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骁也实在吸睛,一路走过去引得不少女生回头偷看议论。

  周挽不太好受,她额头抵着陆西骁的肩膀,只觉得心肺都像被烧灼一般,酒精带着燃烧的灼热感往喉咙涌,弄得脑袋都昏沉沉的。

  陆西骁背着她走在吵闹的街头,侧头:“别哭了。”

  周挽:“我没哭。”

  “真醉了?”

  “有点头晕。”

  陆西骁嗤了声:“没事喝什么酒。”

  “因为我有点难过。”因为喝酒,她声线拉的很长,少见的显得黏糊。

  “难过什么?”陆西骁问。

  “陆西骁。”周挽吸了吸鼻子,想自己大概真的是喝多了,清醒的状态下她没那么多的倾诉欲,“我做了一件很坏的事,可到现在我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周挽的声音很轻,带着克制的哭腔和涩意,很难察觉,更多的只是叹息。

  “就好像,我为了一件事放弃了所有,甚至不惜成为坏人,可最终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没法改变,只改变了一件事,就是我变坏了……可我不想变坏……”

  陆西骁听着背上的小姑娘断断续续地对他说这些话。

  他不知道周挽说的这些具体指的是什么,但他也没问。

  他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往前走,淡声:“变坏就变坏吧”

  “你不讨厌坏人吗?”

  陆西骁笑了:“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好人?”

  “嗯。”周挽没犹豫,下意识地点头,“你是好人。”

  至少坦荡、纯粹。

  陆西骁扬眉:“那你看人眼光不行。”

  “……”

  周挽枕在他肩膀,偏头看着他挺阔分明的侧脸。

  她喝多了,根本没意识到两人现在的距离有多近。

  “陆西骁。”她低头,眼睛用力抹在手背上,“我真的好难过。”

  他环着周挽的腿又往上颠了下,半晌,开口低声道:

  “听过这样一句话么——在我脏的时候爱我,不要在我干净的时候爱我,干净的时候人人爱我。”

  他声音很低,很沉。

  像风的脊柱,稳稳的、牢牢的,吹进周挽心头,驻扎其中。

  “周挽。”

  陆西骁看着前方亮起的绿灯,“变坏也没关系,反正总会有人爱那样的你。”

  那或许是,后来周挽认识陆西骁那么多年,回顾青葱岁月,他第一次对她那么耐心、那么温柔。

  告诉她,你不必难过,不必难堪。

  总会有人爱你的一切。

  不只爱你花团锦簇,也爱你满身淤泥。

第25章

  出租车停在周挽小区门口,陆西骁背着她爬上三楼,将她放下。

  她已经快要睡着,陆西骁掰起她的脸,问:“钥匙呢?”

  “书包。”

  他扯过她书包,翻个底朝天,终于在旁边的夹层找到她的家门钥匙,刚要开锁,却又半途被周挽拦下来。

  “等一下。”

  陆西骁拧眉,侧头。

  她手里攥着钥匙,人慢吞吞地贴着门框滑坐在地上。

  喝醉的感觉并不好受,但的确会麻痹那根痛苦的神经,这次喝酒不算太后悔。

  “我在这坐会儿再进去。”周挽说,“等酒劲过去了。”

  现在这样被奶奶看到,肯定会担心得整晚睡不着,后面几天都要胡思乱想。

  陆西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会儿,说:“你这种几杯酒就喝醉的,你觉得酒劲过去会很快?”

  周挽没有这方面经验:“会很慢吗?”

  “你在这冻成根冰棍儿也过不去。”

  “……”

  陆西骁踢了踢她鞋子:“到我那缓儿去。”

  周挽愣了下。

  若是换个人说这样的话,一定会让人觉得是图谋不轨,但陆西骁说却不会,就是个随口的提议。

  天确实太冷了,在楼道里待不到半小时酒肯定会感冒。

  但深更半夜地到异性家,周挽也知道不合规矩。

  “没事,就在这吧,那样太麻烦你了。”周挽说。

  “起来。”陆西骁不耐烦,拽着她后领将人拎起,“酒醒了自己回来。”

  周挽还想说什么,陆西骁啧了声,像是极为不耐烦,俯身拦腰抱起她,大步下楼。

  周挽挣扎了下,但碰到他冰凉的手后便停下。

  刚才他一路背着她过来,手被寒风吹得刺骨。

  周挽将自己的手轻轻盖在他手背上。

  陆西骁垂眼看她,不动声色地轻扯了下唇角。

  好在陆西骁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他步子迈得大,没一会儿就到了。

  他将周挽放下,棉拖丢到她面前:“酒醒了自己回去。”

  周挽点头,跟他道谢。

  陆西骁没再理会她,直接进了卧室,周挽在沙发边坐下,观察四周,茶几上的烟灰缸满了,除此之外看不出这儿有人住的迹象,没有一点烟火气。

  或许周围都是大理石砖的缘故,这儿的温度也格外低,有几分阴冷。

  没一会儿,身后那间卧室响起水声。

  陆西骁在洗澡。

  周挽眼睫颤了颤。

  到这一刻,她终于生出些无法忽视的别扭。

  已经很晚了,外头漆黑,杂乱荒芜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像是掉落在这片城市中的一座孤岛。

  孤岛上只有她和陆西骁两人。

  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

  因为喝多酒,呼出的气都带着酒精味,灼热滚烫,弄得周身皮肤都发烫泛红。

  于是眼前大理石做成的茶几就成了“解药”,周挽跪坐在地摊上,缓缓低下颈,将脸贴在冰凉的大理石面上,终于缓解了些,脑袋清明了,只是眼皮越来越重。

  过了大概十分钟,卧室门打开。

  陆西骁穿着灰白色的家居服走出来,看到趴在茶几上的周挽,挑眉:“在干嘛。”

  周挽坐起来,一边脸颊冰的发麻,嗫喏道:“没干嘛。”

  “要洗澡么?”

  周挽一顿:“不用了。”

  他意味不明地轻嗤了声,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点了支烟。

  周挽又重新靠回去,抓了抓脖子。

  顺着她的动作,陆西骁忽然视线一顿,拧眉:“脖子怎么了?”

  “什么?”

  他坐起来,拽掉周挽放在脖子上的手。

  小姑娘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泛起许多红点,又被抓住一道道的红痕。

  “痒?”他问。

  周挽点头。

  “你酒精过敏?”

  周挽愣了下:“我不知道。”

  她摸了摸自己脖子,忽然想到小时候有一回吃酒糟鸡,她不喜欢那个味道,吃了一口就没再吃,但当天晚上就浑身发痒,爸爸给她买了过敏药才褪下去。

  “啊。”周挽怔愣的,抬头看向陆西骁,“好像是。”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折身走向卧室:“我换件衣服,去医院。”

  周挽实在不想再麻烦他折腾他,心里愈发过意不去,加上现在这个节骨眼,她也不太想去医院。

  “陆西骁。”周挽出声,“买个过敏药就好了,别去医院了。”

  他皱眉,没说话。

  周挽又说:“真的,我小时候过敏吃药就好了。”

  他问:“还记得什么药么。”

  “记得。”周挽说,“我看看药店能不能送。”

  陆西骁点头,坐回到椅子上。

  两人沉默着坐在一起,陆西骁玩手机,周挽睡觉。

  直到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陷入深度睡眠时,门铃按响,把浅眠的周挽吵醒。

  她睁眼,陆西骁已经起身去开门。

  周挽听到他说了句谢,拎着袋子进来。

  周挽看过说明书,吞了两颗药下去。

  陆西骁将水杯放到一边:“在这待会儿,要是还不舒服就去医院。”

  “好。”周挽手撑着沉重的脑袋,“你先睡觉去吧,一会儿我自己会回去。”

  “行。”他起身,走进卧室。

  *

  第一束阳光透过两半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正好打在周挽眼皮上,她眼睫颤了颤,蹙着眉缓缓睁开眼。

  入眼是那只玻璃烟灰缸,折射出刺眼的光。

  周挽伸手挡在眼前。

  思绪慢慢回笼。

  她这才想起来,这是在陆西骁家。

  昨晚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竟就这么睡了一夜。

  周挽猛地直起背,肩膀上的毯子滑落在地,她一愣,发觉空调温度调的很高,大概都是陆西骁做的。

  不知不觉中,她又在麻烦他。

  周挽坐在地毯上,后背靠着沙发沿,头仰着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缓缓呼出一口气,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将那些烦心事都抛诸脑后。

  陆西骁还没醒,卧室里很安静。

  周挽将毯子叠好,放在沙发上。

  抬眼便看到不远处那张桌子上摆着的陆西骁妈妈的照片,年轻、漂亮又温柔的女人。

  陆西骁长得像他妈妈,但周身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一个温柔到极致,一个冷冽到极致。

  周挽想起从前姜彦说的——我和他同父异母,他妈就是小三,抢了本该属于我和我妈妈的一切。

  她没问过陆西骁这些事,也不能问。

  但总是觉得不会是姜彦说的那样。

  陆西骁跟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很不好,能长成现在这样多是母亲对他的影响,周挽觉得,他身上许多潜藏在内里那些好的品质,都源于他母亲的潜移默化。

  她皱了下眉,甩了甩头不再去想。

  客厅里还有一面书架放满了书。

  上面已经布满灰尘,看得出很久没有人触碰。

  这些书大概是陆西骁母亲生前爱看的,或是收藏的。

  周挽从包里找到一包湿纸巾,将那些书的表皮一本本都擦拭干净,又用干纸巾擦干,放回原位。

  其中一本书墨绿色的表皮,装订的很简陋,在这一摞书中显得格格不入。

  周挽垂眼,看上面的字——肖斯塔科维奇。

  翻开,里面是乐谱。

  首页写着他的生平介绍。

  肖斯塔科维奇是苏联人,生在20世纪那个特殊的年代,黑色恐怖笼罩国度,人人自危,许多艺术家为了正义发声,为了正义献身,只有肖斯塔科维奇选择了沉默,成为世人鄙夷、不屑的“御用艺术家”。

  他是个世人评价褒贬不一的艺术家。

  生平介绍的最下面,是一句话——

  在我脏的时候爱我,不要在我干净的时候爱我,干净的时候人人爱我。

  周挽愣了愣,又重新看了一眼。

  耳边仿佛响起昨天陆西骁对她说这句话时的声音。

  低沉又坚定。

  周挽垂了垂眼,将本子放回原位。

  她是感激陆西骁的,至少在昨天,这句话真的给了她力量。

  所以哪怕在那份身体检查报告后,她不再需要郭湘菱剩下的那十五万,也不再需要利用陆西骁的青睐,她也没有就此和陆西骁斩断一切关联。

  她愿意陪在他身边,让他不那么孤单,让他尽可能开心。

  直到他对她彻底厌倦的那一天。

  到了那天,她就会离开,彻底结束这一场乌龙。

  周挽收拾好客厅,等了会儿陆西骁依旧没起床,于是轻手轻脚地离开,到旁边那家粥店。

  她自己买了半团粢饭,路上吃完了,给陆西骁带回去一碗粥和一盅蟹黄小笼。

  推开虚掩的门,周挽去厨房将早饭都拿出来,放到瓷碗中。

  不确定陆西骁是睡着还是已经醒了,周挽走到卧室门外想听一下声音,再晚一点怕早饭冷了不好吃。

  卧室内传来很轻的说话声。

  大概是醒了,在打电话。

  周挽轻轻敲了敲门:“陆西骁,吃早饭吗?”

  没回答。

  但那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在继续。

  她等了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敲了下:“我进来了。”

  过了半分钟,周挽推门进入。

  卧室内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亮,而随着门打开倾洒进来,怕打扰到他,周挽立马关上门。

  卧室内又变得漆黑。

  周挽过了许久才适应过来黑暗,看清床上的陆西骁。

  他没醒,躺在床上,眉心紧皱,额头泌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苍白,手紧紧攥在被子上,青筋尽显,像是生了什么癔症般说梦话。

  卧室里很安静。

  周挽没发出动静,被这幅样子的陆西骁吓了跳。

  脆弱。

  她竟然在陆西骁身上看到了脆弱。

  就好像立在悬崖上的精致瓷器,摇摇欲坠。

  风稍一吹就会坠落悬崖,支离破碎,从此颠覆。

  她听清陆西骁呓语的话——

  “妈,不要。”他声音发颤,“求你……别跳……”

  别跳。

  周挽心尖一震。

  想起从前蒋帆告诉过她的,陆西骁母亲是自杀,跳楼。

  明白自己现在是误闯了陆西骁的隐私空间,她手忙脚乱地想要离开,可下一秒陆西骁忽然猛地坐起身,大汗淋漓,呼吸急促,胸腔起伏。

  周挽定定地看着他表情,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那个梦的结局。

  也不知陆西骁反反复复地做了多少次那种噩梦。

  有些噩梦醒来是庆幸,幸好那只是个梦。

  但陆西骁一次次醒来发现的却是,那不只是一个梦。

  这就是事实。

  梦中的地狱,就是他现实身处之地。

  ……

  陆西骁缓了足足两分钟,才平复了呼吸,抬头,看到此刻正站在门口的周挽。

  “陆西骁。”

  周挽声音很轻,试图安慰他,“逝者不可追,你妈妈肯定也希望看到你能每天都开心自在,不管她现在身处何地,至少她都是爱你的。”

  陆西骁忽然跨步下床,冷冷地看着周挽,漠然地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挽,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我面前说这些,别他妈太看得起你自己。”

  他眼底带着压迫力,沉甸甸地压在周挽肩头,冷声,“滚。”

  周挽挪不动脚步。

  陆西骁眼底血红,一字一顿地冷声:“你给我滚。”

  *

  蒋帆没说错,“妈妈”这个话题对陆西骁来说是不能碰的禁区。

  周挽拖着又开始发疼的脚回到家,奶奶正坐在窗边剪窗花,阳光斜扫进来,半边桌子都暖洋洋的。

  “奶奶。”

  “挽挽回来啦,今天一大早干嘛去了,我起来就看到你不在屋里了。”

  周挽一顿,这才想起自己晚上没回来都没跟奶奶说一声,好在奶奶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有点事。”她含混地揭过这个话题,说,“您别剪窗花了,废眼睛。”

  “我剪得慢,这不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可以贴上,看着也喜气洋洋些。”

  周挽笑了笑,但这笑转瞬即逝。

  她实在累极了,笑不出来。

  “奶奶,我回房休息会儿。”

  “嗯,好。”

  周挽回房间,重新抹了遍药膏,躺在床上。

  床头摆着那只屁桃娃娃,周挽将她抱在怀里,茫然地仰头看着天花板。

  *

  后面半个月,周挽都没有再见到陆西骁。

  郭湘菱也没有联系过她。

  剩下那15万,只要她不给郭湘菱打电话提,郭湘菱大概永远不会给,也再不会给她打电话。

  不过周挽也不打算要。

  她和郭湘菱的母女孽缘,也许就到此为止了。

  她辞去了游戏厅的兼职,交接工作时查了下陆西骁游戏卡里结存的积分券,已经有12万张,都没有兑换。

  受伤的腿也已经好了,周挽又恢复从前的生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物理竞赛培训的课业越来越重,题目越来越难,经常做到很晚,但每道题目解出来时都能得到成就感,也还不错。

  渐渐的,学校中又传开一条流言。

  说她被陆西骁甩了。

  大家没有好奇,都明白这一天迟早到来。

  哪怕周挽确实成绩优异又清纯漂亮,可碰到了陆西骁也不会被当作宝,不就凭着那张初恋脸,性格沉默还不会来事儿,迟早会厌。

  顾梦生怕周挽会难过,这些天上课都常常扭头观察她。

  毕竟陆西骁那些前女友被分手时,哪个不是哭天抢地,希望陆西骁能回心转意。

  “挽挽。”

  顾梦后来才敢问,“你和陆西骁真的分手了啊?”

  “我们没有在一起过。”周挽说。

  “啊?”

  周挽淡淡笑了下:“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回吗。”

  “可你们那样明显是在一起了啊。”顾梦说,“我还以为你只是不好意思承认呢。”

  周挽垂着眼,声音带着淡而温柔的笑意:“没有。”

  顾梦更气愤了:“渣男!”

  “……”

  “跟你暧昧,又不跟你确定关系,现在倒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顾梦替她抱不平,“白长那么帅,臭渣男!”

  周挽笑笑,什么都没说。

  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没任何资格去怪陆西骁。

  陆西骁就像是她波澜不惊生活中掉落的一颗石子,那滩死水终于泛起涟漪。

  但也仅此而已。

  石子最终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她的生活也会再次重归一池死水。

  *

  酒吧内人声鼎沸、烟雾缭绕,鼓噪的音乐掐着胸腔频率振动,舞池上众人又蹦又跳,人紧挨着人。

  陆西骁坐在角落喝酒,旁边一群朋友扯着嗓子谈天说地。

  少年修长骨感的手指拎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流转,侧脸在灯光映照下泛着粉蓝的光泽,暧昧又锋利,像一把利刃割破这旖旎的气氛。

  毋庸置疑,陆西骁在这样的场子下绝对是吸睛的。

  许多女生注意到他,跃跃欲试,终于有一个鼓起勇气走上前。

  陆西骁坐在最里侧,女生要倾身凑近,问小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陆西骁抬眼,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

  旁边有朋友也听说最近那些传闻,很上道地起身:“没呢,我骁哥刚分手,现在单身,可遇不可求啊。”

  他一边起身,一边招呼女生坐进去。

  女生看了陆西骁一眼,他不热络,也没拒绝,停顿两秒,女生走到卡座里侧,挨着陆西骁坐下。

  他性子冷,周身气场都是冷的。

  冷场片刻后,女生主动靠近,问:“你喝的什么酒呀?”

  陆西骁呼出一口烟,淡声:“随便点的。”

  “好喝么?”

  陆西骁了然地轻笑,靠在沙发上,下颌微抬,痞里痞气的:“那你试试呗。”

  女生脸一热:“可以吗?”

  陆西骁没说话。

  她便拿起那杯酒,轻抿了口,和她惯常喝的果酒不同,这杯酒味格外重,又刺,喝下去就让人忍不住皱眉,烧喉咙。

  等她缓过来,侧头便看见陆西骁正低头看手机。

  她下意识看向手机屏幕。

  微信界面。

  他指尖往上滑,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不出是在找哪个人还只是闲着无聊。

  他往下滑了许久,指尖稍停顿,女生看到一个备注——周挽。

  听着是个女生名。

  “这是你前女友吗?”她问。

  陆西骁扬眉:“朋友。”

  女生软着声笑起来:“你还有女生朋友啊?”

  陆西骁抽完那支烟,摁灭在烟灰缸,又起身从茶几另一边拿出一个空杯,重新倒了杯酒喝,这才回道:“不行?”

  “行是行,就是感觉你性格挺冷,像是女朋友不断但又懒得交女性朋友的。”

  这评价倒是挺准。

  陆西骁扯了下嘴角。

  女生挖空了心思找话题:“你和你朋友吵架了吗?”

  她注意到那个叫“周挽”的聊天框在很下面,应该许久没聊天了。

  “嗯。”

  “你的错吗?”

  陆西骁皱了下眉,过了半分钟,说:“算是吧。”

  “她长得漂亮吗?”

  周挽的长相嘛。

  陆西骁从来没有在心里去评价过她到底好不好看。

  只是在这一刻回想时,想起那天从游乐场回来,她说生日快乐,又仰起头,看着他眼睛,极为认真地问,你今天开心了吗。