隽儿所书,还能充当证据,如今她人都死了,又怎能证明这信是她亲笔所写?”

一听这话,田勇顿时心头剧痛,隽儿鲜血淋漓的样子又浮现眼前,他痛呼一声,“这木偶机关只有我和隽儿知道,不是她所书是何人所书?!明明是你胁迫我在先,事后又杀隽儿灭口!她被你打得孩子小产,浑身是血,你的心未免也太狠毒了!”

皇后眼中戾气一闪,毫不理会他的愤怒,沉声道:“陛下,本宫在昨儿刚将隽儿杖毙,田勇这边就翻供指认本宫是幕后主使,这恐怕也太巧合了些,他人在狱中,如何得知宫中的消息?又如何得到这个木偶?这分明是有人里应外合,故意泄露口风,授意让他反口指认,借此公报私仇!”

皇后微微昂起头,眼光阴鸷,缓缓走到苏漓面前冷声道:“这其中内情,恐怕明曦郡主心里应该十分清楚吧?”

难怪她今天一早就进宫,原来,目的就是将自己拖住,不能及时做出应对之策,杀一个措手不及。想到这两日发生的事,皇后心头一凛,苏漓进宫的本意就不是为自己申诉,她一定是查到田勇与隽儿的事情,想从隽儿身上找线索,所以在自己逼她表明立场之时,她才会言辞闪烁,不当即表态。好个苏漓啊,如此心机,怕是男子也难及!

皇后阴冷的目光又看向田勇,真是百密一疏,隽儿手中那个玩偶,太过寻常普通,才会令她大意,没有特意命人查看。

只是有一事她还想不透,苏漓被禁足,东方泽身在暗牢,两边的监视都是如此严密,苏漓除了昨日进宫,根本没有出过郡主府,那么,她究竟是如何与东方泽暗通消息的?

皇后毫不避忌地直接点名到苏漓头上,令殿中百官皆是一惊,她话中的意思,分明是指明曦郡主借此与田勇串供反口。

一时之间,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苏漓的身上。

苏漓淡淡一笑,皇后有此一问,早就在她意料之中,她沉静答道:“娘娘若是因为明曦昨日进宫,就怀疑明曦有唆使串供之嫌,也未免太过武断了。”

皇后一双狭长凤目,赫然发出慑人的寒光,阴冷喝道:“武断?武断的是你们二人!只凭云绮罗一面之词的疯言疯语,就在陛下面前污蔑本宫是谋害梁贵妃的凶手,同样是毫无证据!”她喘了口气,仿佛在抑制满腹愤懑。

眼光一转,睨视着东方泽又道:“陛下怜惜你念母之情,不忍苛责,只下令你禁足反思,可你这却不思悔改,仍是以下犯上,命人刺杀本宫!心思真是歹毒!”皇后猛一转身,直直地盯着御座上高高端坐的皇帝,悲愤地道:“陛下,镇宁王与明曦郡主,设计陷害臣妾之心众目昭彰,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皇帝脸色阴沉至极,冷眼看着下首两人的针锋相对,却没有说一句话,如今局面演变成到这个地步,他只想弄个清楚,到底是谁,在暗中掀起这一次又一次的风波。

东方泽冷冷地注视着她,讥讽道:“皇后娘娘不仅戏演得精彩,颠倒是非黑白的本领也是常人难及。你害我母妃在先,又借云妃引本王入局,在父皇面前揭发不成,从而造成一种真实的假象,让本王在父皇面前失信。但这件事并未达到你预期的目的,所以你又暗中收买田勇,设计一场刺杀的戏,将本王罪名坐实,才没有机会争夺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